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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拉坐在原地看着香克斯的背影，一动不敢动，安静地等他回来。脑子里循环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完了完了完了”。
还好他回来得很快，手上拿着托盘，放着两杯水，一个小铁盒，还有几块手帕。刚才他的手帕大概是洗干净了，他用这块手帕继续帮佩拉擦着脸和手。
中途他还有空翻了一下一面已经烤糊的鱼。
做完这一切，香克斯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盘腿端坐在木箱子上，看着佩拉。
“佩佩。”他严肃地开了口，“你为船长做了些什么？”
“是减轻病痛还是恢复身体？”
佩拉拳头一下握紧了。
全中。
香克斯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接着说：“为什么要瞒着我？早上，你是特意绕开我去找船长的对吧？”
“你是怕我阻拦你吗？”
佩拉的指甲都要抠进肉里。
又中。
香克斯皱着眉头，伸手将佩拉的拳头捏开，不让她自己掐自己。然后又猛然想起来些什么，打开面前的小铁盒，拿了一块什么东西，塞进了佩拉的嘴里。
凉凉的？润喉糖吗？
佩拉有些愣住，她用舌头撇了撇糖块，含到了腮帮子那。
“你想的对，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拦着你。”香克斯接着说道，说着说着好像还把自己说生气了。
“但是，你不能瞒着我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情。”
听着他严肃的语气，佩拉刚想点头，又愣了一下。
佩拉：？
等一下，让她捋一捋。
如果告诉香克斯，她要做危险的事情，香克斯会来拦着。与此同时，她又不能瞒着香克斯，自己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是……这样吗？
“总之，就是要让我知道。”
佩拉比划着手语：但是、你、会拦着、我。
香克斯双手环抱：“对，我会拦着。”
佩拉：？
不是很明白香克斯的逻辑，但是现在先点头就行是吧。
所以佩拉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然而香克斯好像并不打算点到为止，他再次重申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最后还加了一句：“这是作为尼桑的职责。”
佩拉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点头，反正先答应了再说。
“佩佩，我总觉得你在敷衍我。你是不是想先答应了再说？”
佩拉的脸色一僵，连忙摇头。
香克斯往前凑近了一些，盯着佩拉说：“不行，你说，「我答应」。”
他想要佩拉用她出口即成真的「语言」来进行约定。
佩拉不假思索就准备开口说，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就被香克斯猛地捂住了嘴。
“不行不行……不能说，你不能说。”
他丧气一般垂下了头，语气里也带着点懊恼：“别说，什么都别答应。”
香克斯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佩拉抱进怀里。
“对不起，佩佩，我不该这么质问你。你明明，是为了船长……”
佩拉不明白香克斯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但是面对他的道歉，她连忙摇了摇头。佩拉知道，香克斯只是太担心自己——啊，这大概也是尼桑工作的一部分？
“你放心，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地监督你的。”
佩拉：……？
诶？
*
佩拉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哭，到现在大部分船员们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不过，光看着佩拉时不时拉着罗杰进船舱，之后脸色很臭的香克斯就会守在船舱门口，然后佩拉会咳嗽着出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用脚趾猜也猜得出大概发生了什么。
他们其实也曾咬着牙想要找佩拉说些什么，但是被贾巴拦住了。
他说：“别看轻佩拉的决心。”
于是，船员们都选择了心照不宣。
佩拉什么都不说，每天跟着大家一起玩闹，船员们也什么都不问，一起唱着《宾克斯的美酒》，开着宴会，在大海上继续自由地航行。
托天气的福，他们舒服地过了好一段旅程。
可惜大海上的天气总是变得很快，好天气持续了没多久，周围海域便开始下雪了。海风越来越大，海浪也翻涌个不停，不过一个下午，船身上便盖了一层坚冰。
佩拉很不适应这样极寒的天气，即使香克斯每天都会来帮她暖手，她还是冻得感冒了。
现在有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马上就要到下一座岛屿，可以停靠休息。
