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便略带着抱怨道,“真是不巧,若是夫人能够出去走走,奴婢便领着夫人去瞧瞧御花园到了翊坤宫的正殿,到贵妃娘娘宫里一瞧,也是大饱眼福了。”
黎夫人听了眼红的紧,拉着她的手,“果真?本夫人真想去见识见识。”
“只是可惜,贵妃娘娘吩咐了夫人少出去走动,否则真该多带您去看看的。”
灵儿在一旁说道。
黎夫人一听,原来是贵妃娘娘的吩咐,立刻有些愤懑。
有了女儿的交代,嘴上虽然不敢光明正大的说些什么,但是这心里,怎么想的,旁人却控制不住。
在她心中,这位素未蒙面过的贵妃娘娘,浑然是位居心叵测的恶毒形象。
不知道是给自已女儿下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如此信任她。
将她奉为救命恩人一般,连自已这位额娘都不待见了。
她这人简单,想什么脸上便是什么表情。
灵儿只是瞥了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略略偏过头去,在黎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随后门外传来了肩舆落地的声音,几位太监和宫女絮叨着啥,随后就听见轻微的花盆底鞋的声音了。
黎夫人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指着外头道,“哟,可是有人来了,来探望我们萦儿了?”
灵儿也不知道,并没有听见传报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哪位娘娘来了。”
灵儿叹气道,“贵妃娘娘吩咐过了,寻常人不得打扰小主养胎,所以不常准娘娘小主们来探望,估计这儿是去翊坤宫正殿给贵妃娘娘请安的吧。”
说到这,黎夫人蹙起眉头来,“原来如此。”
“不过也好,这样祺贵人便不会来挑事了,若是她来,恐怕小主还真是不得安心养胎了。”
再次听见有人提起这位祺贵人,黎夫人便又细细询问。
“这祺贵人是不是向来就对我们家萦儿不善,只是怎么从没有人管管她呢?皇后娘娘呢?”
灵儿摇摇头,帮黎夫人分析道,“这位祺贵人是瓜尔佳氏镶黄旗出身,与皇后素来亲近,母家强大,寻常妃嫔并不会轻易得罪,贵妃娘娘寻常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毕竟咱们小主在宫里人微言轻,只希望能有一朝生下皇子便好,这样便能够扬眉吐气了。”
“是啊,可是一定要是个皇子。”
灵儿低头,喃喃着,“若是有什么法子能够让老天爷保佑小主这胎必是皇子就好了,而且,若是祺贵人能够被老天收了,落下个什么病症,叫她再也欺负不了我们小主,也好为我们小主出口恶气。”
她的呢喃之语,自然是落到了黎夫人的耳中。
黎夫人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引导意味,反而问道。
“本夫人又何尝不是希望如此,你可知道什么法子么?”
灵儿眨巴着眼,左右瞧了瞧,确保无人之后,悄悄的靠在黎夫人的身边,说了些什么。
——
“端妃娘娘到。”
端妃缓步走着,一席深色青衣,星眸点点,端的是端庄之气,浑身上下散发着几丝清冷,总让人觉得,似乎亲昵和亲,却实则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走进正殿,年世兰半靠在榻上,身上披了一层薄毯。
见她起了,并未起身,而是靠在榻上的腰背直了直。
见她进来,也很快免了她请安的礼仪,让吉祥快快扶她到自已面前来坐下。
“亏得姐姐来的巧,否则我这盘棋,可真不知道要如何下了。”
年世兰虽然慵懒的靠着,可是眉宇之间微蹙,皓眸盯着桌上的棋盘,手里捻着一只白棋,深思着。
见她来,表情都舒缓了些。
端妃坐下,嘴角抿着淡淡的笑,眼眸落在她身上,打量着。
“看来这病倒折磨不了你分毫,瞧着精神头倒还好,有心思下棋。”
话落,她的眼光才转到了棋盘上头。
这宫里,端妃与敬妃的棋艺最佳。
时常陪着皇上下棋,偶能胜过皇上半招的,倒是也有几分乐趣。
不过只有端妃某次偶尔在翊坤宫,与年世兰棋交一手之后,方才得知。
实则年世兰的棋艺也并不差,只是从前从未见她暴露过。
或许是不屑,又或许是将心头上的事情挪了挪,这才想起来自已还有一个下棋的手艺。
所以,端妃和年世兰之间的棋局倒还有几分的看点。
时常难舍难分,不知最后赢家为谁。
“精神好与不好,也都是这样了。”年世兰没怎么多说,一句带过自已生病之事,将黑子盒往端妃面前推了推。
端妃默契的捻起黑子,思量了一会儿,便动手道。
二人没有过多的寒暄,没有旁人的虚与委蛇。
只需要对方简单的动作,便能够默契的接下下一步。
这样的情分难得。
年世兰看着棋盘,嘴上却说着和棋局无关的事。
“还记得那年冬日,我踏雪去瞧病中的姐姐,今日姐姐顶着烈日来瞧病中的我,倒是成了个圈了。”
她说完,低低的笑了。
端妃也笑了,用绢子掩了一下,“还说呢,若是换成旁的倒还乐得,只是不是我病便是你病的,实在是让人担心的。”
“这病去如抽丝,瞧瞧姐姐您,不也就这么好了么,担心我做什么。”年世兰不以为然,淡然道。
端妃不语,她知道这是年世兰在安慰自已不必担心。
可是若是能说不担心便不担心,人心可不要有个开关了?
