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也怕,弘历在此事之后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机会。
算计了这么多年,若说没有一点真心是不可能的。
四阿哥待她算得上是好到极致,就端妃都曾说过,‘若是亲生额娘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她绝没有一点非凡的心思,更早就将这些所谓的情爱斩断,一心只想复仇。
方才,四阿哥眼眸中的热烈轻易,叫她不忍直视。
她呼出一口气,险些跌倒,好在颂芝立刻上前来撑住她。
“娘娘……”颂芝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满脸泪痕。
年世兰艰难的勾出一个笑来,“傻丫头,哭什么,咱们赢了不是吗?”
或许就连她自已都未曾发觉,她声音轻颤,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奴婢不哭,奴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低下头,环抱住年世兰的腰肢,“奴婢要一辈子陪在娘娘身边。”
年世兰再也忍不住,泪水迸出,她轻轻拍着颂芝的肩膀。
安慰着,“不哭,不哭。”
……
夜。
为了四阿哥的婚事,年世兰一刻都不想耽误,立刻命令人操办起来。
翊坤宫忙乱了起来,原本该宁静的夜,竟变得有些喧闹。
年世兰坐在大殿内,端妃和敬妃也一同来了,帮忙操办着,筹备届时婚礼需要的东西。
突然颂芝穿过人群,站在殿内,原本想悄悄问。
可是年世兰听见她进来,头也不抬,便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十分疲惫。
颂芝愣了下,随后道,“回娘娘,是冷宫那边传来消息,问娘娘,要如何处置颜贵人?”
宜修是轮不到她来处置的,再者便是年世兰也并不打算在对宜修动手了。
让她从从前尊贵无比的皇后,跌落成人人都可欺贱的地步,已经是叫她比死还难受的事了。
倒是颜若凡。
年世兰抬起头来,颇为仔细的想了想。
端妃自然也是了解清楚了下午发生的事,颜若凡从前住在她的宫中,她没有及时发现颜若凡的异样,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她自然也有责任。
同时,她有些不忍心。
“贵妃,颜贵人年幼无知,必是被宜修蛊惑才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不过她害得贵妃险些遭皇上怀疑自然是大错,可不知能否看在她平日为人老实,还有颜家人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吧。”
端妃说道。
年世兰依旧没有说话。
此时外头又传来了消息,是周宁海带来的。
周宁海拖着瘸腿着急忙慌的跑着,跪在殿前,“娘娘,颜太傅,和颜大人深夜求见皇上,现在正跪在尚书府不肯起来呢,说是要……”
年世兰看他一眼,“接着说。”
“说是求皇上和贵妃娘娘,饶恕颜贵人一条性命。”
“皇上怎么说?”
周宁海又说,“皇上说,看贵妃娘娘的意思。”
端妃凝眸,看着年世兰,“如今这个地步,只怕这人不好不放了。”
若是不放,结下梁子,日后必会阻她的计划。
年世兰目光扫过面前众人。
皇上觉得她会放,敬妃也觉得她会放。
可是她,是年世兰。
向来是铁拳铁腕铁石心肠。
让她放了自已的仇敌?不可能。
虽放了颜若凡也算不上放虎归山,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忍了这么久,如今总算忍到头了。
年世兰抬起头,只是淡淡的一句话。
“叫颜太傅,把颜若凡的尸体,领回去吧。”
随后抬起手,挥了挥。
周宁海一瞬间愣住了,好几秒过后才缓过神来。
“是……”
端妃也诧异,“贵妃娘娘的意思?”
“留她全尸,已是本宫最大的恩赐和宽容。”
……
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或许是颜若凡断气的那一刻开始。
等到颜太傅看见自已女儿尸首的时候,颜若凡的身子已经凉了,雨水将她血迹重刷,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各宫嫔妃不敢出户,只觉得外头阴气甚重。
颜太傅抱着女儿的尸首,跪在尚书府殿前的中央,沧桑的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只听他高声道,“臣,谢皇上,贵妃娘娘,赏小女全尸归家!”
他的儿子就跪在他身后,雨太大,夜太黑,没人看得清他们的表情。
话音落下,随后又听他大声嘶吼着。
“臣……年迈无用,请愿告老还乡!求皇上成全!”