坏消息是下一座岛屿可能没办法让他们躲避暴风雪。
第016章 16
“啊……哈秋……”
佩拉自己窝在房间里，坐在床上，她难受地捂着自己堵住的鼻子，整个人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自从进入了这一段极寒的海域，她几乎已经不出船舱了。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成为了船上唯一一个感冒的。
“佩佩，毛巾。”房间门被推开，香克斯拿着块冒着热气的毛巾走了进来。
船上的淡水很有限，佩拉不愿意总是烧热水浪费。所以香克斯想办法煮了海水，用水蒸汽焐热毛巾，这才能让感冒的佩拉敷一下脸，缓解鼻塞带来的不适。
虽然说毛巾咸咸的……但是总比没有好。
有热气熏着，佩拉舒服地哈了口气，鼻子终于通了……
香克斯接过佩拉手里的毛巾，又顺势拿着毛巾擦了擦她冻僵的手，才放到了一边。
“马上要到岛上了，暴风雪会比在海上好一点的。再忍一下。”
毛巾不热了，香克斯就用自己的手帮她捂着。
佩拉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他的手真的太暖了，她现在已经会自己把手往香克斯手里塞了。
佩拉有些萎靡不振地看着香克斯穿着的一件白衬衫加一件棉外套，再看看自己的毛衣加棉衣、棉裤、厚靴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冻成这个样子。
甚至香克斯的领口还是开着的！
而她一条围巾裹得严严实实还觉得脖子漏风。
“还冷吗？”香克斯看佩拉眼神怨念，只能艰难地将裹得像熊一样的佩拉抱紧。
别说佩拉不明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裹成这样了，佩拉的手还是冷冰冰的。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香克斯，佩拉——我们靠岸了哦。”
香克斯连忙回了一句：“好，我们马上来。”
“走吧，佩佩，我们去外面看看。”香克斯站起身，想拉着佩拉的一起出去，刚迈出一步又犹豫了一下。
“要不然你在船舱里等等？等下船停稳了我再来叫你？”
佩拉拽着香克斯的手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一天到晚窝在房间里，才更容易生病，还不如多出去接触接触冷空气，好好适应一下。
“那好，我们走吧。”
但在香克斯打开船舱门的一瞬间，佩拉就开始后悔了。
外面的风如冰刀，扎得佩拉脸疼，她拉了拉自己的围巾，想要将整张脸都挡在里面，就露出了一双眼睛。
入目一片白茫茫，佩拉眯着眼睛看不太清前面的情况。
“好像情况不太好。”
香克斯一手挡在自己面前，一手把佩拉拽到自己的身后。
“前面不是岛，应该是……巨大的桥？”
桥？海上怎么会有桥？
“佩拉？你们也出来了啊。”御田手里拿着望远镜，递给了佩拉，“要看看吗？”
佩拉接过望远镜往前看去，果然，前面巨大的东西就是一座桥，而且仍然在建造中，桥上还有不少人正顶着寒风搬运石块。
“佩拉，把帽子戴上。”
贾巴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顶毛绒帽子，套到了佩拉的头上。他看着远处的大桥，有些发愁。
“原本想过去躲一下暴风雪的，但是现在看来……”
帽子太大了，一下挡住了佩拉的视线，佩拉只能伸手扶着帽子才能看清楚前面。不过有个帽子以后，脑瓜子暖和多了。
“这场暴风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夜间航行太危险了。”罗杰从船头跳了下来，伸手搭上贾巴的肩膀，“贾巴，让大家伙准备靠岸。”
“我们去那座桥下的角落里躲一躲。”
贾巴应了一声，连忙抓了几个人一起跳上了桅杆，随时准备好收帆。正在掌舵的雷利也接收到了罗杰的意思，他猛打了一把船舵，整艘船朝着桥下快速驶去。
前方大桥的样子越发清晰起来，越是靠近，越觉得桥的巨大。
“收帆！”
“桑贝尔，船锚！”
“船上的物资能塞进仓库里的都塞进去，藏不住的用绳子固定住。”
……
大家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下船的工作。佩拉手上抱着一包食材，作为第二批下船人员，跟着香克斯走下了船梯，艰难地往巨大的桥墩处走去。
率先下船的贾巴他们已经找到了几棵倒下大树，看起来枯了很多年了，也没人处理，现在正好可以靠着巨大的桥墩，堆出一个拐角，给他们作为临时避难点，挡住暴风雪和大风。
树上的枯树枝也被他们砍下搜集起来，准备夜晚取暖用了。
佩拉按着帽子，站在桥墩下往上看去，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人影，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上去。而且暴风雪太大了，即使冲着上面大喊，声音也根本无法传达到。
“佩拉！你在做什么呢？快躲进去！”
斯宾塞手里抱着两捆柴火走了过来，正好看到站在那不动的佩拉。他快走了两步，腾出手拿走了佩拉手里的包裹，催着她快点到驻扎点。
“呼，还真冷啊。”斯宾塞把柴火往地上一扔，搓了搓手。
“嘿！斯宾塞！别乱扔柴火，等下被风吹走了怎么办？”
戴着白色小圆帽的艾利欧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他蹲下身把斯宾塞扔了一地的柴火拢在一起，堆到了角落里。
