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皇后宜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万万没想到颜若凡会在这关键时刻反咬一口。
而颜若凡之所以敢这样反咬一口。
便是因为,胤禛方才说,看在颜家功臣的面子上,不会杀她。
既然家族性命已无需担心,这样,就只需要将自已从这件事摘出来便可以了。
这也是,年世兰为什么故意让宜修来处理这件事。
年世兰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这才短短不足半炷香,这殿内谁为鱼肉谁为刀俎,已经换了又换了。
站在颜贵人身后的苏培盛,看向年世兰,眼中颇有几分欣赏。
在这样强大的压迫之下,若是年世兰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那这一个翻身仗,打的可谓是漂亮。
宜修此时已经溃败,可她不甘心,强作镇定,厉声道:“颜贵人,你血口喷人!本宫何时有过此言?你分明是为了脱罪,才编造出这等荒谬之言!”
“来人啊!快把颜贵人拖下去,打入冷宫。”
就在这时,年世兰又说话了,“皇后娘娘,别急啊。既然颜贵人说了有冤屈,那既然是要盘查的,既然皇后不愿意查,那便让本宫替您查吧。”
年世兰抬起纤纤玉手,那手在宜修的眼中,就像是阎罗的魔爪。
很快,颂芝进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皇后。”
宜修冷笑,“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年世兰没有说话,接过话的是颂芝,“回皇后娘娘,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将景仁宫的江福海抓去了慎刑司,仔细盘查。”
宜修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她万万没想到年世兰竟然早有准备,连江福海都已被控制。
“年世兰!你……”
“皇后娘娘难道不想知道知道,江福海究竟吐出了些什么?”
年世兰再次抬手,颂芝立刻拿出了一张纸。
“皇上,这边是江福海吐出的罪状。”
年世兰这才向胤禛欠身,“皇上,臣妾一直疑心皇后,想要调查此事,早在今日之前便着手准备了,今日来并不知道皇后要这般诬陷臣妾,不过今日看来,倒是赶巧了,查到了皇后的罪证,皇上可要一观?”
胤禛闻言,目光在年世兰与宜修之间来回穿梭,似乎一个猎人在观摩豺狼和虎豹的斗争。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拿来。”
颂芝递上前去,呈给胤禛看。
越看那罪证书,胤禛的脸色越阴沉得可怕。
那纸上写满了她的罪孽,他多少个孩子曾死于宜修之手,多少血泪和人命。
他看向皇后,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本应母仪天下,却做出这等阴险狡诈之事,实在令朕痛心!”
宜修跪倒在地,泪水涟涟,却已无力辩解。她知道,自已这一败,才是彻底败了。
“皇上,臣妾知错,臣妾也是被一时蒙蔽,才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举。请皇上责罚。”
胤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皇后失德,即日起撤去凤印,废为庶人,幽禁春笙台。颜贵人,打入冷宫。”
随着胤禛的一声令下,整个养心殿仿佛被一股沉重的寒气笼罩。
宜修的身体在听到判决的那一刻,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泪水与绝望交织,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曾经以为的机会,在这一刻,如同泡沫般破灭,只留下一地碎片。
“皇上……”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深深的悲哀,“臣妾……臣妾侍奉皇上多年,皇上不能这样对臣妾啊……”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年世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胜利的得意,也有对宜修昔日所作所为的不屑。
她缓缓上前几步,目光冷冽地与宜修对视,仿佛要将这份羞辱与绝望深深烙印在对方心中。
“皇后娘娘,若是你早些收手,或许本宫还能放过你。”年世兰的声音轻柔,却如同寒冰刺骨。
“在这紫禁城中,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您做下的那些龌龊事,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宜修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她颤抖着嘴唇,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已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她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与绝望。
就连颜若凡也有些没有想到,自已竟然依旧是这样的下场。
胤禛看着皇后这副模样,心浑是是愤怒与失望。他挥挥手,示意侍卫将宜修何颜若凡带走。
几个太监上前,粗鲁地将宜修和颜若凡架起,拖出了养心殿。
她最后的挣扎与哭喊,只换来了更多的冷漠与无情。
随着宜修被带走,养心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年世兰转身看向胤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臣妾恳求皇上为了龙体考虑,定要息怒啊。”
年世兰说起这番话,胤禛这才感觉到,自已的身体不受自已控制的颤抖着。
他以为是自已太过愤怒,殊不知,这是因为药物在他体内产生了反应。
暗示着他体内逝去的宝贵生命。
胤禛看着年世兰,那双黑眸像鹰一般,可怕。
“朕废了皇后,明日朝中必定动荡,你以为朕接下来该怎么做?”
