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瞪大眼睛立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秋晚颜别开脸悄悄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凑到老夫人身边:“母亲,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话未完,被老夫人抬手打断,她的脸已黑得彻底,十分吓人,压着声回了一句:“闭嘴!”
秋晚颜缩着脖子闭上了嘴,心里却乐开了花。
屋里头裴亦臣正对着周妤棠发火,俩人情绪都激动,说的话屋外听得一清二楚。
周妤棠面对着裴亦臣的怒火也没多害怕,不客气地回击:“你还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你若是能让我有孩子,我犯得着找别的男人借种吗?!”
屋外的老太太又是一个五雷轰顶。
她的大儿子,竟然不能生?!
裴亦臣也是被戳到痛处了,气急败坏起来,指着周妤棠浑身发抖:“你凭什么说是我的问题?凭什么认定是我不行?!”
周妤棠冷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要是行,我何至于到今天找了别的男人才能怀上孩子?!我跟雷明,也不过才开始两个月,同房没几次而已!”
“贱人——”
身为男人,裴亦臣哪听得这样的话,一个巴掌就甩下去了,周妤棠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她还坐在床上,捂着脸怒瞪回来。
“你非要把事闹大是吧?!好啊!到时候看看,丢脸的是你还是我!我大不了被你休回娘家,你?堂堂将军府的大公子生不出来,逼得妻子出去找别的男人借种,还被你休弃了,到时候全京城都会看你笑话——”
这下屋外老夫人和秋晚颜带来的丫鬟家仆们都窃窃私语起来了。
秋晚颜眼珠一转,连忙转身压低声把他们都给赶跑了。
“今夜之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老夫人气得浑身直发抖,但也还算满意秋晚颜的处理,但她却不知道,秋晚颜就是有意把这些听到了内幕的人都赶走的。
她虽然是吩咐了不准外传,但纸包不住火,再严丝合缝的鸡蛋都能孵出鸡仔,否则上回裴书敏的事又怎么会传得出去?
这些丫鬟家仆,出去就在府里传开了,被支走的银冬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是周妤棠的陪嫁,眼看着形势对自己小姐不妙,掉头就冲出了将军府。
屋里头的裴亦臣几乎被气疯了,眼珠子都充血了,一把揪起了周妤棠的衣襟怒骂:“你个贱人,竟能如此不要脸!简直是个荡妇、婊子——”
周妤棠挣扎,但掰不开他的手,骂了回去:“我荡妇?我婊子?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夫妻俩在这个家站稳脚跟?!你居然还好意思骂我?若非你无能,文不行武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就连做生意的门道,都有大半是靠着我在背后帮你的!你若不是娶了我这个夫人,你弟弟那个白眼狼,你娘那个老虔婆,能容得下你在将军府混吃混喝吗?!”
“贱人!我……我——我打死你——”
“啪”地又一声脆响,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周妤棠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嘴角已经流下了鲜血。
她也红了眼,疯了般歇斯底里起来:“你打啊!打死我!大不了一尸两命!传出去就是你裴亦臣无能不行,妻子红杏出墙,被你活活打死一尸两命——我看到时候没了我,没了这个孩子,等秋晚颜那个骚货生下裴家长孙,你的好弟弟好娘亲就算不把你扫地出门,你在将军府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第110章 不闹出人命就行!
裴亦臣被激得彻底失了理智,疯狂地扇周妤棠嘴巴:“贱人!我就打死你——”
屋外,秋晚颜忙劝:“母亲,这么下去,可要闹出人命了!若大嫂当真一尸两命,怕是要闹到皇上跟前去啊!”
老夫人最是顾全大局的,当即上前用龙头拐杖就把门给砸开了。
轰然一声,屋里的裴亦臣夫妻俩都愣了一瞬,看见是老夫人和秋晚颜进来了,俩人顿时脸色骤变。
老夫人用力把拐杖一戳:“来人!把这个混淆裴家血脉的贱人拉去神楼跪着——”
原本养尊处优被当宝一样供着的周妤棠眨眼便被丢到神楼的祖宗牌位面前,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一家子除了裴书臣都在了,秋晚颜左右都没瞧见,抓过自己院里的丫鬟压低声音问。
“二少爷呢?”
“回二少奶奶,没瞧见。”
“怎么会?他不是早回来了么?!”
还说要探望周妤棠来着,可方才她和老夫人也没瞧见他在周妤棠院里啊!
“二少奶奶,奴婢当真没瞧见。”
秋晚颜隐隐一股不详的预感,又问了几个丫鬟家仆,他们依旧也是摇头,秋晚颜只得暂时按下,着他们赶紧去找裴书臣回来。
盛怒的老太太用力戳着拐杖吼:“都退下——”
丫鬟家仆们没得看热闹,都噤若寒蝉退出了神楼,里头就剩下他们四个了。
老太太面对着祖宗牌位双手合十念着经,努力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裴亦臣死死盯着周妤棠,也是双目血红。
反倒是周妤棠,挣扎着撑起上身坐在地上,两边脸都已经被裴亦臣打得红肿难看,却还是露出冷蔑的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满意了吧?”
