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慈只好收回按在她肩上的手,无措的搓着手指,“你不会害我,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吕婷受不住崩溃大哭,软弱抱着她:“可是宋姐姐,我们做不了朋友,今天我便失去了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三个人。”
“婷儿,我……”宋亦慈张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苦难使人成长,她却不想让她经历苦难,见她犹如见故乡,现在也都没有了。
吕婷扑到她的怀里哭了个痛快,吕婷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哭够了发泄够了,吕婷松开手:“宋姐姐,我想再见见我母亲。”
宋亦慈点点头,就算她真的有心想放吕婷一马,现在也不可能放她离开,“你去吧,会有暗卫保护你,只是这段时间你得一直住在一碰山庄了。”
吕婷勉强扯出笑脸,”宋姐姐,我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一直陷害你于危险中,我们该受的都是罪有应得,你不必因为和我的情谊而自责。”
吕婷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宋亦慈看着她的背影,她何其无辜,一切被卷入的女子都何其无辜。
吕庆作为流落民间皇子的不甘,对权利的渴望,害了这么多人。
李明云困顿爱情,甘愿撒谎编织谎言做了一个跨越几十年的局。
肖云天因为出生不甘,权利欲望蓄谋接近害人无数。
徐娘子因为李师师的救民之恩,甘愿为人利刃多年。
都是错。
她也错了。
宋亦慈推开房门,冷眼看着肖云天,晨辉照在他脸上,都驱散不了他脸上的阴郁。
“成王败寇,我服输。”肖云天靠在墙角大口喘气,突然裂嘴一笑,“不过你们若是放过我,我倒不可能放过你们。”
噌——折扇上的利刃出鞘,谢世卿用力抵着他的喉咙,“肖云天,你们在大庆到底还潜藏了多少人,安排了多少眼线进谢家军。”
肖云天摊开身体,任由他处置,“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怕,你威胁不了我。”
这个男人自以为自己把软肋藏得很好,可是谁都看得比他清楚。
谢世卿冷哼道:“我可不是吕婷,你到底在不在乎她,我看得出来,我听她可没有什么情谊,大可出门就杀了她,毕竟她母亲杀了我母亲。”
“你敢,宋亦慈会让你这么做,她是无辜的,她没牵扯进任何事。”肖云天哀求地看向宋亦慈,却见她冷漠地盯着他。
宋亦慈冷漠:“我为什么要拦着,毕竟斩草除根。”
“不会的,你不会的,你肯定会护着她的,宋亦慈。”肖云天无助地嘶吼。
“我要名单。”宋亦慈冷漠道。
肖云天长叹口气,“只有吕庆知道全部,我和李明云都只知道我们联络负责部分。”
肖云天拿出藏着袖子夹层的名单,“你答应我要保护好她,宋亦慈。”
宋亦慈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肖云天,“啪——”干脆地甩了他一耳光。
“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明明我的计划好了,不知不觉送她远离。”
肖云天冷笑一声:“宋神医当真好心,只是她一直活在保护下,下半辈子再没人护着她,她自己不成长,迟早就被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
“你倒是真狠心。”
“毕竟我真的要死了,临死了让她看清我这个烂人,也算我做了件善事。”
第62章 我在等人
谢世卿将怀疑名单成册,安排谢一亲自送去边疆给谢定安,随名单还有封家书,阐明了母亲当年的案件。
他将李明云和肖云天软禁在了义蓬山庄,所留均是亲信,消息勿流出,已经知会开阳府兵,秘密抓捕吕庆。
炸药原料被秘密销毁了,这些东西无论落在谁的手里,都会成为逼死宋亦慈的利器,没人不爱权势地位。
办完这些,他才觉得压在多年的石头松了,去见宋亦慈的脚步都轻快了,今日约定回回春堂的日子,是时候洗刷掉她身上的脏污了。
他推开门,只见她正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停留在义蓬山庄几日,她一直劳心费力,肉眼可见的消瘦,伏在书案上露出细长的脖颈,青丝散落了在背,露出的手腕莹白纤长。
他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颗坚韧不屈的心,聪明智的头脑,她比想象中更加强大。
“阿慈。”
她停下笔,抬眸望向他,那一瞬间眼波流转,他只觉得千山万水都比不过眼前人落在他身上这一眼,他的心跳声大得快要被她听见了。
“怎么了?准备下山了。”
谢世卿拿起她涂写的宣纸,不由得笑出声,她的字还是一如既往丑,没有半分长进。
世家子弟均讲究字如其人,无论肚子墨水多少,一手字都练得及其漂亮。
“阿慈,你这写的什么?”他拿着研究半天也没看个明白。
宋亦慈脸上发热,抢过宣纸,当学霸字丑点怎么了,高考都没嫌弃她的字呐,而且这还是她练过以后的字。
“凡事讲究个天赋,当大夫的注定字都写不好。”
谢世卿一听就知道她在胡扯,大概看明白这是再算账目,“义蓬山庄?”
