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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还没到体能极限
◎不穿衣服确实不行。◎
沙发上铺了一层米白色的沙发垫,纹路细腻,是几何形的印花图案,茶几上摆放几个陶瓷杯子,有两个是经常用的情侣杯,和其他可用的花瓷区分明显。
客厅很大,因为家具很少,显得很空,一张沙发,一张茶几,灰色的地毯占据大部分面积,东面一扇全墙落地窗,厚重的可以遮光的窗帘垂落到地面。
夜色已深,窗外的雨水顺着玻璃形成一条条斑驳的水痕。
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热风从空调里吹出来,在冬季的尾巴,春日的初始,樱田熙今年第一次在家里开空调。
为了她刚捡回家的一个伤患。
他的腹部有道刀伤,很深,樱田熙为他紧急处理缝合,用双氧水浇洗灭菌,没有打麻药,很少人会默不啃声的忍过去。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将目光放在虚空中的一点。
不疼吗?当然疼。
但当疼痛过度后,便只剩下麻木,双氧水浇上去时再次激活他的痛觉神经,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绞紧他的大脑,他的手指下意识想抓住点什么,落空后,只好紧紧握成拳头压在抱枕下面,后背贴在沙发上。
脱下的带血的制服堆在一边,狗卷棘赤着上身,信任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女孩子,任由她的双手,她的药物,她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来回。
在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下,狗卷棘很久没体会到如此粗暴直接的治疗方式,仅靠自身的痊愈能力。
而樱田熙显然能将这份自愈能力放到最大。
她的缝合技术几近完美,整洁漂亮,她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欣赏了一会儿后,将狗卷棘的腰缠上绷带。
靠近时,身上淡淡的冷香几乎侵袭狗卷棘的全部感官,让他一时忘记疼痛,又不知走神到哪里去。
唯有红透一片的耳后肌肤暴露他晦涩又羞窘的想法。
“只是我能见到的唯一一个外伤,我不确定你的内脏是否受损。”
樱田熙将绷带打了个结,柔软的手指轻轻按压他的肋下,“你吐血的原因我还不清楚。”
她的手指在狗卷棘身上抚摸按压,经常战斗的人皮肤很紧实,不像樱田的肉软软的,狗卷棘,他很硬。
少年似乎很紧张,在她试图通过按压确定他内伤时,狗卷棘无意识紧绷着肌肉,令她感觉自己在戳一块包裹着肌肉的钢铁,反抗她的深入。
她有些不高兴,轻轻用手掌拍了拍狗卷棘。
啪,啪。
“别用力,伤口会渗血的,你在紧张什么?难道你怕我伤害你?”
热意上涌,狗卷棘狼狈的摇头,他的后背紧贴着沙发,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跳开来,离得远一些。
“明太子!”
樱田熙:“……?”
“我没买明太子……你之前不是说想吃海带?”
狗卷棘:“……”
两人之间的交流有壁,狗卷棘默默闭了嘴,他无法解释自己根本没有内伤,吐血只是咒言用多了的原因,休息休息就会好。
他麻木的躺平,听医生的话,就像在治疗时不准惹家入硝子不高兴一样。
医生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痛吗?”
狗卷摇头。
“这里呢?”
继续摇头。
“那你还有哪里痛?”
狗卷红着脸摇头,他试探着伸出手去拿自己的制服,被樱田熙发现,立刻阻止,“都被血湿透了,你还穿它干什么?”
