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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阿蓝轻轻啜了口咖啡，轻描淡写地道：“一个贫民窟的最底层，明明曾经都被逼到了绝境，可现在却能在咱们夏克拉赚钱了……”
他笑了起来，“我很想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真的只是这样吗？
乔木心里狐疑。但对于阿蓝隆德，他始终是看不清的。谁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他今天已经多嘴了，也不能再继续追问了。只能点头道：“先生，我会好好协助她的。”
“嗯。”阿蓝道：“能给她一些方便就给她一些吧。”
回家的路上，柳莘莘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阿蓝是要做什么。但既然有免费的仓库可以用，那就先用着吧。
第二天大梨和小梨过来，听说了这事后，大梨脑洞大开，拍着大腿说道：“他老打听咱们扶贫政策，会不会也是有大志向的人？”
“哈？”小梨眨了眨眼，“他就是一个地主，干嘛想这些？”
“瞧你说的。”大梨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地主就不能有理想了？你想啊，整个夏克拉的土地都是他的，他见过的悲剧能少么？人啊，都是有恻隐之心的。”
“那为什么不降房租？”
“降几个房租能解决什么事？”大梨一摊手，“再说，贫民窟的房租还要怎么低？新洛迦扩张这么快，其实他把人赶走，这块地还更值钱呢。”
“大哥哥的分析好像有点道理。”柳莘莘听到最后一句，想起他让自己翻译的文件，“他让我翻译的文件也都是夏国的扶贫实例。的确，夏克拉离市区越来越近，要是从价值上来说，的确把人赶走tຊ更划算。”
“那么多人要赶走也不容易吧？会引|起|暴|动的，政|府估计也会出来阻拦。”小梨觉得他俩脑洞太大了，“都扎根在这里很多年了，我觉得不收回地是因为难以收回。”
“大姐姐，你还是不清楚我们的国情。”柳莘莘道：“虽然难，但只要想，就总有办法。大不了需要的时间长一点，花个两三年，他总有办法把人弄走。而且，对于政|府来说，夏克拉已经成了首都的一个伤疤，他真要赶人走，政|府高兴还来不及。”柳莘莘苦笑，“在我们这里，人命没那么值钱，尤其是贫民窟的人命。在许多人眼里，我们属于贱民中的贱民，根本不能被看作是人。”
这番话把小梨说得沉默了。久久后，她叹气，“也是。从博利钦尔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沉默片刻后又问道：“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仅仅只为理想？可能我比较阴暗，我不大相信这时代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说啥呢？”大梨道：“咱们眼前不也有个为了理想而去努力的人吗？”他看了看柳莘莘，“看，咱们莘莘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没有。”柳莘莘摇头，“我觉得我们那儿的人很可怜，但我也知道，以我的能力帮不了多少。其实，我多少还是为自己打算的。如果能弄起来，我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了。”
“我们夏国有句话叫做‘君子论迹不论心’。”小梨笑了起来，“你有同理心，这就足够了。”
既然有大人物愿意入股，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办了。相关的视频一上传，就有公司联系，他们愿意捐赠一百台带锁边的多功能缝纫机给他们。除了捐赠缝纫机的，还有太阳能光板公司联系，也愿意无偿援助太阳能光板。
大梨和小梨自然是要推脱下的，但人家公司却是坚持要捐赠，还将派人过来安装、指导。
这点小钱给自己的公司创造一点流量，增加好评，不是比打广告更划算吗？
接受了捐赠后，三个人凑在一起，一盘算成本，都笑了。
“成名真好。”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感叹。
因为这些大头被人赞助后，他们剩下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捐赠的东西与相关公司人员过来还需要时间，趁着这机会，大家便打算去市场看一看，找一找缝纫师傅。
杜曼的缝纫店很多，甚至有缝纫一条街。
杜曼人结婚的礼服都喜欢手工做，而一些有钱人也格外偏爱手工定制的衣服。
想找缝纫师傅去那条街准没错。
一行人到了缝纫街，一连看了几家店，一听说要去贫民窟教学，直接都给回绝了。
