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其余两城的哨兵眼巴巴，不再是羡慕他们，而是妒忌恨。
“别急，慢慢吃。”拄着拐杖的小俊向该哨兵递一杯水。
小臂打石膏板的老鬼住在隔壁一栋，对他们一脸嫌弃。“吵死了，我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
老鬼没走多远，遇到进来的人。“唉，会更吵咯。”
“夏上尉！嘶——”想敬军礼的火焰一抬手便拉扯伤口。
夏萤连忙走来。“你别乱动，好好休息。”
孔雀揶揄：“对呀，火焰你要好好休息。被哨兵重伤，哪有这么快痊愈的。”
面红耳赤的火焰狠瞪孔雀。
好丢脸。
他们的一半伤口是自相残杀造成，是耻辱的烙印。
“这么能闹，到一楼跑圈不是问题吧？”当封归野冷着脸走进来，大家乖乖地收敛。“护士投诉你们这个房间是菜市场。”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听不懂。
“至少要留在月落城一周，你们好好休养。”他缓和语气，不经意对上偷看过来的夏萤。
被发现了，她立刻转移视线。
封归野黑沉沉的凤眼深邃凌厉。
闹了一会儿，夏萤去隔壁一栋探望小孙等普通士兵。
沉稳的步伐跟上她。
“你去哪？”
她回头。“探望小孙他们。”
“一起。”
她认真地想了想。“你和我一起过去，他们肯定不敢聊天。”
封归野顿足侧目。“现在军衔高了，开始嫌我碍事？”
“哪敢，你在我心中依然是鬼见愁的存在。”
“那你要记住，我这位鬼见愁不好说话，如果有人哭鼻子闹着回城里，我不会放人。”
她叉腰：“哪说得准是谁哭鼻子，可能会是某个嚣张的团长后悔今天说的话，躲在被窝里哭唧唧。”
“等不到后悔的那天。”他突然捏住夏萤的鼻尖，吓得她瞪圆双眼。“因为来了就走不了。”
说完，他松开她的鼻尖。
呆在原地的夏萤瞪着窗外的蓝天，心脏像活泼乱跳的小鹿，内心的小人在“啊啊啊啊”无序地尖叫。
第69章
要在月落城逗留一周，温知临和顾中校借用警署的办公室和笔记本电脑办公。期间，他们等待三城联合的追击队伍到月落城集合，同时等待派出的先遣队汇报追查的情况。
温知临如常打开邮箱收发邮件，点击查看封归野的任务申请书。看完，他惊愕又愠怒地喊来封归野。
啪！
温知临气得拍桌子。“你怎么想的？同意她加入追击队伍？”
怒号巨浪般的精神力迎面卷来，封归野站的军姿依旧笔直，双手负于背后，面不改色。“为了保护月影城队伍唯一的向导的安全，我也加入追击队伍。”
“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同意！”
“月落城一战后，夏上尉收到匿名的威胁信，信中提及夏上尉的真名。”
怒火中烧的温知临闻言，火气减弱几分，冷静下来思考封归野的话。“敌人知道夏上尉的名字？她才出城一个多月，不可能，而且没离开过日曜的范围……”
日曜的范围是指月影城、月落城和月冕城管的三处边境——三城围绕主城来保护。
封归野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这一次敌人提前到演练的场地安插信徒，并派出恩典猎手闯进演练的场地，可见敌人对我方的行动了如指掌。”
温知临凝重地扶额头。“所以你打算利用夏上尉引蛇出洞？”
“内鬼是巨大的隐患，必须清以绝后患。但到底是不是内鬼做的，我们必须加入追击队伍调查清楚。”
他抬眼，金色眸子像燃烧的火焰，目光灼灼。“如果不是内鬼做的，你认为是什么样的敌人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封归野直面他咄咄逼人的审视。“现在记载的神子虽然屈指可数，但是能力不同。我方曾经出现拥有预言能力的向导，那么神子之中有没有类似能力的？”
办公室落针可闻。
两人同时想到狼牙镇一战，敌人怎么知道夏萤到了狼牙镇，等她出镇才发动攻击。
凝固的空气如同暂时平静的大海，随时掀起巨浪。
温知临死死盯着封归野。“你必须用你的生命保护她，你做到吗？”
封归野掷地有声：“做到。”
四天后傍晚，三城的追击队伍人员抵达月落城集合，共六十人，其中十人来自调查分析班的普通士兵、十人是军医。
夏萤和徐明月等四位向导乘坐酒店的电梯下楼，参加月落城向导举办的聚会。
