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纯不要脸罢了
宋成川舀了碗汤放在严淑华面前,先看了眼宋克一,冷哼了声:“你还要不要呢,你爸来电话了,说把你送上山过年。”
“啊?”
宋克一这下是彻底软倒在了椅子上,“我不去,谁答应了谁去。”
“我又没答应。”
宋成川开始给余韵文舀汤,“你爸说了,你要不去,你妈亲自下来接你。”
宋克一哀嚎三声,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
江拾月嘴角抽了抽:“他没事吧?掉地上了……”
严淑华端碗喝汤:“不用管他,做戏呢,一会儿自己就爬起来了。”
江拾月哦了声,敢情这是小时候躺地上的毛病现在还没治好,她低头正想笑两声,就听宋成川说:“霖儿和拾月么……”
她心里一紧,知道这是个难以逃避的事情,垂眸没说话,宋霖却接过了话头:“着什么急啊,我们这还年轻呢,什么时候生都来得及,偏要赶明年干什么。”
余韵文啧了声:“你懂什么,趁年轻早生早恢复,再者说了,也不光生这一个啊,过个几年还可以再生,男孩女孩的多生几个,我给你们带。”
宋霖哦哟一声:“你有空啊?晚上是不是还有牌局?你连我都带过,还给我带孩子,你糊弄鬼呢。”
“诶你个死孩子。”
余韵文探身要拿筷子敲他头,被他一仰脖躲过了,她正要再骂,宋成川又说话了。
“你妈说的也没错,反正你们结婚了,生孩子也是早晚的事,你妈也不是要你们现在就要,这孩子么,来,也是要看缘分的。”
“就是啊。”
余韵文有了这帮腔,一下更来劲了,甚至点到了严淑华,“妈,你说是不是啊?”
严淑华呵地一笑:“生什么孩子,要我说一个人过一辈子最好,你看我生那么一个讨债鬼,快九十了还要操心重孙的事情,真是烦死人了!”
她说着气性又上来了,抬脚在桌下就是一踹,“这倒霉玩意儿,多看一眼我都烦心。”
宋克一的惨叫声再度传来,除了江拾月,其余几人都毫无反应。
宋成川继续说:“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妈要出国旅游,你们两个负责把宋克一送上山去,顺便拜拜,再吸收吸收日夜精华天地灵气什么的,我看你哥在上面就养得挺好的,你们去去也没坏处。”
宋克一在桌下又嚎上了:“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啊。”
到目前为止,江拾月一直还没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一桌人,都在各说各话,她实在也没有开口的必要。
她放下筷子,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自己也没法吃饭,索性听他们论完了吧,偏偏这个时候,宋霖说了句也好:“送他上山也行,反正我也有阵子没见着我哥了,正好也让拾月散散心,那地方香火还挺旺的。”
“至于孩子的事,以后再说,我们两个自有打算,你们就别瞎管了。”
…………
腊月二十五的时候,三人就上山了。
宋克一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无可奈何,再不愿意都得上去,毕竟要让他妈下来接他,那可是要被贴符念咒的。
一路上,他帽子扣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倒是江拾月越走越兴奋,临到山顶的时候还落下了车窗,深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接着咦了声:“这么远就有是香火味了?”
后排的宋克一终于吭气了:“那是当然了,这里可是道家有名的洞天福地,来祈福算命的,求财求高升的,多了去了。”
江拾月转头看他,他的帽子已经拿了,但脸上还是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他仰头看着车顶,“真不知道我妈这次又要我练什么功。”
他长叹了口气,江拾月问::“你还会功夫呢?”
宋克一慢慢直起身子,他和宋霖是完全不一样的长相,用宋霖的话说,宋家的男人长得都像妈妈。
面前的宋克一,一张鹅蛋脸上五官柔和,尤其是一双眼睛,分外灵气,就算现在满肚子的埋怨,那双眼睛里依然好似揣着只小鹿一般,扑簌簌地十分伶俐。
此刻他咧嘴一笑,两手并到胸口,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比了串花里胡哨的手势,嘴里还念念有词,最后一招定住,指向江拾月。
“婶婶,我厉害吗?”
江拾月哇哦两声,抬手鼓了两下掌:“你这咒我什么呢?”
宋克一那双眼睛骨碌一转,嘿嘿一笑:“我咒你和我小叔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宋霖诶诶两声:“难怪你考不及格,你这用词不当成这样,当了道士也挣不到钱。”
“什么挣钱,挣什么钱,我在宋家不管挣钱的事。”
宋克一十分坦然地靠了回去,抚了抚短发,“我跟我爸一样,潇潇洒洒只管花钱就行了,咱俩各司其职。”
他一拍手,“这家庭才和谐嘛。”
宋霖冷笑两声,打了方向盘靠边停车:“你跟你爸一样,明明是好吃懒做,偏得给自己找个不食烟火的借口,我看啊……”
他从后视镜里看向宋克一,“纯不要脸罢了。”
“对啊,我就是不要脸。”
宋克一腰一软倒在了座位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比我爸更不要脸,你能拿我怎么样?”
