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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清冷美人了(女尊)——baishui0122【完结】

时间:2024-11-20 14:45:29  作者:baishui0122【完结】
  至于男眷们,既可以选择在独属于男眷的孟春亭中聊天饮茶,也可以用提前准备好的乐器进行音律交流,还有一场特殊的男子诗会,即将在午后举办,供有才学的男子们互相沟通。如果是已经婚配的男子,可以随妻主一起去观摩女子这边的游戏,至于未出阁的年轻弟弟们,那还是不方便往女人堆里凑的。
  反正不管是哪个亭子,都配备有精致的点心跟上好的茶水,女子这边美酒想喝就管够,完全能让大家玩得开心。
  一切都妥帖周全。李凭满意地想。她已经检查过所有的环节,也安排好了足够的家仆去照看宾客,准备的侍卫数量也不少,方便应对各种难以想象的突发状况。
  这次定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准备到这种程度,其实也算是迫不得已。李凭这个人,运气差是天生的,她自己也知道。
  打从襁褓之时,那算命的道士就面色复杂地看着男人怀中的奶娃娃,语气沉重地说:
  “这孩子身上有点霉运,儿时的日子怕是会很艰难,死劫是一劫接着一劫,要趁早去寺里养几年才能好一点。如果成功度过了而立之年,便可以霉运转为气运,在自己的领域一路高升。”
  最开始的时候,她爹爹还不信。年轻的夫家极为不满地看着妻主找来的道士,说什么都觉得那女人是在欺蒙他们李家女儿,想喊侍卫把那坑蒙拐骗的神棍子扔出去。
  可一直到他亲眼见证李凭一岁从榻上跌落,两岁被刺客挟持,三岁厢房失火,四岁食物中毒,五岁还被一个叛主的仆人差点掐死,爹爹才终于信了那道士的话。这还只是其中几件危及性命的大事,生活中那些倒霉的小事就更是多到说不完。
  在李凭五岁那年,这位尽职尽责,却被蹉跎到满身疲惫的爹爹,总算是放弃应付她身边那一系列无法解释的倒霉事情,松口让她去寺庙长住,借着佛光祛祛霉。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遭了这么多灾还能活到这个岁数,运气到底是好还是差。
  还好,她霉运缠身的体质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不至于在王城被人避之不及。虽说李凭这人运气差,体质也算不上好,但她自小便有宏图大志,想要考取功名,即使在寺庙也潜心修学。十五岁时,她写的策论惊起满城风雨,甚至被陛下过目。年仅二十,她便考中了探花娘,这天赋,家里人想拦也拦不住,只能让她尝试着上了官场。
  好在到了成年后,除了平常那些小的坏事还是接二连三,没办法阻拦之外,那种容易掉脑袋或者涉及生命危险的大灾大难,她已经很少会碰到了。即使有苗头,也会被她细腻警惕的心思很快察觉,及时排除掉祸患根源。
  就是偶尔,这霉运会有点祸及他人,弄得她还怪不好意思。李凭诚心希望这次宴会,不要出现上次那种有人落水,或者闯错房间,还有在园林中迷路的情况了。
  李凭环视一周,见大家都其乐融融,三两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露出满意的表情,顺势也提起酒壶,给沈随安斟了杯酒。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别郁郁寡欢的,”她拿起酒杯,笑意盈盈地跟对面人碰了一下,浅尝一口,“分个家而已,看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又不是因为分家才这样,”沈随安一脸无语,也跟着喝了点,咂咂嘴,“长宁呢?不是说她这次也会来吗。”
  “说要照顾她夫郎呢,晚点到,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接她,”李凭回答,“她夫郎不是快生了嘛,也就这个月了。”
  “看不出来,长宁倒还意外体贴,”沈随安笑道,“明明照顾自己都用的糙办法。”
  “可不是吗,一介武娘,对待自家男人恨不得多长八百个心眼子,”李凭夸张地感叹,“上次长宁还给我写信说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也不知道她府上是多缺人,照顾个孕夫都能让她后悔没读书。”
  长宁是定南小将军孟青桓的字,前不久孟小将军刚在南方大胜一场,最近回了王城,既是领赏,也是休整一小段时间,还能陪伴一下久别的夫郎。听说这次,她要等给孩子办完满月宴才会再度前往南方。
  孟青桓与沈随安曾经是同窗,关系很不错,是那种一起逃课,但沈随安成绩依旧名列前茅,最终只有她一个人挨师者批评的狐朋狗友。但前几天一直难把她约出来,这人要么是又被召进宫中,要么是回家陪伴夫郎,把朋友排到了最后面。
  “不过你可别笑她,人家虽然看着对夫郎哪哪都好,但真正有话语权的还是她自己,她家里那位,比你家的可懂事多了。”
  “我知道啊,”沈随安苦着脸,“可她家夫郎从最开始就爱慕她吧,我家这位打从嫁进来就一直带着委屈呢。”
  “啧啧,你也真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因为个男人闹得自己不高兴,”李凭满脸嫌弃,“要我说,还是见男人见少了。”
  “怎么,要我跟你一样,蒙着个脸去逛百芳楼吗?”沈随安白她一眼,“李大人别自己不学好,还带坏我这种端正清廉的好女子。”
  “行行行,你正直,”李凭咕咚一声,将杯中的酒喝干净了,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这很少露出愁容的妹妹,亲昵地搂住她,“好啦,到底是因为什么?说出来,姐姐好给你支支招。”
  见李凭是真想听八卦,沈随安也松了口,抬眼看看今日的阳光,还算柔和,温度也刚刚好。沈随安起了身,主动邀请:
  “不然出去走走吧,边走边聊。”
  “正合我意。”
  *
  即使是想被朋友开解,沈随安也不愿一味往自己夫郎身上泼脏水,只是简单拣了几个印象深刻的事儿说了一下,最后郁闷地叹气。还好是出去走,而不是留在亭子里,不然那一壶酒,基本都会被沈随安喝进肚子,到时候回府时又要被顾云熙说不知节制了。
  “其实要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李凭的语气满不在乎,“你说,你心悦你夫郎吗?”
