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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她幡然醒悟了——折枝一桂【完结】

时间:2024-11-21 14:42:11  作者:折枝一桂【完结】
  太子已及冠,却迟迟未成婚,京中各家各府的适婚贵女紧盯太子妃之位,听闻此事后纷纷上门探望。
  两日的功夫,萧婧华便接待了十多位贵女,惹得她烦不胜烦,直接闭门谢客。
  那日因受伤,光顾着哭了,没再多想陆埕和白素婉之事,如今空了下来,越想心里越难受。
  她趴在枕头上,委屈道:“我都受伤了,陆埕怎么不来看我。”
  箬竹做着针线,柔声哄道:“陆大人公事繁忙,应当不知郡主受伤一事。要不,奴婢去陆府说一声?”
  “不要。”萧婧华干脆利落拒绝,把脸埋在柔软枕间,瓮声瓮气地说:“我还在生他的气。”
  她抬脸,命令道:“你们不准去找他。”
  箬竹无奈点头,在收拾衣物的箬兰忙里偷闲“诶”了一声。
  话虽这么说,但萧婧华内心还是期待陆埕能来的。
  可惜希望落空。
  养伤期间无聊,萧婧华心情郁结,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箬兰见了揪心,下意识道:“若是江姑娘在就好了。”
  以萧婧华的身份,身边不缺奉承的姑娘,但极少能被她放在心上,越侯府上的大姑娘江妍卿便是其中之一。
  江妍卿虽大她几岁,但两人自幼相识,关系融洽。若是那事不曾发生,她应当是她嫂子。
  可惜造化弄人。
  昀哥哥去世多年,江妍卿也嫁去了南方,孩子都三岁了。
  想起此事,萧婧华越发难过。
  养伤这些时日,萧婧华简直痛不欲生,伤好后,得了恭亲王允许,她迫不及待带着箬竹出了门。
  再在家里待下去,她迟早憋出病来。
  离了恭亲王府,萧婧华直奔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灵翠阁。
  心情不虞要花钱,这是她的习惯。
  上了二楼,萧婧华目光挑剔地从琳琅满目的首饰中划过。
  她眼光高,工艺一般的根本不入她眼。目光睃巡,落在一顶珍珠花冠上。
  萧婧华眼睛微亮,莹润指尖即将触上冠上珍珠,少女交谈声隔着屏风清晰送入耳中。
  “听说陆大人昨日从烟花之地带出一名女子。”
第9章
  “陆大人?哪位陆大人?”
  最先出声的那名少女道:“除了工部那位,还能有谁?”
  “可他不是与琅华郡主……”少女放低音量。
  “郡主一厢情愿呗。”女声兴致勃勃,“我可都听说了,昨日有名女子被人强行掳去了百花楼,正好被陆大人撞见,那女子口中唤着陆大人的名字,哭得梨花带雨,陆大人当即闯了进去,将她救下。”
  “听说那女子被人下了药,浑身虚软,还是陆大人抱出门的呢。”
  “那女子是何人?”少女好奇问:“陆大人性子冷,除了郡主,我还从未见过他与哪名女子这般亲近。”
  “好像是陆大人回京时带回来的,姓白。”女声难掩艳羡,“他二人的事都在城内传遍了,想必陆府很快便要办喜事了吧。”
  转而酸溜溜道:“白姑娘命真好,那可是红袍白马游长街,半身风华陆家郎啊。”
  少女迟疑,“陆大人应当不会迎娶白姑娘。”
  “为何?”
  少女言简意赅,“有郡主呢。”
  “郡主怎么了。”女声言之凿凿,“就算是郡主,还能强行坏人姻缘不成?英雄救美的故事多美好……”
  交谈声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萧婧华恍惚间觉得好似站在寒冰洞中,无数寒气天罗地网般冲她用来,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冷得她身子发颤。
  出门前她还在想,陆埕公务繁忙,他不来便不来吧,反正她无事,她去看他也可。
  可她听到了什么?
  陆埕为了白素婉闯青/楼?
  伤好的脚踝隐隐作痛,萧婧华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郡主!”