狗卷棘眨了眨眼,茫然的望着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整个人都快熟了。
从未在异性面前如此暴露。
救命。
樱田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平静的拿遥控器调高了温度,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体温下降。
不穿衣服确实不行。
“我去拿件衣服给你。”
她自己的公寓当然没有男性的衣服,但是降谷零有啊,两人身高相差不大,降谷零的衣服,狗卷棘可以穿。
至于如何进门。
樱田熙从盒子里拿了串钥匙。
他们之间互相拥有对方的家门钥匙。
他失踪五天了。
了无音讯。
打电话不接,听松田阵平说公安那边也没有降谷零的身影,似乎是去出差了。
就算是正常的出差也不可能一个信息也没有。
樱田熙上了楼,用钥匙打开门,屋内漆黑一片,开灯后,扑面而来的清冷和安静,似乎连窗外的雨声都小了很多。
樱田熙原地站定一会儿,有点恍惚,冷静下来后,去卧室找了几套降谷零的衣服。
离开时,她被茶几上一张泛着银边的相框吸引了注意力。
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将相框拿起,只看一眼,难以言喻的痛意忽然袭击心房,樱田熙瞳孔紧缩,陌生的情感波动吓得她一失手,将相框摔在地上。
两人亲密的合照表面玻璃裂开一道缝隙。
樱田熙呼吸急促,紊乱,失去冷静,完全没有平日的控制力。
“明天是你生日,零。”
樱田熙压抑着,“生日快乐,零。”
她转身离开,地上的相框并没有拾起来。
明天是降谷零的生日,去年他们是一起过的,吃西餐逛博物馆,还陪樱田参加了一场知识竞赛,十分充实。
但那是降谷零的过去,降谷零的生日。
而不是安室透的。
化名安室透的降谷零,在和过去告别,因为在这一场漫长的任务里,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重新回到降谷零的身份。
为了进入这个组织而不被怀疑,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降谷零,从此刻起,叫安室透,他摧毁所有的数据和材料,在这栋屋子里放了一把大火,他站在黑色的车旁,火光跃动在他眼底,也无法照亮他如深渊般的心。
同行的组织成员看到他这幅诡异冷漠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新人很可以嘛,第一次做任务居然一点都不怕,以前接触过这行?”
安室透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将手里的最后一本账本扔进大火里,转身上车。
“稍微对数字和信息感兴趣一点,做不出成绩,再冷静也没用。”
男人笑着吸了口烟,将烟头扔出车窗外,“看不出来,你很有上进心嘛。”
“彼此彼此。”
只有尽快拥有代号才能接触中心人物,安室透迫不及待的要更“上进”一点,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做出优秀的成绩。
樱田,为我祈祷吧。
樱田熙只是睡一觉,就完全忘记昨天在降谷零的公寓里感受到的心悸。
书上说,如果恋爱会使人感到痛苦,因为对方的行为和言语而影响到自己的心绪,那么就该适时放手。
任何会让自己不适的情感,都该被割舍。
但樱田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在这领域堪称小白的樱田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矛盾,她只是期待森学长能把下一本书寄给她。
然后顺便研究一下未来大嫂,以及昨夜被她捡回家的少年。
这样一想,她这几天的任务实在繁重,忙得很,感谢目暮警官给她放假。
“第二天就能行走自如了嘛,你的自愈能力是我见过最优秀的。”
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的狗卷棘,和站在卧室门口盯着他的樱田熙面面相觑,少年僵硬着手拉了拉有点长的裤子,但很快他就后悔自己这么做,因为樱田的目光很大胆的往下移动。
“虽然上衣合身,但裤子果然还是有点长了,唔,毕竟零可是超过180的。”
狗卷棘:“……海带。”
他还会长的。
但是姐姐的男友绝对不会长了。
樱田熙再一次误会他的意思,她打开冰箱,侧首问他:“我知道你应该很喜欢吃海带,煮海带汤给你怎么样?但是我第一次做。口味可能很淡。”
狗卷棘的注意力全在樱田熙为他亲自下厨这件事上,至于后半段话完全没听清。
少年走路没有声音,靠近樱田熙身后时,透来浓浓的药味和血腥气,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乖乖的不需要吩咐就在一旁帮忙。
樱田熙将海带放进碗里,再一次看向身侧的人,“你真的不痛吗?我实在很好奇,你此刻的感受。”
正常人在受那样重的伤后,完全可以进ICU,樱田熙原本准备今早带他去圣塔菲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和治疗,但他一大早突然可以自主行动了实在是樱田没想过的。
难道说,体质不一样吗?
樱田熙一直望着他。
一直看着他,眼神探究,时间有点长了。
狗卷棘忍不住,用沙哑的声音说话:“别看我了。”
樱田熙收回视线,茫然的处理手中的海带,还想再看看他,但生理上却和她反着来。
好奇怪。
但并没有多想,她很快就被料理上的难题难住了。
比如说海带要煮多久?需要放什么调料?零做的海带汤里好像有排骨之类的,但是她没买排骨怎么办?
火烧着空锅,樱田却还在回忆细节。
她回头拿个豆腐的功夫,狗卷棘已经上手了,年纪轻轻居然还很擅长料理,樱田熙望着他有序不乱的操作,眼神微亮。
“好厉害。”
真心实意的夸赞。
狗卷棘没说话,但显然速度更快了,可惜新衣服没有衣领,无法遮住下半张脸,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没有肉,早餐做个海带豆腐汤,配上白米饭已经足够了。
说好的樱田自己下厨,结果还是靠伤患自给自足,樱田熙罕见的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毕竟,他算是不熟悉的人,不像零,不像佐藤,和自己有着紧密的联系。
若非上次他救过自己,他身上有着樱田熙想要探究的秘密。
搁其他的人躺在路边,樱田大概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予。
世间多少亡者,难不成要她个个都去救吗?
