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看出她的情绪,上前搀着她。
“夫人您别忧心了,贵妃娘娘确实不喜有外人在,贵人这般做可是为了您好呢。”
黎夫人伸出手,摆了摆,“哦?我是她的母亲,倒成了外人了,合着这宫里头的才是内人,嫌弃我老婆子了。”
灵儿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里嘀咕一声,随后赶紧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夫人,现下这件事可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贵人的身子,只是说来也奇怪,奴婢虽然没有生育过,但也见过有孕的嫔妃,可都不像小主这般啊。”
谈到孩子的身孕,黎夫人也焦灼,一抬手放在额前,“是啊,你说这可怎么办好。”
“小主之症不似寻常,又来得毫无根据,这该不会是被人下了降头吧?”
黎夫人瞪大眼,盯着她:“什么?这宫里还有人下降头?”
“夫人。”灵儿开口,又环顾左右,低声了些,“这宫中嫔妃妒恨,互为作对的可不少,只是夫人不知罢了,贵人一朝得宠,可不引人红眼,且贵人自打有孕以来便小心翼翼,这次生病颇为可疑,若不是被人下了降头,奴婢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灵儿越说,黎夫人越信以为真,甚至一脸考究的思考起来。
“你说,谁会对萦儿下降头呢?”
谈到这,灵儿倒是摇摇头,做不知的模样。
“奴婢愚钝这哪儿知道呀,只是夫人想想,贵人有孕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与谁接近?”
这么一点拨,黎夫人几乎脱口而出。
“华贵妃娘娘!”
声音之大,急的灵儿慌忙去按住她的嘴。
“夫人,低声,可别让人听见了。”
黎夫人慌忙点点头,脸色十分着急。
“可你说,若真的是贵妃,那萦儿可怎么办啊。”
怪不得萦儿对那贵妃娘娘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原来是被下了降头。
如此说来一切都通了。
可要怎么办呢,又如何应对。
她几乎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拉住灵儿。
此刻,显然灵儿已经成为了她的救命草药,真希望灵儿能有那么灵便好了。
“夫人,奴婢忽然想到,在奴婢的家乡有一种方法或许能够解。”
谁知灵儿果真开口。
黎夫人匆忙抓住灵儿的手。
“好灵儿,你快说。”
“听说,若是绣工精巧,用布缝成那人的模样,制成一个小人,再用针去扎,同时念下咒语,便能够将自已受到的侵害反噬给对方,还能够让对方也受到诅咒。”
黎夫人眼前一亮,拍手道,“对啊,我竟然没想起来。”
灵儿又说,“夫人若是要做,不如一并将祈祷怀个男孩的事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此时,黎夫人如同被下了咒一般,瞧着灵儿听她说的话,便什么都听进去了。
……
“给华贵妃娘娘请安。”
年世兰今日只穿了一件素色的长锦服,虽然颜色简单,但衣服上用银色和金色交叠的绣了花团锦簇的芍药花。
倒也能显出不俗来。
尤其素来贵妃娘娘穿着鲜艳,尽显媚态,如今身量纤纤穿着素色,深有一番韵味。
年世兰抬起手,示意她起身,随后颂芝便立刻扶她坐下。
她环顾四周,瞧见黎贵人这屋里的东西都搬得干干净净了。
黎贵人见状,赶忙解释道,“娘娘,是我觉得这房里头总说不出那里有股怪味,闹得奴婢觉得恶心的紧,寻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就叫他们都搬出去了。”
“本宫知道。”她微微侧脸,“颂芝,将准备好的艾叶拿出来,离得黎贵人近些。”
颂芝欠身,“是。”
“这是?”黎贵人不解的问出了声,不过很快闭住了嘴,她知道自已不该问的,贵妃娘娘做什么都是为自已好的。
年世兰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道,“你用这个绢子捂住口鼻。”
说完,拂冬便上前,拿出一条素色的绢子。
看那规格是贵妃用的,黎贵人看着,便不太好意思接过了。
“这……”
拂冬开口,“贵人,这是贵妃娘娘吩咐的,将新帕子放在艾叶水中浸泡了三个时辰,随后自然风干,您用这个掩住口鼻,待会儿便不会如之前一般恶心了。”
她说完,黎贵人也不再犹豫,直接接过,如同她说的,放在自已面前。
一切准备就绪,年世兰看向墨画,“墨画,去将皇后娘娘赏的宝物,呈过来。”
黎贵人瞬间便明白了,原本一只手执着绢子捂住口鼻,这会儿便用两只手挡着了。
墨画很快将清尊白玉观音像呈了上来。
年世兰抬手,此时颂芝心领神会的吩咐一位穿着太监服饰的人上前来。
黎贵人仔细一看那人,这才发现,这不是平日里跟在贵妃娘娘身后的太监,而是一个生面孔。
只见这‘太监’端起清尊白玉观音像左右端详,看了又看。
随后从宽大的袍子中拿出器具来,又打磨又观察了一阵子。
黎贵人并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所以只能够奇怪的瞅着,也不敢出声询问。
年世兰只是喝茶,淡定的一盏下肚。
不知等了多久,那‘太监’开口。
“贵妃娘娘,这尊清尊白玉观音像之中确实藏了东西,藏进去的并不深,刮掉上层的白玉便能看见。”
年世兰这才放下杯盏,冷言,“你有把握取出来,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吗?”
