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眼睫轻翕,沉默的微垂眼眸,还是不愿说,素清瑶略是思量,拉着他进了厢房,阖上了身后的房门。
素清瑶松开手,便抓住云舒的衣襟,她无视他惊讶的神色,踮起脚尖抬头,有些咬牙切齿的问:“说说,到底怎么了?”
她那张不施粉黛脸凑得极其近,这个距离,能够看清她微皱的鼻子覆层细汗,还有下颚上的细小绒毛。
她柔和的脸部轮廓与他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他的脸是阴柔,过分的漂亮,但整体还是偏向冷硬。
交织的气息彼此最熟悉不过。
云舒眸光微漾,心神悄悄的乱了,他怔怔的启了启唇,眼神复杂的移开了眼。
迟了一会,云舒神色些许别扭,只回了素清瑶一句:“…我不说你应该知道。”
素清瑶眉头一蹙,她的手往上移,食指轻点云舒的薄唇,“你是锯了嘴的葫芦不成?你不说,靠我猜吗?”
后者唇角微勾,唇畔悄悄噙了抹笑,他褐色的眼珠子微不可见的一转,随即眼帘半敛,露出了受伤的神情,静静地看着素清瑶。
素清瑶一如既往招架不住,心里直道:我真是没救了,要不是看他好看,我不会搭理他。
认真回忆今日的种种,一个荒谬的想法如同电光火石出现,素清瑶面上微讶,她犹豫的道:“你…你该不会是吃一只猫的醋吧?”
云舒默认了。
素清瑶哑然的同时又觉好笑,她忍不住的调侃他:“你是醋精转世吗?动不动就吃醋。”
见到她如此不放在心上,云舒眉间微蹙,说出了句颇令素清瑶啼笑皆非的话,“我难道不比猫重要吗?”
素清瑶掩嘴笑着,“那肯定啊……”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见云舒脸色变了,忙不迭的哄他:“肯定是我的夫郎,我的郎君最重要啦。”
拉过云舒的双手,素清瑶撒娇的轻轻晃着。
一声轻哼从鼻腔里发出,云舒像是见惯了,没有被素清瑶迷惑,缓慢的侧首,目光落在屋内一盏油灯上。
“你不懂我的心,也不问问我是怎么想。”
暖意的灯光照在神色各异的两人身上。
“啊?”
素清瑶呆住了,怎么感觉这些对话……
哪里怪怪的。
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素清瑶走到云舒眼前,她眨眨眼语气带笑,“这样,我也抱抱你,你就不要生我气了。”
“不好,不行,不准。”
云舒一连说了好几次拒绝,可身子却不听话的定住了,任由素清瑶抱住了他的腰身。
柔软的触感传来,云舒浑身一僵,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绯色,明明想过推开,却只是轻微动了动手指。
温热的吐息裹挟素清瑶身上的体香,一缕缕的纠缠上云舒的呼吸。
难舍难分。
素清瑶的脸蹭过云舒衣襟,她双臂抱着他的腰身,微微的一收紧,她嫣然一笑,“郎君,你笑了对不对?笑了就不许生我气了哦。”
特别的温软紧贴着他心口下方。
素清瑶依偎在云舒怀里,听到他一时乱跳的心声。
冷不防被推开,素清瑶因云舒掌中的力道,往后腿了几步。
素清瑶不明所以的抬眸,看着跟前兀自别扭纠结的人,心知他又自我内耗了,便主动的牵上对方的手。
指尖刚触上手背,云舒微微手指蜷缩,像是吓到了,躲开素清瑶的手。
素清瑶不明白,即要她亲近,却又在避开她。
“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我碰你吗?”
“没、没有。”
说话间,云舒目光放在其他地方,仿佛是在躲避素清瑶的视线,不过动作倒是如常,执起了她的手。
素清瑶坐在床榻上,偷偷观察云舒的神色。
云舒轻捏她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把玩着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云舒将情绪藏得太好,素清瑶愣是盯了许久,一丝不对劲都没能看得出来,反倒是被抓了个现行。
略是尴尬的对视间,素清瑶脸上一热,肉眼可见的双颊微红。
云舒莞尔,眼里漾着波澜的笑意,执起她的手放在脸上,他温声道:“萱娘想看便看。”
掌心贴到微凉的脸颊,素清瑶感受着对方的薄凉的温度,她心思在打转,轻启粉唇胆大直接道:“那能让我摸摸吗?”
“嗯…嗯?”
云舒微微怔然,平日里素清瑶对他可以说是毫无心思,自是觉得这话他听岔了,还未做回答,素清瑶的手往下。
那只手飞快的摸向下摆,云舒捉住素清瑶的手,脸色当即有些难看,他甩开她的手,起身与她保持了距离。
云舒脸上阴云密布,“你在试我?”
