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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看车架越不爽。
结果，驶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又看见草丛中的车架。
夏萤敢肯定是同一个车架！
“鬼打墙吗？”孔雀若有所思。
随风摇摆的黑影成群结队，彼此摩擦发出“沙沙”之声，匍匐远处的深黑轮廓仿佛虎视眈眈的豺狼。
这时，风送进不易觉察的腥味进狭长的车窗间隙。
“又是这种腥味。”夏萤撇嘴。“平头哥，通知其他人戒备吧，说大蜗牛又出现了。”
平头哨兵忙不迭地照办。不一会儿，他拿着对讲机转头问夏萤：“夏中尉，老大问你能不能锁定大蜗牛的位置。”
“可以。”
平头哥连忙传话。“哦！……好的……收到！”
“老大说不停车，等我们的车退到两货车之间，让夏中尉直接攻击大蜗牛。”
此言一出，火焰和女哨兵大吃一惊。
“什么？你们居然让向导攻击？”
“你们骁狼团这样对待向导的吗！”
平头哥直气壮：“这是命令，不服的直接去怼老大，对讲机给你。”
火焰盯着对讲机没动，咬牙切齿地转身，呛坐在中间的孔雀：“你们骁狼团的哨兵是窝囊废吗？居然要一位柔弱的向导攻击敌——啊，放手——”
孔雀不耐烦地捏着火焰的下巴。“闭嘴！好好地看清楚夏中尉是怎么保护你，窝囊废！”
火焰气得瞪眼。
平头哥减速行驶，退到两辆大货车之间。
夏萤捻着锁骨处的吊坠，凝结精神力。
一阵冷风通过车窗的间隙渗入车内，在场的哨兵感到风宛如开刃的刀锋，带着锋利的触感。
嘭！
车前、车后蓦然溅出几米高的碎石，风送进明显的血腥味。
火焰和女哨兵不可思议地看向神色平静的夏萤。
这一次，她使出一成的精神力而已，精神力增幅器为她增幅到四成。
然而车身剧烈颠簸。
“大家抓紧！底下的东西要冒出来！”平头哥脸色铁青。
车身晃动的瞬间便消停，但没有人松一口气，因为窗外的景色起翻天覆地的变化——墙体皲裂或窗户破烂的高楼大厦把车队包围。
“糟了，我们进了荒城。”
一只流血的大蜗牛倒在车头前面，显然是它临死前扭送他们进荒城。
“退出去！”
平头哥开始倒车，一左一右的大货车同时后退。
不料，道路两旁出现许多火光，车子后面跑出一队带步枪的人影。蓬头垢脸的他们佩戴污染阻断头盔，企图堵死车队倒出去的路。
可惜他们低估了封归野的冷血。
“不管他们，加速退出去！”
三辆车径直退过来，毫无刹停的意思甚至加速，那些人难以置信但不得不避让。
来不及避让的人被大货车卷进车底，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鲜血从车底四溅，夹杂污染阻断头盔的碎片。
“妈的，杀我们的人？开枪！”
愤怒的强盗们疯狂扫射两辆大货车。
吧嗒。
吧嗒。
吧嗒。
“停！”头目惊恐地大喊。
怎么可能只有弹壳落地的声音！
大货车的车身完好无损，寒闪闪的子弹们卡在半途，形成密密麻麻却停滞的弹雨包围车灯。
“神迹……”其中一名强盗吓得腿软。
“放你妈的狗屁！”头目踹开腿软的家伙，额头流出冷汗。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碰到硬茬子，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守着，看里面的家伙坚持到什么时候！”
车里的火焰和女哨兵已经吓得目瞪口呆。
他们月影城的向导。
听说精神力超越A级的向导。
柔柔弱弱娇气的向导。
居然特么的会攻击又会防御，为他们挡子弹！
还要哨兵干嘛？洗洗睡吧！
公主、小孙和平头哥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惊得忘了呼吸。
夏萤直接接过对讲机，与大货车上的封归野通话：“想要攻击他们，必须先撤走精神场域，不过卡着子弹已经没了冲击力，构不成威胁。”
封归野：“你等我的信号才撤走精神场域。”
“行。”
于是，车队全员下车。
他们站在精神场域内部，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弹头准备向他们射来，死亡的气息迎面席卷，大家头皮发麻。
车间主任文质彬彬，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要不是封归野揪起他的衣领，他腿软得想跪下来。
“分散两翼，准备射击。”
