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一想也是,他又扒了一口饭,喝了一碗汤,徽音亲手递了一杯茶给他漱口。
本来徽音还想说些什么话的,却被李澄一把抱起:“我们洗鸳鸯浴去。”她是推都推不动,只好由着他来了。
小别胜新婚,李澄在她身上流连忘返,以至于完事之后,徽音都忍不住道:“你说说你啊,和我交流最多就是在床上了。”
李澄也不知道,就觉得埋在她身上,有一种安全感:“我也没想到我会迫切想见你。”
“所以说我留在你身边很好吧,刚开始还想赶走我呢你。”徽音忍不住嗔怪他。
李澄也觉得自己是色欲薰心,除此之外他也真的没有别的解释了,其实郑氏的确貌美,但是比她貌美的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
他好像有点贪恋她身上的那种轻松的感觉,那种带着烟火气却又不世俗感。
“是我不对,好吧。”李澄笑嘻嘻的。
难得他看起来神情轻松,徽音心情也好了不少。
荀柔是次日才知道表哥回来了,她生怕徽音不让她和表兄见面说话,却没想到徽音让人告诉她说晚上大家在一起用饭。
得到这个消息,梅香连忙开了妆奁:“姑娘,您好好装扮一下再过去,难得她这般好心,平日都不搭理您的。”
荀柔看了一眼妆奁上的白玉簪,颇有些了然道:“哪里是她好心啊,那是做给我表哥看呢。”
……
因为李澄回来,来拜访的人不少,他就没有停歇过见面。
本地士族上门来,多半也是结交淮阴王的,原本李澄只是想驻扎此地,现下见到诸人都和他打交道,把他当一方诸侯看,李澄也愈发有点自己当家作主的样子了,自然还有人想送女儿给他,那他就敬谢不敏了。
他之所以拒绝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正妻是郑氏女,冀州昭节侯的女儿,再者现在随意娶别人进门,也没太大用处,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的血包。
徽音这里当然也见了不少这些世家夫人带着女儿上门,说的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她当然明白这是为何了?她母亲那里就常常有这样的人家,父亲最新宠的那位胡姨娘就是冀州本地大族张家送过来的。
她正在想办法,没想到李澄全部都拒绝了,甚至丝毫没提。
徽音正邦他换衣裳,就直接问了:“今日有缪夫人带闺女儿上门了,一直夸她女儿乖巧,哎,你说她是什么意思啊?”
李澄一怔:“这我哪儿知道。”
“少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徽音有时候觉得女人真的很悲哀,她日后难道还得渴求男子不纳妾吗?这是个太轻易,只要有点权利的男子,就似乎可以坐拥美妾。
他是头一次在徽音的脸上看到不悦的表情,甚至眼神还有些冷,李澄瞬间说不出什么情绪出来,因为即便是他爹吴王,对他母亲崔氏算是琴瑟和谐,但为了一方稳定,也是要纳女增加势力。
现下群雄争霸,若是无权无势,就会被吞的无声无息。
但是看到徽音,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这些人无非就是想把女儿送过来,希望我能保他们全家。但我已经占据此地,此处的人也不过是囊中之物,又何须如此。”
“我以为你是为了我呢?罢了,不说这些了,衣裳换了,等会儿专程为你接风,我把你荀表妹也叫过来了。”徽音弯了弯唇,不再多话。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澄拉住:“对不起。”
徽音摇头:“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你能够对我说实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晚宴时分,荀柔出现了,她一袭孔雀蓝的斜襟长裙,头上戴着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看起来就是极其富贵又雅致。
和李澄说话十分轻松,她还娇滴滴的喊道:“表哥,你看看你,这一回来,也不知道多陪陪表嫂,就去见了那么些人。”
李澄方才得罪了徽音,现下听荀柔这般说,还以为她们俩关系挺好,若是不好荀柔也不会语带打趣,于是笑道:“推辞不掉的人啊,你平日也多陪陪你表嫂。”
原本徽音心里不烦的,毕竟他们夫妻政治联姻,李澄婚前连个通房都没有,打探半天都没打探出来。家也交给她管,这次还专门回来,可能也是为了她。
但明明她之前说起荀柔的事情没说和荀柔好,他倒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她可不信什么男女想法不同,说白了,就是李澄不够关心她。
“好,表哥的吩咐我只能遵命了,哎,表哥,你还记得桑枣儿吗?它去年生了一只好漂亮的小狗,我给它做了个狗窝……”荀柔源源不断的讲着她和李澄共同的记忆,什么小狗啊,建业啊,到兴头上的时候还会说几句方言。
