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大部分人眼中,他还是一个礼贤下士,胸有抱负的好皇子。
很好。
嬴政心下松了一口气,事情到底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略一思索,就从床上起身,吩咐侍人进来为其更衣。
“来人。”
嬴政只喊了一声,外界便发出一准响动,不多时便有四个小丫头捧着朝服鱼贯而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面白无须,微微躬身前进的内侍。
“王爷今日怎地气得这么早离上朝的时辰还有一会儿呢。”
“无碍,本王初以摄政王身份临朝,自当为百官表率。”
嬴政摇摇头,算算时辰也不早了,住的稍远一些的只怕是早在半刻前已经起身了,就是原身,先帝死后还从未如此勤快过。
如此做个面子工夫,也是常理。
那内侍比旁人还多想了些,这朝堂上虽说没有能与自家主子争锋的,可到底三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都在朝上呢,自家主子如此积极,想来也是不想叫人寻到错处,当即不在多想,指使着丫头动作再麻利些,免得误了时辰。
嬴政瞧着,也无多言,跟在他身边的内侍,本就是比别人高上一等,如此倒也合矩,等到梳洗完毕,直接出门上了软轿。
只是一脚刚踏进轿,嬴政突然转回头,一脸‘我竟是给忘了’的表情看着内侍,“今日迁府,底下人终究做事不精细,你留在府里,多叫上几人听王妃吩咐,旁的无所谓,世子那边定然要安顿好。”
“世子”内侍眼中一丝迷茫闪过,还没等嬴政表现不悦,立时双眼微怔,忙道,“王爷放心,世子爷那边老奴早早就派人盯着了,定会将今日之事办得妥妥的。”
“还是你这老货办事妥帖。”
嬴政这才满意点点头,打帘入轿,内侍忙不迭吩咐了一个年纪小的跟上,等到起轿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方才松了一口气。
内侍身边此刻还留着一个机灵小子,见状也跟着舒了一口气,见干爹得空,忙问道,“干爹,咱府上哪里有世子啊,王爷他是不是糊涂了!”
“住嘴!乱说些什么话!”
“哪里有,有乱说啊,这府上……”
内侍闻言目光一横,道,“你还敢顶嘴,是之前主子给你脸叫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
“干爹,我没这意思。”
见干爹真的动怒,那小子连连告饶,照着自己嘴上扇了两巴掌,手劲不小,这脸蛋子登时两道印子。
“好了。”内侍冷哼一声,却也消了气,到底是自己认得干儿子,没想要让他去死,难得起了几分耐心解释道,“你惯会做这些样子哄我,却也要知道这府上真正的主子是谁,不管日前这府上有没有世子,今日王爷说了,那边有了。还有,等天亮了,让管事们都去拜见王妃,什么对牌钥匙账本也都带上,要是错了一处,仔细了你的皮!”
“是,干爹。”
这小子到底机灵,看着干爹语气松了,就打蛇顺杆爬,舔着一张脸乐呵呵的,“不过干爹,王妃一向不受宠,怎地王爷今日就记起来了,还有那边,不,还有那世子。”
“你啊,就是看着机灵,主子心里想什么还能让你知道!”
内侍一脸嘲讽得看着他,“你尽管记住了,不管这王妃以前是什么样,现在爷把人放心上了,你就得好好伺候,整日想写有的没的,小心你没那个命!”
说话的时候内侍是一脸笑呵呵,可说出的话却是要多阴森有多阴森,登时不敢再问,忙不迭照着干爹吩咐找人去了。
见状,内侍冷笑一声,倒也没敢再耽搁,方方面面还是都准备起来,好叫王爷舒心才是。
府中一时间竟是忙得热火朝天,另一边嬴政坐在轿中晃晃悠悠。
他倒不担心府中,瞧刚才内侍变脸速度就知道这件事没什么问题,只会更好。
倒是他这边,会费些功夫。
“王爷,到了。”
不多时,轿子就停了下来。
不同于其他大臣上朝时只能坐轿子到宫门口,身为摄政王自然是有着特权,下了轿就是宫门内,竟是多跨了一道门!
嬴政:“……”
不得不说,他真的好奇在既定历史中,他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将礼仪步骤规定到了如此细致地步,就一道门,两步,还能分出个高低贵贱。
他以往也没少体恤臣子让他们驾车,可也就简单划分了一下宫内外,何曾具体到了门
甚至他现在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后面那些个住得远却来得早的朝臣们的灼灼目光。
没办法忽略,之前嬴政因为好奇在路上撩帘子的时候就经历了一遍,现在也只能是若无其事,他什么也没看见。
下轿站定,身后就有一道带着满满嘲讽的男声幽幽响起。
“四弟来的好大阵仗,是生怕人不知道你这位摄政王啊。”
第3章
三皇子景瑜——当初原身最大的竞争对手,刚刚被封为誉王。
这位也是个狠人,在绝对劣势下硬是联合了其他皇子摆了原主一道,不然原主现在也不只是个摄政王了。
在第一世的时候,这位誉王常年缠绵病榻,故而原身一直没将其看在眼里。
谁知他重生之后,刚做完几件大事,这个原本会死在好几年前的病秧子竟是也活下来了。
而且还越活越精神!
