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家猜到全场灯谜就可以拿走灯王的店还在,殷章还跃跃欲试想要去给宜真赢回一盏灯,被她拉住。
“行了,咱们本也不缺那些东西,何必费这个劲。”她说,只带着殷章进去转了一圈。
“要紧的是心意。”殷章辩解。
“然后听别人说太孙殿下去猜灯谜,换了盏灯给我?”宜真笑问。
殷章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好了好了,我不要。”宜真可不想面对那种场景,这灯楼里,认识她们二人的还是有几个的。
“好吧,那我回头送你个别的。”殷章也知道宜真不喜欢出风头,更爱低调,没再坚持。
宜真如了意,朝他开怀一笑。
殷章看的心动,趁着左右没人注意这里,飞快的在宜真面上亲了一下。
“到三月还有好久,真想马上就到。”他低声抱怨,不过相比起来,更像是撒娇。
宜真熟练的伸手为他整了整衣襟,顺毛道,“哪里还要好久,等你准备好聘礼,就差不多了。”
“都准备了些什么?”她有些好奇的问。
为着聘礼的事情,殷章最近可没少费心,从天南海北的搜罗,连帝后的私库都没放过。如此的郑重费心,宜真自然是欢喜的。
“很多,都是表姐喜欢的。”殷章乖乖站在那儿,由着宜真给他收拾,垂眸看着身前的人,心里快活极了。
宜真看他一眼,本来她没什么感觉,可见着殷章这么大张旗鼓的张罗,慢慢的竟有些期待,进而也觉得时间有些慢了。
若快些就好了。
两人并肩走着,边低声说着话,转了一圈后,便离开,准备再去别处看看。
街上,有人遥遥看去,目送两人走远。
“薛兄,可要娶猜灯谜?若你出手,今年的灯王定然还是你的。”旁边同在翰林院任职的好友对他笑道。
薛怀收回目光,缓缓摇头。
“不了。”他说。
他想送的人从来都不需要那盏灯。
好友就也作罢,不同于薛怀的博闻强记,他到底差了一筹,想必也走不到最后,就不去献丑了,转而说起别的。
“傅兄真是可惜了,上次碰面,他说准备谋求外放。”
两人说的是同年的傅灵章,一身好文采,乃那年殿试的二甲第一,若非出身差了点,限制了眼界,当年做出的文章差了一筹,想来三甲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次被查出他的妹妹傅灵秀与齐王有往来一事,傅灵秀入狱,他虽然没有罪过,但终究被妹妹连累,若再留在京中,只怕难有出头之日。
薛怀仍旧有些走神,漫不经心的附和一句,友人未曾察觉,继续说了下去,道,“那傅姑娘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瞧着钟灵毓秀,蕙质兰心,真是想不到,她竟如此大胆。唉……”
美人如斯,他当时只觉满心怜惜,想着她是被连累的,谁能想到,算了,不说也罢。
上元节后,婚礼更近一步。
宜真忙起来时,只觉时间过得太快,等得了闲,数着日子,又觉太慢。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时间不急不缓的一脚迈进了三月。
兰园披红挂彩,早在前几日就已经筹备起来。
宫中御制的凤冠霞帔都已经送来,检查过后有幸姑姑小心翼翼的收好,外面有乐姑姑盯着府中的事,阿竹则在忙忙碌碌的对着册子清点前几日宫中送来的聘礼,分封入库。高嬷嬷则盯着嫁妆的事情,务必要万无一失。
这等大事,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全府上下一时都忙忙碌碌,倒是宜真这个新娘子闲了下来。
又是一年春,院中的桃花已经绽放,她坐在花树下看书,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神,目光徐徐落在一处,想起了殷章。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殷章正在满屋子乱转,想要去找宜真,却被拦住说婚前三日新人不能相见。
可他满心的欢喜和激动迫切,搅得他不得安宁,根本坐不住。
伺候的内侍看了忍不住悄悄的笑,心里替自家殿下数着时间。
明天一天,后天就是成婚之日了。
可不管心里再如何惦念,殷章在处理公事时也按捺住了自己。
如今陛下更多的放权给他,让他比之前越发的忙碌,他虽在宜真面前抱怨,但更多的是撒娇想让她哄哄他。在他心里,从始至终都未曾大意张狂,他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大意。
