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姑娘把所有茶点都往金梧秋面前送,好似担心金梧秋这几天都没东西吃似的。
“他还点兵了?”
金梧秋轻声问了句,她只知道自己被萧凛抓走后,只一个晚上就被找到了。但具体怎么找的,什么细节是一概不知。
“点了吧。我当时听到他说点兵,也不敢相信,可他走后没多久,京城街上果真就开始出现大量官差排查,各个路口都设有关卡,中央大道上一整晚上都有跑马奔走的声音,住在城门附近的人也说,那晚城门紧闭,连只苍蝇都过不去。”
听着珍珠姑娘的话,金梧秋想起那日早晨见到他时赤红的双眼,乌青的眼底,一夜未眠的憔悴样,捏着杯子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城有这么大的阵仗呢。平日里太平盛世一般,官差府衙好像都没什么存在感,老百姓们的日子平淡富足。没想到官兵出动起来是这样的,这都是谢公子为您做的吗?”
珍珠姑娘在见识过‘谢公子’的厉害后,再不敢称呼他为‘讨厌的人’了。
金梧秋短暂失神后,放下杯子澄清:
“不是为我。是为公主!”
珍珠姑娘愣了愣,恍然大悟:
“哦,是为公主啊。行吧!那也挺厉害的!东家,他究竟是谁啊?还有刚才是他送您回来的吗?他怎么不进来,是还有别的事吗?等他回来,一定让九娘好好做几道菜犒劳犒劳他。”
金梧秋被珍珠姑娘连珠炮般的问题问得头疼不已,直接吩咐下去:
“今后谢公子不会再来了,就算他来,也让门房不必再放他进来。我和他结束了。”
金梧秋几句话,成功把一屋子的人给说懵了,碧玺姑娘和翡翠姑娘对视一眼,九娘和玛瑙姑娘也面面相觑,而珍珠姑娘直接咋呼出来:
“什么?结束了?东家,为什么呀?谢公子因为您失踪可着急了,他……”
“好了好了。”
不等珍珠姑娘说完,金梧秋直接起身赶人:
“别问了。问就是这么个事儿!我有点累了,要不你们都先回去,让我休息休息把。”
“可是!”
珍珠姑娘还想问,被翡翠和碧玺姑娘同时拉住:
“好了珍珠,东家自己的事她自己有数的,咱们先出去,让东家好好休息。”
金梧秋感激的向她们微笑,几个姑娘拥着珍珠从金梧秋的房中离开,还顺便帮她把房门给带上了。
先前人多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只剩自己一人后,金梧秋忽然觉得房间变得好大,好空旷。
真是奇怪,从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房间越空人就越自由。
她疲惫的爬上床,把自己蜷成一团,似乎想用这种办法弥补心头的空缺,然而效果并不好,她还是觉得胸前空得厉害,干脆把身旁的枕头抱进怀中,不知是不是错觉,尽管好些天没睡了,但这枕头上依旧残留着他的气味。
在一起时这味道并不明显,可如今分开了,她很有可能今后再也闻不到了,这味道突然就变得强烈分明起来。
金梧秋抱着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他,现在分开,难过只是一时的,总比将来感情更深后分开要好。
在这种洗脑之下,金梧秋果然好受多了,把怀中枕头往地上一踹,自己翻了个身,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金梧秋是被一阵拍打的声音吵醒的。
一睁眼,房内灯火通明,拍打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金梧秋猛地转身一看,就看见祁昭拎着自己的枕头在那前前后后的拍打,看见金梧秋醒了,果断上前埋怨:
“你怎么回事,拿我枕头撒什么气?我还得睡它呢。”
金梧秋暗自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确定不是在做梦,她懵懵的坐起身,对祁昭问:
“你怎么又来了?”
祁昭反问:“我说过我不来了吗?”
“……”好像没说过。
“你怎么进来的?”金梧秋又问。
她下午回来后,明明吩咐下去,今后不让他进涌金园的大门了的。
“翻墙啊。”祁昭说的理所当然。
“没触动机关?”金梧秋问。
祁昭将枕头放回原处,自己则径直坐在床沿脱鞋:
“你忘了你家的机关只进不出,我只是进来,又不会强行出去,怎会触动?”
说完这些,祁昭脱完鞋,刚舒舒服服的躺下,金梧秋就一脚踹过来,被早有防备的祁昭一把抓住,抱进怀中让她不得动弹。
金梧秋挣扎未果,怒道:
“你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吗?不管你是谁,我说过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是不想!你若再来纠缠,大不了闹一场,我是不怕丢人的!就不知你怕不怕了。”
祁昭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放开金梧秋的脚,用比金梧秋还大声的声音压制道:
“金梧秋,你不要太过分!你和我之间的事,退一万步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的,虐不了一点~
第51章
◎我一个皇帝让你白嫖,你在那纠结什么?◎
退一万步, 难道你就没有错?