素清瑶措及不妨面对云舒阴沉的脸色,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自然知晓自己触怒了他,心知不好在他跟前编造谎话,只好是老实巴交的说了实话。
“你又不说你是谁,我那不是怀疑你是那谁吗……”
怎知她的坦白,惹得云舒脸色尤为难看,眉眼间浮动抹可怖的阴郁,他喃喃的道:“是啊…那我能是谁呢?萱娘想到了吗?”
素清瑶直言不讳:“这下确定了,还能是谁,你肯定是背地里把持朝政的大太监,对吧?”
说完,素清瑶眨眨眼,一副‘我机灵吧’的小模样。
云舒:“……”
“怎么了?不对吗?”
不待素清瑶细问,便被云舒横抱而起,抱出了厢房外。
素清瑶像只脱了水的鱼儿,摆动鱼尾徒劳的挣扎,“哎?哎??你干什么啊……”
房门重重的合上,素清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内心的小人流下面条泪,她真是有话不能言,硬是要误会她。
不过洗漱沐浴回了房,素清瑶一粘床,什么也不想了,迷离的迎接香甜的梦乡。
作者有话说:
昨天尊嘟好热,实在码不了呜呜呜
今天真的要更三章了,还有七千字?
第45章 冤枉
◎牛奶豆腐冰◎
新的一日,日头渐盛。
温暖的日光驱散晨时起的雾霾,挥洒到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两道一前一后的影子逐渐被日光拉长。
素清瑶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云舒的脚步。
一进到宫里,外头的日光远远落在了后头,素清瑶便觉一股寒意袭身,停顿脚步搓了搓自己的裙角。
前面的人竟脚步停滞,像是在等她。
素清瑶加快脚步,这才是到了云舒身边,她拍了拍他肩头,温声软语的道:“昨夜的举动是我冲动了,可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你气什么时候消呀?”
云舒注视素清瑶半响,意味不明的哑声笑了笑,他道:“萱娘觉得这是小事?”
“我…我当然没有。”
这是谎话,素清瑶也是心虚,没有底气的她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那残缺的地方,是太监们此生最难堪之处,也是禁忌不可提的地方,偏偏素清瑶直接上手摸了。
绞着自己的手指,素清瑶想为自己解释,奈何话卡在喉咙处,只能是无言的跟了一路,望着云舒朝启祥宫的方向走去,她只好暂搁此事。
去了扶华殿,素清瑶与主厨打了声招呼,便借用了厨房里的冰鉴,将拌好的凉菜放入其中。
寻了个无人地方,素清瑶打开空间小厨房。
拿出冰好的牛奶豆腐冰,素清瑶数了数冰箱里剩下的,便用绢布盖住手上端的四碗豆腐冰。
回到扶华殿内的厨房,素清瑶打开冰鉴,也把牛奶豆腐冰放了进去。
在旁的主厨忍不住好奇,“清瑶这些是…?你什么时候做的?怎么还冒着冷气?”
“昨日早早准备好了,这些啊暂时保密。”
素清瑶没有多言,只说若是不错,会分给主厨一些。
与主厨闲聊了一些别的,外头传来几声陌生的脚步声,门前出现两道交叠的重影,两个小太监吊儿郎当的勾肩搭背进了厨房。
趾高气扬的两人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冰鉴。
“就这些小玩意?”
“正是。”
听到素清瑶肯定的回答,两人嗤笑两声,抱着冰鉴去交代了。
素清瑶悄悄的跟了出去,见到地上一行水迹,便放下了心。
两小太监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嘻嘻哈哈走到宸乾宫,见了自家殿下正跪求面圣,忙收了脸上的笑容。
“殿……”
两人刚刚吐了一个字,声音便被宣话的太监盖了过去。
朱语衡目光掠过两人抱着的冰鉴,赶忙起身摆摆手,让两人跟在身后,一同进到了殿中。
“是什么东西?你们检查过了吧?”
