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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人又美又甜——昼白夜明/沉九襄【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7 14:36:01  作者:昼白夜明/沉九襄【完结+番外】
  周家小叔上府衙去一趟,带回个消息,镐京的王上前些时候已驾崩,现在国丧,今儿这年不能过了。
  这一年冬天接二连三都是死人的消息,阮老爷又迟迟没有到,凑在一起,直教人想着就心里不安。
  晚上阮阮从阮夫人房里出来,外头飘着柳絮一般地飞雪。
  画春这厢才撑起伞,却见卫霁顶着满身的风雪,手里拿一份信,神色匆匆朝阮阮奔过来。
  那是他在镐京的士子朋友们送来的密信,邀他一同讨伐逆贼。
  信中所言,龙牙关如今已被霍修占据,长信侯炸毁西大营削弱镐京驻守兵力,后以霍修所辖东疆西境两域为后盾,弑君篡位。
  此二人,实乃人人得而诛之。
  卫霁眸中隐有怒火,牙关紧咬,手中拿着信逼近阮阮,沉声质问道:“霍修做的这些,你家究竟知不知道?”
  阮阮头回看见他这幅样子,一时措手不及,忙说没有,说完了又替霍修辩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从哪里来的信,竟敢这般胡说!”
  “那你说他消失的几个月去了哪儿?”
  卫霁稍稍在脑海中将她先前透露过的一些信息串联了下,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拼凑出一整条完整线索。
  “他若不是早有预谋,怎么会提前派孟安居送你一家来云和,况且他如今率军盘踞龙牙关,那就是铁一样的证据!”
  阮阮被他问出了一头汗,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虽然不懂龙牙关有什么特别,但霍修是东疆总督,不应该带着军队驻扎在西境,这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手里拿着卫霁的信来回看了两遍,阮阮越看越害怕,再教他一逼问,险些都要急哭了,“我……那他……”
  卫霁看着她也着急,径直打断她,又郑重问了一遍,“你家到底有没有参与到这当中去?”
  谋朝篡位,长信侯就算现在登上了王位,但只要消息散布出去,各方诸侯多得是理由讨伐他,届时一旦被从那么位置上拉下来,那就一定是万劫不复。
  霍修亦同理。
  阮阮张了张嘴,原本想说没有。
  但脑海中冷不丁想起当日看到的那本账册,再低头瞧瞧信上说西大营被炸毁之事,心中一惊,骤然用手捂住了嘴。
  她大约想明白她爹爹为何还没有到了。
  “我爹爹可能遇到危险了,你若是还愿意帮我,能不能带我回东疆,我要去找他!”
  两个人,一个少年意气,一个稀里糊涂,压根儿没人有心思想清楚这样单枪匹马跑回去的风险与艰难。
  当晚阮阮回房留下一封信给阮夫人说明去向,便同卫霁一道从后院里偷来一辆马车,冒着风雪闯进了云和无边的夜色中。
  晚上的北风简直能穿墙,马车车壁关不住暖意,一连跑出去十几里,马车里已经没有半点儿暖和气了。
  阮阮冻得缩成一团,卫霁只好停下来,在附近找了一户农家借宿,清晨时分又在各家买了些御寒的帽子、手套、炭火炭盆什么的预备着。
  临到再上路,马车里烧上炭盆,好歹不那么冷得要命了。
  但昨夜风雪太大,路面上积雪足以没过脚踝,自打下了官道,马车就行得十分缓慢。
  可没成想这回才走出去不到一里地,两个人便听得后头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砸在雪地上有种逼人的压迫感,几乎转瞬就追了上来。
  阮阮忧心是不是遇上劫匪了,心头砰砰直跳。
  她推开车窗往外看一眼,却见领头那人转眼已经到了车窗边,猛地勒住缰绳,马蹄跃起,带起一阵雪雾。
  那人微怒的声音就透过飞扬的雪雾沉沉传进了她耳朵里——
  “下来!”
  话音落,十几匹高头骏马紧随其后飞奔而至,不由分说便将马车团团围住,车辕上一阵挣扎,很快传来两声闷哼,便再没了动静。
  阮阮隔着雪雾看清对方的面容,和他紧皱的眉头,心头骤然腾起一股无名火,砰的一声关上了车窗,窝进角落里倔强冲他喊了声,“我不!”
  她又喊了声卫霁,着急忙慌地拍了拍车壁,催他,“你快驾车,我们走。”
  这话说出去没人应,只听外头响起一串脚步声,车辕一沉,霍修推开车门躬身而入,脸色瞧着十分不善。
  阮阮瞧着心里一紧,下意识蹬着腿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抬手一指他,“不准你过来!”
  霍修眸中一霎暗下来,暗潮汹涌。
  他没法儿不生气。
  只因为担心地方官府不识时务拿阮家人做筏子,他放着龙牙关初定的局面一路快马赶过来接她,结果她倒好,大晚上和别的男人搞私奔这套,却当他是个外人。
  她心里,到底把他放哪儿了?