直到他说完这话,尚书府终于有了动静。
是苏培盛,他打着伞冲出来,“颜太傅快快起来,这样大的雨,伤了太傅可如何是好,快快请起。”
颜太傅并没有起身,而是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苏培盛。
“苏公公,皇上是何吩咐?”
苏培盛叹息一声,“皇上,准了!”
听见这话,颜太傅闭上眼,吐出一口气,随后再次跪拜。
“谢!皇上成全!”
第271章 四阿哥婚礼
“太傅,快起来吧,奴才安排了人送您出宫,颜大人也快快请起……”
不远处,年世兰站在偏殿廊下,颂芝小心翼翼的帮她打着伞。
“娘娘何苦亲自来一趟,奴婢谴人来便是了。”
颜太傅已经离去,方才跪的地方,只剩下一滩殷红的鲜血,不过很快,血也被冲刷掉了。
年世兰看着入了神,忽然她开口。
“颂芝你看,又是什么都没有了。”
颂芝不太明白,只看着雨夜黑漆漆的,和皇宫城墙在一起,竟然有些阴森的意味。
雨水溅到肩膀上,颂芝不自觉地抖了抖肩膀。
有点冷。
“娘娘在说什么呢,要不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年世兰却没有动,只是看着那里出了神。
她看的不是颜太傅,也不是皇上。
她在想,若是上一世,若是哥哥还在……
是不是也会这样匆忙进宫,满身盔甲,跪在宫中只为求自已的妹妹能够不死。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颜若凡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还好,这一次,她能够救哥哥。
也救了自已。
颂芝站在她身边,看着娘娘出神的模样,内心也十分难受,可是她并不知道年世兰此刻心中所想。
她道,“颜贵人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在此时此刻和娘娘作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自然是她的错。”
年世兰这么多年,只学会了一个道理。
若是不杀仇敌,必有一天仇敌会乱我大计。
这件事最大的反面例子,便是甄嬛和安陵容。
当初甄嬛回宫,面对安陵容的几番陷害,居然没有直接杀了她。
这才让安陵容最后有机会,害死了沈眉庄。
当时她便觉得可笑,若是她来,安陵容必会早死。
所以她狠心,对甄嬛,对端妃,对敬妃,她必须要将她们完完全全拿捏在自已的手中。
若是她们有一天,起了反的心思,年世兰绝不会留。
最终,年世兰闭了闭眼。
转身离开,颂芝立刻打着伞跟上。
想起安陵容,这次能够查出皇后这么多事,还是有安陵容的功劳在的。
全是因为她曾在皇后身边待过,心思缜密的观察。
如若不然,许多事查起来倒还没有那么顺利。
只是……今日。
“延禧宫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年世兰掀唇。
颂芝点头,“娘娘放心,安答应走的时候十分安心,毕竟娘娘答应她,只要此事成了,必会优待安比槐,和她母亲林氏,这显然也是安答应最后的心愿了。”
年世兰点头,“办的不错。”
二人离开。
尚书房内。
苏培盛低着头走进来,他身上浑都湿了,却来不及在意,因为此时他正在做一件掉脑袋的事。
“皇上,颜太傅和颜大人已经离开了。”
胤禛眼皮也没抬,“死了?”
苏培盛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是,冷宫的人传话来说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周宁海亲自动的手。”
说罢,他听见一声冷笑。
“她倒是和从前一般。”
苏培盛也附和,“经了今天这荒唐事,贵妃定然是气的。”
胤禛看着他,“是吗?那你觉得,今日之事…贵妃和四阿哥之间,是什么关系?”
苏培盛只感觉背后冒汗,牙间打颤,不知该不该说。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奴才蠢笨,觉得贵妃和四阿哥自然是母子之间舐犊之情。”
胤禛没有说话,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随后说了一句。
“你蠢笨?这宫中便没有比你聪明的人了。”
随后他将手中的奏折往桌上随意一扔,“解决了颜家也好,贵妃了当杀了颜贵人,倒是替朕省下了烦心事。”
苏培盛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贵妃自然是替皇上着想的。”
颜家是跟着胤禛的老臣,这老臣从前在年羹尧的风头之下,倒是藏匿的不错,可这些年,却越发过分了。
其实说到底,年世兰让四位新人入宫的时候,他哪里能不知道是年世兰的心思。
只是因为那名单当中有颜若凡,这位颜家的女儿。
胤禛一直想着,该怎样不声不息敲打颜家,让颜家老实。
这次倒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苏培盛立刻马屁道,“不知不觉中,皇上利用贵妃之手,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皇上英明,实在是叫奴才佩服。”
胤禛冷笑,“好了,下去吧,叫血滴子的人过来。”
“是。”
苏培盛离开尚书房,等到安排完,坐在廊下的时候,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小厦子立刻懂事的端着热茶上前来。
“师父,淋了雨,喝口热茶吧,将身子中的寒气逼出去。”
苏培盛看了他一眼,接过茶,一饮而尽。
“哟,这到底是怎么了,能让师父都这样紧张。”
苏培盛只是叹出一口气,靠在墙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
“眼下,你便是跟着贵妃娘娘做事的?”
