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义的这一声冷哼,让窗外的沈南枝越发打起了精神。
屋子里不仅有萧子义,还有同样被遣送回京,在路上又勾搭过来的刘静怡。
听动静,这会儿刘静怡正在给萧子义上药。
萧子义疼得连连惊呼。
“殿下,实在是您伤得太重了。”
刘静怡语气里满是委屈道:“都是臣女连累了殿下,若不是为了保护臣女,殿下也不至于被那沈南枝算计到这般地步……对不起,殿下……”
还有半步远,虽然窗外的沈南枝看不到屋里的情形,但她已经能想象出刘静怡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果然,话音才落,刚刚还凶巴巴的萧子义突然放软了语气。
“不怪你,要怪就只怪沈南枝那个贱人!屡次坏了咱们好事不说,还陷害你我至此!也活该她被落到如此下场。”
刘静怡似是有些不解:“殿下的意思是……那沈南枝死了?”
萧子义冷哼了一声:“就连沈长安都死了,沈南枝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刚刚去临水县的人回来,说是她至今下落不明,只是不见到她尸体我总归是不放心的,不过我已经安排人打着搜救的名义去找了,想必明日就有好消息传来,就算找不到,咱们也就在京城门口等着她,放心吧,这次她必死无疑!”
不知道他碰到了刘静怡哪里,惹来刘静怡一声娇嗔。
“殿下办事,臣女哪里有不放心的,只是,要说担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说到这里,刘静怡顿了顿,才心事重重道:“殿下也是知道的,我那嫡姐原是要嫁沈长安的,而且她还同沈南枝交好,这次沈南枝针对咱们,这里面必然有嫡姐的挑唆,沈长安一死……妾身就怕她报复臣女……而且,她若是因为嫁不成沈长安便改了主意,执意要嫁殿下,家里人又都只疼她,到时候臣女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她说完,就听萧子义一声冷哼,十分不屑道:“她刘静雅算什么东西!这些年表面上我都不得不对她宽容逢迎,如今我既然已经跟刘家死死捆绑在一块儿了,而且也都摊牌了,我也就不必顾忌她的死活。”
刘静怡低声道:“殿下的意思是……”
沈南枝这会儿已经挪到了窗边,借着窗台缝隙,正好看到趴在软榻上的萧子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沈南枝庆幸自己来对了。
这对狗男女,竟然还想着害静雅姐姐!
等沈长安出事的消息传回京都,刘静雅还不知道有多伤心难过呢,他上哪儿来的自信和脸面觉得刘静雅会转头上赶着嫁给他!
沈南枝恨不得直接将这对狗男女来个对穿。
但理智告诉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这客栈的隔音效果不好。
萧子义这屋外到处都是守卫。
若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错失良机。
沈南枝凝神静气,将身子尽可能地贴着窗边等着。
屋子里的两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萧子义后腰往下全是伤,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刘静怡调情。
他半趴在软垫上,拉了刘静怡在身下,熟练地撩起了刘静怡的裙子,一手探了进去,很快就惹得刘静怡娇喘连连。
“殿下……您太坏了……”
萧子义的呼吸加重,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沙哑道:“我还有更坏的,你要不要看看……”
刘静怡嘤咛一声,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地窝在萧子义的怀里,娇声道:“可是,殿下的身上有伤,不方……便……啊!”