“这,取出来倒是容易,只是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需要些时间。”
“无妨,本宫便给你这些时间,连白玉都给你一个品质最为相似的,如何?”
那‘太监’听后一喜,“这可太好了,那就省去了大半的时间,最多只需半个月便能做出来。”
“半个月?爹……”拂冬惊讶的开口,叫出了声,于是赶忙改口道。
“小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贵妃娘娘面前可不得夸下海口。”
‘太监’又道,“哎,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是材质一样,那便少了很多工序,就能够让人细查不出,只是做出一个样子,难不倒我。”
年世兰红唇微勾,眼中散出欣赏之意,“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本宫会让人封一百两银子去你府上,事成之后还有一千两奉上,不过本宫只要一点。”
听见这么多钱,‘太监’都有些懵了,连礼数都忘了,愣愣的说。
“什么?”
“本宫要你这件事,死也不能说出去,并且今后只听命于本宫,若是动心背叛,你们全家,本宫一个不留。”
她声音很轻,说起话来,像是在闲谈。
可其内容,却叫人腿脚发麻。
‘太监’一把跪到了地上,“一定,誓死效忠贵妃娘娘。”
年世兰淡道,“好了,起身吧,给你半个时辰,你将这其中的东西都取出来。”
“是!”
如此一来,黎贵人也算是看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尊宝物中有东西,而这个‘太监’其实也不是真的太监,想必是贵妃娘娘请来的能工巧匠。
她盯着那尊宝物出神。
这东西是皇后娘娘送来的。
皇后娘娘真的要步步紧逼,害死她的孩子吗?
“这里头藏着损害你腹中胎儿的东西,这点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本宫替你取出,半个月之后便会又另一尊一样的送入宫来。”
第140章 演一出戏
年世兰淡然开口。
等到她说完,黎贵人便感激涕零的起身要跪下。
年世兰抬手,示意颂芝拉住。
“好了,你身子不方便,就不必行礼了,你听着本宫说便是。”
黎贵人不方便将绢子移开,眼里浑然已经满是泪水了。
她重重的点头。
“本宫今日让他取出这东西,今日知道这事的人谁也不准透露出去半分,且,你要演一出大戏。”
年世兰掀唇,语气很气,压迫之感却很足。
房内站着的,除了黎贵人与她,便还有颂芝拂冬和墨画,以及那位‘太监’。
就连知书都被赶了出去。
说明,这群人中,便只有这些是心腹。
黎贵人疑惑的开口,“一出大戏?”
