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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于德语轻轻呢喃了一句，“好像一场梦。”
女人的声音很轻。
轻到似乎只有自己知道。
然而话语落下之后，梁晋琮猛地睁开眼，瞳仁清明，紧抓住她的手指，“孟莺，这不是梦，是我们的未来。”
他们的未来。
孟莺没有想。
她不敢想。
“我们可以定居在慕尼黑，这里很适合居住，我每年都会抽出两三个月的时间去慕尼黑的分公司，你每年拍一两部电影，或者拍一些自己喜欢的剧，投资这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专门给你成立一家娱乐公司，这样你的经纪约也不用受制他人，你在红江市，我就回红江市。”
男人的声线很温和带着一点沙哑。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往怀里拥，闭上眼睛，孟莺似乎也随着他的话来到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庄园，看到了满院的蔷薇，各种颜色的花，温柔馥郁的香气，慕尼黑有着很适合蔷薇开放的温度，他会在一个春天回到庄园，而她会在拍完一部戏之后去短暂的休息两月，似乎，宁静而美好。
但是孟莺也知道，其实，宁静美好只是表象。
不过她还是在他怀里点着头，闭上眼睛，“我好困，梁晋琮，我们比赛吧。”
“嗯。”
“比赛，我们谁先睡着。”孟莺说完眼皮格外的沉重，呼吸的声音均匀。
“好。”过了两秒钟，他又说，“好像是我输了。”
-
那一次酒局之后宋知秋单独约了孟莺。
两人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店，喝了个下午茶。
蓝莓巴斯特的果酱风味有点甜，孟莺不喜欢，简单的吃了两口，宋知秋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那晚上，她没有拦住陈明立，其实如果她拼尽全力想要保一个人，是可以保住的。
但是在那几个大投资商面前，宋知秋退缩了。
她没有拼尽全力的去抱她，反而是有些和稀泥的态度。
当时，站在一个制片方的角度，她不会为了一个没有后台的小导演，去得罪几个投资方。
她哪怕是心里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
哪怕她欣赏孟莺。
但是，她是无力的。
这两日过去了，孟莺每天都来片场，似乎没有被那晚上的事情影响到，跟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演员面色都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哪怕是对她，也是笑了一下，该怎么相处还是照旧，但是宋知秋这两日格外的不舒服，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想起陈明立那副样子，心里也慌，“孟莺，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
“宋姐，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孟莺喝了一口拿铁，“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那晚上的事情，就当是过去了。”
“孟莺…对不起。”宋知秋叹息了一声，“我也是糊涂了。”
孟莺看着宋知秋。
她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宋知秋算是国内电影行业知名的女制片，风雨十几载，也曾经跟自己一样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有顺从过，也有借机爬上去，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这个圈子里面能走到这一步的都非寻常人，但是此刻也放低了姿态，很明显是害怕了，似乎要是听到孟莺说一句过去了，那么这件事情就是过不去。
最后孟莺只好表示，“以后，还希望宋姐多多提携。”
她不是什么狂妄无脑子的人，踩着梯子就要仰起头看天，谁都有跌下来的时候。
把人得罪干净了，没什么好处。
宋知秋松了一口气，对孟莺的称呼也从全名到‘小孟’，表面上算是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当她提出蔺云海等人也想组个饭局约孟莺过去亲自道歉的时候，孟莺拒绝了，宋知秋立刻点头表示非常尊重她的想法，并且保证不会让那几个投资商打扰到她。
之后的拍摄很顺利。
6月初的时候转场。
临转场之前，孟莺去了一趟医院。
看望了躺在病床上的陈鹤云。
陈鹤云已经醒了两天，但是精神方面有些问题。
迟钝。
他认出来孟莺。
说话也迟缓了很多。
颜正一直守在身边。
陈鹤云这几年也积攒了不少积蓄，完全可以够以后生活，明显也有几处房产，颜正跟孟莺说，再过一周观察一下就出院，出院之后具体的也没有去想，先走一步看一步，他也有点小人脉，以后等到陈鹤云的情况好一点，他就去一些小剧组工作。