萧子义咬了咬刘静怡的耳垂,呼吸加重:“所以才要你帮我,你来……”
屋子里的气温在迅速升高。
躲在窗后的沈南枝觉得自己都快要长针眼了。
但该说不说,这时候也确实是他们最容易放下戒备的时候。
恰好外面刮来了一阵晚风。
沈南枝提前准备好放在窗台的药粉就这样被那一阵晚风带进了屋里。
烛影摇曳,那两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全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等到房间里的灯盏被晚风吹灭,软榻上的两人也终于没有了动静。
沈南枝这才轻轻推开那半扇窗,一个翻身利落的进了屋。
这药粉是陆翩翩倒腾出来的改良版的软筋散。
寻常人只不过吸入一点儿,就会彻底失去抵抗力,不过药效虽强,但作用时间很短,最多只能持续一刻钟。
不过对沈南枝来说,已经够了。
软榻上的两人都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但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南枝进来。
此时的沈南枝还是白天跟在叶青菀身边那副丫鬟装扮,面上也带着白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屋子里的烛火尽灭,水银似的月光从窗台洒了进来,正好落在沈南枝的身上。
萧子义和刘静怡皆一脸惊悚地看向沈南枝。
还没等认出她来,在看到她手上的短箭的瞬间,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两人想要挣扎,可就算使出了全部力气,却连动动手指头都做不了。
想要张嘴喊人,但扯开了嗓子,最后也只能发出如同蚊蚋的嘤咛声。
结合他们之前的举动,这声音落在门外守着的护卫耳里,就成了另外一幅旖旎光景。
再没眼力见儿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自家主子的“兴致”。
所以,他们的声音非但没有唤来护卫,反而叫那些人识趣地往外面避开了些。
萧子义和刘静怡心生绝望。
沈南枝却没有半点儿迟疑,直接对着这两人的心口一人一下。
这短箭还是她之前特意问沈长安要来的,是白天那些刺客留下的。
上面涂了金环蛇毒,见血封喉。
不用等他们身上的软筋散过劲儿,光是这金环蛇毒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更何况,沈南枝为了以绝后患,直接刺得他们要害。
“你……你……”
萧子义一口鲜血涌出嘴角,他死死地瞪着沈南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静怡更惨。
她本就动弹不得,还被萧子义宽大厚实的身体紧紧压着,越发喘不过气来。
沈南枝将萧子义扒开,给了刘静怡心口一箭之后,还不忘将萧子义又给扒拉回来。
在萧子义的身体重重砸下来的一瞬,刘静怡差点儿被压得背过气去。
钻心的疼痛和身体的无力让她陷入了极端的恐惧,只死死盯着沈南枝。
沈南枝却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而且,刘静怡现在这般一丝不挂的样子,实在是让沈南枝眼睛疼。
好在萧子义还只是赤裸了上半身,没来得及脱裤子,不然沈南枝都要恶心吐了。
想到这对狗男女曾经算计刘静雅险些失了清白,也算计自己差点儿被萧祈安玷污,沈南枝就气地拽过萧子义的手穿过刘静怡的腋下,死死卡住她的肩颈。
等他们死后,尸体会变得僵硬无比,这个姿势会很难让人将他们分开,这样好叫更多的人看到他们的污秽和不堪。
这也算是替刘静雅出了一口恶气。
而且,如果不是他们想留在这里置沈南枝于死地,沈南枝现在也不会这般顺利。
想到这里,沈南枝弯下腰来,垂眸看了一眼这两人面目狰狞,垂死挣扎的模样,用嘴唇无声道:“一路走好。”
当然,隔着面纱,这两人看不见她的口语,甚至因为光线的缘故,他们连她的轮廓和眼睛都没有看清。
至死,他们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
沈南枝当然也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和闲工夫跟他们解释。
她没再耽搁,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直接翻身出了屋子,然后小心翼翼顺着来时的路一点一点挪了回去,再趁着底下的护卫换岗错眼的功夫,她脚尖一点,翻身而起,直接跃过了院墙,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后巷,然后才特意将那带血的箭羽丢在了墙根底下。
既是对着这两人的要害,杀他们本不必用这毒箭。
沈南枝这么做,是故意混淆视听。
别人浑水摸鱼,顺手牵羊,她顺手杀人。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恐怕就连那些刺客背后的主使顺庆帝都要困惑。
他的人为何会杀到萧子义的头上。
不会有人怀疑到沈家兄妹的身上,毕竟,他们逃命都来不及。
而且,顺庆帝安排的清水县葛青那帮人,都能给他们做不在场的证明。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沈南枝留下的痕迹除了涂了金环蛇毒的短箭之后,就只剩下软筋散的粉末。
那粉末里加的其中一味药材,是南疆秘药。
就算被人顺着这个往下查,也只查到南疆的头上。
而这,正是沈南枝所希望的。
按照前世的记忆,南疆这会儿已经在边境布下了杀阵,而大齐这边却一无所知,后来才叫南疆占了上风一路被攻城略地,所以沈长安临危受命赶去南疆边境的时候,那场仗除了狗皇帝和萧祈安故意不增援想要以此来磨灭沈家军外,也有南疆做大的缘由。
不留破绽杀这两人的方式有很多,沈南枝故意选了软筋散就是为了给大齐提个醒。
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边境太安稳,顺庆帝才想着要抹杀沈家夺走兵权,若南疆的矛盾提前摆爆出来,再在其他地方想办法施压,顺庆帝也得掂量掂量动沈家的后果。
而且南疆蠢蠢欲动,小舅舅才能名正言顺地借着震慑南疆护国安邦的名义正式远赴边境接管沈家军。
如此,杀了他们也算是一举三得。
沈南枝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回临水县。
不过,在那之前,按照逻辑,她该去沈长安落水点附近去找人。
第162章 沈南枝的计划
沈南枝知道,以叶青菀那般性子,定然会去事发地找他们。
她只需要跟在叶青菀身边,就能回去。
这丫鬟身份既能帮她避开萧祈安的耳目,也能帮她免去被那些刺客追杀,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跟叶青菀在一块儿,也多了一个人证,牵扯到叶青菀,叶坤山都会好好掂量,就算苗头不对,沈南枝再跑就是了。
以她现在的身手,一般人可困不住她。
这样想着,沈南枝脚下生风,半点儿没耽搁。
从云岩镇出来,沈南枝还是抄小路,走了约莫一刻钟,才终于借着月色赶到沈长安金蝉脱壳的那块地方。
还没等走到跟前,沈南枝就已经看到云江两岸亮起的火把。
江面上也有数艘渔船在打捞。
远远的,沈南枝就听到叶青菀的声音:“再过去一些,这边水流太急,或许是人是被冲到前面那一片了,你们都动作快些!救人如救火!”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才伤心哭过一场。
夜风刺骨,吹得她长发飞舞,原就清瘦的身形,在月光下越发显得单薄。
负责打捞的大多数是临水县的衙役,本就不怎么上心,但碍于叶青菀的身份,又不得不听令行事,只是在背过叶青菀的时候,不免抱怨。
“这江水这么湍急,还指不定冲去了下游那个犄角旮旯泡着呢。”
“人都死了,费这个功夫做什么?”
