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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夏萤还没走，他转头看来，淡然的脸庞像冰块，连嗓音也显得冷漠。“还有事吗？”
哗啦啦——旋转的吊扇吹响被压住的任务报告，一页又一页随风翻开。
声音令人烦躁。
“没事了，你记得看。”她冷冷地转身离去，维持平静的神色。
回到精神安抚室，浓缩一米高的小熊猫马上溜出来，趴在她的背上环抱她的脖子蹭蹭，安慰。
她的喉咙仿佛硌着一块石头，一说话就难受。“我没事，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嘴脸。”
雷说的不对，他根本没有温柔的一面！
背上毛茸茸的黑白脑袋依然蹭她的脖子。
雨后的晴天恢复炎热，猛烈的金色阳光暴晒建筑物和训练场，拂过的风卷起热浪涌入建筑物。
夏萤热得睡不着，哪怕吊扇开到最大一档，呼呼的有力旋转，也吹不散她心中的烦躁和委屈。相反，越吹越烦乱。
熬到午休结束，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她气呼呼地从折叠床坐起来，灌了几口茶，去尽头的阅览室找书看，打发时间。
端坐的林澈专注地看书，钻研基础的医学知识。旋转的吊扇卷来润肤露的清香，越来越近，他合上书本放下。
果不其然，阅览室的门口出现紫色的身影。
“林澈，我要借书。”
语气颇不客气，林澈笑了笑。“可以，借一本支付十功勋。”
夏萤震惊。“借书要扣功勋？谁规定的？”
“我们的团长规定。他说获取知识要付出代价，才显得知识宝贵。”
她再次震惊。“你在这里看书也要扣功勋吗？”
“不用，因为我是负责人。”
“……”夏萤无语凝噎，横生一股闷气。
林澈无奈地扶眼镜。“你没发现他们不爱来阅览室吗？除了平头会来借小说看，其他人都很爱惜功勋。”
“当然要爱惜，功勋是血汗换来的，哪能轻易被扣掉！”
“你还借吗？”
“我能在这里看完吗？”
林澈推一下鼻梁。“可以，请支付五功勋一小时。”
夏萤：“……！！！！！！”
明明林澈的语气十分温和，可是在她听来像刁难，故意要她处处碰壁。
“为什么留在这里看书也要扣功勋！”
强烈的情绪波动连林澈也感觉到，他没有应对的经验，有些慌乱，不小心碰歪桌上的书本。“你冷静一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大家逗留阅览室不去训练。”
“但我不用训练。”
林澈一噎。“可是你要坐班……”
咬牙的夏萤无言以对，如鲠在喉。“我坐班也没有人需要精神安抚，而且我没有离开二楼，看本书又怎么了！我们辛辛苦苦执行任务，看书还得扣辛苦挣来的功勋，你们有没有良心？”
“我们……”他无措地扶眼镜。“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是你们不对！你们总爱欺负人！”
“对不起，我们……”
她气得眼睛红了，泪水不争气地涌出来。她蓦地蹲下来，难为情地把哭声压制在喉咙。
林澈吓一跳，急忙到她的跟前蹲下来安慰。“你、你别哭，我想想办法。”
“我没哭！”
泪汪汪的双眼使得林澈手忙脚乱，伸到半空的手不知道该安抚她的头顶还是肩膀。“是，是，你没有哭。”
都怪林澈惹她说话，害她忍不住呜咽，泄洪般的泪水尽情倾泻委屈。
林澈没辙。“要不我问问老大？”
一听到“老大”，她控制不住了，啜泣的声音破喉而出。“不要！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爱欺负人！”
“是，是，我们都是坏人……”
嘀嘀——
针扎的刺疼使夏萤震惊，她哭着甩手腕。“连你也欺负我！滚开！”
林澈绞尽脑汁。“要么我变一个魔术给你看？”
走廊回荡夏萤委屈难过的哭声，训练场上的跑步声和操练的人声已经不知不觉停下来。
哨兵的听力异于常人，自然听见二楼的哭声，纷纷望去二楼。
“在阅览室传来……”
“不是吧，林哥居然欺负夏上尉？”
“看不出林哥这么坏啊。”
“我早就说过借书扣功勋……”该哨兵察觉一道死亡视线，急忙改口：“非常好！”
封归野烦躁地收回视线，拼命压制那暴躁不安的家伙，厉声大喝：“继续跑！为什么停下来，想给敌人送命吗！跑！”
跑圈的哨兵硬着头皮继续跑步。
