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杨纨枫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那好!”钱考生最终下定决心,“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家族?待院试放榜后,若我真的中廪生,就去找你!”
杨纨枫道:“杨某名纨枫,来自安定侯府。”
“安定侯?!”钱考生的脸色瞬间变了,对方居然出自先前因为贪污受贿,从国公被削爵为侯爵的安定侯府!
杨纨枫看到钱考生脸上顿生的嫌恶,也不气恼,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当年的案子乃祖父的下属所为,我不是为自己和祖父开脱,但祖父的确是因为连坐获罪,也以死谢罪了。”
“我已将自己的姓名和家族告知于你,也把选择权交给你,你若是想来,待放榜后来府上找我;若是不想来,我也不强求。”
“好!”钱考生咬牙,“我叫钱志远,杨纨枫,我记住你了。”
杨纨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钱志远,志向确实远大哈哈哈!
钱志远还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瞪着杨纨岚:“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杨纨岚笑得肚子疼,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摆手。
杨纨枫叹了口气,刚想训斥自家弟弟几句,只见督考们走了出来:“你们还考不考了!堵在门口这么久,再不进去一律没收考引,取消考试资格!”
众考生连忙停止看戏,杨家两兄弟揣好考引跟刘云生几个下人告别。
刘云生边朝两兄弟用力挥手边大喊:“两位少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杨纨岚欢呼道:“交给我俩!”
眼见着考场门口的人群逐渐清空,不远处角落里的一个侍卫起身离开,一路来到皇宫大门前。
此时的皇宫前已经站满了人,今日是宁安王出征的日子,新帝特地带着一众文官武将来为宁安王送行。
侍卫来到萧怀琳的身边,将考场门前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告知于他。
萧怀琳闻言不禁笑出声,纨枫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才华。
纨岚嘛……嘴也不差,应是得了曾祖真传的。
而萧怀琳面前的新帝面露疑惑:“堂弟这是有什么好消息?怎么如此开心?”
萧怀琳随口搪塞道:“回陛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臣弟喜欢的两只鹦鹉前些日子下了两颗蛋,如今两只小鹦鹉破壳而出了。”
“哈哈哈!”新帝笑道,“没想到堂弟还有逗鸟的爱好,等到堂弟凯旋归来,朕必定赏赐堂弟整个一整院的珍贵品种!”
当然,最好是不要凯旋,如果能和北疆那帮人同归于尽就最好了。
萧怀琳皮笑肉不笑地作揖道:“那臣弟就启程了。”
新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而后眼见着萧怀琳要上马车,新帝不满道:“堂弟为何不骑马?”
出征呢,你身为主将不在最前边骑马领着做表率,坐在马车里像什么样子??
第43章 出征
◎而映在萧怀琳眼中的那张侧脸,他魂牵梦绕了三年。◎
萧怀琳掀开马车门帘的手一顿,转身拱手道:“说来惭愧。”
“臣弟愚钝,这一月来努力学习骑马,却终究不得要领。”
新帝乐了,好家伙,连骑马都不会啊。
“无妨,无妨,堂弟如此都敢于去前线为大楚冲锋陷阵,当真为我朝年轻人之表率啊!”
新帝大手一挥,奏乐声起,出征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出征队伍刚好途径昌华大街,此时苏若琳正坐在饕餮楼三楼的一个包间里喝茶。
从包间的大窗子望下去,昌华大街的人声鼎沸尽收眼底。
宁安王今日出征北上一事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此时昌华大街两侧早已站满了人,饕餮楼的包间也早就被订满了,都来为这位大楚英雄送行,顺便一睹宁安王的风采。
据说这位刚继位的宁安王今年不过十六,面容俊俏,风度翩翩,远远望去竟似个花容月貌的女子。
苏若琳原本是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的,今日她也只想在家里睡个好觉,奈何北辰侯夫人一早就把她约了出来,不好推辞。
北辰侯原本就是镇守北疆的,此次北伐他本义不容辞,奈何请缨之后却被当今拒了。
“此等小事,焉用爱卿这把牛刀?”
何夫人说到此,摇着团扇叹了口气:“我夫君说,他当时就知道,大楚完了。”
“明明先帝在时,还是重用我夫君的,结果到了新帝这,几乎就是完全防备着他,只要他不归顺当今一天,他就一天别想带兵,更别说上战场立功。”
这话何夫人也就只敢在苏若琳面前说说,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可是死罪啊!