祖父祖母暂时不必他操心,可表姐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满身荣辱都系在他身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他的性命,从来都不单单只属于他自己。
而殷章,甘之如饴。
随着一件件事处理下去,殷章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心底深处,仍旧藏着激动欢喜。
另一边,皇后正听着女官们回禀,太孙大婚,各项事宜都由礼部筹办,只是她也做不到只是看着,便让人布置重华宫,一应摆件用品,几乎都要过问,可谓是极其上心。
虽然略有些操劳,但心情却是极好,陛下关切了两句,就也没多说什么了。
皇后娘娘难得这样一直高兴,陛下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前朝,礼部则在安排大婚当天的场地等事物。
就这般,在万众瞩目中,三月三到了。
一大早,宜真就被女官们侍候着起了床,先泡了个香汤,出来后细致抹上香膏。
从一个月前,几乎每天女官们都这么做,等到今天,她感觉那股清幽的香味几乎都要沁入自己的肌肤了,更不消说那越发凝脂,如上好丝绸般的细腻触感,便是她自己都很是惊奇。
之后是一番按摩,说是为了更好吸收药效,然后是穿衣,绣着并蒂莲的红色小衣,内衣,中衣,外裳。穿好后开始梳妆。
被请来为她开脸的是茂国公夫人,福寿双全,高堂尚在,儿孙满堂,加之又是先太子妃的嫂子。
她在旁主持张罗,看着人为宜真梳妆后,小心翼翼戴上那顶八珠凤冠。
按制,皇后着九珠,太子妃八珠,太孙妃最多七珠。可如今无太子妃,皇后便直接命人准备了八珠,礼部虽然有些不赞同,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与皇后争执,只是上奏几次,眼见着陛下不理会,就识相的偃旗息鼓了。
茂国公夫人在旁看着,不觉有些走神。
若她那位小姑子没去,本朝第一个戴此凤冠的本该是她。但如今,她的儿媳戴上,倒也不错。
她心里徐徐吐了口气,暗自欢喜,为帝后对殷章的偏爱,更为殷章太孙之位稳固后,茂国公府还能再持续三代的富贵。
这是孟家之幸,是她儿女之幸。
一大早开始忙活到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梳妆好,不急着换衣服,先让丫鬟伺候着用了些膳房准备的容易吃的吃食,这才开始换衣服。
大红色的嫁衣,宫中绣娘们整整绣了三个月时间。
华丽雍容的百鸟朝凤纹,按制少了尾羽的数量,但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缀着上好南珠的霞帔,一一穿戴整齐。
锣鼓声中,接亲的人到了。
宜真端坐好,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心中砰砰砰的急促跳动起来。
要来了。
她,她又成婚了。
抬头看着眼前满目的红,感受着身上沉甸甸的穿戴,宜真轻轻吸了口气平息心跳,但心中仍旧怦然不止。
外面,殷章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到了接新娘子的时候。
脚步不停,没有分毫迟疑,他大步入内,满眼都是坐在被引着走出来的新娘子,团扇遮面,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只是一见,他心中就止不住的欢喜。
“表姐。”他忍不住唤道。
茂国公夫人含笑看了他一眼,轻声制止,之后按照该有的规矩,一一行完。
殷章一丝不苟的执行,思绪却始终都在身边人的身上。
等到行完礼,他堪称迫不及待的过去抱起了宜真。在一众满是欢喜的祝福声中,殷章抱着宜真上了花轿。翻身上马,迎接自己的新娘子回宫。
但在这之前,需要先在城中转上一圈。
堆金砌玉,雕梁画栋的马车徐徐总走城中的青石板道上,外面是百姓们的好奇与祝福之声,宜真端坐在车内,随着马车微微摇晃,不觉有些昏沉。
她自来都是如此,一坐马车就像睡觉,本想打起精神,却又想起上车前殷章悄声在她耳边说的话:
“表姐你困了就睡,等到了我叫你。”
略微纠结了一下,宜真还是坐好了。
若要小憩,不管如何小心,难免都会弄乱妆发衣裳,今日大婚,她想圆圆满满,好好的完成,不想因为一时的放纵而留下瑕疵。
这般想着,她一直坚持着,终于,花轿进了宫门。