“不会的，这么大个桥墩挡着风呢。”
“万一呢！”
两个人拌了两句嘴又一起走出去收集柴火了，他们至少在这一晚上，光这些柴火可不够。
佩拉站在枯木堆和桥墩拼出来的驻点里，看了看周围的大家似乎都很忙的样子，好像只有她不知道要做什么，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能帮些什么忙呢……要不先帮大家生个火？
佩拉这么想着，开始挑选柴火，她用劈开的硬木围城了井字形，拿着木板围了个火堆样。
还缺些生火用的木屑……或者小树枝也行……
佩拉在大家收集好的柴火堆里寻找合适引火物，突然就听到了香克斯的声音。
“佩佩！”
运完食材的香克斯也回来了，他将木箱子放到了角落里，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雪花，朝着佩拉走了过来。
“佩佩，站在这干什么？不冷吗？”
他说着就拿走了佩拉手上的柴火扔了回去，拉着佩拉往风最小的角落里走。又找了个木箱子，用袖子擦了擦，就让佩拉坐了上去。
佩拉伸出手，想指一下刚才她堆好的柴火堆，告诉香克斯自己是想要生火。可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香克斯截住了。
他蹲在佩拉的面前，熟练地把佩拉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里握了握，又嫌不够，抓着佩拉的手贴到了自己脖子上，一阵冷意让他冻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
佩拉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地握住了。
“冷吗？”香克斯侧了侧脸，用脸颊试探了一下佩拉手背上的温度。
佩拉摇摇头。虽然她的手还是冰凉的，但是躲在这里没有风吹来，其实体感还算好，并没有冷到不能接受。应该说比在船舱里还舒服点，那起伏不停的海浪让她在船舱里都坐不太稳。
“喂！香克斯！还有两箱没搬呢，你快去！”虽然巴基现在抱着两个箱子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但是他可以飞起一个头来，对着香克斯骂骂咧咧。
“来了！”
香克斯听到巴基的喊声，最后又用力地握了握佩拉的手，将她的手塞回衣服口袋里，才转头跑向船边搬东西。
巴基把东西放到角落里，拍了拍手，一抬头正好看到坐在那看着什么的佩拉。他顺着佩拉的视线看过去，是她堆好的火堆。
巴基在柴火堆和佩拉之间来回看了看，短叹了口气，认命地矮下身子去把柴火堆堆紧，中间塞满了小树枝，又用石头在旁边固定了一圈。
但他身上没带火柴，点不起火，这个还得问东吉诺去借，那个总是叼着烟斗的家伙是肯定会带的。
巴基叉着腰站起来，一边搜索东吉诺的位置，一边和佩拉说：“佩拉，你看着柴火堆，不要让风吹跑了。我要去找东吉诺借一下火柴。”
佩拉点点头，又忽然愣了一下。
她连忙起身拉住了刚要走的巴基。
“怎么了？”
佩拉指了指柴火堆，拉下了自己的围巾和口罩。
“燃、烧吧。”
“轰”的一下，火苗窜起来一米高。
巴基一把将佩拉拽到了身后，伸手挡着刺眼的火光。
“呜啊，吓我一跳……”
他扭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佩拉，让她往后退点，自己去拿了些粗木头又扔进了柴火堆里，用树枝挑了挑，没一会儿，火势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凑得太近，巴基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他随手擦了擦，就跑去角落里把刚才佩拉坐的木箱子搬到了火堆旁边。
“佩拉，你坐在这。”
他刚想拉着佩拉坐上去，又想起来一个火堆怕是不够大家取暖的。
“不行，佩拉，来帮忙生火。”他说着拉着佩拉往旁边走去，“得在暴风雪来之前多准备几个火堆，不然夜里风太大了就烧不起来了。”
就这样，巴基负责堆柴火，佩拉负责点火，很快，驻扎点里燃起了五六个火堆，周围都逐渐暖和了起来。
而在给大家额外加演了一次原地起火的过程，收获了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以后，佩拉红着脸拉上了自己的围巾，回到了木箱子上坐好。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停靠在岸边的船也被吹得不停摇晃。雷利他们不放心，又用了好几根粗绳，在各个角落固定了一遍船后才回到了驻点。
“看起来晚上还会有暴雪，希望船没什么事……”雷利仰头看着飘雪的天空。
“雷利，再支个帐篷吧。”
几个人说着就去船上拿下来几块大防水布，用钉子固定好，做成了一个简易帐篷。这些布平时是用来盖甲板上的物资的，现在正好拿来给他们挡风雪。
帐篷一支好，再加上燃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堆，大家沿着桥墩处挤在一起，倒是也感觉不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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