  箬竹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萧婧华牢牢把住箬竹小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站稳。缓了许久,身体回暖,她动了动发僵的手,撑着箬竹站稳,低声道:“无事。”
  一句“郡主”出声,屏风后已然没了声响,那两名少女不知是噤了声还是已离去。
  萧婧华也没有心神分给她们。
  离开灵翠阁后,她一言不发,箬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登了车,萧婧华吩咐,“去茶楼。”
  箬竹悬在半空的心落了稍许,斟酌着问:“郡主去茶楼作甚。”
  萧婧华缄默不语,箬竹还没喘出的那口气又咽了回去。
  逸香茶苑乃是京城最大的茶楼,百姓们闲来无事,最爱来此处喝茶听书。
  尚未到茶楼,门口已堵了不少百姓,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马车无法行进,马夫将车停在原地,两步跳下去。
  等了片刻,他敲响车门,“郡主,已安排妥当。”
  萧婧华带着箬竹下了马车,边上身着锦衣的男人带着殷勤的笑迎上来,“小的乃逸香茶苑管事,郡主莅临,简直令小店蓬荜生辉……”
  “带路吧。”
  萧婧华扬起下巴,满脸淡然。
  那管事并不恼怒,甚至笑意更为热情,带着萧婧华从侧门进了茶楼。
  “郡主还请上二楼雅间落座,今日新进一批上好的雨前龙井……”
  萧婧华目光左右扫过,停在一楼左边的说书先生身上,她打断管事的话,“今日一行兴趣使然,管事自去忙吧。”
  箬竹递上两锭银宝,管事拿在手里,动作隐蔽地掂量两下,顿时眉开眼笑,“那郡主随意,小的就先忙去了。”
  萧婧华随意颔首。
  说书先生身边围了不少人,端了一小碟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走近一听,巧了,正是她想知道的。
  那说书先生端起手边的水,牛饮而尽,一拍醒木,目光炯炯有神,抑扬顿挫道:“要说这陆大人与白姑娘,何其有缘。白姑娘家有恶母,联合其父要将她卖与知县为妾,以谋权势。那知县年纪大得都能做她祖父,白姑娘花容月貌,正值芳龄,岂能愿意?”
  “我家闺女要是嫁个比我年纪还大的,我做梦都能怄醒。”人群中有人道。
  “别打岔,仔细听。”
  说书先生抚摸着花白胡子,笑道:“这白姑娘虽是女子,却是个有成算的,大好年华岂能毁在一在坏姻缘上?她带着婢女深夜出逃,被后母察觉,一路追踪。黑漆漆的夜,两个柔弱女子,身后又跟着追兵……”
  这说书先生声音不疾不徐,在他的讲述下,眼前仿佛有两个弱女子狼狈地奔跑在黑夜中,追兵大喊大叫地紧随其后,燃烧的火把宛如扭曲怪物,张牙舞爪地要将她们吞入腹中,令人不禁提了一口气。
  “然后呢,别卖关子,快说啊。”
  说书先生这才笑着开口,“危难之际,陆大人从天而降,救下二人。正巧白姑娘主仆要进京投奔表亲,陆大人便让二人同行。”
  “陆大人芝兰玉树,更别提还有救命之恩,白姑娘难免心动,但她知晓与陆大人间犹如云泥,只好将一腔爱慕之情藏在心中,不敢表露。”
  有妇人叹气,“多好的姑娘啊。”
  说书先生接着道:“白姑娘生得好容貌,无意间被京中纨绔觊觎,那纨绔以她婢女为胁,强行将白姑娘拖入百花楼,意图施暴。”
  说书先生停在这儿引起了不满,人群骚动,纷纷道:“继续说。”
  有人掏出一两银子,拍在说书先生桌案上,财大气粗道:“我有的是钱,赶紧说。”
  其余人纷纷效仿,有的扔出碎银子,有的甩铜板,稀里哗啦一阵动听的银钱相碰声。
  说书先生收拢桌上钱财,饮了一杯水,笑容可亲,“白姑娘蕙质兰心,陆大人自是心中仰慕。她一个柔弱女子独自谋生,岂能放心?他早早派人守住白姑娘,得知消息,立马赶去救人。”
  萧婧华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迈出茶楼后,耳边仿佛还有称颂陆埕与白素婉是一对璧人的话语。
  她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登上马车。
  箬竹坐在矮凳上,面含气愤,“这些人怎能如此胡言乱语,败坏陆大人名誉?!”
  “当真是胡言乱语吗?”
  萧婧华语气毫无起伏。
  箬竹心里咯噔一下,知晓自家郡主是当真了,忙道:“自然,陆大人是何性子,郡主还不清楚?他若是心悦那所谓的白姑娘,那日怎会眼睁睁看着她摔倒?”
  “是吗?”
  箬竹哄着,“您还不信奴婢?”
  心里一阵又一阵,仿佛有人拿着锤子敲打的痛减缓不少。可萧婧华还是在意,像有根刺卡在喉咙里,卡得她浑身难受。
  “去陆府。”
  她高声吩咐。
  车夫应声,挥动马鞭,驱使马儿掉头。
  小半个时辰后,陆府到了。
  守门的瘸腿大爷靠着门在打瞌睡,萧婧华问:“陆埕今日可在府中?”
  瘸腿大爷眼睛睁开一条缝,忙与她见礼,叠声道:“在,在呢。”
  萧婧华点点头,径直入内。
  瘸腿大爷打了个哈欠,继续歪着脑袋昏昏欲睡。
  萧婧华来了陆府无数次,整个陆府的规格清晰地印在脑中,她脚步不停地朝书房去。
  陆府下人不多,陆埕身边常年只跟着一个孟年,剩下的唯有煮饭浆洗的嬷嬷,跟着陆夫人的小丫鬟并守门的瘸腿大爷。
  因此这座陆埕高中后,陆夫人才咬牙买下的二进院子对他们来说颇为宽敞,陆埕便辟出一间屋子做书房,平时看书办公用。
  她到时书房门大开,孟年往外瞟了一眼,正好瞧见她,惊讶道:“郡主,您怎么来了?”