金梧秋被问懵了,退一万步,我就没错?
可我为什么要退一万步?
“金梧秋我问你, 你不需要说话,摇头或点头即可。”祁昭抱着自己的枕头, 打算好好的跟她从头捋一捋。
“你问个……唔。”金梧秋骂人的话没说出口, 就被祁昭手动捂嘴噤声:
“你别说话, 听我说!”
金梧秋被捂着嘴,想说也说不了, 改用眼睛怒瞪他。
“我问你, 得月楼公开聘夫郎的是不是你?”
祁昭问完, 金梧秋不想回答,祁昭帮她点了点头:
“是你!那你聘夫郎时有没有说不能用化名?”
祁昭又帮金梧秋摇了摇头:
“没有对不对!那我用化名有什么问题?再有, 你有没有调查过我的身份?”
“唔唔。”金梧秋巴着他的手抗议,甚至不惜动手掐他,然而并没什么用。
祁昭置若罔闻:“肯定查过对不对?那你没查出来,怪我咯?”
听他在那自说自话强词夺理, 忍无可忍,张嘴在他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祁昭吃痛放手, 金梧秋重获自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怒斥:
“你用假名让我查, 我能查出什么鬼?”
祁昭吹了吹虎口, 纠正金梧秋:
“哎, 谢映寒可不是假名!你不要冤枉我。”
“你……”
金梧秋不是第一次领教这人胡搅蛮缠的功力, 知道自己在嘴上绝对讨不到好, 干脆摆手下床:
“我不与你说了!你现在立刻给我走!”
祁昭看着赤脚站在床边的她, 慢悠悠的躺下, 从前襟中取出一枚扁扁的荷包,在金梧秋的怒目注视下,从荷包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
“知道这什么吗?”祁昭对金梧秋扬了扬那张纸,然后就当着金梧秋的面将之打开,朗声阅读出来:
【谢郎早安。】
先前还不知他在搞什么鬼的金梧秋,此刻终于知道这是哪张纸了,只觉脑子顿时炸开理智全无,在他刚开口读了几个字时,就扑上去抢夺。
早有防备的祁昭往里床一滚,金梧秋扑了个空,而滚过去的祁昭则恬不知耻的继续读信:
【昨夜与君相识,妾不胜荣喜,既订鸳盟,苍山不负。】
“别读了!还给我!”金梧秋恼羞成怒,再次扑抢,奈何身手太差,又被祁昭一滚躲避。
【……自此春山桃李,山重水复,与君同路!】
“还有一句……共、勉、之。”祁昭再次摇晃纸张吸引金梧秋去抢,得意的样子让金梧秋恨得牙痒痒:
“金老板,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字迹?”
金梧秋已经扑空两回,这回决定不再冒进,假装不介意般原地休整,趁他松懈时迅猛出击,这回她誓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祁昭避让的同时,将原先屈着的一条腿伸了出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踢在金梧秋的脚踝上,让她已经扑到祁昭面前的身子直接趴窝,被祁昭收敛入怀。
“哎哟哟,金老板有话好说,这是做什么?”
祁昭怀抱美人,享受着温香软玉,嘴上却还偏要说风凉话,气得金梧秋咬牙切齿,顾不得前襟快贴上他的脸,干脆拿他身体当垫子,往前一纵,一抓,就把他手上那张纸给抢了过来。
金梧秋如打了胜仗般长舒一口气,正想爬起来的时候,就觉胸口一疼,她吃痛着弹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前襟处多了一圈湿濡……
“你,你……变态。”金梧秋擦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只能骂人。
祁昭却侧卧着悠哉哉的用手撑着脑袋,流连忘返的咂了咂嘴:
“都送到嘴边了,不吃多不礼貌。”
金梧秋觉得自己早晚要被气死在他这张嘴里,平缓了下呼吸后,对他扬了扬始终捏在手里的战利品。
祁昭眉峰一挑,问道:
“怎么,金老板想赖账?”
金梧秋不知多得意:
“赖什么账?哪有帐?这就是一张空纸,我……”
金梧秋正想把这张丢死人的纸当面撕掉,目光往纸上瞥了一眼,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卧槽!真是张空纸!
他把这么一张空纸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在荷包里,荷包贴身藏在衣襟中……
金梧秋愤怒的把纸撕了扔到他脸上,祁昭捡起其中一张碎片,放在嘴边吹到半空: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否则金老板写给在下的情书可就不保了呢。”
金梧秋气得搓脸,指了他老半天才问出一句:
“不是说好到此为止吗?做人岂可言而无信?”
