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霓对老板说:“麻烦把啤酒也上一下。”
老板回一句“好勒”,很快就把啤酒送了过来,顺道还帮忙开了瓶。
方柏霓举起酒瓶,示意碰一个。胡逸凡就碰了一下。
“好久没喝啤酒了。”方柏霓放下酒瓶,捡了一串羔羊肉往嘴里送,还不忘向胡逸凡推荐:“你快尝尝,真的特别好吃。”
胡逸凡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方柏霓,嘴角忍不住扯了扯,也去拿了一串羔羊肉。
之前的话题已经被打断了,方柏霓重新找了一个话题。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胡逸凡没想到方柏霓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我妈取的,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有点……”方柏霓转着眼珠,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还没等她想出来,胡逸凡已经自己说了出来:“你想说很琼瑶吧?”
方柏霓点了点头,说:“咱们这个年纪的人,应该还不到琼瑶风格的名字盛行期吧?”
“我妈年轻时是个琼瑶迷,我还没出生,她就把名字定了。”
“你要是女孩怎么办?也叫逸凡?”
“听我爸说,当时定的是如果是女孩就叫‘一凡’,‘一二三四’的那个‘一’。”
方柏霓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很琼瑶。”
“你呢?你这个名字也蛮有意思的。”胡逸凡把话题转到方柏霓身上。
方柏霓放下手中已经吃完的签子,喝了一口啤酒,开口:“嗐,我爸是个语文老师,给我取名字时非要咬文嚼字。我的辈分正好是‘柏’,他查了几天字典,取了一个‘霓虹’的‘霓’。我小学的时候,每次写名字都是头轻脚重,最后一个字巨大。”
这次轮到胡逸凡笑,“不过,你这名字确实挺好听的。”
第22章 醉酒,躲避现实的一种办法
很快两瓶啤酒就见了底,方柏霓又要了两瓶。串吃得差不多,也加了几串。不知不觉,两人都喝到了第三瓶,都有了上头的感觉。
方柏霓的酒量本来不错,但太久没喝,难免酒量下降。胡逸凡则是本就不怎么喝酒,酒量也不怎样。但上了头的两人,话题也就更没有了限制。
方柏霓在酒精的驱使下,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不谈恋爱不结婚啊?”
胡逸凡已经有些大舌头了,但理智还没完全失去,有些含混不清地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啊。”
“你这么说,我可就只能猜测你是弯的了。”
“我不是弯的。”
“不是弯的,为啥一把年纪了不谈恋爱?”方柏霓的右手拄着酒瓶,左手托着脸,有些迷离的眼神尽可能聚焦在胡逸凡脸上。
“直男就必须得谈恋爱吗?再说,我以前谈过的好吧。”胡逸凡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
但方柏霓已经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给我讲讲你以前的恋爱史呗。你这么帅,还是个学霸,应该情史很丰富吧?”
“没有,我就谈过一次。”
“真的假的?”酒精在这一刻压制不住方柏霓的震惊,让她清醒了不少。
“真的。”说完这两个字,胡逸凡的脑子不知为何也清醒了不少,坚决不再往下说,只说:“太晚了,我们得回家了。”
方柏霓还想继续打探,但奈何怎么都掰不开胡逸凡的嘴,只好作罢。
喝成这样,车是没法开了。两人付了钱,站在寒风料峭的路边想怎么回去。
“我叫个代驾吧,顺便送你回去。”胡逸凡边说边在手机操作。
酒精的作用还是强大,操作了半天,他也没能成功叫到代驾。最后还是方柏霓叫了辆快车,顺道把胡逸凡送了回去。
在车上,方柏霓问他:“你喝成这样,能自己上楼不?需要叫阿姨下来接你吗?”
“我妈回老家了。”胡逸凡有些困倦,靠在车座的靠背上,微闭着双眼,喃喃地说。
“那怎么办?”