  沈随安明显迟疑了。但迟疑也算是一种答案——她对顾云熙的情感,远远没到心悦的程度。于是只能沉默。
  “看看,看看,”李凭摇摇头,“姐姐告诉你,逸欢啊,你就不该跟男人太较真。”
  “什么意思?”
  “在我问你是不是心悦他的时候,你应该回答是。因为他那张脸,已经足够你嘴上说出来心悦二字了。”
  “……”
  这句话让沈随安十分无语。李凭见她没反应,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我要说的是,你不能奢求跟人达成真正的心意互通,但稍微对他好点,就能拿到些回报,比如你所期待的相敬如宾。”
  “可是我对他好了啊。”沈随安语气有点委屈。
  “花银子了?”
  “这三年比我前半辈子花的都多。”
  “买衣服首饰了?”
  “我就没见他穿过几次重样的衣服。”
  “带他出去玩了?”
  “……这个没有,”沈随安眨眨眼,“你也知道顾家的情况,带不出去。”
  “那——”
  “但我给他买了个宅子。”
  “在城东,准备到时候住进去。”
  “大概有三个云水居那么大。”
  “还请了唐淼大师来设计。”
  “本想在分家前一天带他去的,看完宅子,应该也不会因为分家的事情不高兴了。”
  李凭沉默了半天。
  “……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攒了多少家底。”
  “快花完了,”沈随安表情沧桑,“下个月要进宫问陛下讨点银子。”
  “既然你给他付出了这么多,”李凭正色道,“那就放心吧,他心中肯定是有你的。就算是养条狗,喂了三年都有感情了。”
  “可我看不出来……”
  “你不能指望男人亲口对你说啊!”李凭一副大前辈的样子拍拍沈随安肩膀,“要意会。尤其是顾小公子那种高岭之花,更是要迂回一点,你要去猜他的心思。”
  沈随安把玩着从李凭手中顺来的折扇,心里闷闷的,不想回话。
  “像他这种男人,很容易表面对你冷淡,想拿捏你,实际上心里还是会记挂你的,”李凭宽慰着,“反正也是顺路去接长宁,不然妹妹随我去孟春亭那边走一走?”
  “那些在妻主面前说不出来的话,说不定跟男人们就说得出来了。”
  “我们逸欢之前可是多少男子想嫁的对象,炫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觉得你不好?”
  身边人的哄劝总算是让沈随安稍微被说动了点。
  “跟男子交流,尤其是顾小公子这种,就应该把他当成一幅画,一幅会说话的美人画。你要去解他,解读他。”
  但她还是更喜欢简单直接的沟通。沈随安在心中偷偷想着。
第7章
  “云熙哥哥,我是李汀,”身着浅黄色长衫的小少年带着拘谨的笑,伸手指引方向,“请随我一起去孟春亭吧。”
  也算是来的正好。顾云熙扬了扬下巴,凤眸轻轻扫过自家妻主后,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跟着那少年走出这惹人烦闷的地方。
  此时时候还早,外面是冷的。虽然阳光通透,但也提供不了太多热度。顾云熙裹紧了狐裘,接过墨竹递来的手炉,慢慢跟随李汀行走在这园林之中。
  他身体比常人寒凉,从孩童时期就开始喝药调,到了现在,虽然其他方面没有病症,但体温依然比常人要低上一些。
  而且大夫还说过,他要子嗣会比其他男子更难。
  那时候,听了这话的爹爹手一抖,打翻了母亲最宝贝的一件西洋摆件,连他的兄长都在倒吸冷气,但顾云熙却没什么感觉。
  因为他并没有那么想出嫁。
  顾府的一切都很好。顾家家主顾渊有一位正夫和两房侍君,不算旁系,顾渊家一共有五个孩子,两女三男。他的两位姐姐都不是嫡出的女儿,但奈何顾渊的正夫早些年伤了身子,怀孕本就艰难,这么多年也只等来了顾云熙这一个孩子。
  他的爹爹白钰与母亲顾渊一直情投意合,即使白钰最终没能生出女儿,在顾府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他们把顾云熙这个难得的小儿子可以说是宠爱到了极致,也可能是因为嫡系出生的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哥哥姐姐也从未对他有敌意。
  那天的晚膳时间,或许是喝了点酒,白钰忍不住落了泪,轻声对他说,是爹爹不好,是爹爹的身体拖累了云熙。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没人应声。
  可顾云熙不想离开顾家,也不认为自己这一生会为了哪个女人要死要活,非要给别人生出一个女儿来。
  “爹爹,不哭,生不出来,那云熙就不生了,”才十几岁的顾云熙面色如常,走到爹爹身边,握住了白钰颤抖的手,软声劝慰,“云熙也可以不嫁,云熙想一辈子陪在爹爹和母亲身边,想一直在顾家。”
  所有人都怔住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子收到的规训与教育来说,这句话是相当离经叛道的。可当家主顾渊听懂了话的含义,非但不恼,反而举起杯盏,将醇香的美酒一饮而尽,大笑道:
  “好!我顾家的儿子没有因为旁人的闲话就任人拿捏的道!不生就不生,不嫁就不嫁!云熙这种宝贝,藏在家里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送出去?”