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怎么反击徽音的点,那就是她和李澄的熟悉,那是十年,不是谁都能改变的?先来后到被人横插一杠子,怎能不让她心焦。
说到最后,甚至荀柔还有些意犹未尽。
李澄却突然道:“表妹,你在我们家这么些年陪着我祖母也算是尽心尽力,只是也不好总耽搁你,我已经与你嫂嫂说了,我们夫妻为你寻一门亲事,日后你就把我和你表嫂只当你亲哥哥和嫂子看待,我们还是一家人。”
荀柔冷不丁的嘴角的笑都没收回去,却又欲哭无泪。
徽音心道,看吧,男人其实什么都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加更
第18章
◎中秋◎
“夜深了,还不歇下吗?”李澄靠在床上言语暗示道。
明日过了中秋,他又要去淮泗操练水军,就没功夫了,夫妻二人当然要抓紧光阴多亲热几次。
徽音虽然击退了荀柔,但并不觉得多开心,她转过头看他:“荀表妹是不是在你家待了多年,早就是准备做你的未婚妻啊,想想也觉得惋惜。”
李澄没想到她还多愁善感起来,原本以为她会开心自己作为的,谁也不愿意被人认为是无情无义之人,他看向徽音道:“我不愿意对你撒谎,我若真的想娶谁,莫说她还是官员之女,便是孤女我也想娶。”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喜欢她?”徽音问道。
“作为妹妹和亲人,我喜欢,毕竟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我投奔魏王叔父,她们也义无反顾的都跟着我过来了,我心中也满怀感激。但是要说娶妻,我还真的没考虑她,她很好,又是祖母的侄孙女,但不是这个人好,我就喜欢的。”李澄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
李澄其实是嘴下很留情了,当年荀柔年纪还不大,就屡次对自己暧昧,他之所以在徐州专门建了府邸,也是不愿意回建业。
甚至吴太妃还特地给他送过补汤,抛过手绢,故意和自己对视,什么手段都有。
徽音听他如此说才满意:“你这么想我真的很开心,当年有个男子自诩对我一见钟情,以死威胁让我嫁给他,连我父亲都差点被打动了,说他也是英伟男儿,家世也好,可我偏偏就是觉得不喜欢的人你越威胁我,我就越不想嫁。”
李澄没想到他们这样最讨厌被别人威胁安排的人,居然最后成了夫妻,还盲婚哑嫁,想起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误会解除,徽音心里那点气也就烟消云散了,她不由给了个台阶道:“今年我初嫁过来,没给我娘家送节礼,赶明儿过年的时候一起备下过去。”
李澄莞尔:“好,你姐姐嫁的东宫也送一份,还有你兄长那里。”
俗话说鸳鸯交颈,好不快活。
另外一边的郑德音也是刚承宠完雨露,这次太子让她在东宫操办中秋宴,她势必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不能让人看轻。
但是对待太子妃吕笑,她又觉得很对不起,因此她和李珩躺在床上时,不免道:“今日针工局做了一件精美的洋红色的衣裙,妾身只觉得太子妃穿着好,遂送去了太子妃那儿。明儿我虽然操持,但也是为太子妃服其劳,我只恨不得太子和太子妃早日诞下太孙,如此妾身心中也就高兴了。”
这话当然是言不由衷,李珩自小在宫中长大,很懂这些套路,郑德音屡次以退为进要这些权利,又还要做好人。
但李珩还是夸道:“你想的很好,可是孤只想和你生孩子。”
郑德音不由得娇羞道:“殿下,这话若是让外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听到什么?”李珩调着情,但又觉得郑德音实在是在床上太呆板了,他其实没什么兴致了,但是想着还要挑动郑家斗吕家,他不由得再来了一次,又是满嘴说朝中憋闷之事,郑德音听到太子被吕威辖制,心里也默默难过。
于是在次日徐太夫人进宫请安时,郑德音便和她说了自己的难处:“太子如今郁郁不得志,但对我是极其好的,祖母,能否让父亲帮帮太子。”
徐太夫人抚了抚她的手:“太子真的对你很好吗?”
“是啊,太子一个月来后宫二十几天,就有二十天是来我这儿。对太子妃平平,甚至因为吕威的关系,有一次还打了太子妃呢,不过太子妃也剽悍,甩了太子几巴掌。”郑德音听的都心有余悸。
闻言,徐太夫人犹豫片刻,又点头:“好,我努力说服你父亲,不过吕威势力根深蒂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郑德音叹了口气:“若我有母亲弟弟,何愁要祖母偌大年纪还帮孙女儿操心,这也是孙女儿的不孝了。”
徐太夫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郑放没兄弟,又是寒门出身,如今最信任的人还是纪氏的长子裴朔,可人家愿不愿意为她卖命呢?