开什么玩笑？教了贱民做衣服后，自己的手还怎么给有钱人做衣服？别人是会嫌弃的。
柳莘莘怎么也想不到，杜曼的阶级观念已经到了这地步，一时间也是有些郁闷。
她不甘心，又继续进了几个店询问，可当她一直走到街道尽头时，忽然愣住了。
街道尽头一闪而过的身影……
为什么那么熟悉？
第30章 特殊的裁缝
“玛姬？”
柳莘莘迟疑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但对方没有停留, 似乎也没听到她的呼喊，快速走开了。
柳莘莘急忙追了上去，可人影已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梨追上来, 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一个人。”柳莘莘皱眉, “好像是玛姬。”
“看错了吧？”小梨感到诧异, “她被关着呢，怎么可能出来逛街？”
同样追上来的大梨也认同：“对啊。你那个案子造成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就算她有什么门路, 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出来，还这么大胆地出来逛街吧？”
柳莘莘想了想,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但心里却隐隐升起不安。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国家就是很操蛋的。曾经有人杀了人，花了几万索拉就能出来。玛姬等人被重判，完全是因为事情在夏国闹太大, 在夏国舆论压力下才重判的。
她贩卖人口那么多年，手里绝对是有钱的。也就是说, 她其实真有可能出来……
“别想了。”大梨见她面色凝重，“真要出来了, 咱们再闹一闹。”
“就怕暗箭难防。”柳莘莘思索片刻, “算了。如果她真有那个本事出来, 还藏在暗处，我怎么防都可能被暗算到，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再说吧。”
大梨点头, “强大自我才是真的。”他虽然安慰着柳莘莘，脑海里却浮现出博利钦尔的脸。
那次的警告……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吧？还是要防备着些的。
一路询问, 把缝纫街走了个遍，都没人愿意去贫民窟教人技术, 哪怕工资往高里开也是如此。
无奈之下，几人只能回来。
开车送他们回来的洛克听了这事后，笑了起来，“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个人。”
“洛克，你有认识高级裁缝？”
“这里的人不会去贫民窟的。”洛克没有直面回答，反是给他们分析着：“因为这里的人只给有权有势的人做衣服。如果教贫民窟的人做衣服，就会被视作跟贱民一样。拿了你们的工资，店就要倒闭，所以没人愿意去教。不过杜曼会裁缝手艺的很多，杜曼也有制衣厂，我就认识一个从制衣厂出来的老太太。如果你们不嫌弃她年纪大，我可以介绍给你们。”
他顿了下又笑了笑，“她年纪虽大，可手艺却很不错，教几个学生还是没问题的。我老婆、大女儿就是跟她学的手艺，现在都在制衣厂工作呢。”
“哎呀。你早说啊。”大梨道：“这样的人就是我们需要的。只要技术过关，会教人就行。”
“那我带你们去见见她们。”
“好。走，先找个地方买点水果和礼品过去。”大梨笑了起来，“我们国家拜师都不能空手上门，是要带礼物的。”
洛克一拉油门，笑了起来，“嘿，我们也是一样的，不能空手上门。走，我带你们去集市买水果，那边便宜。”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洛克家附近。
洛克家离市区有点距离，环境也不怎么好，但比起贫民窟却显得好多了。
起码这里比较干净，不是臭烘烘的。
洛克介绍的人年岁其实也不大，也就57岁。但在这个平均寿命61.3的国家，这老太太已经算高龄了。
老太太叫卡丽，家里不算很富裕，但是弄得清清爽爽的，看得出是一个能干且细致的人。
她没有接受礼物，只是先让大家进屋，并为他们泡了红茶。
等坐定后，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后，她才缓缓地说：“这是好事，我也很乐意去教。只是想要在短期内就上手，并不容易。”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们准备了百台缝纫机，我的想法是不如像工厂那样，采取流水线作业。裁剪的就学裁剪，缝纫的就学缝纫。”
她看向柳莘莘，“小姑娘你的理想不会止步于此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采取工厂的作业方式呢？这样省了时间和精力，效率还高，如果将来扩大规模，老人带新人速度也快，对你和你的邻居们来说，这才是最有利的。”