说完这话时,何夫人还瞥了眼帘后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美妙的琴声正自帘后传出,环绕在整个包间。
而在帘后,令秋歌微红着脸弹奏着曲子,杨纨玦坐在她旁边看书。
白宝原本是坐在令秋歌怀里的,后来又觉得腻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来到杨纨玦的腿上换了个舒服地姿势趴下。
杨纨玦也不反感,伸出手挠了挠白宝的脖子,许是挠得舒服了,白宝软软地叫了一声:“喵~”
眼见着纨玦和秋歌的感情越来越好,这些年也没闹过什么矛盾,算是何夫人唯一欣慰的地方了。
不然万一这俩孩子闹掰了,她都没脸来找苏若琳谈心了。
“我当时还寻思着,不让我夫君去,朝中难不成还有其他更适合的?”何夫人摇头叹息,“没想到当今竟然派宁安王去,那孩子如今才十六啊!”
苏若琳冷冷地笑了:“一石二鸟。”
不,几乎都算得上是一石三鸟了,只是这位新帝把政治玩成了花,可曾想过于大楚会带来什么影响?
一旦北方失守,北疆便可以长驱直入京城,届时靠什么来防?
宁安王如今是占着一半兵权,但是难道他死了这一半兵权就能甘愿臣服新帝吗?
到时候只怕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分裂和混乱。
为帝者最忌讳的就是没有远见。
这时,小厮来敲门,道是来上菜的。
何夫人随即摆手:“算了算了,不谈这些烦心事了。”
等到小厮把饭菜都上来后,何夫人朝着帘后招呼道:“纨玦,秋歌,来吃饭了!”
此时秋歌恰好一曲终,她从杨纨玦腿上抱起白宝,然后假装不经意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你在看什么呢?”
杨纨玦好听的嗓音响起:“是《治安策》。”
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萦绕在令秋歌耳边,她的脸颊更红的:“那你也太好学了。”
从来了以后,手里的书就没放下过。
闻言,杨纨玦这才有了一丝疲色,他将《治安策》合上,捏了捏眉心:“八月就要秋闱了。”
“那也不能把身体学坏了呀。”令秋歌劝道,“你书念得这么好,肯定能中的。”
他念得好么?
也许比起普通人来说是好一些吧。
可他如今为安定侯,要尽早接过振兴门楣的重担,不能万事都让母亲操劳了。
而且……杨纨玦又想起了明明考中县案首,但是今日依旧去参加府试的杨纨枫。
那小子念起书来比他还拼命,还比他天赋高,他可不能输太多。
正想着,一道呼唤唤回了他的神志:“你在想什么呢?”
令秋歌着实有些担忧:“你都累到走神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杨纨玦回过神,静静地看着令秋歌,只见后者原本就羞红的小脸,此刻被他盯着连耳朵都红透了。
杨纨玦轻笑,伸出手摘下被蹭到令秋歌头发上的猫毛:“谢谢。”
令秋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剧烈跳动,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她连忙给自己找补:“白,白宝该梳毛了!”
“喵?”白宝歪着脑袋叫了一声。
杨纨玦轻轻点头:“嗯。”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爱脸红的女孩子呢?
等到众人落座后,白宝也想上桌,它在侯府里的时候就经常上桌,大家也都纵容它。
可是今日不行,何夫人对猫毛过敏,于是令秋歌干脆端了俩菜,抱着白宝去窗边吃。
不过何夫人对猫毛的过敏也不是特别严重,离远一点就没有问题,不然苏若琳也不会带着白宝过来。
有时候苏若琳看着令秋歌和白宝在一块,仿佛能在这一人一猫的身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曾经答应过婉枝,要带那孩子来饕餮楼吃大餐的……
她此生还能和婉枝再相见吗?
饭才吃到一半,忽地外边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想来是宁安王到了。”何夫人放下碗筷,“咱们去看看?”
几人来到窗边,只见一队身穿铠甲的人马缓缓走来,而在最前边开路的骑兵后边,赫然是一辆极气派的马车。
苏若琳瞅了半晌行路的人马,最后犹豫道:“宁安王在马车里?”
这么,这么……娇气?
“应当是了,这个规格的马车,只有王爷才能用。”何夫人叹了口气,“你说那孩子被认回王府还没几个月呢,说不定连骑马都没学会,就要上战场去见血了。”
苏若琳轻笑:“十六岁也不小了,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何况人家好歹是个王爷,身份比你我加起来都尊贵,怎么到了你口中人家就总是个孩子呢?”
“你别说。”何夫人这才露出了一丝轻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没来由地可怜这孩子,兴许是这孩子真的命苦吧。”
命苦么?
苏若琳的眸色暗淡了几分,谁能有她的婉枝命苦呢?刚从一个火坑里逃出来,还没过几天好日子,结果又不知所踪。
她们两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令秋歌在旁边逗弄着白宝。
忽地白宝突然爬上窗台,竟直接跳了下去!
