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桐颔首一笑:“铺子里的活计不忙,你平日可来府中读读书。”
“真的?”祝芷君眼睛一亮,觉察自身反应太过又有些不好意思。
幻霜掩唇轻笑:“自然是真的。姑娘一向说到做到。”
上官海桐打趣道:“我为铺子里的孩子们请了夫子教学,你莫被他们比下去。”
祝芷君喜出望外,慌忙站起行礼:“不会。多谢姑娘,我一定好好学。”
唇边挂着淡笑,上官海桐状似无意问:“你与兄长有特别的暗号吗?通书信,只有你们能看懂那种。我有些事告知祝副将,想请你转达。可否劳烦你写封家书?”
笑容渐渐淡下去,祝芷君抿唇垂头:“此事我需先问过大哥。”
“没问题。得到回复后,随时欢迎你来府上。幻霜,我们走吧。”上官海桐起身。
幻霜应一声,陪主子出去。
祝芷君望着她们的背影,心情复杂。
大哥是不是卷入什么麻烦事?她心情烦忧,半点不敢告诉母亲。
上官府。
幻霜摘下帷帽:“姑娘,刚刚小丫鬟禀报。夫人去过国子监了。”
“嗯。”上官海桐净手坐于榻上。母亲想必扬武耀威,好不高兴吧。
小丫鬟接过帷帽,躬身去放好。
幻霜拿起扇子轻轻扇风:“我看四公子不会老老实实去国子监上课。”
上官海桐一笑:“你都知道的事情,我岂能不懂。放心,等会我给阮夫子写封信探探口风。若他肯收四弟,教习便为师兄。平日理当多教导,好帮助四弟改正顽劣的性子。”
幻霜喜上眉梢:“如此甚好。咱们也不用时时盯着四公子,生怕他闯祸。”
化敌为友,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上官海桐一笑,起身去书房写信。
墨迹刚干,幻霜立刻让人送去阮府。
她不免担心:“阮夫子会答应吗?万一不答应……”
第74章 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读书的机会
“他会答应的。”上官海桐唇角轻扬。
若没写推荐信,不一定答应。
写下推荐信,本意便是促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岂会半路撂挑子?
果不其然,阮夫子很快回信同意。
并以书信告知教习此事,待择日正式行拜师礼。
如此一来,上官海桐放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兰艺送老四去国子监。一路上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再闹事。
好好学习,拿出成绩才是要紧。
上官迟敷衍应着,心里有自己的鬼主意。
教习姓王,今日特意等在门口。
远远看到上官家的马车,他瞧见上官迟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禁皱眉。
以前只是众多学生之一,看不顺眼可以毫不客气。
如今是老师新收的弟子,他正儿八经的师弟。
孩子年轻,性子顽劣。
不要紧,谁不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他会好好纠正这棵歪脖子树,别想继续长歪。
上官迟察觉到视线,不由自主背后一凉。怎么回事?
教习看他的眼神好可怕。
杨兰艺一脸笑上前:“王教习,我这不成器的孩子就交给你了。”
王教习点点头:“落下的课业,他需要加倍努力补回来。”
“没事,他能吃苦。愣着干什么,还不行礼?”杨兰艺没好气扯一下老四。
上官迟心不甘情不愿开口:“王教习好,王教习辛苦。”
身份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王教习冷硬的脸露出一丝温和:“嗯,好。”
杨兰艺眼睛一亮,把老四往前一推:“赶紧进去学习,别耽误时间。”
上官迟回头。
杨兰艺挥着帕子不耐烦催促,人家已经给台阶下了,懂点事。
王教习微微颔首:“跟我来吧。上课的时间和以前一样,你应该可以适应。”
上官迟跟在后面做鬼脸。随身伺候的小厮缩着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
王教习突然止步回头:“学习之事需亲力亲为,伺候的小厮回去吧。放课再来接。”
小厮行礼,把府里准备的笔墨纸砚往主子怀里一塞。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上官迟在后面叫,怎么叫都叫不住。
王教习随手拿过小包:“不懂的可来问我。”
才不会,上官迟撇撇嘴。
王教习把人带到课堂,安排座位。简单介绍一下后,继续上课。
大家好奇看看上官迟,有些不感兴趣,有些交头接耳。
教习面无表情一哼,底下立刻安静。上官迟坐在位子上,手撑下巴兴趣缺缺。
一堂课上完,他整个人哈欠连天压根没听进去多少。
下课后。
王教习看过去:“上官迟,你跟我过来一趟。”
上官迟瞬间皮绷紧。
听课就想睡觉,他又没干扰别人。不会又打手心吧?好痛的。
教习有自己的备课室。
王教习来到书案前,找出几本书:“读一遍。”
嗯?上官迟不明所以接过,翻开第一本书磕磕巴巴读。
王教习负手慢慢走来走去,时不时提问。
无论词句意思还是生僻字,上官迟统统答不上来。
他念完第一页,只觉松口气。太难熬了,浑身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王教习转头:“可以了。以后下课你都过来念书,直到将这几本倒背如流。”
“什么?上课已经很累了,为什么单单我下课还要念?”上官迟一百一千个不乐意。
叹口气,王教习耐心解释:“你落下太多课业,光靠上课听讲不可能追上同龄人。这几本是我的教案,能帮你更快提升进度。何况你上课时哈欠连天,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上官迟虚张声势:“那又怎样?我没捣乱,你别想借机罚我。什么破书,谁爱念谁念。”
将书丢在案上,他头也不回走了。
走出老远,上官迟迅速躲在柱子后回望。他松一口气,还好没追上来。
摔教习的教案会不会有点不好?