宋亦慈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吕婷,李明云给她在最南边的云滇的产业。”
谢世卿:“她作恶多年,临死前又想起她女儿来了,倒是给吕婷留了条好出路,北羌真和大庆打起来,云滇地域辽阔,倒真的会是最后一片乐土。”
宋亦慈长呼口气,脸上终于带上点笑,“我算了算够她悠哉一辈子了,我也算放心了。”
“肖云天的事你不打算告诉她。”
“当然。”不告诉吕婷,让她认为肖云天从未爱过她,断得决绝,她下半辈子过得还安生些,她抬起头看着谢世卿,她原本还以为谢世卿知道真相后,会立刻提刀杀了李明云,“我还以为你恨不能立马杀了李明云,也不会放过吕婷。”
“我知道留着她用处更大,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至于吕婷我知道她无辜。”谢世卿拉着她的手,他的体温比她稍高些,都是素色的衣袖叠在一起,有些不分你我的意思。
她还记得最开始见他时,他总爱穿些玄衣金边,及其骚包的衣服,非常符合他风流纨绔的形象,现在变成了白衣锦缎,风流味道掩尽,只留下笔直风骨。
“谢世卿。”他挨着她坐在小案,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眼里全是赤忱热烈的情谊,“我说过我会为你母亲查清真相,我做到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轻敲着他的心,振得他微微发麻,“阿慈,很厉害。”
她嘴角上扬,“当然,我很厉害,你以后可以依靠我。”
谢世卿笑着应和:“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以后我就在回春堂写药方,管吃管住就行。”
宋亦慈想了想,这笔买卖划算,她这手字在前头二十几年都没练好,再来二十几年可能也不行,找个现成的帮工,“可以,吃喝管够。”
谢世卿笑着抱着她,和她玩闹在一起,他算知道她走出来了,这几日终于让她从难过里走出来。
他也算走进她的心。
——
马车在晃晃悠悠地走在官道上,她靠在谢世卿肩上假寐,晃得她头昏脑胀之际,总算回到了回春堂。
不过几日时间,摆放整齐的书案被掀翻,最左侧的书架倒了,医书散了一地,只剩下回春堂的匾额还好好的挂着。
刘武正在角落被书案,听见门口有马车声,着急忙慌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本被撕坏的书。
“小姐,真是你们回来了。”
宋亦慈就着谢世卿的手下马车,站在回春堂廊下点头,“我回来了,没事了。”
刘武笑得嘴都要裂开到耳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就是这周赵金三家每天都派人来砸,每天都得再一遍。”
想着刘武老实巴交的性格,当初该把他打包一起送去谢府,宋亦慈宽慰道:“人没事就好。”
“好啊,快来看看宋亦慈还敢回来。”
“快把她扭送到衙门。”
每日前来打砸回春堂的周赵金三家人,发现宋亦慈居然还敢回来,怒气冲冲的将她围住。
此番她再没了顾虑,她要为自己翻案,清白公正她自己来。
谢世卿揽着她,挡着她前面,轻声对她低语,“不要怕,阿慈。”
不过好像有人想要挡在她的前面,好在这种感觉不算太差,甚至她心头发热。
在她关在牢房时,谢世卿早就为她查明真相,证据证人握在他手,只要时机一到,便还她清白,这几日她忧心吕婷之事,他还未将此事告知她。
“等等,我已经快查清楚了真相。”上官静扒拉开人群,站在宋亦慈面前,“只要再给我几天,我定给大家一个公道。”
“凶手真的不是宋姐姐,她真的是无辜的。”
周行知怒气冲冲:“你可有证据。”
上官静语塞,明明追查到最关键的时候,她已经查明周娘子是被徐娘子所杀,但是徐娘子已经死了,追查到害死赵金两家的养生面膜都是来自妙手斋,但是妙手斋人去楼空。
“你们都被宋亦慈灌了迷魂汤了,她分明就是杀人凶手,你们还要为她说话。”
“走,抓她去衙门。”
宋亦慈自然不再害怕,上官静的出现着实让她吃惊,没想到她愿意站在她这边。
“我没事,你先回去。”
她顾忌她会被家族责怪,毕竟她出身世家,便会受制家里,指不定回家便会遭受到怎样的责罚。
“是我没用,有人比我早一步,让我找不到证据。”
——
案件所涉及亡故人数为三人,周行知将桩子递到了知州。
周行知跪在堂下,“知州大人,草民状告宋亦慈杀害草民娘子、金小姐以及赵老爷。”
周行知说完,金娘子和赵娘子跟着跪下。
知州名叫孙田,就在他的辖地居然出了连杀三人的大案,他惊堂木一拍。
“宋亦慈,你可认罪。”