“你个贱货——”
裴亦臣差点冲上去就掐死周妤棠,多亏秋晚颜紧紧拉住了他:“大哥!大哥你可要冷静!千万不能闹出人命来啊——”
“我的事要你管?!我今日就是要她一尸两命,让她跟她肚子里的野种都一同去死——”
“好了!”
老夫人终归没忍住又吼了出来,裴亦臣这才喘着气闭了嘴。
秋晚颜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装模作样地又到老夫人身边劝:“母亲,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动用私刑,怕是要被言官们抓住咱们的把柄……”
“要你说?!”
被老夫人一怼,秋晚颜只得彻底闭了嘴。
周妤棠尖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不能杀我,爹疼我,我周家更是京城的富户,若我掉半根头发,必定会告上朝廷,告到皇上面前,到时候你们将军府上下都得陪葬——”
看着周妤棠放肆地大笑,裴亦臣和老夫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却当真被她的话唬住了。
尤其如秋晚颜所说,若真的闹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裴书臣这个少将军在朝中当真要被言官们参成筛子!
得亏凝歌提前给她捎了信,否则周妤棠如今只怕早已死在裴亦臣手下,一尸两命,无法挽回了。
这小贱人,定是前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却故作神秘不肯直接说明!
秋晚颜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周妤棠笑到无力,用力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痰,是被裴亦臣打的。
她怨愤而又狠毒地一一扫过眼前这三人:“怎么样,你们想好要怎么处置了没?!”
一时间他们还真是犯难了。
环顾一眼没见到裴书臣,老夫人一叹:“偏这个时候书臣不再,着人去找!”
秋晚颜忙说:“母亲,我方才已经着人去找了,书臣很快会回来的!”
真是的,明明已经回来了,这个关键时刻跑哪儿去了,若是接着这件事能让裴书臣正式成为一家之主,往后她秋晚颜就毫无疑问是将军府的主母了!
想到这,秋晚颜不由得有些怨自己这夫君真不会想!
但裴书臣什么也不知道,又如何能想到这些?
如今老夫人和裴亦臣都在气头上,裴亦臣更是没剩多少理智,秋晚颜聪明了一回,小声地给老夫人建议。
“母亲,既然咱们不能动用私刑,那总能动用家法吧?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是了……”
秋晚颜有私心,她可不想让周妤棠死得那么痛快,还给了言官们参裴书臣的机会!
周妤棠比她聪明,一眼看穿了她心思,冷笑:“惺惺作态什么呀!你不就是恨我之前算计了你那么多回,想报仇,又不想让自己夫君被我连累么?哼!就你这样的草包,你夫君早晚得被你蠢死——”
“你——”
秋晚颜被她一骂倒是来了灵感,深吸一口气按下怒火,转头对老夫人说:“母亲,不如先把她关到禁闭室去吧。”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是该让周妤棠尝尝禁闭室是什么滋味了!
这提议倒是解了老夫人的惑,但裴亦臣不同意:“怎能如此便宜这贱货?!这贱货就得拉去沉塘!浸猪笼——”
说着裴亦臣又要动手,被老夫人喝止:“亦臣——你冷静点!当然不可能这般便宜这贱人!咱们得等书臣回来,好好商量个稳妥的法子才行,我们得顾着将军府,顾着书臣的颜面才是啊!”
裴亦臣彻底被惹恼了:“娘你大小就偏心弟弟,在你眼里就只有弟弟!压根就没把我当儿子!我这么多年为将军府上下辛辛苦苦赚钱,没有我你们能有今天这好日子吗?!书臣除了会在官场上装模作样,会几下花拳绣腿,还会什么?!行,你要顾他的颜面,那你往后便只有他一个儿子了——”
说罢,他负气而去。
老夫人戳着龙头拐杖怎么叫都叫不住:“亦臣!亦臣——”
裴亦臣走得头也不回,差点把老太太气到撅过去。
秋晚颜扶着,给她顺着气,心里却忍不住地开始得意。
瞧瞧,若这老太太就这么气得两腿一伸,往后这将军府,可不就是由她和裴书臣说了算了么?
周妤棠再度瞧穿了她心思,狠狠地啐了一口,但如今她也无法做什么了。
秋晚颜扶老夫人坐下,老夫人缓过来,当即大喊:“来人!”
第111章 还算是男人?
桂婆婆领着两个丫鬟进来,神色匆匆,身上还背着个包袱:“老夫人!奴婢回来了!”