年世兰知道,这是胤禛给自已下的套。
这个时候,她若是自荐一句,她都会和皇后一般,成为阶下囚。
于是,她跪下,“臣妾不过是后宫妇人,哪里懂的皇上前朝之事,只是……”
胤禛冷言,“只是什么?”
“臣妾斗胆,请求皇上,多加考虑端妃和敬妃,二位位分虽在臣妾之下,可论起,其他来,臣妾是比不上二位姐妹的。所以若是皇上要考虑皇后人选,请一定在二位姐妹之中择选。”年世兰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坚定。
胤禛闻言,微微点头,目光松懈了下来。
“贵妃言之有理,朕自会考虑的。”他沉吟片刻道。
随后,胤禛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四阿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开口:“四阿哥,你虽未直接涉事,但作为皇家子嗣,此事亦对你有所影响。朕罚你闭门思过一月,期间需研读经史子集,以修身养性,日后更需谨言慎行,勿让朕失望。”
四阿哥闻言,连忙跪拜谢恩,“谢皇阿玛。”
“其实就在你们来之前,宜修向朕提起,侄女青樱的婚事,你眼看着也到年纪了,青樱与你年岁相仿,也算门当户对,朕就将青樱许配给你,做,侧福晋。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年世兰虽没有回头,但也微微侧目,用余光扫视着四阿哥。
她心里想着,若是他敢说一声不,她立刻就抽烂他的脸。
第270章 四阿哥坦白
四阿哥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一个字音。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脑子转的有多快。
后背已经渗出了密汗,他在想该如何体面拒绝,又能够不牵扯年世兰。
见他还没有说话,眼下,年世兰已是有些恼了。
她知道,若是此时再不说的话,她能等,胤禛可等不了。
“皇上,四阿哥年幼无知,哪能懂这些,婚事向来是长辈说了算的。虽说宜修今日行事荒唐,但是青樱臣妾也是知道的,若是说起做侧福晋的话,倒也是个极佳的人选。”
年世兰笑吟吟地,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胤禛就这么看着她们二人,也没有说话。
如同猛虎正在凝视深渊,二者都在琢磨着,对方的变幻。
年世兰继续说,“这孩子,定是被这大好事高兴坏了,都不知道说话了,你皇阿玛既然都已经发话了,你为何还不谢恩?”
四阿哥咬唇,一把跪下,“儿臣谢皇阿玛,只是皇阿玛,如今儿臣年岁还小,此事成家只怕是太早,儿臣还想多学习历练几年……”
年世兰手指收紧,捏着衣袖。
“你身为皇子,一切自然是以大局考量,岂有私自做主的道理?”年世兰冷冷说话,这话已经没了几分情感。
她厌恶,她烦躁,甚至憎恨。
她含辛茹苦做了这么久的局,眼下,要因为一个小屁孩的擅作主张,就败落的话。
管他什么,她真会把四阿哥杀了!
这般淡漠的声线,四阿哥心已经凉了半截,他咬着唇,不再说话。
只听见年世兰继续说,“前些时间,臣妾也在为四阿哥择选福晋的人选,皇上看,富察家的女儿好不好?富察容音,听说是个极温婉的女儿,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为人更是上品,嫁给四阿哥做个福晋,也是极好,皇上说呢?”
听到这话,胤禛的横眉这才动了动,眼神有几分缓和。
年世兰既然这么久之前就开始给四阿哥物色福晋,那至少能说明二人关系没有那么不清白。
他看向年世兰,嘴唇微动,“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又会有什么不准的呢。”
“这是极好,弘历,还不快谢你皇阿玛。”
四阿哥闭上眼,“谢皇阿玛隆恩,儿臣……儿臣定会爱护容音,善待青樱。不叫皇阿玛和额娘忧心。”
见他终于跪矩谢恩,年世兰心中大松一口气,立刻堆满笑容,对着胤禛道。
“皇上,这等大喜事,臣妾实在欢喜,不如就让臣妾来一手操办四阿哥的婚事吧。”
胤禛点头,“你是他的额娘,这事自然是你来做最好。”
话罢,胤禛拍了一下手,撑着站起身来。
“朕传了张廷玉在尚书房仪事,你们,也都退安吧。”
随后,径直迈步走了出去。
年世兰和四阿哥立刻起身恭送,“臣妾恭送皇上。”
“儿臣恭送皇阿玛。”
出了养心殿。
胤禛立刻变了一副模样,脸色阴郁阴沉。
对着苏培盛吩咐,“传血滴子。”
苏培盛立刻点头,“是!”