“民女无罪。”宋亦慈挺直脊梁大胆回应,前几日她一直消沉,怀疑她自己是否行事太过高调乖张,才会穿越而来便掉入别人圈套,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初衷,是不是不该再开医学堂,夹着尾巴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答案是不。
她就要做这世间最难压的那根傲骨,就算再来十个百个李明云,她也照样斗得过她们。
她就要做她自己。
“我可以保证宋亦慈绝对不会杀人。”上官静站在府衙门后大吼。
“啪——”孙田惊堂木一拍,“无关人员切勿喧哗,再者赶出堂去。”
“大人,我娘子是见过宋亦慈之后便离奇身亡,仵作验尸时,在她体内取出了银针,真是宋亦慈行医时所用银针。”
衙役将银针呈上,宋亦慈的银针比之现行针灸所用银针有很大区别,整体更细,还有针柄上刻着个‘宋’字。
“宋亦慈,你可在当日去见过徐娘子,这可是你所有。”
宋亦慈看了看果然是她丢失的银针,李明云做局之时,已经完全将她算计好了。“这是我之前便遗失的银针。”
但是现在不能暴露李明云之事,现在诸事不能宣之于口。
周行知:“就是你杀了我家娘子。”
金娘子:“狡辩,我的女儿可是敷了你的面膜而死。”
赵娘子:“我的夫君,也是吃了你的养生丸。”
三家对她声声控诉。
仵作补充道:“两人确实是中毒而亡。”
“宋亦慈你可认罪。”孙田惊堂木一拍,两个衙役就上前想要强压宋亦慈跪下。
“且慢,我有证据。”谢世卿大呼,带着一群人从人群中走上堂。
孙田对谢世卿多有耳闻,早年也见过几面,也许年岁增长,他的纨绔气息没了,倒有了几分将门风骨。
谢世卿身后跟着的侍女打扮女子跪下,“回大人,我是周娘子贴身侍女春桃,我家娘子急于变美,除了接受宋亦慈的减肥方案,还请了另外一位针灸大夫,当日宋亦慈离开半个时辰后,周娘子便独自去接了那名大夫,然后便身亡了。”
孙田:“只是你空口白话,你可还有证据。”
“除了我,娘子院子里的人均见过那位大夫,大夫自称徐娘子,当日也不是我一人看见,周娘子遣散我们离开后,我和小翠一同在外面等候,我家老爷也是知道的,但是不知为何要将此事怪在宋亦慈头上。”
“大人,当日我也是看见的。”周府丫鬟小翠跪下。
“谁准你们出府的,快给我滚回去,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周行知被拆穿后恼羞成怒,娘子死后,李明云承诺给了大量钱财,让他指认宋亦慈,他对钱财心动,便答应下来。
“愚弄公堂可是大罪,周行知。”
周行知慌乱磕头:“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小人知罪,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谢世卿接着道:“金小姐和赵老爷在不仅在回春堂买药,同样去了妙手斋,而使他们死亡的,便是妙手斋的药物,我已经清查了妙手斋,人证无证俱在。”
宋仲泉跪在大殿上,他受李明云的好处,便帮她做事杀人,宋亦慈早就是他眼中钉,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他和李明云早就是一条绳上蚂蚱,他早些日子联系不上她,就知道自己完了,谢世卿带着人来绑他时也不意外,只是下药的东西未来得及处,现在变成他谋害的铁证。
现在三桩命案件件均是嫁祸,孙田皱着眉看向谢世卿,孙田官场上滚了几十年的人精,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还是个现在不能暴露的人。
徐娘子已死,孙田只得将宋仲泉收押:“现在人证无证俱在,你可认罪。”
宋仲泉跪在大堂上,这一次他输得彻底,他重重的磕在地上,“草民认罪。”
“周行知愚弄公堂编造是非,打三十大板。”
“宋仲泉谋杀两条人命,当处斩首,行刑日子再定。”
“退堂。”
衙役将宋仲泉收押,一瞬间宋仲泉老了十岁。
宋亦慈看着他从最开始谋夺孤女家产,到一步步被自己野心牵着走上不归路。
孙田现在不定日期,便是明白还有幕后之人未落网。
现在只等抓住吕庆,一并处案件,便算真相大白。
谢世卿单独留在府衙,宋亦慈独自先行出去,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只由白身处,孙田应当是他挑选过值得信赖之人。
她望着天山飘下的细雨,希望孙田不是在金陵驱赶流民之人,希望他们没有选错,这样聪明的人,可不能站在她们的对面。
上官静站在外面等她多时了,见她安全出来才放心。
“你这般为我出头,你家里不会为难你?”
叶语君一直在收集证据,才未上公堂,她早就给上官静家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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