她本来不想参加，不想成为往事话题的主角，但想到她要出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们，她咬牙答应。
来到一楼，他们遇到刚回酒店的封归野和孔雀等人。
一群俊男美女的向导衣着光鲜，女向导穿美丽的裙子，男向导文质彬彬，唯独夏萤穿紫色T恤和运动长裤。
这一次，孔雀没心情吹口哨打趣他们。
原来他们骁狼团的福利这么差，害他们的向导没一件漂亮的衣服。
“你们去哪里？”平头哥好奇。
“参加向导的聚会。”
聚会？
孔雀看向自家老大，目光带着一丝不满。
夏萤后退半步到同伴后面，悄悄地了乌黑的长发，和刚剪短的齐刘海。
封归野的视线越过其他向导，捕获摸头发的夏萤。“路上小心。”
徐明月笑道：“会的。明天要回去了，你们也适当地放松吧。”
孔雀无奈：“要问山君肯不肯。”
当五位向导走过他们的旁边，人群中的夏萤朝他们挥手拜拜。
等他们走出酒店，孔雀扼腕长叹：“看不到小萤穿裙子，太可惜了！”
封归野冷冷一瞥。
孔雀马上解释：“老大，就我们的向导穿运动服，别人以为骁狼团很穷克扣工资啊！”
平头哥一拍额头。“糟了，这是小说里最常见的场合。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奚落主角，在主角面前装逼，然后主角愤怒地扔下一句莫欺少年穷！”
“意思是其他向导会欺负夏上尉？”大鹏气得牙痒痒。
对于脑洞大开的下属，无语的封归野懒得训他们，不过平头哥描述的画面太强烈，他皱着眉头沉思。
酒店外面的向导们也窃窃私语。
“封团长很帅呀，他是不是哨兵？”
夏萤警惕编麻花辫的张雪。
“他是你的想类型？”男向导打趣她。
“是啊，又帅又酷，他眉毛的疤痕多阳刚啊，是战士的勋章！”
男向导赞同：“我也觉得很酷。”
徐明月认同道：“团长的军衔不低，是想的伴侣。”
夏萤冷冷地打破她们的幻想。“封少校不是哨兵，是普通人类。”
“啊……”她们很失望。
徐明月难以置信：“普通人类能当团长？还是驻守边防的团长？”
“是啊，你们不信可以问温中校。”
提到温中校，她们扬起八卦的笑容。“你和温中校发展到哪个阶段？”
夏萤飞快地钻上车，不予回答。
聚会的地点位于月落城向导宿舍的食堂，是自助餐模式。
月落城刚下班的向导换下精致的白色制服，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裙，有的男向导身穿西服。穿T恤和运动裤的夏萤格格不入，但她满不在乎，到餐区夹喜欢吃的。
渐渐地，所有向导的目光集中到夏萤的餐盘上。
相比他们餐盘上的食物精致并适量，她夹的烤鸡翅、油焖大虾、炒粉、煎饺等，堆得高高的。
“够了，先吃完这一盘。”
“……”
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大家无语凝噎。
以前，她的食量没这么可怕啊。
方诗语打圆场：“可能是边境的伙食不太好，或者训练量大。”
他们瞪大眼睛。“向导也要参加训练？”
她语塞。“不知道，我猜的。”
喜滋滋的夏萤端着餐盘，到人少的地方落座。
自从觉醒成为向导，她的胃口出奇大。在白塔时也这样，她喜欢独坐用餐，不让别的向导和导师注意到她添几次饭菜。
住月影城的宿舍时，她“横蛮”地霸占包间，进进出出添几次饭菜也没有人知道。
如今，她没必要遮遮掩掩。
徐明月却在她的对面放下餐盘，悠然落座。
夏萤抬头。“还有很多空位。”
“我爱坐哪就坐哪。”她优雅地拿起刀叉，准备享用牛排。
“行啊，不倒你胃口的话。”
夏萤戴上食用手套，大大方方地拿起烤鸡翅啃，啃得津津有味。徐明月多看两眼她堆积如山的餐盘，感到不可思议。
“我们能坐下吗？”方诗语和几名参与演练的向导端着餐盘到来。
“随便。”夏萤做好反唇相讥的准备。
方诗语无法忽视她满满的餐盘，强作镇定地询问：“听说你调去边境，边境是不是很艰苦？”
“嗯，肉很少，面食很多。”她啃完一只烤鸡翅，开始啃第二只。
“训练呢？”
徐明月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
夏萤回想他们的训练项目。“早上六点跑圈，吃完早餐开始训练，中午休息两小时又开始，晚上要跑完五十圈才能吃晚饭。”
咯噔！
