好一会儿,殷章才退开。
宜真去拍他不老实的手,他在她颈边蹭了蹭,撒娇不愿意。触手温软细腻,如凝脂般,眼瞧着宜真愿意退让,他自然抓住机会得寸进尺。
宜真瞪他,但被他磨得没脾气,索性忽视,又问起当下的事情。
殷章低笑着跟她说了起来。
这悬崖之下,是个幽谷,四面都被环住,寻常人根本不知道出路。
而从他选中的地方跳下来,下面是一汪汤池,他们就是落在了汤池里,这个山洞就在汤池附近。
雾山猎场,从第一次来开始殷章每年都来,每次来都会深入山中,还会带上了解地势的巡防卫士。这个地方就是他某次听一个巡防的卫士提起的,他们巡逻时偶然掉了下来,后来想方设法才终于找到出口离开。
他当时没想到以后的事情,只是下意识了解了一二,还将那卫士调走。
当时发现此处的那一批人离开的离开,还乡的还乡,就剩下他一个人还知道,等他走了,就真的无人知晓此处了。
直到今年,在发现有人暗中算计,想要借机刺杀他后,殷章心中一动,几番思索之后,定下了这个计划。
“太冒险了。”宜真听得心惊。
“我命人提前探查过。”殷章解释。
宜真摇头,还是不赞成。
这种要命的事情,便是再怎么探查,也做不到万无一失。稍有差池,他们的性命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谷中了。
殷章埋在宜真颈边,安静听她说着,末了,轻轻笑了笑。
“我知道,可我不后悔。”他过去挨着宜Ɩ真的脸蹭了蹭,声音中有了歉意,低落的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表姐。让你跟我冒险了。”
“你是对不起我。”宜真自然是生气的,可她很早之前就知道,生气从来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闻言哼了一声,声音冷淡下来。
殷章心一提,不由慌乱,慌忙将她转过来,看着她说,“我,我给表姐赔礼道歉,你别生我的气。”
宜真无奈,她的个子不算娇小,在女子之中也算中上,也不瘦,可殷章这般将她抱来抱去,竟没有丝毫阻碍,轻飘飘的好似抱着的不是大活人,是团棉花。
她忍不住动了动,可殷章的怀抱宽阔结实,竟牢牢将她禁锢其中。
“你松开我!”
“不松。”殷章吻开她微微蹙着的眉。
“表姐,你别生我的气。”殷章撒娇,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闻言宜真嗤笑一声,嘲他道,“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从到你身边,我就一直在听你的啊。”殷章辩解。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宜真瞪他。
以前的确很听话,但她指的是今年,从这小子暴露出心思后,就压根没停过她的,固执又霸道。可见之前所谓的乖巧听话,都是糊弄她的。
殷章过去一下一下的亲她,笑着说,“别的都听你的,这个不行。”
“我爱你这件事,谁也不能阻止。”他挨着她的鼻尖注视她的双眼,话语说的沉静而笃定,恍若誓言。
宜真清晰的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心跳。
砰、砰、砰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宜真忽然有些不自在,她别过眼,转开话题。
殷章嗯了一声,看宜真还要问,过去吻住她的唇。
他心里叹息,别的女子不知道,可表姐明明都被他感动了,面上还能这么淡定,多多少少让殷章有些挫败。
可这就是表姐啊,这就是宜真,独一无二的她。
一想到是她,那点挫败就也显得甜蜜了起来。
两人断断续续说了许久的话,宜真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这个怀抱很暖和——
她立即伸手探了一下殷章的额头,心里顿时一紧,说,“你发热了!”
该死的!宜真暗道,她早该想到,殷章受了伤,又泡了水,就算这个山谷因为汤池的原因气温近于春天,并不算冷,可这样一番折腾,发热是必然的。就算她给他吃了药,又上了药,还是压不住。
“没事。”殷章早就在回到自己发热,只是不说,就是害怕宜真担心,可她还是发现了。
他贴了贴宜真的脸,笑道,“我常年习武,身体很好,这点发热,一会儿就过去了。”
宜真拧眉,哪里放心的下,可眼下她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只好等着。
“你手下的人什么时候能寻来?”她问。
“怎么也要祖父派的人到了才会来寻。”殷章说,“不然不安全。”
宜真眉顿时皱的更紧,忍不住说他,“下次别这么胡闹了!”
若非殷章胡闹,哪里会受这个罪。
她语气有些重,殷章听了却忍不住低低的笑。
他不后悔。
好在殷章的体质果然如他所说那样,因为常年习武,十分强健,宜真等着等着昏昏沉沉睡去,等她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大亮,而殷章身上的热也已经退了。
“再上一次药。”她松了口气,说。
殷章闻言就准备动作,被宜真拦下。
“等等,先点起火。”她说,还是有些冷的。
“没柴火了。”殷章说,他昨天仓促之间捡的柴火是有数的,勉强坚持了半夜,已经烧完了。
宜真顿时皱眉。
“外面有一汪热汤,边上挺暖和的,我们可以去那儿上药。”
宜真摇头,说,“不妥,身上有伤的情况下不易接触汤池,否则会导致伤势严重。”
殷章知道宜真看过许多医书,立即就信了,而后一笑,洒然道,“那就在这儿,没事儿我不冷。”
也只好这样了。
宜真想着从殷章怀里起身,殷章立即将身上披着的披风给她披上,她立时觉得周身一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意识到这都是殷章身上的温度,耳根莫名发热。
没时间多想,宜真取出药,再次给殷章上了一遍。
等到弄完了两人收拾好,出了山洞往外面去。
洞外的明亮让宜真忍不住闭了闭眼,殷章适时扶住她,等她再睁眼,入目是一片干净的绿意。
是的,干净。
眼前的树林仿佛刚刚被水洗过一样,碧绿碧绿的,是春日生机新发才会有的绿意。再往外走,热意和着些许奇怪但又有些刺激的味道扑面而来,是汤池会有的味道。
洞外是一处缓坡,从树林中走出去,就能看到好几眼位于谷底的汤池,正在冬日略有些黯淡的日光中冒着冉冉的热气。
崖底很宽阔,四下都是树林,再往上看,四周都是看不到顶的陡峭山石,竟连一条可行的路都看不到。
宜真有些饿了,她仔细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书,思考这崖底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野果?这个季节似乎没有,打猎,她不行,难道只能吃草?