管他呢。一气之下让他退学更好。上官迟没心没肺转身,到处逛逛。
休息的时间转瞬即逝。
他走着走着看到坐在角落背诵的一位小公子,十分胆小怕人的样子。
上官迟从背后跳出去,拍一下对方的肩膀:“你在干什么?”
小公子吓了一跳,慌忙把怀里的书藏好。
上官迟随意坐在旁边:“书而已,有什么好藏的。”
双手抱紧书,小公子一副怕人抢的模样:“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叫上官迟,今儿刚来的。你呢?”上官迟大大方方自我介绍。
小公子低头,声音很小:“年归云。”
上官迟看看四周:“已经上课了,你不去课堂听讲吗?”
一惊,年归云这才发现误了时辰。他赶紧起身,着急忙慌往课室跑。
上官迟悠闲跟在后面:“反正已经迟到了。急什么,慢慢来呗。”
课室。
教习已经在上课。
年归云紧张站在门口:“抱、抱歉,我来迟了。”
上官迟决定讲义气一回:“这小子挺好玩。着急上课的样子太好笑了。”
好几个同样玩心大的小子哈哈大笑。
年归云低着头,不敢看教习的脸。
教习皱眉瞅瞅上官迟:“你们两个回座位上坐好,不许再有下次。”
要不是王教习打过招呼,非得教训一顿不可。
没想到如此轻松。上官迟无所谓回位子上,可一听课他只想睡觉。
年归云坐在最后一排。等下课后他快步从上官迟身边走过:“谢谢。”
很小的声音,上官迟却听见了。
他跟刚混熟的小子打听:“他是谁家的?”
众人看一眼。
一个小子笑笑:“能是谁家的。一个捕头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捕头的儿子?上官迟满心好奇。
从别人那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他去找王教习。
中午休息的时间比较长。
上官迟抿唇进备课室:“王教习,你知道年归云吗?”
“他怎么了?”王教习一边整理书籍,一边提笔记要点。
真的知道?
上官迟来了兴趣:“他一个捕头的儿子怎么能进国子监?跟我说说呗。”
王教习微微抬头:“你不情愿上课学习,殊不知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读书的机会。他的事你少知道为妙。还有,不要打扰他学习。他和你不同,没有家人可以依靠。”
第75章 年?好特别的姓
上官迟撇撇嘴:“我不过问问,又没真的打扰他学习。你不能冤枉我。”
王教习拿出书本一笑:“正好你来了,继续读吧。”
区区几本书……
上官迟望而生畏。
他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出了门,他一溜烟跑没影。
王教习无奈摇头,想起年归云又不免皱起眉。
上官迟和一众小子用过饭,在一棵树下看见读书的年归云。
他过去一把抽出书:“休息的时间就该好好休息。咱们去马厩,你去吗?”