这件事原身致死都百思不得其解。
可看过了原身所有记忆的嬴政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点,当初原身为了打压异己,命手下伪装成太子手下的人杀了这个病秧子皇兄最得用的门客,还伪造了一个证据说什么这个门客乃是太子殿下安插的奸细,只是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事情闹到了先帝那里,太子直接被训斥,过后太子就开始针对誉王了。
而原主得意于自己一箭双雕让他们互相攀咬,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如今看来,原身只怕是误打误撞猜中真相了吧
“笑什么!”
见嬴政转身,一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景瑜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这个四弟本性烂的很,一朝得势,恨不得把小人得志这四个字刻在脸上,现在露出这个表情,一定不怀好意!
“三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啊,也不枉本王当初为三哥做了这么多事情啊!”
“你在说什么!”
景瑜本来满心防备,不经意间被嬴政这么一番话直接打乱了心神,偏偏这人说完话之后就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景瑜:“”这换了一种抽风方式了
这还不算完,不管景瑜怎么试图再问,嬴政就是宛如耳背,老神在在揣着手站在门那头,偏偏自己只能在门这头,这种气闷可想而知。
偏偏他身后此时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本听说三殿下和摄政王不合,如今看来不是如此啊。”
“对啊对啊,下官来得早,刚才可是听到了摄政王在那关心三殿下呢。”
“哦还有这等事!老夫竟错过了!”
“想来是人多了吧,以往也没见着啊,也就是这次来得早才瞧着了。还说什么,当初为了三殿下什么什么的。”
“噫!就说三殿下怎么就突然好起来了,这么一想和摄政王开始动作的时间差不多啊。”
“对头对头。”
对头
对你个头啊!
景瑜整个人都傻了,他身体好了那是自己争气,景渊没气死他就算他命大了,还为了他
呵,他总算是知道了景渊刚才这么一番动作是做什么了,合着是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这话也就是骗骗别人,他自己可是清楚景渊是个什么人,当初要不是景渊把太子手下杀了他心腹的事情捅上去,还捏造了一个罪证,太子怎么会一直针对他,让他好一阵都——嗯他捅上去的
景瑜脑袋猛然一顿,景渊他,刚才不会说的是这件事吧
这件事他当初查的清清楚楚,就是景渊手下的人动的手,事后伪装成了太子的人。
而后他被太子针对,景渊可是直接受益人。
但也好像,他的身体就是从那时候好起来的。
难道,那件事是真的
不不不,绝不可能!以景渊的性格,若这件事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一直这么平静,早就宣扬,借着这件事给自己牟利了!还能顺带给自己再赚一个美名和自己的感激。
偏偏景渊就只挑了他跟太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呢。
默念了好几声景瑜把自己总算是将自己略微混乱的思绪压下,看着嬴政的目光又多加了几分警惕。
果然无时无刻不想着坑他啊,都到了这般地步还在耍心机。
他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后面的动静被嬴政听得是一清二楚,丝毫不意外。
刚才他转身看景瑜的时候就见到有个小官微微抻长了脖子,看似动作隐秘,实则内心八卦,这种眼神,这种小动作,嬴政他可是太熟悉了!
当初在朝堂上,他与爱卿们商讨国事到激动处拍桌子的时候,一旁的姚贾爱卿就是这么个表情动作,回头众臣间就多了个他最近身体不好情绪急躁的流言,那一阵连御史大夫进谏都拐弯抹角了不少。
而现在嬴政给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小官一个这么大的信息,没有些衍生消息出来就怪了。
当然,若传的太离谱,嬴政就自行干预了,不过目前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于景瑜,现在应当是在各种怀疑中吧毕竟原身还真的只当是这是自己捏造出来的事情,除了挑拨离间和告黑状什么也没做。
可这些行为落在怀疑原身行为的景瑜心里就更加怪异疑点重重了!
果然正如嬴政猜想的那般,一直到上朝时辰,嬴政的耳边都分外清净。
期间后面倒是有点喧闹,大多是在景瑜的盟友原六皇子先诚王景锋和原九皇子现信王景辰来的时候,看着景瑜似乎有些奇怪,又瞬息归于平静。
很好,能力不错(劣势之下和原身对象)脑子也能跟上(很快就跟着自己的思路跑了),果然是个人才啊!
