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康时尴尬地笑笑,说:“宋小姐说是自己这段时间忙不过来,非要找吴平帮自己看账,我捱不过,就答应了……”
孟祈的面色眼瞧着冷了起来,荀康时又立马解释说:“可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喝醉啊?跟我没关系。”
听罢,孟祈也不再同荀康时商量马厩一事了,让那来禀报的狱卒带着他去往了牢中。
才进牢门,便听到里面宋朝月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的身子七倒八歪的,坐在凳子上摇摇欲坠。
吴平在旁看着,想去扶,却又不敢扶。
直到见到牢门外面如铁青的孟祈,他分外识趣地躲到了角落里。
孟祈走了进去,便见宋朝月满脸酡红,马上就要跌倒地上去了。
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这也让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孟祈,是孟祈啊,我都好多天没见着他了,肯定是做梦呢……”
孟祈紧抿着的双唇稍微松了一下,背对着蹲在宋朝月面前,同她说:“自己爬上来。”
她竟也听话,乖乖地爬上了孟祈的背。
就这般,孟祈将宋朝月背出了牢房。
吴平一直在旁默默看着,脸上是藏不住的笑,他看了眼没有还开着的牢门锁,走上前去将其咔哒一声锁上。
他又坐回了原位,吃起了还没吃完的菜,今年这个生辰,他过得很开心。
第108章 我爱你
孟祈背着宋朝月慢慢走出牢门,从昏暗的牢内突然到外头,光线强烈了许多,刺得宋朝月有些难受。
于是她抓着孟祈脖颈处的衣领,像一只小雏鸟一般将头埋在孟祈的后背之上。
这般动作,让孟祈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朝前走。
走出府衙,孟祈正看见孟梁驾着马车在等自己,应当是去过见过荀康时了。
“公子!”孟梁朝他挥挥手,跳下马车。
见孟祈背着醉酒的宋朝月,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接,为了方便孟祈上马车。
谁料孟祈在孟梁伸手的那一瞬,背着宋朝月的身子稍稍侧身躲过,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孟梁迅速收回手,随后便见孟祈弯腰将宋朝月放到了地上。
还没等她站稳,便又将人打横抱起来,稳稳当当抱进了马车之内。
孟梁欣慰地笑笑,朝里面喊道:“公子,咱们去宋家吗?”
“去。”
“不去!”
前头是孟祈在说话,后面便是醉酒的宋朝月了。
她双眼半眯着,眼睛里能看见好多个孟祈,可即便如此,她听到孟梁的问话后,还是想都没想的说出了不要回家那句话。
“孟祈~回家阿娘要骂我的。”她坐不稳,整个人歪斜地靠在孟祈肩上,说这话时,有些无意识撒娇的意味。
前世曾喜欢的女子靠在自己肩上,如今又用这种他无比熟悉的说话方式向他撒娇,孟祈感觉自己被靠着的右半边身子都酥了,一股子邪火向上涌着。
他不着痕迹地朝左边挪移了下,想要离这个让自己心猿意马的女人远些。
可宋朝月却一下没了支撑,直直地朝座底下栽去,不知砸到哪儿砸出砰的一声响。
“痛——”宋朝月的脑门在孟祈眼疾手快要去捞她时磕到了他的膝盖上,瞬间眼泪就冒了出来。
孟祈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好,失了平日里的沉着。
看见宋朝月眼睛里的泪花,嘴更是紧抿成了一条线。
“都怪你!”宋朝月摸了摸脑袋,起了一个包,接着酒劲儿,哭得更凶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都怪你,都怪你……”
她软绵绵的拳头砸在孟祈身上,孟祈也不动,就这般任由他砸。
“怪我,桑桑,怪我……”孟祈看着宋朝月朝自己哭闹的模样,仿佛想起了前世在丹州繁城那段时间,又忆起她曾同自己说过要厮守一生的那些话。
宋朝月又重新靠回了孟祈的肩上,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孟祈问:“桑桑,这一世,你能不能不要再抛弃我。”
此时的宋朝月经方才一事,酒已经醒了一半,即便脑子有些晕乎,倒是能听清身边这人说话了。
“桑桑,你知道,我前世被你骗得有多苦吗……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背叛我……”宋朝月静静听着,身旁的男人说话时竟然有了哭腔,“桑桑,这一世,可不可以不选他,选我。”
不知为何,宋朝月的泪流得越发汹涌,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心里很痛,很痛……
她怎么会选别人,她喜欢了他快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啊。
他在流泪,她亦在流泪。他不知她真正的眼泪为何而流,她亦不知他口中所说的前世为何。
只是,两人都在为彼此而哭。
孟祈先收了情绪,他微红的眼睛看向宋朝月,见她已经靠在自己肩头睡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地擦掉那泪痕,压低吩咐外面驾马车的孟梁:“去王府。”
马车缓慢而平稳地朝王府驶去,停下后,孟祈又小心翼翼地将宋朝月抱了出来。
褚玉姜正在门口用小鞭子抽着木陀螺,见孟祈回来,高高兴兴地应上去就要唤一句孟叔,却被对方一个嘘声止住。
一见到宋朝月,褚玉姜的眼睛都发亮了,见宋朝月安稳地被孟祈抱在怀里睡着,将那声呼之欲出的月姨姨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孟祈将宋朝月抱回了青禾院从前她宿的那间房中,替她盖好被子后,一个人坐在了院子的石阶上。
这时,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地扒着院门往里看,小声问孟祈:“月姨姨呢?”