密密麻麻的子弹遮挡强盗们的视线，他们隐约看到有人影在子弹后面走动。
头目产生不好的预感。“继续攻击！”
子弹插满精神场域的外壁，落下一地金闪闪的弹壳。
咔嚓。
封归野听出外面的人开始换子弹。“撤。”
夏萤意念一动，撤走精神场域。
当卡在半途的子弹落地的同时，新一轮的扫射猝不及防地开始。只不过这次扫射的对象，是路边的强盗们。
惨叫声响彻千疮百孔的荒城，碾压性的枪战扬起腥风血雨。
中弹的强盗的头目被封归野抓住头发，故意留他活口。“你们也是金钱会的？”
流血不止的头目瞥见一只两米高的大熊猫啃食他们的大蜗牛信徒，面如死灰。“要宰要杀就快点，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
“你们抢到的财物拿去哪里销赃？赃款到哪儿去？”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此人已经心灰意冷，硬来反而撬不开他的嘴。
“我来试试。”夏萤绕开地上的鲜血，走到头目的前面。
“嗯。”封归野注视纤尘不染的夏萤。
一股温暖亲切的风拂来，像极母亲温暖的手抚摸头目的头顶。
他想起母亲的怀抱。
他呆呆地流下泪水，恍惚中再次看见襁褓的儿子染病夭折，自己的妻子因此疯疯癫癫，跑出聚居地后被拾荒者轮流凌辱而死。
他好后悔。
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害死妻儿。
“呜呜呜……”
流血不止的大男人痛哭流涕。
“……我不想的……当强盗饱一顿饿一顿……呜呜……他们肯收编……连那些疯子也收编……呜呜……对不起……我不是好爸爸……我不是好丈夫……”
他哭到咽气，倒在地上无神地仰望夜空。
夏萤垂眸，一言不发地撤走精神力。
“别同情他们。”封归野给头目的尸体补一枪。“这个世上可怜的人很多，该死的人也很多，但往往他们每一个人都具备这两个特质。”
“我不是同情他们。”她苦笑：“我只是觉得每一个人都是战争的牺牲品，包括我们。”
封归野捕捉到她眼底的伤感。淡淡的，是习惯性隐藏的浅淡。
“老大，这些强盗佩戴的污染阻断头盔没有改造没有破损，可能由金钱会提供。”
封归野回神。“找到头盔的型号吗？”
“都被刮花，查不到批次。”
“别管他们，我们快点离开荒城。”
夜幕下的荒城鬼气森森，高楼大厦如同一个个身体长满黑眼珠的怪物，贪婪地俯视一批活人。
楼上某块窗帘动了动。
准备上车的他们身形一凝。
封归野低声喝道：“赶紧上车！”
第40章
一枚手榴弹突然从楼上掷下来。
感官敏锐的夏萤和哨兵们同时抬头。转眼，一道长尾巴的黑影跳上半空，用尾巴甩手榴弹至高空。
轰隆——
手榴弹于高空爆-炸，绽放刺目炫丽的火光照亮四周的烂尾楼，刮起炽热的气浪盖浇夏萤展开的精神场域。
小孙眼睁睁看着爆-炸碎片纷然散落，落在透明的“罩子”上面，深受震撼。
原来向导拥有不亚于哨兵的防御力和战斗力。
落地的黑色蜜獾伏在众人的前面，盯着火光龇牙咧嘴地嘶吼，头顶和背部披着一层灰白的毛。
好可爱！
夏萤忍住撸它的毛发的冲动。
“嘻嘻……”
阴险的笑声夹杂凌乱的脚步声，自夏萤的精神场域外面响起。
众人霎时如临大敌，神色凝重。
靠近的一伙人脏兮兮，蓬头垢脸，没有佩戴污染阻断头盔。他们人模人样，穿的衣服一层套一层，不伦不类；敢直面月亮和月光，双眼充满癫狂的血丝。
这伙人每人背着一把步枪，腰间缠手榴弹和子弹；有的人把玩匕首，有的人挥舞鹰爪钩，也有的人狞笑着咬手榴弹的保险杠。
他们散发凶戾、邪异的气息，比刚才的强盗更危险。
“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信徒。”老鬼低声说。
孔雀压低声线：“不一定，我们曾经遇到维持人类模样的雇佣兵信徒，例如‘愤怒新娘’的手下。”
“嘻嘻……”剃成寸头的女人咬着手榴弹的保险杠，绕到车队的前面打量众人，兴奋的目光停留在夏萤身上。“好白好滑的皮肤啊……”
恶寒的夏萤朝她“呸”一声。
封归野有意无意地挡在她的前面，冷脸如霜。
“我轰烂她的嘴巴！”孔雀提起步枪瞄准寸头女的嘴巴，随时开枪的架势。
“剥下来穿一定很舒服，嘻嘻嘻。”寸头女反而更加亢奋。
伏在地上的蜜獾龇牙示威。
公主怒骂：“你他妈的闭嘴！”
大家气恼地举枪瞄准外面的人群。
“撤。”
夏萤听见封归野的指令，立刻撤走精神场域。
红艳艳的玫瑰花瓣同时飘落，迎着恶臭的气味下起鲜红的花雨，为破烂的荒城添一份糜烂的美丽。
抬头看花雨的怪人们开始发愣，封归野等人趁机开枪。