  “过来!别教我再说第二遍。”
  霍修耐性不多,说着便俯身,朝角落里的她伸出了一只手。
  但阮阮却只记得他利用爹爹私运火/药入镐京,害得爹爹现在都没能到云和,可能还有危险。
  又越过他肩头看到地上晕过去的卫霁,一时委屈得眼眶泛红,狠狠瞪着他。
  她双手扒着车壁上的烛台,控诉他,“你凭什么指使我?你把我爹爹藏哪儿去了?我警告你,我爹爹要是因为你有个什么好歹,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霍修突然倾身,伸手抓在她手腕使劲儿一拽,一把就将她拉了过来。
  阮阮脚下一个踉跄,再没能站稳便被他不由分说地抱下了马车。
  她在他怀里鲤鱼打挺似得挣扎起来,教他放她下来。
  霍修不理她,她就口不择言地骂他坏蛋,再没用就又是打又是咬又是踢。
  直到他双臂一使力,将她扔上了马背,她才终于停顿了片刻。
  霍修翻身上来,沉声吩咐句“回”,便一夹马腹,纵马疾驰了出去。
  阮阮一声惊呼被周遭呼啸的风切割成断断续续的啜泣。
  这匹马可比当日卫霁带她游街那匹快多了,跑起来风驰电掣,简直要把人的魂儿丢在半道儿上似得。
  他是故意的!
  阮阮怕得要命,幸而这回是背朝前方面对着他,她忙将双手双脚都攀上他,一边把脸埋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死命地搂住他不敢撒手。
  那么幅模样,霍修到底心软了。
  他腾出一只手取下背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手臂环在她腰间将人又搂紧些,低声安慰了句:“忍着些,前方很快就有驿站。”
  到驿站跟前时,阮阮被颠得晕头转向,又冻得直打颤,还一个劲儿抓着他衣襟,问他要爹爹。
  霍修抱她进去,吩咐驿丞送上热水,两下将她剥干净扔进去,自己也迈了进去,指尖捏着她的下颌抬起来,低头重重吻了上去。
  太久没见,他太想她了,心里藏满了积累已久的疼爱,和方才升起的怒意,一股脑全都施加给了她。
  阮阮不愿意,回过神来便奋力挣扎,霍修也不想逼她,尝到了一点甜头便退开了。
  再看向她,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蛋儿,狠狠冻过之后再教热腾腾地水汽一蒸,一霎变得红彤彤、娇艳欲滴。
  他瞧着轻笑了声,靠在木桶一侧,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阮阮要气死了,双手抱在身前缩在一团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趁他不备扭头发狠咬住了他的食指。
  死命的一口,肯定是痛的。
  但霍修一点儿都没打算躲,反倒顺着她,起身靠过来些好教她咬起来更顺口似得。
  他抬手轻轻抚在她鬓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只暴躁的小猫儿,“别生气了,你爹爹现在只是暂时藏起来了,我保证会把他平安无事地还给你。”
  阮阮闻言顿了顿,左思右想还是松口,红着眼眶气鼓鼓看他,“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一辈子恨死你。”
  霍修抚在她头上的手稍顿了下,瞧着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没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总督又放出来了……
  霍修:再不出来,媳妇儿又要跟人家跑了,哎!
  阮阮:这人一来就这么凶,我害怕(瑟瑟发抖jpg.)
第四十七章
  屋子里水雾弥漫了好一会儿,桶里渐渐有些凉了。
  “自己起来穿还是我给你穿?”
  霍修靠在木桶边,对上她一双微红的眼睛,那么个戒备的模样瞧着教人有些恼火。
  他言语不善,阮阮双臂环膝抱紧自己,愈发同他见外起来,冲霍修扬了扬下颌,骄矜说:“你先出去,不想教你看见。”
  霍修闻言凝眉深深看她一眼,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也不多说,毫不避讳地在她眼前站了起来。
  水声哗啦啦响一串,阮阮冷不防面对面把他看光了,又不乐意了,皱着脸怨怼十足地剜他一记眼刀,愤然别过脸去,仿佛自己的眼睛受到了荼毒似得。
  霍修瞧着,强忍了笑意,长腿迈出浴桶,兀自摇摇头,喃喃戏谑了句:“摸都不知摸过多少回了,大惊小怪……”
  话音方落,身后水声一响,阮阮从背后扑过来扬起手就要打他。
  但她这偷袭动静儿也太大了,霍修转过身,毫不费力就捏住她的手腕,抓个正着,“这可是你自己不听话。”
  阮阮忙要往回缩,却被他弯腰一把从桶里提拎了出来,半抱着,两步往床榻上去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说话不管用了,人倒在被褥上像条砧板上的鱼,霍修在外头站了半会儿,身上不见凉,倒越发滚烫起来,肌肤相触,终于吓得阮阮一下子哭嚎不止。
  “非礼啊!!!”
  她惊恐地不行,紧闭着眼四六不着,只管拿手打他,“欺负我的都是禽/兽,是畜牲!我讨厌你,你走开!”