车子熄了火,宋霖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赶紧起来搬东西,你爸的清单可是堆满了后备箱,你自己一个一个给他搬上去。”
第203章 他凭什么
宋克一好悬没死在半道上,最后一个箱子落地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地软倒在地,看向正细致勃勃拆箱的宋霁。
“爸,你说你这何苦呢,山下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山上搬,你直接再入红尘算了。”
宋霁白他一眼:“你看你那样,好吃懒做,搬几个箱子就累成这样,你还有脸说我。”
宋克一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这么要脸怎么不下去自己搬去,你到底让小叔给你带了什么啊,这么死沉死沉的。”
“没什么啊。”
宋霁从面前的箱子掏出一个被压扁的塑料袋,撕开一个角之后里面的物体迅速膨胀起来,合着是个乳胶枕。
他拿着枕头在颈后比了比:“我网上买了好几个了,都睡得不舒服,这让你小叔去买的那个我睡惯的牌子,果然还是这个舒服。”
宋克一眼角一抽:“元真道长,你这是修行吗?你们道门不都说什么道法自然要苦修么?”
宋霁充耳不闻,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个筋膜枪,摁着后脖子就是一顿噔噔噔,末了点点头:“不错不错,到底还是要贵的,什么东西都是一分钱一分货啊。”
他搬起个箱子,踢了踢宋克一,“快点儿的,赶紧收拾好,别等会你妈回来看见这一地狼藉,谁都没好果子吃。”
这边宋克一哀叫连连生不如死的时候,宋霖和江拾月已经跟着小道长到了后院的房间内。
这屋子十分简单,仅一床一桌两张椅子,倒还装了空调,冬天的山上更冷,呆惯了的人还好,像江拾月这种怕冷的是根本熬不住。
一进屋,宋霖就先开了空调,江拾月裹紧了羽绒被,站在热风下面搓搓手:“真冷啊,济慈仙姑冬天怎么过啊,我觉得这都出不了门。”
宋霖拉拉链的手一顿,接着笑了:“她?见到你就知道了。”
他们几人是下午一点多到的,等见到济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其实这时候也不是太晚,但山上没什么灯,此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江拾月站在门口,看着一青衣飘飘的道长踩着夜色而来,步履轻盈,光看身姿就觉得这人宛若山间精灵一般,十分脱俗。
待她人走近了,这种感觉就更加具象了。
济慈只穿了件薄薄的道服,一根木簪子将头发简单挽在了头顶,相貌确实与宋克一十分相似。
却又有许多不同。
一样的鹅蛋脸,济慈的更流畅,一样的窄鼻梁,济慈的更笔挺,一样的薄嘴唇,济慈的抿着一笑就是更好看。
特别是那双眼睛,轻灵通透,半分浊污都没有,看向你的时候,甚至有种自己被一涤而净的感觉。
她冲江拾月一笑:“我听元真说了,抱歉啊,我下午在山上练功,就没下来迎你们。”
江拾月呆呆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你哥他凭什么啊?”
几人都是一愣,宋霖最先笑出来,拍着江拾月的背说:“可不呢,当时连我爸都想不通,我这仙风道骨的嫂子如何能看上我哥那么个瞎混日子的。”
宋霁青色道服外面罩着个黑色羽绒服,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有几分得意,摇头晃脑地说:“我这是有志者事竟成,铁杵磨成针。”
江拾月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对着宋霁笑笑说:“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济慈仙姑太好了……”
宋霁摆摆手:“不说你呢,我有时候半夜醒来,都跟做梦似的,这辈子能跟济慈在一块,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济慈倒没理会这深情告白,一步上前拉着江拾月就往屋里走,几人落座,边吃饭边说了说家里的情况,并着重批评了宋克一的死不要好不求上进。
宋克一脸几乎埋到了桌面上,倒是济慈,只看了他好几眼,在饭桌上没说什么。
吃完饭各自回房睡觉,江拾月还觉得奇怪:“这济慈不是挺好的吗?也没见发什么脾气啊,怎么克一就那么怕她?”
宋霖只呵呵笑了两声:“明天再看。”
第二天一早,宋霖和江拾月把道观供奉的神仙都挨个拜了一遍,上过香火钱之后,两人出了大殿,往后山去了。
拾步而上没多远,江拾月就听见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还夹杂着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一甩一响,在寂静的山林间格外清晰。
她脚步一顿,前后看了看:“什么啊?大白天的闹鬼啊?”