“睡着了。”
褚玉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样学样学着孟祈坐在了石阶上。
这小丫头,一坐下就语出惊人,她仰着那张天真的脸问孟祈:“孟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月姨姨啊?”
孟祈哭笑不得,他问褚玉姜:“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褚玉姜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个比喻:“就像我喜欢黄豆一样,每天都想给它喂肉肉吃。”
黄豆这个名字让孟祈怔住,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这是上次将宋朝月吓摔的胖橘猫。
人跟动物怎么能一样,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些相似,前世每每看到宋朝月吃饭时,他总是会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可爱得他想总想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砰——一大一小正说着话,孟祈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响,他拔腿就往宋朝月的屋里跑。
入目,便是宋朝月靠在桌腿底下,手里不知道何处又拿来了一个酒瓶。
方才那一声响,正是她喝完的另一个空酒瓶砸到了地上碎开的声音。
“你哪儿来的酒?”
宋朝月举着手里的那个小酒壶,咧着嘴朝孟祈笑,“嘿嘿,这是我在柜子里翻到的。”
这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斜斜地飘进廊下,将深灰色的地砖打湿。
那一地的碎片看起来实在吓人,宋朝月只要手稍微往旁边放一下,便会被扎出血来。
没办法,孟祈只能跨进一只脚,找到一个没有碎片的地方落脚,然后弯腰,将宋朝月给抱起来,抱到了旁边的罗汉床上躺下,顺带将她手里的酒瓶给夺过来。
她已经喝了很多了,不能再喝了。
盯了躺在罗汉床上的宋朝月半晌,见她没有胡乱动,孟祈便出门,顶着雨在院子里拿来了一个笤帚,要将那一地碎片扫干净。
待他拿上笤帚低着头跑回廊下时,蓦地抬头,便发现本该酒醉躺在罗汉床的女子已经推开了靠在罗汉床边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
她穿着的藕白色衣裳,外面罩着一层的纱泛着光晕,那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透出她脸上的粉,她笑着看向他,目光温柔、满含爱意。
只那一眼,孟祈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前世今生,同一个人,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孟祈,你过来。”她笑着唤他。
鬼使神差地,孟祈放下手中的笤帚,走了过去。
两人对视,宋朝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怎么像个小狗狗一样,你看你,头发都湿了。”
她说着,伸手去掸孟祈头上的水珠。
掸到最后,孟祈没忍住抓住她细白的手腕,忍耐着问:“宋朝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宋朝月将手毫不费力地从孟祈手中抽出来,然后捧住孟祈的脸,轻轻地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
“我知道你是孟祈,我在亲你啊。”她说的话不带任何情谷欠,只是眼中满含爱意。
雨下得更大了,可是孟祈心里的雨却渐渐停了。
他急切地握住宋朝月瘦削的肩头,追问道:“宋朝月,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对不对?”
宋朝月点头,说话因醉酒有些含糊:“只喜欢孟祈一个人,不!”
她说话时停顿了一下,吓得孟祈心跳骤停,“我爱你啊,我爱你,孟祈。”
在宋朝月唤出那个名字的下一瞬,孟祈在心里压抑了许久对她的感情彻底宣泄了出来。
他捧着宋朝月的脸颊,吻上她才将说出自己名字的唇瓣,他狠狠地碾着她的唇舌,闭着的眼睛落下两行清泪。
他不想再管前世,只要她说爱自己,那即便是欺骗,他也甘之如饴。
就这般吻了许久许久,吻到宋朝月呼吸不上来开始推他,他这才松开。
他爱她,他不可抑制地爱她,即便是背叛又如何,这辈子,他不会给宋朝月机会背叛自己。
宋朝月被吻得脑袋发晕,便见孟祈单手撑着窗户沿就这般翻了进来。
他牵着她的手,并排坐在罗汉床边,背后是象征着万物复苏的春雨。
宋朝月不知何时又将那壶没喝完的酒拿到了榻上的小几之上,她拿着酒壶,又准备往嘴里倒,被孟祈一把拿过去,自己喝了起来。
他边喝酒,边看着身边的女子,这一世还要杀她吗?
