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尽量保持冷静,但紧紧望着他的眼神仍能看出是有些生气。
“确实批过这样的文件,大约半个月前。”闵司臣淡淡开口,望一眼她身后的元彬。
得知她意向的合作对象是元创科技,他就预料到了现在这幅场景,也预料到了苏澜会生他的气。
“你……算了,算我倒霉。”
苏澜才不信有这么巧,可事已至此,她已然没机会了。
风投这事太讲机遇。
有时间在这理论,还不如再看看新的机会。
苏澜从路易手里抱过资料,转身就要下楼。
“怎么了澜澜。”
闵司臣牵住不让她走,眉眼轻抬,话音在这一刻温驯得不像本人。
苏澜重心不稳被他带回怀里,才注意到周围一层两层围满了人,镜头三台五台全对着她。
“苏小姐!请问您刚才是在质问闵先生吗!”
“苏小姐!网上在传你们不合,请问这是真的吗!”
“苏小姐!您创立自己的公司,是否是有意和闵先生划清界限呢!”
“我……”
媒体们突如其来的攻势令她有一瞬分神。苏澜紧急思考着应对方法,闵司臣却先一步替她开口。
“工作上的事涉及机密,无可奉告。”他换上在人前的那副冷脸。
冷漠、怠慢、目空一世,没必要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诸位请注意分寸,别让自家公司出现在法务的名单。”
他在身后,轻轻揽住苏澜的肩,俯视的目光含着警告,扫过一圈,“以及,我太太有话想同我独说。希望诸位,不要打扰。”
苏澜抬起步子,人群很安静地让出道路。她交代路易一个眼神,同闵司臣就近找了间会议室。
开灯,锁门。
苏澜抱着手臂,回过身面对着他:“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投元创科技?”
苏澜心思很细,她看到的问题不止浮于表面。
“闵司臣,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策划好的?”
调查她,调查她的公司,调查她回国的目的,有意制造和她的交集。
这绝对违背了他们的约定。
苏澜态度强硬。
如果他的劣根性一点不改,她可不打算轻易就原谅他。
“澜澜,你误会了。”
他蹙着眉,少见地流露出几分忧虑,“我的确不知道,你也有意向投资元创。”
“风投这边是闵氏股份在做,项目评估通过,才会送来我批。”
“千万体量的投资,我还没必要亲自商榷。”
他一套说辞,滴水不漏,把道理都占尽了。
而她的怀疑的确缺少证据。
苏澜软软靠在墙上,低着目光,不甘心地盯着地毯。
怪不得都说闵氏一家独大。自己千挑万选的大项目,在他那里不过一页纸,随手便签了。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闵司臣的地位。名利场上的游戏,他早就成了执掌一切的国王。
“澜澜,别不高兴。”
男人压着步子靠近,手掌伸进她西服,贴上她腰。
“是我考虑不周。”
他把错都揽给自己。
国王从来只对她低头。
“这项目我会驳回,机会还是你的。”他连她赌气的样子也喜欢。
下唇微微努着,不甘和委屈都逞强地藏住。
“不要。”
苏澜白他一眼。
这算什么,好像施舍给她一样。她又不是没有别的机会。
但这事又确实令她不爽。她预料过会有竞争对手,但怎么对手偏偏是闵司臣这个混蛋。
“你签就签了,”苏澜半别过脸,不服气地嘟囔,“我才不稀罕这个。”
“那稀罕什么?”
他垂下目光,近得像是要吻她,“稀罕我么。”
怎么离她越来越近……
苏澜从胸口推他,睫毛慌乱地簌着,“你少来这套……”
这可是在会议室!平日里那么多人开会的地方!门外还有不知道多少记者举着话筒在录音呢!
姓闵的该不会是想在这里……
他的吻顷刻覆了上来。
温柔、细腻,唯独不容许她拒绝。
男人按着她的腰,西裤与她的短裙贴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两层布料,她什么都能感受得到……
衬衫的纽扣被解开两颗,胸口浮起一片温润的白。
经不住他的折腾,很快便泛了红。
“闵司臣你轻一点……!”
她娇怨地嗔他。
闵司臣总喜欢在她身上留下标记,分别这几个月,她好不容易才养回来。
“好,那不咬这里。”
他目光转了地方,半跪在她身前。
苏澜很快就后悔了,今天怎么也不该穿裙子的。包臀裙没有过膝,被他得手简直太过容易。
“你……你就这么急吗!”
苏澜急得在耳边骂他,“这种事……晚、晚上再做不行?”
“嗯。”
这种时候,她的话往往只会令他更加兴奋,“晚上也要做。”
“乖。中午我没有吃够。”
男人摘了眼镜,挺拔的鼻梁蹭上她。动作从亲吻变成舔舐、轻咬,他很懂怎样能让她舒服。
闵司臣清楚地明白,自己太过沉沦于她,沉沦于她的身体。
但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想着我自己做过?”
“我、我才没有!变态……”
苏澜穿着高跟,腿软到快站不住,手指插进他一丝不苟的发根。
她努力捂着喘息,闵司臣却故意将她弄得一塌糊涂。
“没有也好。”
闵司臣知道她受不了这些,更喜欢在耳边说给她听。
“想要的时候就来找我,知道么。”
“老婆,这里只许给我。”
……
第67章 回家
半小时后。
苏澜理着凌乱的发丝, 气鼓鼓盯着某个罪魁祸首。
太乱来了!