祁昭神色泰然: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同意。”
金梧秋回想了一番,当她说出‘到此为止’后,祁昭没有挽留、没有拒绝,那不就是同意吗?
“你还说要最后送我一回。”金梧秋试着帮他回忆。
祁昭依旧摇头:“那也是你说的。”
金梧秋急了:“怎么又是我说的?你自己送我回来,送我到门口,连再见都没跟我说一声就马不停蹄的走了!”
“没办法,赶时间。”祁昭想了想,解释道:
“我好歹是个皇帝,白天也很忙的,能抽出一个时辰亲自送你回来已经很够意思了,送你回来的时候,行宫里还有三位加起来两百岁的阁老在等着我召见呢。”
“……”
金梧秋万万没想到他不说再见是这个原因。
扶着额头苦恼了好一阵,确定凭她自己无法从口才与武力上胜过对方后,直接板下脸,郑重的发出警告:
“你再不走,我便喊人来,到时伤了你可别怪我。”
祁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外看了看,干咳一声:
“那个,容我提醒你一下。”
“上回你要让人来赶我走时,若伤了我还能叫不知者无罪;但这回,你都知道我身份了,还让人伤我的话……”
房间内短暂的沉默后,金梧秋忽然端坐,对祁昭问:
“陛下打算仗势欺人吗?”
祁昭听她唤自己‘陛下’,也不再玩笑,坐起身来沉吟片刻:
“梧秋,我尊重你,也不愿勉强你,我只是觉得,你我之间不应该就这样草率的放弃,既然各方面都很合适,为何要被身份限制?”
金梧秋坚持:
“我相信你不会勉强我,但我不能失去自由,所以还是不合适。”
祁昭欺身上前,吓得金梧秋下意识后退,捂住自己衣领:
“你,你干嘛?不是说不勉强吗?”
祁昭一手撑在床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做那些无用的防备动作,嗤笑了一声:
“我一个皇帝让你白嫖,你在那纠结什么?”
“谁不让你自由?你我是第一天相处吗?我限制过你什么?”祁昭没好气的问。
金梧秋一时语塞。
仔细想想,他确实没限制过什么……但那是以前,他作为金梧秋的男人,自然不好限制什么,可现在他身份变了,即便他自己不限制金梧秋,他身边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来帮他限制。
“从今往后,一切照旧。我还是你的夫郎兼外室,你依旧是金老板。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会限制你,包括我。”
祁昭似乎看出了金梧秋的顾虑,大方给出保证。
金梧秋有点心动。
关键是不心动也没别的法子呀。
诚如他所言,从前不知他身份,派人把他打出去也就打了,如今明知他身份还动手,那岂非等同谋逆,金梧秋自问还承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
祁昭见她仍在犹豫,痛下血本道:“要不我给你下道诏书!行不行?”
“下诏书?”金梧秋疑惑不已,考虑过可行性后,果断摇头拒绝:“你要下道诏书,岂非天下皆知了。”
“呃,会有一些人知道吧,那……朕就再下道诏书,让他们缄口不言。”祁昭商量道。
金梧秋对他这套娃式的诏书很不看好:
“算了。”
祁昭见她神色有所转变,问:
“那我们……”
“不知道。”金梧秋叹息提醒:“但有一点,不管你我关系如何,最好都别让人知道。”
祁昭似乎有些为难:
“别的都好说。但你也知道,这回事情闹得很大,大驸马肯定是知道了。他知道了,长公主就会知道,而长公主知道,其他几个……大抵是瞒不过的。”
金梧秋无语,也就是说,现在不管她答不答应,皇家那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别这样。我那几个姐姐,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总的来说人都还不错的。”祁昭宽慰。
金梧秋瞥了他一眼:
“呵,与阁下相比,几位公主的人品何止是不错。”
祁昭啧了一声:“你夸她们,也别踩我呀!”
金梧秋不想看他,独自转至一旁生闷气,祁昭试探着靠近,先是从后面贴贴,见她不抗拒,干脆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双手还至她身前,一会儿亲亲耳朵,一会儿啃啃脖子……
终于把金梧秋给整烦了,干脆躺下把自己藏到薄被中去。
没一会儿,只觉房中渐渐暗了下去,祁昭将所有烛火吹熄后,自动爬上床,把金梧秋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幸福满满的说了句:
“舒服!睡觉!”
黑暗中,金梧秋睁着眼等待适应黑暗,忍不住问他:
“那张纸你藏哪儿了?”
年少轻狂时果然不能做太多承诺,还留下纸质的痕迹,妥妥黑历史,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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