  末了,顾渊又拍拍小儿子的肩膀:“没关系,只要我们云熙高兴,找个上门娘子又如何?”
  那边的大姐小酌了两口,脸色红润,语气严肃,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开口:“要么就让云熙在府里待一辈子,我顾贺怜有能力养自己的弟弟。要么就找个上门妻,但品行一定要好,过不了大姐这关肯定不行啊!”
  “我也觉得行,云熙不会被欺负不说,想姐姐的话还能随时见面。”二姐亲昵地搂了把站在白钰身边的顾云熙,笑嘻嘻地附和。紧接着,连那两位侍君和他两位哥哥也向着他说话。
  到底还是个小少年。顾云熙被说得面红,慢吞吞回了座位,小口小口喝着茶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也难免带上几分羞涩。可他知道,自己是高兴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生活会一直像这样没有忧愁,和和气气,一直到顾家的动荡。身为男眷,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二姐被官府的士兵带走,关进了监牢,而母亲四处奔波,爹爹和侍君满面忧愁,整日哭泣。
  然后,在一个晚上,匆匆走入他厢房中的母亲递给他一张帖子,疲惫地开口。
  “云熙,娘给你定好了婚事,是庆国公府的……”
  “我不嫁,”一向淡然的小公子彻底失了仪态,几乎要把嘴唇咬破,眼眶通红,他不管那是什么庆国公府还是什么高门大院,他就是不想去,“我要在娘跟爹爹身边,我不……”
  “云熙,”母亲看着她的眼睛,那其中的深意,他看不懂,“不能再任性了。”
  “听话,等到家中平安,咱们就跟沈家提出和离,”母亲强撑起一抹苦笑,“到时候,就把云熙接回来,好不好?”
  “会、会很久吗……”顾云熙小声问。
  “不知道,”顾渊走过去,将自己的儿子揽入怀中,“……但你要耐心等待,娘向你保证,会有这一天的。”
  他答应了。
  他被匆匆嫁给了沈随安,是什么沈家的二小姐,一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女人。
  没有太多准备过程,没有想象中的十里红妆,他甚至只能带走一个不熟悉的陪嫁男侍,其他曾经照顾他的公公跟仆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几日后,尚未回神的顾云熙就被盖上了盖头,送入轿中。
  拜堂,结契,入洞房。
  身边晚黛的声音似乎被隔了很远,听不清楚,也不愿意会。他不想掀开盖头,也不愿意去想那个女人看到自己的模样时会作何反应。小少年再也忍不住委屈,独自小声地哭泣着。他坐在榻上,肩膀因为抽泣不住颤抖,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的最终结果。
  一直到脚步声传来,停在他身前。
  那只骨节分明,十分漂亮,指节处带着一点薄茧的手探过来,小心地掀开他的盖头。
  “……顾云熙,”她轻声念出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脸上带上一抹在他看来格外刺眼的笑,温声与他说话,像是怕吓到他,“怎么哭了,想家了吗?”
  顾云熙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还能笑着呢?为什么她不需要经历这种变故?为什么偏偏是顾家遭受了这些?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被迫成为这个人的夫郎……
  顾云熙无法控制地去咬自己的嘴唇,一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才停下。
  从第一次见面,顾云熙就知道自己不喜欢沈随安。
  “母亲说,你会照顾好我的,”顾云熙嗓音带着点哑,还有未能平息的哭腔,“……我不相信。”
  *
  孟春亭中,坐在正中位置,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明艳少年表情不耐,手指骨节轻敲着扶手,一双秀眉都拧到了一起。贴身男侍战战兢兢地立在他身后,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放肆,恐惹得小少爷不高兴,被当成发泄的端口。
  这是曹语霖,当今左丞相曹楷的次子,是个在大事面前还算守礼,但私下行事却颇有些跋扈直接的性格,一张淬了毒的嘴也非常能得罪人。若非左丞相一派一直占据高位,隐隐还能压倒右丞相钱婉明,照他这种个性,怕是早已经被人教训了千八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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