  霍修其实没动作,只是垂眸望着她,挑一挑眉,凑近她颈间嗅了下,话说得有些唏嘘,“先前可是你说喜欢“衣冠禽兽”那个我的。”
  他说着抬手在她心口上戳了戳,“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嗯?”
  那手劲儿有些大,在她心口上按下指腹大小一块儿朱砂,阮阮轻轻嘶一声,忙回手捂住自己身前,否认道:“我不喜欢那样的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当没听过吧!”
  “那你喜欢怎样的我?”
  “我喜欢……”阮阮真是极容易上钩,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当,一时气急败坏,“怎样都不喜欢,我不跟你说了!”
  霍修轻笑了声,屈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下,自言自语似得,“你就喜欢我依着你,疼爱你,温温柔柔什么都顺服你,半点儿重话都不能说,对吗?”
  他说着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巾栉擦着阮阮身上未干的水。
  阮阮不承认,“你把我爹爹都弄丢了,好意思跟我说疼爱吗?”她说着抬起腿蹬人,又教他捏着脚踝强硬一把给拉到跟前来。
  霍修低垂着眼睫,“不是说了我会把他平安无事地还给你吗,不相信我?”
  她谨记言多必失,坚决不同他绕弯子,“反正现在还丢着呢……”
  “那你就相信卫霁,大晚上和他离家出走,以为他能带你找到你爹爹?”
  霍修拿过她的小衣,耐性儿捏起她一只胳膊塞进袖子里,阮阮现在不挣扎了,任他摆弄,但别着脸,还是一句,“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把我爹弄丢了。”
  说不过,就翻来覆去都这么一句啊,他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倔倔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窗沿下的缝隙里吹进来一阵冷风,霍修朝她身后看了眼,指使她,“把角落那件大氅给我披上,要冻坏了。”
  其实他自己伸手就能够着,阮阮骄矜斜眼上下打量他一眼,撇撇嘴暗自腹诽:光溜溜地站在姑娘跟前,老东西真不知羞,就该冻死他才好!
  这样想着,她也还是伸手拿过大氅,披到他背上,又意有所指地挤兑一句,“我瞧着你不是火挺大嘛,真男人怕什么冷啊……”
  霍修轻笑了声,指腹在她耳垂上揉了揉,“我真不真你不知道?”
  他给阮阮穿好了衣裳,这大冷天得,里三层外三层包得比她自个儿穿得要厚实,坐在床边伸伸胳膊蹬蹬腿,只觉得走路恐怕都要困难了。
  两个人都收拾好下楼时,一众随行侍卫都已在大堂用过了膳,整装待命。
  阮阮左右四顾,没有看到卫霁,眉一拧,扭头冲霍修要人,“你把他藏哪里了?”
  又是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句式。
  霍修不爱听,回身觑她一眼,沉着脸怼了句,“他可不是你爹,不准来跟我要人。”
  阮阮:“……”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从腰间掏出封信笺亮在她眼前,“信上明晃晃写得都是大逆之言,就凭这个我现在就能斩了他,而后若顺藤摸瓜,直接就能端了反贼一窝。”
  这就是成王败寇,谁赢了谁说话算数。
  卫霁当他是逆贼,殊不知在他这里,那些冥顽不灵的士子们才是企图螳臂当车的反贼。
  霍修有时候图省事,偏就爱拿真假参半的话吓唬她,“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别在我跟前提醒我有他这么个人。”
  但耐不住阮阮胆子小,总是会被他吓着,抿着嘴将信将疑地瞄他两眼,悻悻地没再出声儿。
  外头风雪还在呼啸,但天色还早,霍修也不再耽搁,吩咐众人继续赶路。
  阮阮不愿意,两步追上去问他:“这又是去哪儿啊?不找我爹爹了?”
  霍修伸手牵住她往外走,温声说:“安居已经去寻你爹爹了,前日传来消息说发现了侍卫留下的痕迹,正在追查,你现在跟我回龙牙关,兴许再过几日就能见到他。”
  这么说,阮阮好歹安心许多,又问:“那我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呢?不管了?”
  霍修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宁肯相信卫霁那个愣头青,却偏偏对他这么不放心?
  心底里有些闷闷地,他头也没回,答得简短,“他们已经上路了。”
  说着已到了马儿跟前,坐上马背,阮阮还很拒绝,又听他那一句不耐的话,眉一拧,伸手在他腰上狠掐了下,“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咒我家人?”
  霍修低头瞧她,真是无奈的很。
  他趁阮阮不备,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又在她发作之前,抬手拉起大氅当头盖在了她脑袋上,捂得严严实实。
  俯身凑近她耳边,小声哄了句:“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他们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一路伴着风雪,行过了半天已远远离开云和周边,傍晚时分到启灵山脚下,前方大雪不利于行,霍修只得命众人停下来过夜。
  阮阮这大半天才终于头回掀开大氅,从里面露出张捂得通红的小脸,迷迷糊糊仰头问他,“咱们到了?”
  这敢情是颠颠簸簸也睡了一路啊。
  晚上真正躺到床上,她倒不睡了,煞有其事地在两人中间从头到脚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夜猫子似得瞪着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他,时刻警醒不要他越界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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