林夏花吓得滑落手里的勺子。
“有时候突然有任务，半夜出去。”
“噗——咳咳——”穿西服的男向导捶胸口。“睡不了美容觉，我受不了……”
徐明月气得手里的刀叉抖动。“太过分了！他们有没有良心？向导负责安抚精神体而已，为什么还要参加训练？”
“就是！还跑五十圈！我跑两圈已经不行了，他们简直不是人！”
夏萤愣了。“那个……”
方诗语好意劝说：“那些哨兵不拿向导当人看，你别受罪了，回城里吧。”
“对呀，他们太过分了！”
夏萤连忙咽下鸡翅肉。“要训练的是士兵，不是我。”
顿时，义愤填膺的气氛缓和下来。
徐明月连忙淡定地割牛排。“还算他们有良心，向导做安抚工作够忙了。”
“倒是不忙，我帮他们安抚不超过五次。”
竟是出乎意料的清闲，张雪好奇：“你一天都做什么？”
“帮忙喂鸡，骑自行车送餐，偶然去集市采购，偶然随他们出去执行任务。”她说完，发现其他人呆了。
“喂……鸡？”
“骑……自行车？”
“执行任务？”
崩溃了，他们是高贵优雅的向导！要喂随地拉屎的尖嘴动物？要粗鲁地骑自行车给那些臭烘烘的士兵送餐？要和士兵一样大汗淋漓地抛头颅洒热血？
救命！
比起石化的其他人，方诗语还算冷静。“你为什么调去边境？”
夏萤不能说是得罪温中校，更不能说为了找某本书，只说：“我自己申请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喃喃自语的方诗语，注视皮肤晒成浅蜜色的夏萤。
她才发现，夏萤已经和他们不一样。
夏萤是飞出牢笼的小鸟，在有限的一方天地自由自在地飞翔。
而他们依然是活在象牙塔中的金丝雀。
自由，对于向导来说遥不可及，极其珍贵。
方诗语很羡慕。
“你不回月影城了吗？”徐明月慢悠悠地叉起一小块牛排。
“他们还需要我。”
徐明月垂眸。
晚上九点多，深邃的夜空露出半圆的月亮，街上除了巡逻的哨兵，没有行人。
车辆送月影城和月冕城的向导回酒店。
下车后的徐明月磨磨蹭蹭，走到最后面。“夏萤。”
她闻声驻足。
昂首挺胸的徐明月迈着高跟鞋走近。“我们欢迎你随时回月影城。”
“谢谢。”夏萤莞尔。
徐明月先走进酒店，恰好电梯到了一楼。
夏萤后脚进酒店，瞧见坐在大堂沙发的封归野。她愕然：“你还没休息？”
封归野放下打发时间的旧时代杂志，站起来，凌厉而野性的训练军装勾勒精壮的身形。
其他向导已经进入电梯，站在最前面的徐明月按着“开门”键等夏萤。但见夏萤朝对方眉眼带笑，她改按“关门”键。“我们先上去。”
“有没有吃饱？”
每次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都觉得像吸引人的黑洞。
“当然有。”她得意洋洋。
封归野的唇边掠过浅笑。“我这有一份夜宵，你还吃得下吗？”
她眼前一亮。“能！”
“你过来拿。”
夏萤充满期待地走过去。
他藏在背后的一只手抽出来，停留在她的耳边。
她疑惑不解。
随即，她感到头发动了动。“你做什么？”
“给你‘夜宵’。”
“什么夜宵要放在头上吃？”
“你回到房间就知道了。”
夏萤想摸，被他抓住手。“不准偷吃，要回到房间去。”
她嘴上答应，腹诽他神神秘秘的，心不在焉。
封归野按电梯。当电梯到了一楼，他却没有进去。
“你不上楼吗？”
“我睡前锻炼。”说完，他朝楼梯口去。
夏萤眯眼。
他果然奇奇怪怪的。
待电梯门关上，她百无聊赖地盯着楼层显示器的数字跳转。到了住的楼层，她才看向镜子般的电梯门等待出去。
她眨一眨眼睛，盯着电梯门中的倒影。
耳边的头发多了一个东西！
她凑近想看清楚。
叮！
楼层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启。
着急的夏萤按“关门”键，把重新合上的电梯门当镜子用。
她终于看清楚，她的耳边夹着一个银闪闪的蝴蝶发夹。
天啊！
是他送的吗！
是他吧！刚才他在弄她头发！
天啊天啊天啊！
“哈哈……”
她急忙捂住嘴，偷看电梯厢内的监控探头。
末了，她假作镇定地走出电梯。
第70章
翌日早上，三位中校站在城门上，目送伪装成运输车队的追击部队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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