便是不能够如此自我安慰,她才不放心的来探望的。
“昨儿四阿哥与我说,那香段和香灰是姐姐弄的,那孩子还惊奇了好一会儿,神奇你与她想到一处去了。”年世兰描绘着昨天四阿哥的滑稽情景。
逗得端妃又笑,“可说呢,昨儿我瞧着他眼中惊慌,后背都僵直了,还怕露出破绽,不能应付皇后,不成想这孩子倒是机灵的,能够自然应对。”
“姐姐也怀疑那香么?”
年世兰疑问,问到了重点。
端妃垂眸,落下手中一子,“皇后如此大费周章,连黎贵人都请来了,总得是要算计些什么的,谨慎点才好,且瞧着黎贵人和莞妃同时身子不适,又见黎贵人多有捂鼻之状,便想是不是香之故。”
年世兰摇头,“让姐姐与我都是失望了,那香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见端妃的眉头微蹙,似乎看上去有些惊讶,或者说是不可置信。
不过很快,她便平复下来,重新看向年世兰。
“那会不会是这香与旁的?”
“姐姐与我想到一处了,我想了许久,皇后为何非要让黎贵人前去,而便要看黎贵人去了之后能达成什么。”年世兰重重落下一子。
将手从棋盘上收回,端妃抬眼开口道。
“什么?”
“便是唯有黎贵人去了之后,皇后才知道她对‘那物’的反应。”
端妃轻挑着眼,“那物?何物?”
“皇后下得‘毒’,虽然我们并不知道毒具体为何物,但姐姐和黎贵人都说,她与莞妃都有不治之症,但是莞妃比她好多了,只是轻微的呕吐,可是黎贵人却难受无比,因此,若是某日黎贵人真的滑胎,再想要揪出皇后,便会引人怀疑,明明各宫嫔妃所用都是一样,为了同为有孕的莞妃无事,可是黎贵人却滑胎了。
端妃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却摇头。
“可个人体质不同……”
她还没说完,年世兰笑着点头,“对,正是因为个人体质不同,这样身为皇后的她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滑胎之后,我们要强行要怪罪什么,也只能说她思虑不周罢了,最终不过是太医的无妄之灾。”
“你的意思是,皇后一定下毒了,虽然我们找不到毒所在,而且她最后又能完美的隐藏住自已?”
端妃理了理思绪,将她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错,且皇后此点阴毒便阴毒在,若是找不到,我们此局必输,没有一丝胜算。”
“可,从何下手?”端妃说着,陷入了深思,似乎在想着什么。
随后她忽然开口到,“皇后赏赐了每个妃嫔一个大师开光宝物和香,会不会就在这之中?”
这一点,年世兰怎么会没有想到。
她摆摆手,“昨日已经让谢太医查过宝物,可惜没有查到什么。”
如此一来,倒陷入了难题。
此时拂冬上来奉茶。
“端妃娘娘,这是我们娘娘特意吩咐的雨前龙井,是贵妃娘娘新得的,您尝尝。”
拂冬说着,仔细的上茶,将凉掉了的杯盏撤下。
年世兰思考着也觉得脑袋疼,干脆不想了,瞧着端妃喝茶,等待她的反馈。
“嗯?”端妃有些欣喜的意外,“这茶倒是奇特,比寻常的雨前龙井似乎要更加醇香一些,口感尚佳,看来贵妃娘娘果然得了好东西。”
听着端妃的夸赞,年世兰抿笑,却不太相信,“瞧你说的,哪里有这么夸张,我可不是没尝过。”
“妹妹这话说得,我还是难得对着茶香起了兴致,若非这茶真是好茶,否则我可不说。”
端妃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口齿间全是茶香的味道。
于是示意年世兰也尝尝。
年世兰不太相信,以为端妃是在说好话哄自已开心。
却不成想,端起茶来一品,味道确实不同。
第139章 宝物
“这茶是那一批的雨前龙井么,怎么喝着与上次的不一样了?”