“这崖底暖和,应该生着兔子野鸡。”看宜真为难,难得的有些无措,殷章只觉可爱,眼中不由浮现笑意,开口道,“表姐在这儿稍待,我去去就回。”
“你的伤?”宜真心下一定,转而皱眉。
殷章打猎的本事她是信的,而且他这几年身手越发的好,之前她就见过他只凭石子就能打下兔子。只是他现在受了伤。
“不碍事。”殷章说。
他之前历练的时候,没少跟那些老兵们学习,一是如何能快速的取人性命,而是如何在别人的杀招种如何更好的保全自己。凭着这两个本事,他昨晚上虽受了伤,可这些皮肉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最多只是有些疼罢了。
在宜真不知道的时候,他遭受过好些次刺杀,只是不论他还是陛下,都有意瞒着皇后和宜真罢了。皇后还有可能察觉,宜真却最多只是猜测罢了。
“那你去,我去林子里捡点柴火。”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再怎么样,吃饭都是最要紧的,因此宜真也没多劝,只是忍不住有些拧眉。
殷章立即否定,说,“柴火我来,表姐你就在这儿等我。”
宜真皱眉,正想说为什么,就见殷章有些自责的看她,说,“虽然是冬日,但此处暖和,林子里难免有些蛇虫,太危险了。”
“蛇虫?”宜真不由受惊。
殷章嗯了一声,说,“所以表姐你别去,汤池边很少会有蛇虫靠近,你在这儿等我就好。”
“咱们流落在此还不知道有多久,表姐你听话,这些都交给我。”他不放心,担心宜真还是会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你打兔子,我拾柴。有发现提前告诉我,我在原地等你。”宜真很快就改了主意。
“这样也好。”对殷章来说,他自是不想与宜真分开的,恨不得时时都能与她在一起才好,只是林子里路不好走,他不想累到她,才会这样说。
如今宜真开口,他自是求之不得。
就这样,两人进了林子。
说是要捡柴火,可一路走来,大半都让殷章抱在怀里,宜真只拿了几枝,可就算这样,她还不小心划伤了手。
殷章抿唇,心中内疚又自责。
宜真虽然少时不易,可在这方面却没受过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娇生惯养的贵女,身娇肉贵,根本没干过什么活,更别说是拾柴火了。
“快上药。”他有些紧张的说。
“没事,就是个小伤口,一会儿就好,别耽搁,我饿了。”宜真立即说,这是真话。
疼是真的,但不着急,饿却是等不得。
殷章看了一眼又一眼,心里惦念。
可若要再来一次,他想,自己还是会这样做的。
他不后悔。
不多时,他听到动静,对宜真悄声示意,而后取出早就捡起的石子,缓缓往一侧走去。
宜真了然,按照之前说好的,站在原地等他。
只片刻时间,在她看来殷章走出一段距离后站在那里一会儿,一抬手,而后就去拎了一只兔子回来。兔子还活着,只是断了腿,他不急,又带着宜真走了会儿,多捡了些柴,又打了一只。
如此,这才往回走。
取了身上带着的匕首将兔子炮制好,殷章在汤池边生了火,就着汤池的烟雾,掩饰因火而起的烟。
这般一顿忙碌,他将兔子架好,立即过去给宜真的手上药——
那副惦念担忧的样子,几乎让宜真以为她这个小伤口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
她垂眸看着蹲在自己身前,垂眸小心给自己上药的人,眸光晃动。
宜真知道,殷章是在自责。
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始终没想过安慰之类的话。
这本就是他该得的。
殷章本想撕下衣服为宜真包裹一下,但再一想这两天下来,衣裳也有些脏了,包上反倒不好,便就放弃了。
“表姐,等回去了我还带你去听曲儿,好不好?”他认真想了想,这是宜真最近感兴趣的事情,便想着拿出来哄宜真高兴。
“好啊。”宜真含笑应声。
殷章对着她笑,又去忙着照顾他的烤兔子。
不多时,候在一旁的宜真就闻到了烤肉的香气,并且惊讶的发现,他竟然还带着调味的香料……
“你带这些干什么?”宜真忍不住问,心情很是复杂。
殷章冲她笑的眉眼灿烂,道,“只是觉得应该用的上。”
他早就计划好了,别的也就算了,总要让宜真吃上点没那么糟糕的吧。
宜真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笑。
不知不觉,两人在谷底呆了三天。
第三个白日,天瞧着有些阴,宜真倚在汤池边的石头上昏昏欲睡,在这谷底无事可做,似乎也只有睡觉能打发时间了。
“来了。”殷章忽然说。
宜真茫然片刻,忽然睁大了眼。
“会是谁?”她冷静的问。
若是来找她们的护卫,那自然是好事,可若是那夜的刺客,怕就不妙了。
“我手底下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没用。”殷章笑着说,很好的安抚住了宜真心中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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