其他停下训练的班看见他乌云密布的脸色，纷纷动起来。
傍晚的第一轮用餐时间属于普通士兵，他们却看见双眼红肿的夏上尉来打包晚餐。
“夏——”
小俊被眼疾手快的小孙捂嘴，拉走。
“你干嘛拉我走？”他不满。
小孙摇头叹气。“因为她肯定不想熟人看见她现在的模样，女孩子都要面子。不然她为什么和哨兵错开吃饭的时间？”
小俊无言以对。
“我们今天别打扰她。”
接着，他们看着夏萤提着两大袋打包的晚餐离开，往宿舍的方向去。
老鬼看向邻座的铁头。“你们拾荒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
铁头不假思索：“射杀一群患有鼠疫的难民。”
老鬼摸下巴沉思。“夏上尉不像是会为这种事哭的人，肯定因为别的。”
“说得你很了解女性一样。”小俊幽幽地插嘴。
老鬼毫不客气地拍他的脑袋。
第二轮吃晚餐的时间是六点，来食堂的哨兵频频看向食堂的门口。
当林澈一走进食堂，立马迎来众多鄙视的目光。
林澈：“……”
他走到哪，他们鄙视到哪，嚼饭菜的劲儿很是用力。
林澈：“……”
他打包走，行了吧。
“小萤今晚没来食堂。”公主如坐针毡。“林哥真不是东西！”
雷欲言又止。
“我们给她打包吧？”孔雀提议。
雷瞧见扑克脸的封归野进来，装作跟孔雀他们闲聊，稍微提高音量：“闹矛盾后最重要的是道歉，道歉是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如果满不在乎的样子，夏上尉当然伤心。”
公主深有同感：“对，林哥刚刚满不在意的样子，真不是东西！”
雷：“……”
封归野径直走向取餐区。
雷在心里叹气。
夜里，夏萤躺在床上给红肿的双眼敷黄瓜片——打包晚饭的时候，她问炊事班借了一小段黄瓜。
无精打采的小熊猫趴在旁边，毫无打滚的兴致。
这时，敲门之声打扰她敷眼睛。
“谁？”她站在紧闭的门后询问。
“是我。”
是封归野低沉的声音，她出乎意料，故作镇定地又问：“什么事？”
“给你晚饭。”
“我吃过了，再见！”
“……”
她竖起耳朵，可惜门外没有声音。
他干嘛？生气？
生气也跟她没关系，又不是她要求他送晚饭来。
敲门声再次响起。
“又什么事？”
“你可以当夜宵。”
“不要！”
“我挂在门上，随你处置。”
门外窸窸窣窣，对方真把打包的餐品挂在门把。
夏萤听见拿出钥匙的声音和隔壁开门关门，犹豫片刻，还是打开门拿夜宵。
能吃就吃，别浪费嘛。
当她伸手够门把上的塑料袋，一只大手突然抵在门板。她吓一跳，下意识地关门。
然而她的力气比不上抵门的手，关不上。
她一瞧见封归野的脸，马上缩回门后，不想被他看见红肿的眼睛。
“你堂堂一个团长想入室抢劫吗？”她隔着门呛声。
“对不起。”
嗯？
低沉磁性的道歉穿透门扉而来。
“那天对你说过分的话，对不起。”
她紧张地抓紧门把，侧身紧贴门扉。“那你真的那么看待我吗？”
“不是，是我口不择言，我没有那么想。”
他的声音仿佛直接传到她的耳里，没有任何隔阂。
“你，能原谅我吗？”
“嗯，勉强吧。”
门扉没了被抵住的力度。
“晚安。”门另一边的他说。
“晚安。”
夜空下的某个小镇，一个妖艳的女人指着一张地图说：“这里。两天后他们会来这里，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第60章
碧空的大片白云犹如淑女翩翩的裙摆，轻盈飘渺。
一如夏萤轻盈的心情。
敷黄瓜有用，她的眼睛消肿了。
“早啊，林澈！”
端着餐盘的林澈顿足，感到四周的士兵又投来视线。“早。你昨晚有没有吃晚饭？”
“有啊，还吃了夜宵。”夏萤笑眼弯弯。
他悄然松一口气。“你今天还想看书吗？”
四周的空气凝固几分，夏萤却不以为意。“不看了，我今天去骑自行车。”
“好吧。”林澈笑了笑。本来，他想着以他的名义帮她借书。
四周的紧迫感才松弛下来，夏萤去取餐区看今天的早餐有什么。
走着走着，端着餐盘的她在炒粉区域迎面遇到封归野。
两人同时别开视线。
“早啊。”夏萤斜睨着旁边的一桶白粥，像是向白粥道早安。
封归野则看向一盘炒河粉。“早安。”
两人微微低头向前走，不料各自端着的餐盘碰撞一块，响起清脆之声。
封归野连忙向左走，慌不择路的夏萤急忙也改成向左走，两人擦肩而过。
她借着长发遮挡窘迫的神色。
上午，夏萤骑着自行车闲逛狼牙镇，车后座是短腿的小熊猫。它憨憨的模样，惹得小孩子们追赶和欢呼。
于是，变成小孩子追逐自行车的游戏。