生老病死,优胜劣汰,常理,樱田熙没有要去扭转他人命运的执念。
“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吐血的原因要找到才好治疗。”
长方形的餐桌,白色的瓷面上几道灰黑色的山水般的纹路。
她坐在狗卷棘对面,用餐时倒不会用那双令人害羞的金色眼眸注视着他,她的脊背挺直,长发被拢在身后用发绳简单束起,蓝色的发梢垂到纤细的腰间,薄薄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干净又舒适。
樱田熙的衣服少有宽松的,大都是尺寸合适的,胖一斤穿不了,瘦一斤就显得略宽松,她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严苛,标准的体重,已经好长时间没变化了。
反倒是狗卷棘,穿着降谷零的衣服,一直遮掩的下半张脸暴露在外,诡异的纹路和精致凌冽的轮廓,银白色的短发下那张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漂亮极了的脸,整个人充斥着不稳定性,和危机。
两人同框,那股外斥的气氛几乎要溢出来。
降谷零和樱田走在一起时,男友总是开朗又活泼,稍微中和了樱田身上不近人情的气息。
但是狗卷的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说话也不爱笑,知情的人会觉得他腼腆,不知情的只觉得这人诡谲又冷酷。
两人在一起,周围直接空出直径三米的真空地带,推销小哥都不敢上前搭话。
青木医生想将上次唐泽雪穗的检查单子递给樱田熙,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了电梯,愣是没敢跟过去。
“啊,那少年是谁?”
拍片室的医生问樱田,她沉思片刻,回答:“路边捡的。”
啊这……
运气这么好的吗?在哪捡的,我也想去捡一个,女医生露出艳羡的眼神。
检查完毕,一个小时后片子很快出来。
女医生:“没有积血没有骨折,脏器也很完好,十分健康,除了腹部的伤口之外,他比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都有活力,真是奇怪了。”
樱田熙在医生办公室。
狗卷棘独自一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摆弄着他的手机,昨夜借樱田的充电器充满了电,一打开,禅院真希,家入硝子,五条悟的信息铺天盖地涌进来。
都在问他为什么不回医疗室,跑到哪里去了。
昨天他和禅院真希追捕上次那只特级咒灵,厄运上身,又碰到另一只特级,两只特级对付起来十分棘手。
稍微受了点伤。
狗卷棘点开禅院真希的消息页面,回复【我很好】
禅院真希几乎秒回【你在哪?】
狗卷棘犹豫片刻,对于熟悉自己的搭档,不擅长说谎的狗卷选择坦白。
【樱田熙】
禅院真希那边好半天没回应。
狗卷棘自然想不到禅院真希看到他的回复,正在怀疑人生中。
“不开窍像跟木头,一开窍就不得了啊,直接往人面前跑。”
警视厅调查过禅院真希,同理,他们高专也调查过和他们有过几次交集的樱田熙,对于她东大优秀人才,医生和调查顾问双兼职的身份也早有了解。
【你是故意的吗?不怕她把你上交给国家?】
狗卷棘:“……”
【开玩笑的】
故意的吗?
狗卷棘捏紧手机,目光平静。
他不知道。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那边跑,直至看到冒雨站在他面前的蓝发女孩,他才悚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回过神来便乱糟糟的怀疑自己是否被诅咒,为什么无法压抑自己,梦游一样。
但是,他暂时不想离开。
他羞耻的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仿佛自己是变态一样。
门开了,樱田熙拿着文件袋走出医生办公室,长椅上的狗卷棘抬起头,两人视线交错。
樱田熙看他的目光很专注,很灼热,透着股不正常的认真。
她扯动唇角,半眯起眼眸,冷霜一般的脸瞬间鲜活娇媚,灌入朝气,在狗卷面前绽放出明媚的可以迷惑人心的友善微笑。
她声音很期待,“我们再去抽点血吧。”
狗卷棘心脏狂跳。
咒言师的血不可以轻易交给陌生组织。
如果是樱田熙本人,他不介意,但是这家医院,他不信任。
狗卷棘还没意识到自己想法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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