不愧是专业人士。
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他们方案中的漏洞。
柳莘莘想了想，道：“太谢谢您专业且宝贵的意见了，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不过就算是采取流水作业，我们还是需要一个总工来领导团队协作的。这个总工必须经验丰富，能独立完成一件衣服的制作，能操作各种机器，我想没有人比您更合适这个岗位了。”
好话谁都喜欢听，卡丽也不例外。
她笑了起来，“小姑娘你很会说话，我也很乐意去为你服务。但是我毕竟年纪在这里了，眼睛花了，手脚也不如以前灵活，你可以让我教孩子们做衣服，但当质检总工还是不行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她说着就把自己女儿叫了出来，“这是我女儿贝瑞，她的手艺都是我教的。今年三十岁，没有丈夫也没小孩，可以把精力都放在你那边。你可以考察她一下，如果合适的话，我想我的女儿能胜任这个位置。”
这话一出口，柳莘莘和大梨小梨有些惊讶。
在杜曼，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女人简直跟稀有动物一样。
似是看出了他们的困惑，卡丽叹气，“客人们，这点我得先跟tຊ你们说清楚。我女儿订过亲，但两个相亲对象都是在她没嫁过去就死了。所以……”
她话没再说下去，但大家也都懂了。
这种事在杜曼，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几乎就会成为不祥之兆的象征。也幸亏卡丽是个好妈妈，不然这世界恐怕都没贝瑞的立足之地了。
“我们并不介意这些。”柳莘莘道：“老奶奶，这不是您女儿的错。”
“对。”小梨也急忙安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剧本，一个人的不幸不能怪到另一个人头上。”
贝瑞听着柳莘莘的翻译，眼里闪起了泪花。
闲言碎语有时比刀更锋利，如果不是有妈妈的支持，她不知已死过多少回了。现在听到这样暖心的话，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们。”她哽咽着，“我会好好教大家本事的，请你们放心。”
“谢谢你们。”卡丽也抹着眼角，“我也会努力帮助你们的，要是做起来了，贝瑞有了去处，我死了也能闭眼了。”
“别这样说。”柳莘莘急忙道：“您会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虽然没有多说，但柳莘莘多少还是猜到了贝瑞的处境。
在这个思想落后的国家，一个被视作不祥之兆的人，即便有手艺，恐怕也没几个人敢找她做事。
“死了能闭眼”，仅这一句话已说明了一切。
找到了缝纫师傅，其他事情也就好办了。在等待援助机器过来的时候，柳莘莘自己花钱先去买了两台缝纫机过来，作为教学用具。
阿蓝提供的仓库挺大的，不过里面的一些设施需要自己添置。
柳莘莘与大梨小梨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相对便宜的吊扇。
也是有些坑人的，这里土地、食物便宜，但工业品都是贵得离谱。一台吊扇要三千索拉，还是最原始的那种。在夏国，这个价格都可以买两台带照明灯的吊扇了。
买了十台吊扇回来，至于空调就不想了。仓库有水电，但供电不稳定，就连阿蓝家里都得自备发电机。就这样的供电能力，用空调简直是做梦。
除了添加设备，地面墙面也需要整理。仓库的水泥地需要涂上涂料，用来区分空间，而墙面也得重新粉刷。除此之外，门头也得装修一下。既然是开工坊，那总得有个名字吧。
柳莘莘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给工厂起一个最朴实的名字：“希望制衣厂”。
这个工厂就是贫民窟许多居民的希望，用一个直白的名字不但寓意好，也好记。
裁剪衣服用的桌子、剪刀、针线、布料等也花了不少钱。柳莘莘算了算，哪怕有人援助，她自己还是要花十万索拉。
十万对于贫民窟来说是巨款了，但十万买一个希望，柳莘莘觉得很值。
半个月后，夏国的设备到了。
不仅设备到了，连调试的工程师也到了。
安装太阳能光伏板的那天，许多贫民窟的人都来看热闹，从国内过来的安装工人和工程师也在好奇地打量这群杜曼人。
视频能展示的东西毕竟有限。当现实的真实一面彻底暴露在他们眼前时，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总能被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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