孟莺在病房里面待了半个来小时。
临走的时候说，“陈老师，我明天要去香港，剧组转场，还有一周就拍完了。”
陈鹤云看着她。
过了半分钟。
缓缓点头。
他看了一眼颜正。
颜正拿出本子，一个黑色的牛皮本，“这是老陈这两天清醒的时候写的，是关于这个剧的一些小细节，他还是放心不下，就是他的字迹不比从前了…现在做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
孟莺接过牛皮本，“陈老师，我会认真的对待这部电影。”
陈鹤云点了头。
-
这是孟莺第二次来香港，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高中。
那个时候，她带着一点骨子里面的叛逆，来到这里，临走的时候，随意的进入了一家纹身店，她当时本来想纹一只鹰，但是鹰的面积太大了，她的脚踝太细，后来，纹了一只蝴蝶。
不知道那家纹身店，还在不在。
都这么多年了。
第157章 化解
飞机上，她跟苏青璃聊起来这件事情，露出了脚踝上的纹身，纤细的脚踝，一只淡青色的蝴蝶蹁跹，她平时在剧组还是穿长裤，运动裤居多，很少露出来。
苏青璃觉得孟莺的温顺只是表象，从面相上来看，她很漂亮，温柔，皮肤白，说话声音也柔和，一眼看就是好学生的一张脸。但是在剧组，其实苏青璃也见过孟莺发脾气，那种冷下来，平静又不怒自威的样子。
现在，她盯着孟莺脚踝上的蝴蝶。
“看不出来，你高中的时候还很叛逆。”
“我妈不会留意到这个，我爸…也不会管。”孟莺笑了一下，“当时年龄小，就想着有一天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出去。”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跟你男朋友的情侣纹身呢。”苏青璃笑嘻嘻的，“我还在想，你们这恋爱谈的够浪漫的。”
孟莺想起梁晋琮背后脊柱上的纹身。
他们两人晚上做的时候，孟莺总是会忍不住触摸那里，沿着他脊柱骨骼，指尖沾染他后背濡湿的汗意，轻轻的抚摸那一串梵文，如同一串黑色古老的藤蔓。
她问过梁晋琮，这一处纹身代表什么。
梁晋琮只是说。
他爷爷尊敬这个，他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绑架，找回来之后昏迷，爷爷找人算了之后，让大师在他脊柱上纹身，梵文如同一道枷锁也如同一道护身符，大师说，他30岁的时候会有劫，提前化劫。
之后隔几年，随着年龄，肌肤，骨骼的成长，会固定重新去寺庙沐浴纹身，一直到他成年之后，身体定型，背后这一道梵文纹身，一直烙印在这里。
他讲的很随意。
但是孟莺听着那一句30岁有劫难，一直追着他问，化解了吗？
他只是笑而不语。
孟莺其实不信这个，但是梁晋琮马上要30岁生日了。
梁晋琮只是让她不要多想。
他也不信什么鬼神，若是有鬼神，他就祈求鬼神，让他握住实权，让孟莺，做他太太。
此刻，孟莺回过神来，看向万里高空，今天的天很蓝，几乎看不到任何云。
一碧万顷。
天，蓝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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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之后，孟莺跟苏青璃先赶往酒店，剧组的人几乎都住在这个酒店，宋知秋来得早，安排了她们住宿，挽着孟莺的手臂低声，“晚一点，有个酒局，但是我觉得还是来一下，认识认识，有几个老牌港资，我年初有一部文艺片，跟睿意传媒有合作，借着香港这几位人脉，入围了戛纳主竞赛，柏林电影节，东京电影节等等，我们都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你也知道的，现在大陆审核机制，某些题材过审很难，太敏感了，但是你想冲奖，这类型的文艺片，算是一个捷径，谁都想要名，文艺片谁投资谁亏本，但是只要有了名，利就跟在后面了。”
见孟莺还没答应，宋知秋连忙压低声音，“这里是香港，梁先生的地方…你不用怕…”
“好，那今晚上见。”孟莺犹豫并不是因为怕出现上次的事情，而是她准备给梁晋琮一个惊喜，她一直跟梁晋琮说的是明天或者后天才会来香港。
但是她提前了一天。
原本今晚上想去找他。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房间空间不大，毕竟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点空间，一米二的小床。
今晚上要见投资商，孟莺打开行李箱，准备着等会的衣服，浅蓝色的衬衣，深蓝色阔腿牛仔裤，一双米色浅口单鞋。
苏青璃的视频弹出来，“你知道吗，我喝到了天价可乐。”
“好喝吗？”
“我肯定要说好喝，我含着泪也会喝下去。”
看见孟莺在整理衣服，“你今晚上要出去约会吗？”
苏青璃虽然不知道孟莺的男朋友是谁，但是隐约也知道，对方在香港工作。
“不是，是去见个投资商。”