宋霖只拉着她往前走了一会儿,下过个矮坡,朝前一指:“看吧。”
眼前是片空地,宋克一正在蹲马步,他手臂前伸着,两个小臂上各挂着桶水,晃晃悠悠地,不断有水溅出来。
而他面前,济慈抱臂而战,手里拿着根小树枝,只要有水溅出来就在宋克一身上各处一抽,力道看上去虽然不大,但应该也不好受,毕竟宋克一的哭声就没停过。
“妈,妈呀,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歇会儿行吗,我把水桶放下来你再打也行啊。”
济慈摇摇头,面上表情没有半分凶狠,跟昨天一样,温和恬静,慈悲为怀。
“你怎么会坚持不住呢?你当然可以了,要真是学习不好啊,你就趁早上山来跟我学本事,三百六十行,哪样都能干啊。”
说这话的时候,宋克一的桶里又溅出来不少水,济慈的小树枝上上下下抽了个遍之后,仰头望望天:“行了,放下吧,回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跟我去见客。”
两个木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宋克一人彻底瘫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济慈本朝前走了几步,忽地顿住回头看他,宋克一慌忙扶正了水桶,低着头不敢动,济慈这才又掉头朝前走。
歇了约莫几分钟,宋克一长出一口气,慢慢地爬了起来,拎着木桶耷头耷肩地追了上去。
江拾月啧啧两声:“真够残暴的。”
“这就残暴了?”
宋霖牵着她往回走,“要命的还没来呢,要不然克一能这么怕他妈吗?”
江拾月望着宋克一远去的身影,颇有几分同情:“那他这下知道该好好学习了吧,这扎马步扛水桶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宋霖哼了声,揽住她肩朝前走:“他要能记得住这打,就不是宋克一了。”
两人说说笑笑下了这片坡,不多时,月亮门里又出来两人,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
男的是周盛良,女的是他外面养着的一个情妇,叫小芝。
小芝拽着他胳膊晃了晃:“良哥,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怎么带我上这道观来了?”
周盛良的脸色跟前阵子相比好了许多,隐隐还有些春风拂面的样子。
“我这不是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个道长,特别厉害,说不但求财上很有些本事,连求子那也是百试百灵呢。”
他摸摸小芝的肚子:“你也争气点,给我生个儿子。”
小芝捂着嘴嘻嘻笑了,一扭身腻在周盛良怀里,两人挨肩搭背的也下了这片矮坡。
第204章 算一卦
济慈正了正衣冠,回头看了眼宋克一,指指他外套拉链:“拉上。”
“妈。”
宋克一现在手还抖呢,他抬手给她看,“拉不上,手抖得都快帕金森了。”
济慈终于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叹出口气,一把将人来了过来,给他拉上了拉链。
“都快成年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也不知道能派些什么用场。”
“要派什么用场啊!”
宋克一很不服气地嚷嚷,“我又不是个玩意儿,偏得派点用场才行吗!”
他连喘几口气,“我爸不也是个废物吗,你怎么光说我不说他啊!”
济慈点点头:“他我管不着,养不教父之过,你回去喊你爷爷来骂他。”
“你……”
宋克一一时张口结舌,竟然想不出一句有效的话来怼她,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呢,门被人敲了两下。
济慈回正身子:“请进。”
门被推开,周盛良和小芝走了进来,他对着济慈微微一躬身:“仙姑。”
济慈微笑着伸手比了比:“二位请坐。”
两人依言坐下,济慈先问:“二位原本找的是我师兄,但他恰好有急事临时去了外地,就把这事交给了我。”
“是是是。”
周盛良忙不迭地点头,“能得遇仙姑帮我答疑解惑,我可真是撞了大运了,以前是想见都见不着呢。”
他说这话不假,济慈是有些本事的人,声名在外,但她又不喜欢去做这些事情,只有偶尔实在推脱不掉的时候才已应承一二。
周盛良很信这些,甚至常年养着一个风水先生,做什么大事之前都会请人算一算,时准时不准。
命运这东西,怎么说呢?
不临到闭眼那一刻,谁都无法确定每件事情的真正价值,毕竟很多时候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
好比他现在干的上市这件事,风水先生说稳得很,包赢的,但是搞到现在出了一大堆的问题,把他弄得焦头烂额,不像是个稳得很的事情啊。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求助于玄学,他七拐八拐问了一圈,说这里特别准,要是能问到仙姑的话,那更是包准的了。
济慈只笑了笑:“你想问什么?”
周盛良赶紧把生辰八字和自己在做的事情说了说,又问:“仙姑啊,我可是砸了全部身家在上面的,那可真是不成功就成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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