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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公司的财务我已经查过两遍，并没发现什么问题。”
很少见闵司臣给谁发语音，闵司郁心里明朗，方才的两句回复，无疑是为了讨女孩子欢心。
他不去清理那些和苏澜有关的绯闻，他今晚取消会议临时离开，或许背后都写着同一个原因。
可惜这个叫苏澜的女孩子并不会喜欢上他。
闵司郁清楚记得那日医院午后，当他提起闵司臣时，她眼中透着掩盖不住的恐慌。
她说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苏澜……那是他的苏澜。
纵使她已将他遗忘，闵司郁却并不打算让一切成为过去。这场重逢，是新的机会。
“再往前查。”
真皮软椅上的男人淡淡蹙着眉，“对方想要的，不止是钱财。”
“我失忆了，很多往事都记不明朗，”他目光透过框中镜片，晦暗几分，“你从小在这房子里长大，知道的或许比我更多。”
“难道……”
闵司郁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指节碰着鼻尖一番思索：“幕后主使会藏在公司内部？”
闵司臣起身越过桌案，也掠过他。在墙上巨幅的名画前驻足片刻，没再开口。
第9章 就我和你
窗外，桃花枝头结了粉红，围墙上地锦草也渐渐绿了。三月过半，庭院春色正浓。
难得是个能睡到自然醒的日子，苏澜却定闹钟起了个早。打工人命苦啊。
用过早餐，苏澜换上成套定制的衬衫西装，打理好夜里睡翘了的发梢，将厚厚一沓文件重新过目一遍，再小心装进公事包。
独自在房间练习了两小时的商务口语，等到日上三竿，准备妥当才出了门。
今天饭局的主角无疑是闵大老板，她只是个跟在Kahn身后的小小翻译，但苏澜身上压力可不小。
短短一顿饭，她有两个任务。
一是要保证闵司臣拿到失事车辆的有关文件后，掌握到现阶段应该掌握的关键线索。
二是得想办法说服他参加黎慕思的生日晚宴。黎氏的邀请函已经送进了闵家大门，这事不能再拖。
真是倒大霉绑了这么个冤种系统。
苏澜在脑子里咒了一句。
【苏小姐，吾是能听到您心声的！】
苏澜：巧了，就是说给你听的^ ^
【您是不是忘了，保持乖巧花痴的傻白甜人设，也是您工作中的重要一环呢。】
没人性的系统把这段话在她脑内循环播放了十八遍，烦得苏澜差点给自己脑子来上一拳。
强盗系统，迫害员工！
苏澜坐了家里司机的车，抵达世纪广场时刚好十点过半。
短信联系Kahn，他说还有十分钟到，苏澜便下了车，直接站在大厦门口等他。
世纪广场距离市政一公里不到，聚集了不少餐饮酒店，主打承办商业聚会。
北城地皮本就金贵，这地方更是寸土寸金。周围绿化建设得很好，春日景色喜人，工作日也游人如织。
苏澜哼着小曲儿原地转悠，没想到自己一身严肃干练的正装，竟还是招来几个搭讪的男男女女。
按照惯例，遇上妹子苏澜一律热情回应，遇上汉子不行。
“不给电话，加个微信总可以吧妹妹。”
两个穿着T恤的瘦削青年并排站在她跟前，一个举着手机，摄像头都快怼她脸上了，另一个吊儿郎当抖着腿，扶着腰搭讪。
“抱歉，我不和陌生人加微信。”
第一次，苏澜很有礼貌地笑着回应，移开目光。
“妹妹别怕呀，”青年看见她小动作，奸笑一声，“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还能拿你怎么样不成？”
“抱歉，恕我拒绝。”
苏澜沉下脸色，严肃又回绝一遍。
“怎么，难道妹妹有对象了？也对，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可能还单着嘛！”
“不过要我说，你对象管得也太宽了！不如考虑考虑哥哥我？”
抖腿的小年轻自言自语，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伸手想要揽她肩膀。
好，三次机会用完，看来这小子注定是听不懂人话了。
“二位也知道，隔条街就是市政中心，在这儿闹事，恐怕要从重处理。”
苏澜笑了笑，抓着他乱碰的手，反方向掰了下去。
青年的力道比不过她，脸上表情变换得倒是精彩。苏澜松了松手，两个人便假装没兴趣地走了。
身侧一阵突风，一辆黑色古思特招摇停在眼前。
“苏小姐果然不是普通人。”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闵司臣摘下墨镜，一双深蓝眼睛注视着她。
苏澜抱着双臂，轻哼一声：“说得好像我会吃人似的。”
“能从Michael手底下逃走的人，那么多年可只你一个。”提起从前的事，闵司臣似笑非笑。