前阵子桂婆婆告假回乡,当着是让将军府安宁了好一段时间,如今秋晚颜见到她顿时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但是老夫人见到桂婆婆却如同吃了定心丸:“快!把这贱人拉去禁闭室关着!”
“是!”
桂婆婆把包袱一丢,卷着袖子就朝着周妤棠逼过去。
秋晚颜露出一丝冷笑。
这么看,桂婆婆回来得倒是及时了,有桂婆婆在,还怕没人折腾周妤棠?
“干什么?!你别碰我——我肚子里可怀着孩子!要一尸两命,你们全都得陪葬——”
“呸!”果然还是桂婆婆下手狠,“你肚子里的不过就是野男人的野种罢了,才多大的胎儿,你自己个儿怀不住掉了也不是不行!识相的你最好乖乖听话少受罪——”
周妤棠哪儿会乖乖地,又是挣扎又是破口大骂,桂婆婆领着两个丫鬟好容易才把她五花大绑起来,丢进了不见天日的禁闭室。
风流轮流转,如今变成秋晚颜扶着老夫人站在屋外,周妤棠在屋里尖叫大骂。
“你们将军府都是一群恶鬼——老不死的!你要么弄死我,否则我周妤棠不会让你们好过——”
老夫人冷冷一哼:“别让她过得太好了,不死就行!那野种是怀在她肚子里的,活不活得了可不关咱们的事了!”
“老夫人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桂婆婆开始摩拳擦掌地露出狞笑。
想起曾经自己受的苦楚,秋晚颜那一个叫痛快。
裴亦臣一气之下,生出了离开将军府的心,他在自己三个外室那儿纵情狂欢,心里的恨意却没消除半分。
三个外室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可欢愉过后,他想起周妤棠肚子里的孩子是雷明的,就会想起自己生不出来的事。
恼得他一手揪过来一个外室便问:“说!大爷我行不行!”
外室被吓得讷讷的,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行……大爷行着呢!”
缓过神来,外室便大着胆子往他胸膛摸去。
另外两个也又凑了过来。
“大爷!何必这么生气呀!不就是孩子么?咱们姐妹仨定给你生一打!”
“就是,少将军算什么,不会当官更不会赚钱,没了大爷,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一言惊醒梦中人,裴亦臣眯起了眼:“对呀,没了我,他们全都得喝西北风!”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裴亦臣一把搂过三个外室,又钻进了帷账之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日凝歌约了几个老板在品香楼谈生意便已经听到了将军府的风言风语。
生意谈完,几个老板告辞离去,凝歌多坐了一会儿。
门外便有两个小厮在小声说话。
“听说了没?原来将军府那大公子是个生不出儿子来的废物!”
“哈哈!生不出儿子,还得让自己老婆出去借种,怀了别的男人孩子呢!”
“男人做到这个份上,也还算是男人?”
“他那老婆还是没经过他同意去借的种,肯定是平日里没能满足老婆呗!”
两人一阵压抑的笑声。
“这将军府上下都奇葩得很,打从出了家贼偷了自家账房开始,就各种奇葩事不断!”
“可不是呢么?三姑娘倒贴男人,珠胎暗结,大少爷不能生,大儿媳借种!”
“还有那少将军,哈哈哈!被世子府的左中允当街教训奚落,简直是个窝囊废!”
“都是知府千金,他那个少将军夫人当真是蠢钝如猪!”
“你再看里面世子妃,人家虽然都没见上世子一面,却能靠着自己赚大钱!”
“要不说呢?京城如今哪个达官贵人敢不给世子妃面子?”
……
凝歌手中端着酒杯悬停在唇边,没喝,但唇角不住地上扬,压不下来。
小钗在一旁替她狠狠啐了一口:“将军府那群人都是活该!二小姐当初还趾高气扬以为自己嫁了个多好的人家呢,往后看她怎么还有脸在这些指指点点的闲话中过活!”
闻言,凝歌反而敛起了笑。
“最可恨的不是她……”
是宝姨娘。
凝歌可没忘记,谁才是害死母亲的真凶!
小钗愣了一下,一时没懂。
凝歌也没解释,问她:“李哥儿那边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小钗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回:“李哥儿按照我说得去打听过,这些年宝姨娘偶尔都会悄悄一个人去城东,神神秘秘的,早年去得很勤快,但后来慢慢次数便少了。”
凝歌眯了眯眼:“早年去得很勤快……”
“对!算算时间,大概也就是……”小钗想了想,“也就是主母过世后吧,便少去了。”
闻言,凝歌眼神沉了下来,握着杯子的手逐渐用力到指节泛白。
沉思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起身:“走吧,回去了。”
小钗拍了拍手,门口的两个小厮立刻停了闲话,打开了门,把凝歌恭敬地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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