年世兰很是意外,问拂冬。
拂冬笑笑,“回娘娘,是同一批的雨前龙井。”
“那怎么与本宫上次喝的口感很是不同?”
颂芝笑笑,笑着夺过话,“娘娘不知,这拂冬倒是个配茶的高手。”
拂冬晏晏笑着,白皙的双颊翻出淡淡的红色。
“颂芝姑姑打趣我了,回娘娘,是奴婢在泡雨前龙井的时候,加了些许雨后红茶其中中和,便发现,这样泡出来的茶,更为细腻爽口,茶香也能保持更久。”
年世兰意外,挑着凤眉,“倒是小瞧拂冬了,没想到你还有这层手艺,不过这雨前龙井和雨后红茶倒是难得有人能够想到一块去,你是如何知道的?”
“其实两物中和,达到某种效果的方法,还真不是奴婢自已会的,是在小厨房里学来的本领,这有时候一物看起来平平淡淡,若是与其他东西掺和到一处,便成了仙品呢。”
说完,拂冬咯咯的乐。
端妃十分满意,吩咐吉祥,“待会儿你随拂冬去后院记下这其中的比例,回了宫也便这样泡。”
吉祥欠身,“是,娘娘爱茶,能够喝得欢心的不多,奴婢一定好好记下。”
年世兰瞧着也高兴,难得有一件事能够扫盖过这两天的阴霾。
她想着方才拂冬的话——
‘有时候一物平常,和其他东西掺和到一处,变成了仙品’
那……毒呢?
年世兰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见年世兰脸色沉了些,端妃淡淡吩咐吉祥和拂冬下去。
转而问道。
“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姐姐你说,会不会这寻常的两件东西加在一起,便成为了毒物?”年世兰抱着怀疑的想法说出来。
可谁想到端妃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那香和那宝物?”
年世兰重重的点点头,“会不会是宝物里头掺了什么,才会导致如此?”
可是说到这,端妃便有些紧张了。
“可是那宝物到底是法师开过光的,还是皇后以为太后祈福之由而定做的,每日还会有景仁宫的人上门查看,你若是想要动,恐怕难。”
毕竟有着几重在,就算是不慎砸了宝物,恐怕都要被降罪。
年世兰摆手,“无妨,我自有方法。”
端妃颇有些愁意的看向年世兰,心中担忧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年世兰行事向来是大胆的,她懂。
于是她叹息一声,干脆不去想,而是低头抿了一口茶叶。
——
偏殿。
今天自从给黎贵人祈福过后,身子就愈发的差。
呕吐是寻常的几倍不止,呕的根本吃不下去饭。
黎夫人瞧着心疼的不行,拉着女儿的手,“乖,萦儿你好歹吃一些吧,你若是不吃,这孩子可怎么补啊,这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可黎贵人说什么也吃不下,只要靠近就晕。
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她总是觉得这屋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于是墨画吩咐人将屋内东西都抬了出去。
可所有东西都快搬遍了,可是那股气味丝毫没有消散。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黎贵人颇有些崩溃,理智到了极限,“到底还有什么没有搬。”
“小主,小主还剩下皇后娘娘赏赐给太后祈福的宝物在宫内,这……”
“快给我搬出去!”黎贵人怒道。
“这可搬不得啊!”墨画拉着,说着就猛地跪下了。
黎贵人捂着鼻,见她跪下,残留的理智也回来了些,她这才想起皇后赏这尊清尊白玉观音像的用处。
她咬咬牙,盯着那尊佛像,最后却只说了一句,“挪远些,挪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黎贵人奇怪,并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几乎是毫无征兆,没有原因。
终于心情一点点开始平复,舒缓了些许。
“真是奇怪,怎么会这般难受?我怀你和你哥可都没有出现过这般状况。”黎夫人绞着手,忧愁又颇为担心的看着女儿。
黎贵人没有说话。
忽得,外头走进宫女来通报。
“小主,华贵妃娘娘来了。”
黎贵人站起身,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殷勤的道,“快,快请贵妃娘娘进来。”
宫女欠身,“是。”
黎夫人看着门口,“贵妃娘娘来了?”
“是,母亲,您现在偏房等待片刻,我与贵妃娘娘说话,不得有旁人在的。”
黎贵人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
黎夫人见自已的女儿这是要赶自已,满脸的不高兴。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你满脑子满心思的就只有你那个贵妃娘娘,行,我走便是。”
说完,甩甩袖子,只身走了出去。
灵儿也忙跟在她身后,只是眼神和余光颇为留意的打量了一眼黎贵人的表情。
黎夫人出去后,心情甚是郁闷,没想到自已的女儿连见都不愿她见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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