然而他们扣动扳机的瞬间，对面的怪人回神过来，举起步枪扫射。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灿烂的火龙环绕车队，吞噬敌人射来的子弹，卷起酷热的风浪。火龙迸发的火焰擦过歹徒的衣服，部分衣服燃烧起来。
“哈哈哈！好美的火！烧啊！烧啊！！”
“好痛！好美妙，哈哈哈……”
“冲进去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
“杀杀杀！”
……
疯狂的笑声和叫声令火圈里的众人震惊。
“他们的精神状态比信徒还疯。”小孙胆寒。
惶惶的老鬼欲言又止。
烈火中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疯疯癫癫的笑声充斥他们的耳膜。
“继续开枪！”封归野大喊。
子弹的金属外壳耐热，融化前绝对先射中敌人。闻言，有枪的毫不犹豫地扫射。
倒地的声音频频响起，疯癫的大叫和大笑逐渐减弱。直到只剩己方的枪声，火焰才缓缓收起火龙。
血流成河，一地死尸沐浴冰冷的月光。
有的怪人被烧死，有的被子弹射死，染血的他们散发更浓烈的臭味。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鬼脸色惨白。“根据灾前的记载，梦境诅咒降临后，人类中首先出现狂徒和信徒，他们嗜杀的精神状态很像记载中的狂徒。”
“灾后五十年没有出现过狂徒了。”火焰惴惴不安。
“城里没有出现而已，荒野这么大，谁有命去统计？”
“嗬——”蜜獾爬起来，冲着一地死尸嘶吼，进入准备战斗的状态。
平头哥神色一变。“小心！蜜獾说他们还没死透，有精神意识残留。”
风戛然而止。
众人的心弦紧绷起来。
夏萤感到四周的气流如她的精神场域出现时静止，甚至凝结空气，紧绷成无数、看不见的杀人钢丝，随时切碎他们的身体般。
“大家别乱动。”寒毛倒竖的夏萤提醒其他人。“这个精神场域布满杀机。”
感官敏锐的哨兵们也觉得如履薄冰，头顶、颈边悬挂锋利的刀似的。
而当地上最后一具尸体的眼彻底涣散，狂暴、混乱的气息沿着看不见的钢丝发散，拂来一阵莫名其妙的风。
风令夏萤很不舒服。
忽而，蜜獾掉头过来，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过来。
乍现的大熊猫一掌把它压在地上。
啪！
头皮发麻的夏萤回头。
平头哥红着眼睛扔掉步枪，恶狠狠地瞪着大家。
“啊——”像野兽嘶吼的公主捶打货柜的一侧。
抱头的火焰用力抓自己的头发。
脸色阴晴不定的孔雀提着步枪瞄准，下一秒会扣动扳机似的。
……
血！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要血的味道！
“你们……”车间主任、老鬼和小孙眼神清明，因为佩戴污染阻断头盔，所以没有受到影响。
“精神污染……”夏萤握紧拳头。
他们在身处精神场域内受到精神污染，即便她再展开精神场域也无济于事，只能安抚。
但是她的精神体做不到白慧的精神体那样，把他们的精神图景连结一起安抚。
只能……
“啊……”吓得屁滚尿流的车间主任，想朝最正常的四人跑去。哪知他才迈出一步，仿佛拨动琴弦，奏响狂暴之曲。
“啊啊啊啊！”公主死命地捶打货柜，柜壁出现越来越多凹痕，偶然飘落殷红的玫瑰花瓣。
花瓣零零散散，暗示公主的精神力不稳定，他随时暴走。
心惊胆战的老鬼和小孙走近夏萤和封归野。
火焰身后的火龙若隐若现，闪现时它露出嗜血的目光。
平头哥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挖水泥地，十个指头鲜血淋漓。
浑身发抖的孔雀提着颤动的步枪，眼神闪过挣扎之色，食指却扣下扳机。
要血浇灌喉咙！
要血淋浴皮肤！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渴望鲜血的他们愈发失控。
嘭！
阴森冰冷的气息席卷狂暴的精神场域，孔雀的智回笼一瞬，子弹射去夜空。
黑暗中的一双冷酷眼睛盯着所有人，发狂的所有哨兵露出畏惧之色，反而减缓狂化的速度。
夏萤不知道是谁帮助他们，争分夺秒地施展零场域。
零场域和平时的精神场域相反，前者是吸收，后者是释放。由于她的大熊猫精神体特殊，导师白慧为她量身定做这一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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