“回殿下,是几样冷食。”
窃窃私语声消失在珠玉碰撞声中,两个宫女掀起珠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久待纱帘后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日光底下,一张发白的脸神色些许恍惚,似是是久病后刚恢复的病人。
朱语衡不敢窥见龙颜,低着头面朝龙椅上的人跪下,“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福寿安康。”
“二殿下,起来吧。”
一旁的随侍大太监代为传话。
“父皇,近日天气炎热,儿臣实在忧心父皇,便特此前来进献些冷食,望父皇炎日里能够心情畅然。”
朱语衡也不多废话,直接让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把冰鉴放了下来。
大太监命手底下的小太监细细检查后,才是从中拿出碗品相不错的牛奶豆腐冰。
最上的水润弹滑的豆腐随着走动,微微晃动着,碗中飘出了一缕缕渗人心肺的香气,冰凉且香甜。
一抹惊奇的眸光在眼底闪现,大太监端到皇帝身前时,忙收了收即将流出嘴角的涎水。
新奇的小食也吸引到在场众人的目光,但都畏惧皇威,不敢多看一眼。
大太监自己浅抿一口,豆腐的口感冰凉软嫩,口中弥漫起两种夹杂的口味,是绵软的香甜,也是浓郁的豆香。
牛奶和豆腐的味道巧妙的柔和在了一起。
其中的小料点缀了后头的味道,令品尝者口齿生香。
皇帝尝了尝,也觉如此的失了会神,眼里流露出了赞赏,连吃了几口,品过味来对朱语衡说道:“你有心了。”
朱语衡面露喜色,“父皇吃的顺心如意,是儿臣应尽的本分。”
大太监又从冰鉴里拿出碗淋上红油的凉菜。
碗中大多是常见的素菜,颜色可口的亮眼鲜艳,但味道实在刺鼻,差点没让大太监打出个喷嚏。
大太监浅尝一口,富有嚼劲的凉皮早已被腥辣的调料浸透,只入了口中,他便呛到连连咳嗽,眼泪直掉出眼眶。
小太监急急忙忙倒了杯凉水,喂到大太监嘴边。
朱语衡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强做淡定,胆颤心惊的偷偷瞥着前面两人神色。
缓过气来,大太监摇头笑道:“陛下,这菜虽是辣味呛人,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朱语衡见皇帝也用了一些,提起的心刚要放下来,大太监忽然搁下碗筷,痛苦的捂住肚子,来不及行礼告退,便着急忙慌跑出了殿外。
殿内响起些宫女太监的惊呼声。
皇帝同样腹痛难忍,面如土色急唤:“来人…来人!更衣!”
朱语衡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一屁股瘫坐地上,身后的两个太监不知所以跪地。
漫长的时辰一点点过去,朱语衡更加惶恐不安,拽过身后的太监,他慌张急问:“你说,那些吃的到底是什么?”
“奴婢…奴婢们也不知道啊……”
两个太监惊慌失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场痛哭流涕。
朱语衡冷汗直流,现如今无论他说了什么为自己开脱,都免不了受到严重的责罚。
事到临头,朱语衡将编排好的话重复几次,着重提了素清瑶的名讳,但都被皇帝直接忽略。
来传口谕的大太监冷笑一声。
翘着兰花指,大太监说道:“二殿下何必白费口舌,还是省省力气吧。”
“传陛下口谕,二皇子朱语衡德行不端,罔顾孝道,幽禁扶华殿偏殿思过,来人送送二殿下。”
朱语衡脑中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他被侍卫带下去,仍不甘心的喊道:“父皇!儿臣冤枉!”
长长的纱幔飘动着,一抹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帘后,静默的看着殿内发生的情景。
内殿中似乎残留着不甘的哭喊声,在四处的回荡,飘入殿内各个宫人耳中,像是警醒着每个人。
目睹了主子的惨状,两个太监吓破了胆,不停的磕头求饶。
聒噪的声音不免令人心烦,大太监忙让人带走两人,“将这两个没有脑子的奴婢拖出去,杖毙。”
宣召而来的御医恰巧撞见这鲜血淋漓的一幕,他立刻安静如鸡等候在珠帘后,等待着下一次的传召。
皇帝虚弱的咳嗽几声,撑起虚脱的身子下床,如只担惊受怕的鹌鹑,老实怯懦的站着,他低垂脑袋试探的唤了声:“…大伴。”
立在龙案前的人没有动,内殿只有翻阅奏折的轻微声响。
皇帝眼含浓浓的愧意,“大伴,不知父皇他……”
一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在皇帝脸上,只停留了几刻,便带给皇帝沉甸甸的压迫感,他身子抖如筛糠,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不到一日,二皇子的事传遍宫里。
宫人都道二皇子失势,永不可能继承大统。
素清瑶颇觉奇怪,暗自思索道:“不应该啊,只是拉肚子而已,要罚这么严重的吗?”
而剩下的几碗牛奶豆腐冰,素清瑶先送了一碗给主厨,端上另外两碗,她来到四公主的殿宇前。
素清瑶来得很是时候,正巧听到兰心与四公主在谈生辰宴。
“本公主说父皇能来,他就一定会来,何况这可是我的生辰。”
四公主仰着小脑袋,一副笃定的模样,似对兰心的话不赞同,搬来个小凳子站了上去,用垫来的身高给自己增加气势。
兰心忍笑点头,顺着四公主的话道:“确实,陛下最疼爱就是公主殿下,生辰宴岂不会来?”
在旁放下冷品的素清瑶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四公主得意的哼哼,在兰心的保护下,跳下了凳子,她蹦蹦跳跳来到素清瑶身边,用着施舍的语气道:“看你辛苦,天这么热还想来讨好本公主,本公主勉为其难就让你在父皇面前表现表现。”
“到时候,你可不要丢了本公主的脸面。”
好事临头,素清瑶喜出望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开开心心谢过四公主,心里有了个主意。
看着四公主狼吞虎咽的吃相,素清瑶与兰心相顾失笑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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