车后座的小熊猫觉得被追赶好玩极了，高兴地拍手又回头，爱看他们追不上的样子。
直到林澈来电通知她回基地开会。
刚运动完的夏萤脸蛋绯红，她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汗珠，长发束成散热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林澈低头扶一下无框眼镜。
会议室的空气渗入微不可察的西瓜甜味，封归野轻轻地揉鼻子。
参会人员有封归野、林澈、三位营长、信息分析连的连长、火焰和她，坐在上首的是封归野，显然由他主持会议。
夏萤的视线与封归野的隔空相碰，随即两人飞快地移开视线。
“本次会议是下达月影城的命令。”封归野沉声开口。“大家都知道月落城受袭一事吧？”
“知道。”
“月落城修建的工程过半，他们吸取这一次教训，向月影城提出联合演练的需求。”
连长和几位营长愕然。“联合演练？是只有哨兵还是哨兵加上普通士兵？”
“都有。”
某个营长点点头。“没问题，演练能吸取双方的优势，还能磨合战术和配合度，需要派出多少名哨兵和普通士兵呢？”
封归野瞟向夏萤的位置，随即继续说：“月影城答应的同时，月冕城获悉后请求加入演练。”
“啊？”火焰难以置信。“三个城联合演练？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大阵势。”
“对，以前三个城总是各演练各的。”
“证明局势很紧张，三座城市非常重视最近三次侵袭。换言之，主城日曜也极度紧张与重视。”林澈扶眼镜。
夏萤默默地听。
军事演练从来跟向导没有关系。她来开会应该是凑数的，毕竟晋升成为上尉了嘛。
封归野瞟明显走神的夏萤。“日曜要求每座二级行政城派遣五十名士兵参与，其中三十名参与演练，二十名负责后勤。”
其他人点点头。
“三十名参与演练的士兵之中，包括二十名哨兵，五名调查分析兵，还有五名B级以上的向导。”
“什么？”
“我没有听错？向导？”
托腮发呆的夏萤后知后觉会议室变得落针可闻，她心虚地回神，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搞什么，她走神这么明显吗？
太丢脸了，她要装作思考的样子，不能问他们说到哪儿了。
就在她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时，听见封归野问：“夏上尉，你愿意参与演练吗？”
什么？她没有听错？
“向导参加演练？向导不是不能上前线的吗？”
“月落城提出联合演练时，同时提出他们的向导要参加，而且获得了白塔的批准。”
夏萤错愕。
白塔一向默认禁止向导参与战斗，说白了就是把向导当成金丝雀困在城里，美名其曰“保护”。
如今他们允许向导参加军事演练，她看不透这个重大转机会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封归野继续说：“月影城提议骁狼团和‘白翎’、‘青蜂’队一起参加演练，因此我们拥有向导参与的名额。”
“意思是我和城里的四名向导参加吗？”
“如果你愿意参加，是的。”
夏萤扶额。“我是愿意的，不过他们愿不愿意就不知道了……”
有她参加，她觉得月影城会输，因为同学们和她不对付。
她9岁才分化成向导，比白塔里的小向导的年龄大一点，学习的进度晚了，加上她是S级天赋和拥有天才导师，同学们经常找她的茬，看她闹笑话，冷嘲热讽。
她不是包子性格，谁嘲讽她就怼谁，久而久之她不合群，成绩却是吊打同学们，她成了向导中的孤狼。
现在要和他们合作演练？
开玩笑，他们肯配合才怪！
总之，月影城输的几率很大。
“我觉得我还是不……”
“既然夏上尉愿意参加，我相信月影城的士气会高涨，赢面很大。”
她难以置信地瞪打断她的封归野。
这家伙转性？之前要他同意她参与任务难如登天，现在居然打断她？
“封少校，我……”
火焰两眼放光。“有夏上尉参加，我们肯定碾压另外两座城！封少校，我们‘青蜂’一队能参加吗？”
夏萤有苦难言。
封归野实话实说：“月影城派出‘青蜂’二队和四队的个别成员参加，‘青蜂’一队可以派四名成员加入后勤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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