“白宝!”令秋歌大叫。
只见白宝灵敏地顺着墙壁一路向下,随后轻巧一跃,竟然跃进了宁安王的马车里!
令秋歌:!!!
而此时马车里的萧怀琳刚调好一壶奶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刚放到嘴边,忽地一个白色影子冲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萧怀琳的眼神几乎是在瞬间变得极其狠厉,他当即将茶具连同案桌推远,然后徒手捏住了白宝的脖子。
而被他推出去那些的茶具,莫要说无一损坏,就连杯中的奶茶都没有洒出一滴。
萧怀琳在看到手里的白猫时一愣,然后迟疑了片刻,才松开手:“……白宝?”
被放下的白宝来到萧怀琳的怀里,亲昵地蹭着萧怀琳的下巴:“喵,喵~”
萧怀琳全身一颤,随后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猫:“好久不见了,白宝。”
我真想你,真想你们。
我真想你和纨枫纨岚他们,真想曾祖,真想秋姨娘,真想母亲啊。
像是回应萧怀琳的思念一般,白宝又喵喵叫了一声,身上的毛蹭得萧怀琳满身都是。
“你这孩子。”萧怀琳失笑,抚摸着白宝光洁的后背,三年过去了,当初那只满身伤痕、对谁都警惕害怕的小猫如今毛色光亮,睁着一双活泼灵动的大眼睛亲昵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萧怀琳问它,“自己跑出来的吗,母亲不担心吗?”
这话说出后萧怀琳自己都一愣,他像是在问白宝,又像是在借着白宝问自己。
自己离家三年了,母亲还会想念自己吗?还会记得自己这么个……女儿吗?
只听得白宝又“喵”了一声,跃到马车的窗边,萧怀琳连忙给它把窗帘掀开。
随后白宝纵身一跃,从车窗边跃到了饕餮楼的墙壁上,然后一路又爬回了包间。
萧怀琳注视着白宝爬上饕餮楼的三楼,令秋歌一把将白宝抱进怀里,而在令秋歌的身边,则站着一道美丽动人的倩影。
那人生得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间天地黯然失色,正偏着头,和煦地同身边的妇人说着话。
而映在萧怀琳眼中的那张侧脸,他魂牵梦绕了三年。
母亲……
街边的百姓看到宁安王掀开了窗帘,那张俊美的面容引得不少少女惊叫。
而楼上的苏若琳听到惊叫声,也看向马车,萧怀琳连忙将窗帘放下。
萧怀琳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稳定着自己的心神,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同母亲相见只会给母亲带来危险,他现在的势力还不够,明处暗处,还有无数人正在盯着他。
诚如“父王”所言,如今的他必须,也不得不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保护好珍视的一切。
而此时的苏若琳疑惑地看着下边:“她们在喊什么呢?”
“白宝方才进了王爷的马车。”令秋歌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啊?”苏若琳和何夫人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宝,这小家伙,真真是大胆啊!
令秋歌也捏着白宝的小脸,训诫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王爷的马车都敢进!幸好王爷没把你怎么样,不然你现在就是一碗猫肉汤了!”
“喵呜。”白宝委屈巴巴地躲到杨纨玦身后。
“你还不高兴了!”令秋歌双手叉腰,一双杏眼瞪着白宝,“我这可是为你好!”
杨纨玦无奈地抱起白宝,给一人一猫解围:“好了好了,白宝知道错了,你也别生气了。”
适时,苏若琳好奇地问道:“那秋歌你可看到王爷长什么样子了?”
令秋歌摇头,她当时的注意都在白宝的身上,只是瞥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脸庞,看得并不真切。
但现在细细想来,却又觉得那张脸熟悉得很,仿佛之前就见到过似的。?
第44章 府案首
◎“我哥是真君子,我是真小人。”◎
昌华大街那边欢送着出征的队伍,而考场这边,府试同样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考生们按照考引找到座位,杨纨枫身为县案首,座位恰好就在主考官的正前方,一抬头就能和主考官面对面。
当主考官来到位子上的时候,杨纨枫才发现对方居然就是县试的主考官。
“考官您……?”
主考官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没想到吧?等你考院试的时候,主考官还是我,哈哈哈!”
他负责京城的童试已有几十年,办事从来大公无私,没有收过任何贿赂,也因此得罪过不少人。
但是又因为资历太老,那些想把他换掉的人也找不到其他人替代,因此就一直不温不火地在这个位置上熬了几十年。
不过他也不气恼,能考童试的这些考生,难道就不是我朝的栋梁之才了吗?
就比如这个叫杨纨枫的孩子,以后必为我朝的脊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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