“那纯粹是你手下不行……”
苏澜心虚移过目光。想她那晚只是偷偷溜走，又没把人怎样。再说了，姓闵的凭什么擅自监视她。
傲慢还记仇，果然是混蛋。
林助理下了车，低头压着目光，拉开后座车门。
“苏小姐。”
经典款的皮质Loafer干脆落地，他话音一贯的从容，抬手看一眼腕表，“上楼。”
“……我得在这儿等着Kahn。”
苏澜停在原地，脚下犹豫，“我刚和他说好在这儿碰面，他马上就到了。”
“距离饭局开始还有半小时。他可以等。”闵司臣侧过身子，言下之意：他不能等。
“……好吧。”苏澜撇了撇嘴，不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眼下忤逆他并不妥当，只好乖乖跟他上楼。
厅内服务员尊敬鞠了躬，电梯直通顶层，林助理预定了最好的包间，落地窗外望去，能俯瞰这座城市的大片土地，好像在对标一旁的市政大楼。
即使摆着张能坐十个人的圆桌，房间还是显得相当空旷。
苏澜选了最次的座位，但没坐下，看见林助理留在门外，而闵司臣已经让人锁上房门，愣愣眨了眨眼。
“坐。”
男人上了主座，屋里只剩两人。
“劳烦苏小姐，文件能否让我过目。”
原来是为了这个，苏澜心底一松，考虑到什么，突然又一紧，“你怎么会知道，我提前就到这里了？”
“苏小姐做事谨慎，凡事准备周全。”
他不明所以轻哂一声，用一种特别让人在意的口吻，“这点，深有体会。”
苏澜听出他话里意思，桌下拧着手指，岔开话题，“你想提前看到文件，难道是信不过Kahn？”
“Kahn他人还挺好的，对这件事也很上心，你不用怀疑他。”
苏澜慢吞吞从包里拿出资料，双手奉上，端正摆在闵司臣眼前，“请过目。”
另一边，Kahn收到苏澜短信，得知贵客竟然比他这个作东的先到，连忙催着司机加快速度。
没想到火急火燎上了楼，却被服务员告知“时候未到”，还进不了门。
无视了待客之道，但又不算出格，完全是闵司臣的作风。
十一点整，到了约定的时刻，房门才准时解锁。
“Herr Kahn. ”苏澜从里面开了门，笑着为长者接过提包，迎他上座，“Das ist Herr Min.（这是闵先生。）”
“Guten Tag，Herr Min！”
Kahn看上去有些紧张。刚才那一番拒之门外，已经是一种表态。
“您好，闵先生。”
苏澜坐在Kahn身旁，将他的话译成中文重复一边，小声附在他耳边解释现状：“译好的文件已经拿给闵先生看了。”
Kahn点了点头，还有些没缓过来的样子。恰好服务员进来上菜，一桌摆好，他才又开了口。
“您有什么疑问吗？”苏澜翻译着Kahn的话，“我负责公司在国内市场一切事务。只要您有需要，我会尽我所能为您办妥。”
近一百页的文件，在闵司臣手里已经见了底。苏澜刚才有观察过，有些内容他只是粗略扫过，有些却看得仔细。
想来是心中早就有了考虑。
“维修的问题。”
他一下点到了核心，苏澜心里长舒一口气。
好家伙，不愧是他。看来这第一个任务是用不着她担心了。
“一月底的这次例行保养，负责人名叫李丘。”男人指尖轻轻敲着纸页，“他的入职时间是去年十一月。”
“只用两个月就坐上首席维修工的位置，在贵公司可不太常见。”
苏澜顺着他的话，将德语文件也翻到李丘那一页。Kahn神色很快沉了下来。
在生意场上三十多年，他也不是等闲之辈，“我明白了，闵先生。”
“有关李丘这个人，我会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请容许我再次道歉，闵先生。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非常抱歉。”Kahn桌下的双手冒着冷汗。
闵司臣指出的疑点非常合理。斯特兰奇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凡入职员工，表面上每月都能获得升职机会，但至少需要三个月才有可能成功通过。
只是这规矩并不成文，只在少数管理层内部传达。他们的秘密在闵司臣面前好像透明的一样。
“道歉就不必了。您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应该明白，自己的立场。”
后半句话，闵司臣没说出口，但众人心知肚明。
Kahn压力如山，后背衬衫湿了大半。
一方面，他迫切希望这件事能尽快查清原委。可另一方面，如果车祸真是他手下的人一手造成……
恐怕他是没办法安稳退休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叫李丘的维修工，入职介绍人一栏填的是“无”。