“就是,我之前就听说沈家这位小公子是个混不吝的,虽然也确实短命了些,但这些年的荣华富贵也享受了,不亏,换我的话,我也乐意。”
“你得了吧!就你那穷酸命,也配跟人家镇国公府的小公子比!不过说来,镇国公府也真是可惜得很,这么大的家业留一群寡妇守着,还好有个镇国公世子这根独苗,不然的话,啧啧……”
“寡妇,寡妇怎么了?人家守着金山银山,日子还过得很呢!”
……
这些人越说越没个正形,越说声音越大。
叫叶青菀听到,当下没忍住,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对着说得正起劲的一个衙役啪的一耳光扇了过去。
“混账东西!镇国公府也是你能轻贱的?这些年若非沈家军驻守南疆,若非沈家的满门忠烈,你还有命在这里编排?你们的良心都是被狗吃了吗?”
叶青菀气得手抖。
那被打的衙役自知理亏,也不敢声张,只闷头默默退了下去,其他人也都惶恐地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剩下叶青菀站在江边,看着悠悠江水,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蹲下身子抱膝痛哭了起来。
不仅仅是为沈家人难过,还为了那胸中无法宣泄的愤怒和不甘。
那愤怒和不甘当然也不仅仅只是对着这些长嘴的衙役,更多的还是为这不公的世道,为那上位者的冷漠和无情。
“小姐,夜里风大,咱们先回去吧。”
叶青菀正哭得伤心,却突然听到沈南枝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明艳无双的眸子。
叶青菀双眼又红又肿,脸上犹带着泪痕,那蒙面的纱巾湿哒哒的贴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狼狈,她却半点儿也不在意,只怔怔地看着沈南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沈南枝弯腰扶起了她:“小姐,地上凉,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沈南枝将叶青菀面上已经被泪水打湿透了的纱巾取下,替她擦干了眼泪又将自己面上的这张给她戴上。
光线暗淡,再加上沈南枝脸上又涂得黑,这里又没人见过她,倒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
可叶青菀脸上的痘印却受不住这冷风的刺激。
沈南枝恭敬地扶着尚未回过神来的叶青菀:“小姐别哭,小心落下疤痕就不好看了,咱们先回去吧,不然老爷该担心了。”
闻言,叶青菀下意识转头看向江面,哽咽道:“可是……”
沈南枝摇了摇头,强忍悲恸道:“事已至此,小姐的身体要紧,咱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见她执意如此,而且叶坤山派过来接应的马车已经等在官道上了,叶青菀只好低头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驾车的是叶家的车夫,马车颠簸,在放下帘子之后,只要不是刻意拔高了音量,车夫听不到后面的声音。
叶青菀一把拉住沈南枝的手,并压低了声音道:“枝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爹他……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这话的功夫,她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沈南枝回握住她的手,“不怪你。”
叶青菀紧张道:“那长安怎么办……我看临水县县丞似是刻意将你的丫鬟和随从都留在了县衙,恐怕就是不想让他们前去搭救。”
白天的那些刺客明面上是冲着叶坤山来的,实际上却是针对沈长安沈南枝兄妹,至于沈家的那几个随从和丫鬟秋雨,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在跟着叶坤山的马车逃到了临水县之后,他们就被留在了县衙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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