比起郑德音这边的暗自忧愁,徽音却欢欢喜喜的准备过节,无论如何,她得先有个孩子。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总得先来一个,否则娘家人也不是傻子,你要父亲用那么些人马帮你,首先你就得先让他觉得值得。
如何值得呢?比如她没有儿子,也就意味着帮女婿帮了也是白帮,因为女婿很有可能扶植别的女人生的儿子。
她爹好歹是一方诸侯,拥兵冀州,怎么可能轻易动兵。
桌上摆满了点心、干果、鲜果、月饼等等,徽音举杯和李澄小酌:“俗话说花好月圆人团圆,我们夫妻总算团圆了,如此也值得庆贺一番。”
李澄端起酒杯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王妃,请。”
酒一饮而尽,今日李澄特地把没有归家的部下都喊了过来,徽音遂知趣的离席:“妾身先行告退了。”
李澄对她这一点很满意,没有过分强的好奇心,为人处世极其有分寸。
他继续招呼诸位将领,这些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些人都是能为他卖命的。要不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把他们自然得笼络好。
可心里这么想的,不知道为何想起妻子还有些心虚。
酒过三巡,军士们也颇有眼色的告退了,毕竟明日还要启程。
李澄也有些微醺,走到二门内后,小厮长随都退散,二门内男人不许随意走动,李澄遂自己在前面走着。
绕过假山时,不曾想有一个人幽幽的出现在他面前,就着明亮的月光,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荀柔。
荀柔在这里等了许久,八月的夜晚,平日有些暑热,但是待久了还是觉得夜凉如水。
“表兄……”
“表妹在这里做甚?”李澄侧过身子问她。
荀柔泫然欲泣:“表哥是听了表嫂的话要赶我走吗?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对表哥如何,表哥心中清楚。姑祖母早已把我许给表兄,我心中也当表兄是丈夫了,建业谁都知晓,因此我不远几百里的路都赶过来。难道表兄非要弃我于不顾吗?我,我愿意做侧妃,侍奉你和表嫂。”
她眼见正妃之位很难了,郑徽音若是回到建业倒也罢了,偏偏她在表兄跟前,虽然她是后来的,可一身的狐媚功夫,又工于心计,很难对付。
她今日其实在湖里摆了锦鲤,准备做一出祥瑞,结果也被她搅散了,这个女人可非同寻常。
既然如此,还不如恳求侧妃之位。
李澄垂眸:“表妹,我怎么能让你做侧妃呢……”
“如何不能?天下人都知道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我还有何等颜面嫁给别人?”荀柔拿着帕子揉泪。
李澄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道:“你把话说清楚,你只是因为当年投奔在我家,我祖母怜惜你这才作主把你留了下来,什么就天下人尽皆知你是我的女人了。我这几年不是在守孝就是在打仗,何时与你有什么交集?”
荀柔愣了一下,又道:“王妃临终之前,是我以血抄经,挖肉入药,表兄这不会不承认吧?”
“你父亲的官位,你母亲安吉穴,还有你们荀家欠的钱,难道这些不是我还的吗?况且,也根本没让人你以血抄经,甚至挖肉做药引那根本不是正常大夫说的,我当时都劝你让你千万别如此。做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你若真的听我的话,怎么不劝我祖母不找那些方士过来胡说八道?”李澄是个你若和他争个对错,他就能跟你争一天一夜的人。
他平日最喜欢王充,而王充是有名的无神论者。
这些他一概不信。
荀柔以前从不知道李澄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她歪着头不可置信:“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我可都是为了你母妃好啊,我还帮你打理家业——”
“快别提你打理家业了,你送来的那些人给我一个鸡蛋翻六十倍的记我账上,一斗十文钱的盐你的人给我记成一两,这不是替我打理家业,这是硕鼠吧?我是说我们郡王府就我一个正经主子,怎么着钱越用越多,我余下来的银钱都可以招兵买马了我。”李澄那劲儿也上来了。
荀柔自然是循着吴王妃在的时候的习惯,当时吴王妃在的时候就不揭穿她们,况且她代管家业,当然也要拉拢吴太妃手下的人,也愿意给她们一些油水,如此大家才会称赞她好。
可是这也非她一个人可以改的啊,她又不是名正言顺的王妃。
但是李澄这也太没良心了吧,她也生气了:“表兄,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啊?”
……
徽音刚沐浴更衣完成,就听外面的人喊道:“小王妃,不好了,小王爷和荀姑娘吵架吵起来了。”
什么玩意儿?男人和女人还能吵架吵起来?
第19章
◎以退为进◎
徽音披了一件玉色的长褙子飞奔过去,即便隔着这么远,也听到李澄的声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的能言善辩,怎么你不管做什么都怪在我们身上?都要我们负责吗?”
“殿下,夜凉如水,怎地还在此处?明日早上还要启程去淮泗呢。”徽音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就见李澄匆匆赶过来,见徽音头发都放下来了,身上穿的单薄,立马搂着她道:“走吧,回去吧。”
她罕见的没有多问,李澄却是感慨很多,外人都说他有雅量心胸宽广,其实他也并非真正如此。他原本有意向继承王位之后帮朝廷做事,但见吕威行事艰险,不是真能成事的,遂投奔的魏王,他年纪小,却功劳高,魏王身边原本有心腹大将和他母舅兄弟一帮人,自己也只能能忍则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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