不了,他意识到,无论宋朝月如何对自己,自己都朝她下不了手。
他盯着宋朝月,看她的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向下点着,嘴角扬起一个宠溺的笑,害怕她又朝前扑去,于是伸手抬住了她的下巴。
然本来昏沉着的女子突然欺身而上,搂住他的脖颈撒娇,“孟祈,你是个榆木脑袋,你怎的就看不出我喜欢你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出那句喜欢我呢,你真的讨厌我吗……”
说罢,她彻底朝孟祈身边倒着昏睡了过去。
孟祈感觉到自己的前世被她刺穿的心开始狂跳,今世到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作为孟祈,真正的活着。
她喜欢自己,她爱自己,知道这些,便已经足够了。
孟祈手中握着酒壶,偏头看向倒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虔诚地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像是一个印记,他对着身边的人儿喃喃道:“桑桑,我爱你。从今往后,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丢下我,一定要记得……”
第109章 食髓知味
宋朝月宿在了北苍王府。
北苍王妃应孟祈之托派人去了一趟宋家,告知情况。
当夜,醉得厉害的宋朝月睡在曾经睡了好几个月的榻上,身上盖着由孟祈亲手给她从柜子里翻找出来的被子。
许是喝了酒,身体燥热,再加上孟祈怕宋朝月冷,还在屋中点了炭火。
夜半,宋朝月醒了过来,感觉喉咙里好像有火在燎一般,干得难受。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要起身倒一杯凉水喝。
黑夜之中,到处都黑乎乎凝成一团,宋朝月光脚下地,脚尖轻轻绷起,想要用脚尖去够自己的放在照理说应该放在榻前的鞋子。
她将一条腿绷得笔直,没有够到自己的鞋,反而是感觉踩到了什么又软又硬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宋朝月又试探着用脚去拨弄了一下,怎么又是硬硬的了。
“宋朝月!”
冷不丁的,她听到一声压抑着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她被吓了一跳,白嫩的脚又迅速地缩了回去。
“什、什么东西!”
宋朝月将自己的脚尽数蜷进了被子里,缩成一团,还以为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不轻。
紧接着她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将整个脑袋尽数埋进被子里,从小宋明泽就老是喜欢说些鬼故事吓她,好不容易长大好些了,没那么怕了,此情此景,又叫她对黑暗中未知事物的恐惧爬了上来。
她感觉到,那双鬼手好像慢慢爬上了她的被子,渐渐伸到了被子边沿的地方,马上就要将她的被子给掀开了……
“啊——鬼啊——”宋朝月一声惨叫,余下的声音再也发不出来了。
她的睫毛在急促地飞抖,像是蜻蜓的翅膀。
宋朝月的嘴被捂住了,旋即听到一声低笑。
这笑声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她将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见到那张近在咫尺而又熟悉的脸,她整张脸舒展开来,一双杏眼也睁得大大的看向他。
“你怎么在这儿?”
孟祈伸手给将她滑下的被子提到她的颈间,然后将她像是裹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裹住。
“你喝醉了,我照顾你。”
漆黑的屋中,孟祈看不见宋朝月脸上的绯红色,“可以叫石榴来的嘛。”
孟祈听罢,双手撑在宋朝月的身子两侧,整个人朝前倾,“原来你还知道你在北苍王府呢。”
孟祈突然靠自己那么近,她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衤果露的皮肤上,她将脖子缩了一下,平日里那般活泛的脑子此刻竟然转不动了。
她越退,孟祈靠得越近,他眼底射出带有侵略的光,同宋朝月说:“可我就是想照顾你,怎么办?”
宋朝月别过眼不敢看他,磕磕巴巴地回道:“我已经酒醒了,不用、不用你照顾。”
外头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孟祈从被窝里掏出宋朝月的手,握住她的皓腕,往某一处引。
他哑着声音说:“可是桑桑,我需要你照顾。”
手触碰到的那一瞬,宋朝月的脑子翁的一声响。
她虽曾嫁过人,却没有经事。不过每一个出嫁女子都会被给一本书,如今的她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宋朝月紧张地吞咽了两下口水,想要收回手,却被对方更大力地握住。
“桑桑,你亲亲我,亲亲我就好了。”孟祈望向她的眼中已经有了迷离,他有一种恳求的语气说着话。
她不能拒绝,宋朝月从来不能拒绝孟祈。
于是,她看准方向,闭上眼睛,朝孟祈唇上落下一吻。
唇瓣触碰的瞬间,孟祈松开了抓住她的手,转而扣住她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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