  陆埕坐在书案后,提笔不知在写什么,闻声抬头,眼里亦是诧异。
  萧婧华问:“在忙?”
  陆埕将笔放入笔洗,将未干的宣纸交给孟年,“你仔细看。”
  孟年点头,眼珠子转了一圈,“我去外边。”
  话落一溜烟跑了。
  陆埕这才看向萧婧华,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眉目间宛如带了霜,“有事?”
  有事,有事,每次都是这样。
  不知从何时起,她一来寻陆埕,他第一句话全是有事。
  没事她就不能来找他了吗?
  萧婧华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她硬生生咽下一口浊气,冷硬道:“听闻,你昨日把那姓白的姑娘从百花楼里救了出来?”
  “陆埕。”萧婧华哽声,水雾从眼底蔓延开来,“你答应过我,此生绝不入秦楼楚馆。”
  他分明答应过她的。
  他分明知晓她此生最恨那些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
  为什么要为了白素婉背弃与她的约定?
  难不成他真的如那些传言所说,心中早已有了白素婉?
  萧婧华内心一片惶恐,倔强地盯着陆埕,偏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陆埕头疼,无奈道:“她一个清白姑娘,被人掳进了那种地方,若是我不知晓便罢了,可事情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事情就发生在你眼前?”萧婧华不可置信地瞪圆眼,泪水从眼眶中脱落,砸在地板上,“你是自行去的百花楼?”
  “陆埕,你骗我!”
  她流着泪,眼睛却睁得极大,牙关紧咬,身子轻颤。
  陆埕觉得烦躁。
  他这阵子因清居堰贪污案忙得不可开交,唯一的突破口张骏跟条泥鳅似的,根本抓不住尾巴。昨日跟踪张骏去了百花楼,撞见白素婉险些被他强迫,无奈之下出手,却惹了张骏的眼。
  如今案子陷入僵局,他整日想着如何揪出幕后之人,饭没吃几口,晚间囫囵睡了两个时辰又起身梳理案情,现下头痛不已,萧婧华却来无理取闹。
  他忍着脑中抽痛,用最后一丝耐心道:“百花楼一行,是为案情,乃公事。”
  他言之凿凿,眉目清明,萧婧华勉强信了,“那白素婉呢?你和她的事在京中都传遍了。”
  “与白姑娘何干?”陆埕微顿,转而一想,应是昨日带她出百花楼时被人瞧见了。但这种事清者自清,便道:“流言虚无缥缈,岂能信?”
  他越是遮掩,萧婧华越觉得他心中有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陆埕面色一冷,心中烦躁如开了闸的洪水泄出,语气忍不住带了几分怒,“你今日若是来无理取闹的,现在便可离开。”
  “大人。”孟年冲了进来,眼睛亮得惊人,喜道:“我找到了。”
  陆埕神色微敛,大步朝前,匆匆道:“走。”
  两息的功夫,书房只剩萧婧华一人。
  他丢下她走了。
  一句话也不给她留。
  书房空寂无声,干净地板上,水渍清澈无垢。
第10章
  “郡主。”
  箬竹出现在门口,“奴婢方才瞧见陆大人和孟年出府了。”
  “我知道。”
  萧婧华嗓音微哑,抬手抹去眼角泪珠。
  “郡主?”
  箬竹察觉到了不对。
  她与箬兰随萧婧华来过陆府多次,自然也是熟悉的。每次来萧婧华都不喜有人跟着,方才她留在了前院,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没事。”萧婧华垂眸擦泪,泄出一两句哽咽,“和陆埕拌了几句嘴。”
  “陆大人也不知让着您些。”箬竹有些埋怨,她自小跟在萧婧华身边伺候,在她心里,郡主是该被宠着的。
  “他才不会让我呢。”萧婧华将泪水拭干,余怒未消,“我们回去。”
  离开之前,她泄愤一般将书房的门关上,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他还真是信任我,书房重地,竟就这般留我一人,也不怕我泄露什么机密。”
  话里难掩怨气。
  “陆大人自是信任您的。”箬竹哄道:“这么多年的情分,您在他心里始终是不同的。”
  这话箬竹哄了她无数次,萧婧华也信了许久,眸光微动,蓦地凝住。
  陆府门前,陆埕与孟年尚未离去,一袭白衣娉娉婷婷,扬着脸,笑着与陆埕搭话。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陆埕对她点了下头,面色舒缓,如沐春风,随后拂袖离去。
  少女痴痴凝望着他的背影,低头浅笑,不胜娇羞。
  萧婧华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番场景,若她与那二人并不相识,或许还会与箬竹谈笑,好一个痴情人。
  可那人是陆埕。
  她只觉如鲠在喉,心中闷塞。
  ……
  “姑娘。”兰芳低声,“郡主走了。”
  白素婉轻颔首,笑意点点散去,吩咐道:“盯紧了张骏,当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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