嬴政爱才之心突起,仿佛回到了以前年轻看到有才之人就伸出试探的爪爪相邀一起007的时候。
正往前走着,景瑜背后突然一凉,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一般,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没瞧见,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一直到朝上他那个皇弟都开始各种同意大臣们提议的各种‘福利’,这种感觉还在,急了,这可不行!
“不行誉王莫不是觉得这户部摄政王碰不得!”
上首珠帘后一道女声响起,尽管没什么语气起伏,但是人都能听出其中不悦。
幼帝年幼,太后临朝一同听政,然后她就真的在听政了。
谁不知道太后和摄政王是一个阵营,这誉王殿下才不过反驳了摄政王掌控户部的事情,太后立时出声回护了。
“本王并无此意。”
景瑜的脑袋转的也快,回忆着他们商讨的内容,立马道,“先皇在时摄政王一直都是在兵部行走,只怕难以胜任户部诸事。”
户部,掌管整个大夏财政大权的部门。
现在摄政王已经掌握了兵部,若是再掌握户部,还有他们的事吗
嬴政看过这个世界的制度,并非是他秦三公九卿,而是设左右二相,其下分六部,分别为吏、户、礼、兵、刑、工,与九卿掌管事物基本重合。
记忆中他们第一次上朝也有这么一出,原身手下官员抛出这个话题,目的就是这个官职。
给的还不是别人,而是太后亲哥哥顺英侯,一个京城之名纨绔。
当时誉王也是据理力争,只不过不是他出声,只让手下人出头。
但是原身早就飘了,手握大权还能听他们多言,当即就不管不顾就把户部尚书的位置给了顺英侯。
原身想的倒是简单,他跟太后是一道的,重要的位置当然是要留给‘自家人’的。
那纨绔也还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不过两年,就快要将户部搬空了。
太后方才着急出声,也是此之前原身就往宫中递了消息的缘故。
太后自觉摸清原身心思,理所当然就把自己划成了自家人,见誉王来争权,能不激动上心吗
对于这个位置,嬴政的确是有想法。
他想用誉王这些人是不假,却不能就这么放权用了,不仅崩了原身的人设不说,还直接培养了个敌人。
把机会让给他们,现在的他们可不会感激,只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然后趁机发展自身。
不过都说了给自家人,嬴政倒是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誉王记错了,本王最开始也是在户部任职,不过若让本王执掌户部,本王也无这么多精力,那不如让周时程周大人去吧。”
“周时程!”
誉王心里真的是大落大起,本集中了精神要反驳嬴政前面那半句,话还没出口的,嬴政又来了半句!
登时群臣哗然。
这周时程是谁,他是原户部尚书,脾气出了名的又臭又硬,还曾多次顶撞先帝,然后就被调到礼部了。
当然令众人惊讶的可不仅仅是周大人的丰功伟绩,而是他另一个身份——摄政王的岳父大人!
正如摄政王方才所言,他还是四皇子时最开始是在户部任职,还娶了户部尚书的嫡女。
谁知周时程的脾气是无差别攻击,非但没有给四皇子助力,还多次上书弹劾。
四皇子这才换了条路入了兵部。
不少人都猜测周时程调任恐怕有四皇子的手笔,不然怎么从那时起四皇子妃就不受宠了呢
如今,摄政王他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位了
“诸位可有意见!”
“陛下可有意见!”
嬴政趁着全部人愣神之际再问了一遍,同时又看了看在上首满脸茫然的小皇帝。
要说自家人,这岳父大人才是真正自家人啊。
还是那种脾气臭性子硬,谁的面子都不给,任谁都没法收买的那种自己人。
第4章
那么现在这位周大人在哪呢
众臣立时回忆起来,呀!周大人貌似是被摄政王以要给先帝一个有排场的葬礼外派出去了
说起来当时他们还想着是不是摄政王故意拿这件事报复这位曾经弹劾过他的岳父,毕竟谁不知道周时程最为古板,什么都按规制来,历朝历代可都是有多豪华就弄得有多豪华,若是让他去主持,先帝的葬礼离‘有排场’可是有一段距离了!如此当做借口再发作,周大人可就危险了。
如今看来竟是以小人之心度摄政王君子*之腹
太后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哪里还能坐得住,忙道:“不可,周时程当初被先帝调任,便是在户部任职不利,怎能随意调回!”
说话的同时一双凤眸看向嬴政,似是在疑惑事情怎么突然不对了!然而这眼神任凭她怎么抛,都宛如抛给了一个瞎子,半点回应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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