年归云起身想夺回书:“我不……”
上官迟搭上他的肩,半强迫式往前走:“走吧走吧。有刚出生的小马看。”
一众小子拥上来。年归云有些不适应,缩着身子不敢说话。
一行人到马厩。
喂马的下人带他们参观,然后去看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马。
“咱们学习骑术的时候骑大马还是小马啊?大马太大,小马太小。”
“当然骑大马。小马多没劲啊。不过这马真漂亮。”
年归云注视跟在母马屁股后面的小马,不知道想到什么欣慰一笑。
上官迟捕捉到:“你小子总算有点表情。原来你喜欢马啊。”
年归云慌忙低头。
大家齐声笑。
看过马后,众人天南海北聊。
年归云看着他们自信张扬的样子,视线最后定格在上官迟的脸上。
无忧无虑,意气风发。
上官迟回头招手:“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啊。”
年归云抿唇,缓步跟上。十几岁正年少,他放肆一下也可以吧?
上官府。傍晚。
用过晚饭,上官海桐前去探望四弟:“第一天上课还适应吗?”
上官迟眼睛发亮:“除了读书,其他都挺好玩的。大姐,我还认识了一个很神秘的人。他虽是捕头之子,却能进国子监学习。一整天抱着书,好像要和书过一辈子似的。”
“谁啊。这么有意思?”上官海桐笑笑。四弟多认识人是好事。
上官迟开心道:“他叫年归云。”
脸上的笑僵住,上官海桐一愣:“你说谁?”
“年归云啊。和我差不多大。胆子小,特别怕人。”上官迟乐意分享高兴的事。
年归云……
脑中闪过一道身影,上官海桐震惊站起身。真的是……
上官迟不明就里:“大姐,你怎么了?难道你认为他吗?”
“不认识。既然有意思,以后不许再胡闹。别想蒙混过关,改明儿我检查你的课业。你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上官海桐转身,脚步匆匆离开。
上官迟不悦望一眼,大姐怎么看起来不是很欢喜?
天色完全黑下来。
府中点起灯笼。
上官海桐行在廊下,心绪纷杂。年归云,年归云啊……
幻霜看出什么,轻声问:“姑娘,怎么了?四公子说的那个人有什么不对?”
上官海桐轻轻摇头:“没什么不对,只是没想到如此早有联系。”
原来年归云曾在国子监就学。
前世四弟并未回去继续上学,而是一直在家请夫子。
因此才错过吗?十二岁……
年归云将在五年后崭露头角,此时应当还未……
上官海桐垂眸。
是啊,还未认识三皇子。还未成为三皇子的刀,最后遭遇卸磨杀驴。
年归云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国子监,此事需调查清楚。
她一笑,对昔日亦敌亦友的年归云势在必得。
上官海桐吩咐:“准备好,明日去趟阮宅。”
“是。”幻霜领命。
上官海桐心中隐隐有些激动,得到的人越多,日后越有利……
隔日清晨。
一向不爱学习的上官迟,异常勤快起床吃了早饭去国子监。
上官海桐乘马车来到阮宅。阮夫子正在接待客人,她到阮伊的闺房稍等。
阮伊边吃点心边说:“你不知道,那姓赵的还好意思找上门。听说他买了个什么值钱物件,为此把怀有身孕的媳妇卖了。结果一去当铺,被告知那物件是假的。不值什么钱。”
上官海桐纠正:“未行礼,不算夫妻。何况那女子已与他再无干系。”
一脸嫌弃,阮伊喝口茶继续道:“他两手空空上门提亲,一张脸皮不要。幸好姐姐提醒,我才没踏入火坑。以后他再来,让家丁直接打走。省得脏了我家门楣。”
抿口茶,上官海桐不置可否。
阮伊凑近:“姐姐,以后我只信你。”
上官海桐无奈一笑:“你应当信夫子。他是你父亲,挑女婿自然是配得上你的。”
摇头,阮伊有些不高兴:“哪能啊。昨儿爹爹给我看了几幅画像,让我从中挑一个。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怎么好意思拿来。我和我爹的喜好不一样,我才不信他。”
丫鬟也打抱不平:“对啊。其中还有一个死了妻子的,想娶姑娘做续弦。”
幻霜吃惊:“不会吧?夫子难道看好?”
“何止看好,他最相中的就是那个。快四十的人,膝下还有子女。是个捕头。”阮伊越说越不忿。
她再如何也不该配那样的条件吧?
丫鬟也气:“老爷还说什么年纪大会疼人,有子女姑娘可以不用生养。瞧瞧什么话。”
幻霜简直要惊掉下巴。身为父亲,便是这般为女儿着想的?
上官海桐察觉一丝不对劲:“那位捕头是?”
“姓年。不知道叫什么名。我才不嫁,打死也不嫁。姐姐,你帮我说说情。”阮伊撒娇。
如此凑巧?该不会今日会见的客人正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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