一有机会就要做那种事……真的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今晚不许来找我了。”
她放狠话,这样下去要被他弄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她身体实在是吃不消……
“是我错了。”
他立刻低头, 从身侧靠过来, 牵住手哄她,“你离开那么久,我实在想你。”
“少来少来。”
苏澜狠狠戳他胸口, 才不那么容易被他骗到。
他倒是恢复得快, 转眼又是外人眼里那副冷淡禁欲的模样。
而苏澜花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穿戴整齐,重新把心思投入工作。
她步子在前, 伸手打开会议室的门。
明亮的光线随着动作投射进来, 耳边瞬间爆发出无数道相机的快门声,闪光灯扎得她睁不开眼。
门外严严实实的堵满了人, 根本找不到出路。
苏澜心里本来就烦,闵司臣还要顺势把手搭上她腰,故意要镜头拍摄下他们亲密的画面。
此前受到过闵司臣的警告, 大多数记者都没敢开口。
唯独有一位,站在了所有人的身前, 挑衅的目光毫不避讳,直直打量着苏澜。
苏澜听说过她,北城日报新锐记者, 入职两年连升三级。
她的访谈与提问都极其刁钻,连许多政界的大人物都折在了她的手里。
“苏澜小姐,请问刚才在会议室, 你们是闹矛盾了么?”
“我们好像听到了不小的动静。”
刚才在会议室……不行不行,那种事, 苏澜光是想想都羞愤欲死。
“生意上的事。”
闵司臣替她开口,话音冷得像南极冰川,永远是不变的零度,“在商榷合作,内容不方便透露。”
真是讲话不打草稿,苏澜心想。
恐怕全世界也就她知道,姓闵的衣冠之下究竟有多禽兽。
“苏澜小姐,我采访的是您。”
女人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单手将话筒举到苏澜眼前,不给她逃避的余地,“接下来的问题,希望您能亲自回答。”
“我知道,您不接受私人采访。但让一些不实的舆论流传在外,也实在有损您的声誉。”
她的话音锐利,近乎带着威胁的意味。言外之意是:如果苏澜拒绝回答,就等于默认这些传闻全都属实。
“可以。”
苏澜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资料都甩到闵司臣手里,“你请说吧。”
在海外这半年,她的确不太关注国内的舆论。但既然最近回来了,也是时候洒扫屋子,清理清理。
女人见她入局,豪不遮掩眼底笑意:“苏澜小姐,据说您独自在国外生活,和闵先生分居已久,请问是这样吗。”
“是。”
苏澜大方地回应,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是因为情感不合?”
网上都传,苏澜是因为不受待见,才被闵家赶出去的。
“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苏澜直面她的镜头,保持微笑,“我有自己的事业,在北美有更好的发展机遇,请你理解。”
她的强势回应令全场一阵哗然。
谁不知道,苏家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花痴恋爱脑!
好多人都说那公司是她父母开的,给她个工作撑场面而已。
那名记者却没有被她镇住。
这场采访关乎着她未来仕途,她事先对苏澜做了很久的调查。
她一早就知道,这个苏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当初您对闵先生追求如此热烈,北城人尽皆知。婚后却变得如此冷淡……”
她眯起眼睛,抛出更犀利的问题:“是因为嫁入豪门的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再演了是么?”
人群的喧闹霎时停止,所有的目光集中在苏澜的身上,包括闵司臣的。
的确,#苏二小姐为傍大款不择手段#,这热搜当初可是人尽皆知。
“身为记者。”
身后,闵司臣沉着不悦的话音,先一步替她开口,“你的职责是报道事实。”
苏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很明确能够听出,他这是要生气了。
“能问出这种毫无依据的问题,你的职业素养有待提高。”
没想到闵司臣会站住来替苏澜说话,人群骚动,女记者的表情变得有些丰富。
她犹豫着把话筒收了回去,苏澜却扬了扬手,亲自回答。
“闵氏的确是豪门。网上有这种观点,无可厚非。”
“但既然你采访到我本人,我想说。”她顿了顿,环顾一周。
明显能感觉到,腰上那只手紧了紧,热烈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达与她。
“我和我的丈夫,是真心相爱。”
她说,“请不要再有这些无聊的揣测,谢谢。”
回答完毕,苏澜以完美的微笑作结,破开人群,带着闵司臣一路扬长而去。
足足走开十米,身后才炸开激烈的讨论。
“太劲爆了!”
“真给你猜对了!他们非但没有不合,竟然还那么恩爱?!”
“你们刚刚看到闵董那个眼神了没?”
“对对对对!妈呀他超爱的!”
“我就说闵董才是那个恋爱脑吧!”
“而且苏澜刚刚好帅啊,我靠路转粉了!”
“我懂我懂!感觉她自己创业就是为了回击这些说她吃软饭的!”
“……”
走出展馆大门,周遭的声音才渐渐小去。
苏澜轻轻推开闵司臣的手,转过方向站在他身前,“下午我还有别的安排,就先走了?”
闵司臣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说话,灼热的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怎么了呀,不会说话了?”
苏澜胆子肥了,伸手掐一把他那张每个角度都比例完美的脸。
“澜澜,我想吻你。”
他不问苏澜刚刚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即使是假话,也足以令他心动到无以复加。
“那么多人看着呢,等晚上回去再说,好不好?”
苏澜无奈地叹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姓闵的恋爱脑竟然这么严重?
“所以今晚可以找你?”
他身高比她高出好多,这样低着脑袋,又抬起目光望过来,活像只犯错认罚的超大型犬。
“嗯嗯嗯,可以可以。”
苏澜耳根子软,连连同意。与他挥手告别,独自坐进了车。
闵司臣站在原地,等她车子远去,才收回笑意。
她离开了,他眼中的波动也随之消失,归于一片不见底的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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