……
翊坤宫。
四阿哥跟着脸色阴沉的年世兰回到宫内。
路上的时候,年世兰坐在肩舆之上,脸色差的看上去要杀人,更别说那寒潭一般的凝眸,若是谁不小心对视上了,都要腿软的程度。
回到殿内,就在年世兰迈步进去的时候,她抬起手,颂芝便立刻停住脚步,站在门外。
拂冬并未明白,还打算跟着进去,幸好颂芝眼疾手快拽住了她。
“怎么了?你我都不进去,娘娘在里面谁伺候?”
拂冬压低声音说。
颂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心中念叨着,还伺候呢,这要是进去了,保不准要被牵连,一起受罚了。
门被重重关上,颂芝遣退了原本要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
四阿哥跟着低头进去,刚一进门,准备说点什么。
风一般的速度,一个耳光精准无误的落在了他的侧脸。
他咬着牙,没有说话,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一耳光。
年世兰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怒火,消不灭。
她就这么看着这个眼看着长大,已经比自已高了一个头的‘孩子’。
“那些东西,究竟是不是你写的。”
“是!”
四阿哥不打算隐瞒,他承认。
很快,又是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
年世兰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恨铁不成钢,“本宫再问你一遍,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写的?”
四阿哥沉默了,他忽然抬起脸,倔强的星眸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年世兰。
那两次耳光,将他的墨发打散了些,乱发垂落在肩,显得有些不羁,他眸眼深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动——
“是!”
“你!”年世兰彻底怒了,拽住他的衣领。
虽然身子矮了半截,四阿哥成日训练,身体健朗,肌肉健壮块又大,她反而显得娇小纤瘦。
但此时此刻,她气势不输一点。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本宫,也毁了你自已。”
不知不觉,她们质对的过程,二人反而挨得很近。
两双眸子逼视着对方,没有任何一方弱下来。
四阿哥勾着薄唇,竟然狂狷的笑了,他伸出大掌,小心翼翼的蹭了下年世兰的脸颊。
“我知道,今日我原本想自我了解,保全你。”
他这是实话,在看到那本《资治通鉴》的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
如果今天的结果不是这样,他也绝对不会让年世兰陷入两难的境界。
可年世兰听见他这话,却讽刺的笑了起来。
她拉紧了他的衣领,咬着牙道,“你以为你死了,就叫做保全本宫?”
话落,她手用力,将人推了出去。
她站起身,气不过,抓起手边的东西,朝着四阿哥身上砸了过去。
等到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她抓的是花瓶,此刻四阿哥脸已被划伤,缓缓流出血来。
年世兰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那人也冷静的看着她。
他脸颊上的伤口流出殷红的血,他抬手抹了一把,显得更加狼狈。
看着她的眸子,变得有些湿漉漉的。
不知为何,年世兰的怒火,莫名消了一半。
她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记住,以后无论是谁问你,那里头的东西,都不能是你写的。这件事本宫会处理好,你只需要等着一个月之后,迎娶你的两位福晋。”
四阿哥抿着唇,最终低下了头。
“是……”
“额娘。”
年世兰没有再回头,她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后是门开了,四阿哥出去了。
“呀!四阿哥这脸上,这可如何是好,赶紧叫太医。”
拂冬低低的惊叫一声。
四阿哥没有理会她,而是无力的摆摆手,朝着自已殿内走去。
拂冬还想要说什么,被颂芝拦下,“好了,让人带着伤药去看望便是,莫要惊动太医了。”
拂冬点头,立刻下去了。
颂芝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往里望。
只能看见年世兰单薄的背影,轻轻发颤。
她咬唇,眼眶有些湿,心疼自家娘娘。
你若是要问年世兰,方才那一遭她怕还是不怕?
她定会强装镇定,一句话也不说。
可事实上,她怕极了。
她怕自已所做一切付诸东流,她怕哥哥再无出头之日,她怕上一世的失败重蹈覆辙,她怕再也无法见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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