“哦投资商啊，那随便穿了，你身材好披麻袋都好看的，不过你跟紧宋知秋，有什么事就找她，要不要我陪你去啊。”苏青璃觉得孟莺长得就给人一种温柔清软的感觉，虽然前几天孟莺在酒局被陈明立刁难的事情并没有扩散出去，被压了下来，但是再之前有几个投资商来剧组合照的时候趁机把手搭在孟莺肩膀上，还是苏青璃硬着头皮站在两人中间。
在娱乐圈，不仅仅是在娱乐圈。
在任何地方，美丽是一种原罪。
“嗯，不用，我男朋友也在香港。”孟莺谢了苏青璃，她真心很感谢对方。
在剧组能交到这么一个好朋友。
“今晚上的饭局应该不会很晚，你想吃什么，如果顺路我帮你带回来。”
“不吃了，天价可乐喝饱了。”苏青璃躺床上装死，面带幽怨，“这部电影剧本费还没到账呢，我躺了。”
孟莺莞尔。
-
酒桌上似乎不喝酒，无法融入，孟莺以前的时候很讨厌这种现象，但是自己在这里的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杯，两杯，三杯结束，她看着坐在对面一口粤语的中年男人搂着身边的年轻女生，手掌在女人的腰上滑动，她微微皱眉，最后选择移开视线。
孟莺不得懂粤语，看过很多港片，但是学，也学不会。
听，只能听懂一点。
但是孟莺也隐约能察觉到，有两人一直看向自己，一边看一边笑着聊天，大约是聊自己的…
身材…
她随着宋知秋进来的时候，就有好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着，视线从头扫到脚，看一种商品的视线。
有钱有权的人，赤裸裸的视线。
待价而沽。
她看了一眼宋知秋，宋知秋微微偏头，“那边的，两鬓有点白的是齐先生…嗯，他们说你腰很细。”男人都是这种视觉动物，一路货色，宋知秋也很鄙夷，她继续说，“再坚持坚持，这群人都喝了不少，等会儿那两位还要赶下一场，马上就散了。”
终于，酒局结束，孟莺再次带上礼貌的笑容敷衍过去，拎着包离开。
宋知秋说，“今晚上你算是露个面，毕竟咱这部电影，我准备香港跟大陆同时上映，有齐先生运作的话，有机会提名，这类型的电影，在香港是有市场的。”
“我知道，谢谢知秋姐。”
“小孟，我是想长期跟你合作的…”宋知秋点了根烟，细长的女士香烟捏在指尖，“女人就是应该帮助女人，而不是依附在那些男人身上相夫教子，我们就应该好好的发展自己的事业，如果有合适的剧本，我是诚心的。”
“我也很希望，我们能很快的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宋知秋拿出烟盒，示意她，“要不要来一根。”
第158章 车厢
只是一瞬。
晚风就把他送到了她身边。
梁晋琮身后，站着几个人，徐洄招待着对方，众人只是看到这位梁生走出旋转门的时候忽然步伐匆匆起来，朝着一道女人的身影走过去，加上最近媒体一直在传梁生跟宋家正在商议婚事，都以为这个年轻女人的身影是宋家那位。
“什么时候喝上梁生跟宋小姐的喜酒？”
“小徐，给我们透露一些内幕消息。”
徐洄笑着不语错开了话题。
将一位位合作商送到各自的车前，弯腰替他们打开车门。
再回身的时候，梁晋琮已经拥着孟莺的身影上了车。
黑色的加长宾利车行驶在路上。
司机打开了挡板，专注开车。
而挡板之后。
梁晋琮托着孟莺的臀部，坐在自己身上，较为舒适的空间立刻稀薄狭窄了起来，容纳两人的身形。他抬手，将女人黑色的长发全部抓入掌心，丝滑绸缎，淡淡宜人的玉兰香，两人从一开始轻啄细柔的吻到慢慢加重，唇瓣碾摩，孟莺的双腿屈膝跪在真皮座椅上，半坐在他身上半被他的手臂拖着。
她能感受到后腰上男人有些隔人的腕表。
很硬的金属表盘。
钢制表带。
他很喜欢用这样的方式箍住她的腰，女人的腰很细，他的手臂缓缓收紧，让她的声音在骤雨般密集的深吻中朦胧逸出几声细细的颤音。
声音很柔，江南最柔的春风。
春风中轻轻摇曳的蔷薇花，含苞待放。
牙齿磕碰，衣料摩擦，声音簌簌在寂静的车内格外的清晰，孟莺红着脸，睫毛又密又卷，最后终于大口呼吸着把脸埋在男人肩颈，深深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喝酒了。
她也喝了。
酒精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发酵着。
彼此的脸都带着淡淡的红。
梁晋琮的声音很哑，“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明天才来。”这几天，他压缩了所有的行程，空出一周的时间。
“我今下午就来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晚上临时跟宋知秋约见了几个投资商。”
她此刻很乖，像是一只白色美丽优雅的金吉拉，轻轻伏在男人的肩膀上，“你说我要是忽然去中诺找你，你会不会吓到。”
“会。”
“啊…？”
“我会吓到，更会忍不住。”他低了一下头，正好声音压在女人耳边，徐徐温热，“我的办公桌很大，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按在上面…”那一个字，梁晋琮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指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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