“我自己能回去。”说完这句,他就不再说话了。方柏霓藉着路灯的光去瞧他,面色平静,眼睛紧闭,像是睡着了。
她也没再说话,安静地靠在靠背上,也慢慢闭上眼睛。久不喝酒,真是不行,酒量下降得厉害。记得从云智离职那天,三人团去“庆功会”,她喝了不知道几杯才醉过去的。现在倒好,三瓶 300ML 的啤酒就让她上头成了这样。那啤酒才 3.8 度,真是不可思议。
方柏霓一路揉着太阳穴,让自己保持清醒。好在胡逸凡的家不远,能让她坚持到站。
方柏霓本想让胡逸凡自己下车回家,她改一下地址就径直回家的。奈何车子已经停下,胡逸凡还在睡着。方柏霓晃了他几下,才把他晃醒。
见他睡眼惺忪、意识朦胧,方柏霓放不下心,只能对司机说一句“谢谢师傅”,然后扶着胡逸凡一起下了车。她挎着他的胳膊,他就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
小区的门禁紧闭,门卫室的灯亮着,透出窗户可以看到门卫正趴在桌上养神。
大概已经十一点半了吧。方柏霓想,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吵醒门卫了。
她耸了耸肩膀,正好碰触在胡逸凡的胸口,“喂,你手机呢?刷一下门禁啊。”
胡逸凡嘴里呢喃:“口袋里。”
说着,他的右手就摸索着去找羽绒服的口袋。摸索了半天,却仍然没有找到口袋的入口。
半夜的寒风格外冷,幽幽地刮着耳廓。方柏霓被冷风一吹,酒早就醒了,见胡逸凡这副醉态,只能自己动手。她把他扶正了一些,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伸进他羽绒服右边的口袋里。手机就躺在那里,方柏霓一把就摸了出来。在门禁上刷了一下,门禁应声:“欢迎回家。”
“几号楼?几单元?”方柏霓又成了胡逸凡的拐杖,支撑着他往前走。
胡逸凡没有完全醉,酒精没有完全麻痹他的神经,只是让他思考变缓、四肢不太受控制。听到方柏霓的话,他微微睁着眼睛,愣怔了片刻,才想到答案:“7 号楼……2 单元……1501。”
方柏霓藉着路灯的光,去找 7 号楼,终于在左前方隔着小花园的地方隐约看到了楼体上标写的“7”字。幸好 7 号楼离小区大门不算远。方柏霓想,要不然就要累死本姑娘了。
她架着胡逸凡往 7 号楼走,步履蹒跚,走得缓慢。冬夜的冷意丝丝渗过羽绒服,穿过贴身的毛衣,一直盘旋到皮肤上。天上一弯月牙,清冷孤寂,衬着这夜更凉。
夜太深,风太冷。小区也冷静下来,除了一个遛狗的大哥,方柏霓没遇到其他人。
胡逸凡的手机已经被揣回了他羽绒服的兜里,走到 7 号楼 2 单元门口,看着紧闭的单元门,方柏霓不得不换个姿势,再去胡逸凡的口袋里摸索手机。进了楼道,上了电梯,一直上到十五楼。站在 1501 门口,密码锁就横亘在那里。
“哪个手指?”方柏霓累得够呛,有些气喘吁吁。
“嗯?”胡逸凡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
“指纹啊,哪个手指的?”
他举起右手,五指伸开,终究没说明白是哪个手指。无奈之下,方柏霓只能把他的大拇指按在了指纹处,好在一试就试到了正确的手指,“卡嚓”一声,大门已开。推门进去,扑面的暖气熏得方柏霓脑子蒙了一下。
她把他架进门,实在没有力气找他的卧室,就近把他掀在沙发上。而她也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等到气喘匀了,才忍不住扯了扯歪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胡逸凡。
“胡老师,到家了!”
“嗯……”
“你要不要去卧室睡?”
“……”干脆连“嗯”都没有了。
方柏霓见叫不动胡逸凡,也就放弃了,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眼神在房间里随意浏览了一圈:
房子不算大,比爱情事务处理局办公室稍大一点,从格局上看应该是个南北通透的三居室;客厅很敞亮,正南方向是一面落地窗,客厅里摆放了一个深色的三人沙发和一个深色的长方形小几,对面是电视机和成组的电视机柜,电视机柜上摆放了一盆小小的单叶片铁树;从客厅往门口看去,餐桌椅与餐边柜规规矩矩……家里很整齐、也很干净,规规矩矩,像极了理工男的直线思维。
方柏霓已经休息好了,转头看了眼已经入睡的胡逸凡,彻底放弃让他去卧室的念头。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用双手拉了拉瘫坐得歪歪斜斜的胡逸凡,让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又抽出被他压在身下的抱枕垫在他的脑袋下面。
她想帮他把羽绒服脱下来,试了几下也没成功,终究还是放弃了,只是帮他把脚上的鞋子拽了下来,放到门口的鞋柜下。
“找点东西给他盖一盖。”方柏霓自言自语,环顾客厅却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只看到门口的挂衣钩上挂着另一件羽绒服。她走过去把羽绒服拿下来,盖在了胡逸凡身上。
房间里暖气很热,这样应该不会着凉。方柏霓这样想着。
胡逸凡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发现方柏霓在他身上做的所有事情。
看着熟睡的胡逸凡,方柏霓忍不住嘴角勾一勾,随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胡逸凡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胡逸凡,“已安全送到家。明天醒了,记得去把车开回来。”
胡逸凡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告诉方柏霓它收到了。方柏霓才从胡逸凡家里退出来。
已经过了十二点,好像夜更冷了些。快车师傅来得很快,等方柏霓走到小区门口时,他已经等在那了。
等胡逸凡醒来,已经是周六早上九点钟了。外面天光大亮,没拉窗帘的落地窗把所有能接纳的阳光一股脑儿迎了进来,又铺盖在客厅里、沙发上。
胡逸凡被温热的阳光吵醒,眼睛酸涩,揉了两下才彻底睁开。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羽绒服,身下还压着一件羽绒服。他揉搓了一下两颊,呆坐在沙发上,努力回想昨晚的事。
要说昨晚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大概是真醉了,但醉的原因不全是因为酒精。酒精只是他的醉的引子,让他愿意醉下去的却是另一件事。
同门的一位师兄从重庆来北京开会,便约了几个交好的同门一起聚聚。因是好久不见,席间便聊起了读书时的人和事。从导师到同门,聊得颇有些想当年的感觉。
在聊到大家的近况时,就难免提到了只有胡逸凡还是单身的事。
重庆来的师兄说:“逸凡,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成家了。岑倩前一阵都生二胎了,你怎么还单着啊?”