当真没有介绍人的，那一栏只会是空白。而填着“无”的，意味着由上级指定，无需介绍。
“Kahn先生愿意配合调查，我很感谢。”闵司臣无声望了苏澜一眼，“用餐吧。”
苏澜正认真在文件上做笔记。下意识把他的话译成德语，才后知后觉动了筷子。
饭局气氛并不轻松，但饭店的厨师手艺倒是还行。苏澜吃得肚子饱饱，很是满意。
可惜满意不到两秒，系统就会出来扫兴。
【苏小姐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苏澜：什么事儿呀～
【您看这碗鲍汁捞饭，长得像不像黎慕思生日宴的邀请函呀～】
苏澜：哈哈你真幽默。
饭局结束之际，苏澜用手机给闵司臣发了消息，然后小心观察着对面神色。
[LAN：一会儿可以单独聊聊么？]
[LAN：就我和你。]
身居上位的男人抬了抬眉，朝她的方向投来目光。两人之间不过三米距离。
见苏澜眼神躲闪，他垂眼输入几个字。
[闵司臣：怎么。]
[闵司臣：约我幽会？]
苏澜看了信息两眼一黑，血压上来了，心说你小子真会说话。
她在输入框里输了删，删了输，最后甩过去一张愤怒的小猫表情包。
[LAN：谈正事！]
第10章 露水姻缘
对面的男人像是轻笑，苏澜没有看清。总觉得又被姓闵的占了便宜，心里不爽。
饭局结束她便关注着闵司臣动向。还好姓闵的没溜，算他识相。
苏澜送走了Kahn便小心凑到他跟前，很殷勤的：“怎么样，闵老板有空不？”
“找个地方聊聊呗？”
闵司臣目光落在她身上，没停太久，淡淡开口：“上车。”
苏澜没动，呆呆望了眼他身后雕塑一样的林词，“……林助理怎么办？”
见他不动声色，她又补充：“有些事……我想单独和你说。”
这句话怕林助理听了不舒服，苏澜便踮着脚尖凑在男人耳边，声音又轻又软，倒是生出无限意味。
闵司臣一个眼神，林词鞠躬离开。苏澜这才满意上了他车。
“是关于车祸的事。”苏澜比着手指，一副大有玄乎的模样：“我查到一些额外的线索，或许可以帮到你。”
“是吗。”
男人微微蹙眉，不知是对这问题表示严肃，还是在对什么不满。
“没想到苏小姐这么关心我。”
话里貌似带着点其他意思。
“那、那当然。”苏澜嘿嘿笑着掩盖心虚，“穿越到这个世界，相互知根知底的也就我们俩，总该有个照应嘛。”
意思是她都既往不咎了，恳请姓闵的也别再纠结过去那段孽缘。
“苏小姐过去好像不是这个态度。”
这不，立刻就纠结上了：）
“有一点倒是没变。”男人取过中控台上文件，若无其事翻阅着，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做事还是一样果断。难免让人觉得，都是提前布好的局。”
苏澜心底一颤，装听不懂。
“……我是真心想帮你。”
小姑娘扶着膝盖，视线垂在指尖，那委屈模样，是个人都不舍得再为难她，“你不也想早找出害你的人吗？”
“我无所谓。”
男人轻描淡写，怎么看都是故意要和她作对：“能够放下过去，也是一种能力。”
“苏小姐说是么。”
他不留余地把话推到她眼前。
“……”
苏澜手心渗了汗。
她明白闵司臣是在内涵什么，但她更明白，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和他谈崩，一切就都完了。
“过去的事……你想聊吗。”苏澜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句子，然后在心里疯狂祈祷：你不想你不想闵司臣你一点都不想！
“过去？”
男人收起文件扔回中控，一阵短暂的沉默：“几年前，好像是和苏小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成年男女，各取所需而已。苏小姐想聊什么？”
“没……”
意料之外，苏澜微微怔住，很快调整好思绪，圆上单纯笑容：“没什么没什么。”
“咱们还是接着谈正事吧！”
露水姻缘？各取所需？
呵呵，他说是就是吧。反正她是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洪水姻缘还差不多！
“我早些日子就怀疑那个叫李丘的维修工了，所以对他做了些调查，你猜怎么着？”
苏澜这兜兜转转一整天，就为了酝酿出片刻时机，终于说出那句：“我查到他与黎氏有关。”
男人绛蓝色眼眸缓缓转向了她，苏澜咽了咽，心跳加速。
很好，他上钩了，计划成功了一半！
“李丘父母务农，家境不好，但他从小智力超群，是他们村第一个考上985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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