先去乾清宫拜见帝后,在礼部尚书的主持下,拜过天地父母,而后便是送往重华宫,行合卺之礼。
按理说太孙成婚,不必拜见帝后,只是如今太子不在,帝后有意,礼部也不好说什么。
宜真曾经无数次来过重华宫,包括这件太孙起居的寝室,她也曾见过。
但今日是不同的。
余光到处,是满目的红,她被引着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上坐好,而后在旁边嬷嬷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进行下去。
结发之后,嬷嬷呈上托盘,倒好酒,两个金质酒杯被绾着同心结的彩色丝带系在一起,两人抬手各执其一,从始至终不急不缓,目光交错中,交颈饮下。
之后又是一番忙碌,总算得以礼成。
太孙大婚,宫中自然设有宫宴,这会儿只等着太孙这个新郎官出去呢。
殷章早早就被礼部的人说过无数次今天要做的事情,自然清楚,可这会儿看着静静坐在床上的宜真,却满心眷恋,根本不想出去。
“表姐。”殷章喜欢如此叫她。
仿佛只是这样,便能让两人的亲近远远超过别人一般。
“我们成婚了。”他蹲在宜真身前,抬头看她,目光灼灼。
宜真耳热,为眼前人灼热的眸,也为即将面对的事情。
她不由侧眸避开,轻轻应了一声。
是啊,她们成婚了。
看着她的这一抹娇羞,殷章呼吸微沉,再按捺不住,起身吻她。
“太好了。”唇瓣触碰中,他低声喃喃。
宜真被亲的不住后退,不知不觉竟倒在了床上,头上的凤冠松动,她忍不住想去弄好,却被殷章按住,看出她的想法,他摸索着取下凤冠,将之扔到一旁,伸手从她披散而下的青丝中穿过,忍不住缠了一缕在指尖。
呼吸仿佛都被吞噬掉,宜真忍不住抬起下颌想要夺得气息,但只是匆匆,就又被吞没。
乱动的手让她心慌意乱,生怕这人失控,艰难避开后她撑着身子试图去推殷章,喘着气低声提醒,“别,外面还在等你。”
殷章心里的火烧的正旺,几乎想让他不管不顾,可尚存的理智制止了他。
拨开衣襟,他一路吸吮留下片片红痕,又在那柔软上咬了一下。
宜真不由闷哼,又羞又恼,低声唤他,“阿瑾!”
殷章低低的笑,又凑过去亲了亲,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又咬了咬。
宜真下意识屏气,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这就去。”殷章克制着后退,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边为她拢好衣襟。
大红的婚服衬的她玉白的肌肤仿佛生了光晕般,原本整齐的衣裙变得凌乱,只一眼便让他喉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生出冲动想让衣裙更乱些才好,艰难克制住那种蠢蠢欲动的痒意,他别开眼神。
“我把一元和两仪留下,你有事就吩咐他们。”他不放心的吩咐,说,“你轻便惯了,穿这一身肯定不舒服,一会儿就让她们伺候你换了,不必等我。”
宜真将头发拨到耳后,有些迟疑的应了一声。
按理说,她得在这儿等殷章回来才能梳洗,只是现在凤冠都已经没了,等不等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
殷章还是不放心,生怕宜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捡着想起来的事情又叮嘱了几句。
宜真含笑听着,起身为他打理好刚刚乱了的衣裳,免得出去了闹笑话。
殷章不动,老老实实的站好,垂眸看着她只觉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简直如同做梦般。
“好了。”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了,宜真低声说。
殷章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说,“等我回来。”
“好。”宜真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笑。
殷章依依不舍,最后一咬牙似的转身匆匆离开,不然他怕自己会再次抱住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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