“是,”年世兰微抬下巴,“将东西取出,你或许便不会在作呕难耐,本宫会让谢太医查一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不过在此期间,无论你是否难受,都必须做出和今日之状,并且让所有人都觉得,你难受的更严重了。”
黎贵人垂下眸子,一瞬间的思虑闪入了她的脑海。
她立即明白年世兰的用意。
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年世兰又说,“就连你身边的贴身婢女,和你母亲都不能告诉。”
“贵妃娘娘的吩咐,我定当谨遵,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黎贵人出声,以表自已的决心。
年世兰抿笑着点头,没有在说话。
那‘太监’的动作很快,将东西取了出来,将东西呈给年世兰,随后又默默的在一旁用将佛像复原。
嘴里时不时的念着‘得罪莫怪’的话。
被取出来的是一个用黑布包着的怪东西。
这东西黑色又湿漉漉的。
年世兰觉得奇怪,抬眼望去,就见方才‘太监’取物所站的那一块地方,有一大滩污渍。
而黎贵人一靠近拿东西,便越发的觉得恶心,呕吐了起来。
年世兰吩咐拂冬将水渍清理干净。
又让颂芝将黑布收好。
等到‘太监’修复完毕之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果然,这手艺非同一般,复原之术更是胜过宫中的匠人。
年世兰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一行人如同来时的模样,毫无异样的出了偏殿。
等年世兰离开后。
黎贵人又闹了起来。
知书和一众宫女鱼贯似的窜了进来,知书跪在前头慌忙把墨画推开。
“你是怎么伺候小主的,我出去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
实则,知书这意思是带着些许的嫉妒和抱怨的意味了。
她才是小主的贴身宫女,却如今却不如墨画在小主面前得脸。
有了什么事,什么话,小主都与墨画说。
这让她心中很是不痛快。
于是一旦找到借口便打压墨画,好让小主知道。
唯有从家里带来的人,才是自已人,才能懂她。
而墨画对于知书的所作所为,浑然不计较,甚至都没有想到她是这层意思。
因为知书的所作所为未免太小家子气,对她来说,不以为然。
墨画退开了些,给知书让位。
同时默默的将浸泡过艾叶的绢子,往自已的袖子中藏了藏。
黎贵人捂着鼻子,“难受,快,快把这屋子再打扫一遍。”
知书慌忙用帕子帮小主擦去脸上的细汗,低声哄道:“小主,这屋子午后才打扫过,已经很干净了。”
然而黎贵人根本不听,弄着要打扫,还说要住区侧房去。
知书无奈,只好又安排人再打扫一遍。
……
翊坤宫正殿。
年世兰回到宫,便吩咐熙春去将谢太医请来。
坐在殿内,她抬眼,看着面前的‘太监’。
“你很有本事,却为何在宫外谋生,没想过进宫来?”
‘太监’噗通跪下,忙说道。
“回贵妃娘娘,小的父亲曾经得罪过宫里头的大人,便带着小的逃到了乡野,父亲传授我这一门的手艺,同时也交待小的,要远离宫中,这才如此。”
年世兰轻笑,这倒是一句良言忠告。
这宫里,确实要远离。
一不小心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开口,“你应该听你父亲的交代的,你可会怨本宫。”
“小的不敢,贵妃娘娘给了我们老张家这么多银子,还找人医好了我妻儿的命,对我女儿拂冬又如此好,小的感激娘娘还来不及呢。”
没错,这位‘太监’,便是拂冬她的爹。
张玉。
被年世兰秘密接进了宫,帮她完成这件大事。
张玉说完,又磕了几个响头。
年世兰看向拂冬,“拂冬,扶你爹起来。”
“是,多谢贵妃娘娘。”拂冬很得礼数,也很感激贵妃娘娘。
她将父亲扶起来之前,同样跪下,给贵妃娘娘磕了一个响头。
“从此以后,你便在宫外,不必在进宫了,你父亲说得对,这宫进不得,本宫会找人秘密送你出宫,东西半月后自会让人来取。”
张玉点头,“是,听贵妃娘娘安排。”
“好,下去吧。拂冬,去送送。”
拂冬感激的看了一眼年世兰,欠身,连嗓音都有些哑。
领着父亲出去了。
原本宫女是轻易见不到父母的。
若不是那日家中来了信,她得知母亲生病,患得疑难杂症,请过多少郎中都束手无措。
于是她每日茶饭不思,日日祷告。
被颂芝知晓了之后,不成想颂芝竟然告诉了贵妃。
贵妃做主让谢太医去她家中探望,免费医治好了母亲。
母亲的命这才得救。
虽然只是贵妃娘娘一句话的事,可却实实在在的救了她家。
她与父亲伺候,便对贵妃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太医很快便到了,拎着药箱便进了正殿。
年世兰见她来了,示意颂芝将袖口中的东西拿出来。
那黑布包着的东西经过浸泡,味道很重。
久久没有消散。
而一拿出来来,谢太医忽然瞪大了眼睛。
脱口而出两个字。
“臧花?”
年世兰疑惑,开口问道。
“何物?”
“娘娘,这似乎是臧花的气味。臧花会导致女子身体不适,并且可至流产。”
年世兰拧眉,“果然。”
颂芝一层层打开黑布,将里头抱着的东西递给谢太医。
谢太医不用仔细瞧,便果断的开口说道,“娘娘,这是朱砂!”
闻言,年世兰立刻直起身来,凝眸瞧着他手中的东西,就连呼吸都一滞。
她是知道皇后的恶毒的,对妃子腹中的胎儿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狠毒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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