见他这样说,小厦子也聪明的,立刻摆手,“师父你说什么啊,徒弟是御前的人,自然是为皇上办事。”
“笨。”苏培盛哼了一声,“现在还不师父说清楚,可就没机会了。”
小厦子这才低下脑袋,只听见一声很小的嘀咕。
“徒儿,只是收了翊坤宫些许的好处,时不时告诉贵妃娘娘皇上的行踪而已……”
“眼下,只怕是到了最后的时候了,你这些事,若是暴露,便是死罪难逃,可若是……”
听到这里,小厦子满脸的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师父,这可怎么办啊,徒儿错了,徒儿不想死啊。”
他拿着翊坤宫的钱,这才刚在宫外头置好了房子,一家人快活,眼看着日子便要好起来了,这时候死,真是心有不甘。
苏培盛却没说话,看着不远处,是尚书房的灯光。
他看见那窗子透出胤禛的影子。
“师父?”
“师父……”
苏培盛回过神来,“或许,不一定……”
这一场淅淅沥沥的雷雨下完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会连日雷雨连绵。
可是让人意外的事,天公放晴,日子十分的好过。
甚至让人以为,那夜的雨只是错觉。
四阿哥的婚事很快便来了。
年世兰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
婚礼当日,紫禁城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晨光初破晓,翊坤宫内便已忙碌起来,年世兰身着华贵的礼服,端坐在镜前,由拂冬给自已细心装扮。
“娘娘今日真好看。”拂冬见年世兰似乎不大喜悦,于是开口说道。
年世兰没有说话,颂芝见状,赶紧接上。
“咱们娘娘自然是美若天仙,怎么样都好看。”
可年世兰看着镜中,自已眼角处,黑发之中,缠着一丝银发。
她拿起那银发,这才动了动眼角,随后毫不客气,将那一丝银发,拔了下来。
“岁月催人老,颂芝,本宫老了。”
颂芝笑道,“娘娘多虑了,娘娘正是青春貌美的好时候,若是走出去,别人定以为是谁家的二八年华的小娇娘呢。”
年世兰动了动嘴唇,“是吗?不是老,那只怕是思虑过多,算计太多……”
自从那一雨夜之后,娘娘的兴致便一直不高,好不容易这些天忙碌四阿哥的婚事,算是好了一点。
眼下只怕是又要回到之前那模样去了。
索性,颂芝赶紧开口,“娘娘,今日是四阿哥成婚的大喜日子,娘娘应当高兴才是。”
“是啊,今天,是本宫儿子大婚。怎么会不高兴。”
最近她这心中一直有事,越是到这最后的时候,她越害怕有意外。
心中某处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只望,四阿哥能够成功大婚,她要做的事,也能顺利进行便好了。
看向镜中。
她的眼神中既有作为母亲的欣慰,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很快,她梳妆完毕,四阿哥先来给她请安。
四阿哥身着红色婚服,英姿勃发,眉宇间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郁。
他缓缓步入翊坤宫,向年世兰行礼,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依恋与不舍。
“儿臣,给额娘请安。”
年世兰点头,“你上前来。”
四阿哥上前,就这么深深的注视着她。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但今日之后,你不仅是皇子,更是夫君,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记得自已的身份与使命。”年世兰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尽力保持着贵妃的风范。
四阿哥低下头,声音低沉:“儿臣明白,只是……”
年世兰轻轻打断他:“只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本宫培养你到今天的地步,你知道本宫要的是什么。”
她要四阿哥成功坐上那把龙椅,她要四阿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来帮年家重回巅峰。
如果他到现在还不清醒的话,那年世兰也不是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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