“岑倩”,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就算是那么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对着胡逸凡的耳膜、神经、大脑皮层猛地捶了几下,几乎把他捶蒙了。
季存楷在桌下踢了师兄一下,他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嘴。
席间的氛围尴尬起来,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饭桌变得鸦雀无声。
季存楷见场面尴尬,赶紧打圆场:“我们可真是老了,居然开始忆当年了。这美食美酒的,忆什么当年啊?快吃起来,喝起来。”说着他就举起杯,示意大家一起。
在座的人年轻的也已经三十二三岁,多少也都耳闻过胡逸凡与岑倩的事,见季存楷站出来打圆场,赶紧应和:“就是,我们才三十来岁,还是壮年呢。我们可是要‘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
大家都站起来碰杯,胡逸凡也不好坐着不动,只能尽量调动面部肌肉,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与大家碰杯。杯子里是橙汁,他把橙色的液体当做酒,一股脑儿地灌进喉咙里。
他本就不怎么喝酒,一开始也以开车为由没有倒酒。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了,说不定真该喝点酒的。
饭局结束得很早,不到九点,就有人张罗着要走了。重庆师兄的那句话让氛围掉到冰点,就算季存楷极力打圆场,也没能挽救回来。终结尴尬的最佳方法就是终结饭局。胡逸凡甚至有点感谢第一位说“天冷,孩子感冒了,我得早点回去”的人。
几个大老爷们从餐厅出来,仍然在餐厅门口寒暄。胡逸凡站在旁边,无声地看着大家寒暄,只在最后跟大家道了个别,就去了停车场。
坐进车里,他才有时间喘口气。心口压着的那口气,在深呼吸几次后才散开了一些。但心情已经受了影响,一时难以平复。车里的空调呼呼吹着热风,热风扑洒在脸上,让他觉得更闷。
“去喝一杯吧。”他想。
第23章 他成了她的习惯
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了,可是应该找谁呢?
季存楷吗?
刚刚的事,他是目击者。过去的事,他也知道不少。约他去喝酒,大概也躲不过要就这件事讨论一番。他一定会开解、会劝说,想想就烦。
胡逸凡现在一点都不想提这件事,也不想听到“岑倩”这个名字。
在车里呆坐了几分钟,他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名字:方柏霓。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又聊得来,是比季存楷好一百倍的酒友和聊友。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马上九点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出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胡逸凡给方柏霓打了电话,没想到她当即答应下来。
他还记得两个人去了哪家店、吃了什么、聊了什么。他也记得最后聊的话题是他为什么不恋爱不结婚。他也记得他说了一句自己谈过一次恋爱。他的醉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面对方柏霓的追问,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所以,他只能借口说该回家了。
在胡逸凡看来,方柏霓能言善辩,说话头头是道,他担心自己再说下去会被她套出话来。
等他们出了店门,冷风一吹,他竟真的头重脚轻起来。叫代驾叫不成功不是装的,在车上睡着不是装的,在小屋门口摸不到手机不是装的。但真要说他连路都走不了,那是装的。
从车上下来,她顺势搀他,他的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她个子小小,肩膀也就只到他的胸口。可是,就在靠在她身上的那刻,他的内心莫名其妙的有了些踏实的感觉,像是一根藤蔓突然找到了一根可以依靠的枝干。他贪恋久违的踏实,也就把四肢不受控制的程度装得严重了几分。
她把他掀在沙发上,他记得。但后面他怎么睡着的、她什么时候走的,他不记得了。
胡逸凡揉了揉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手机躺在茶几上,他顺手拿过来,有新的微信消息。他点开查看,一张自己睡着的照片,真丑;还有一条文字:“已安全送到家。明天醒了,记得去把车开回来。”
看着那条文字,胡逸凡忍不住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真是称职的酒友。”
“感谢方老师安全送我回家,下次再请你喝酒当做报答。”他编辑了一条文字,发给方柏霓。
此时的方柏霓刚到办公室,手里还拎着从楼下买的手抓饼和豆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洗了手,才看到胡逸凡的微信,“那得请我喝点好酒,才不枉我昨晚把你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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