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高仰头,一扭一扭进门:“商量什么商量,天塌了你也要娶我。”
管家想抽出手,对方死命缠着。他无可奈何,完全没办法。
季升仙毫无形象哈哈大笑。总算有人能制得了管家。
正厅。
谢秋光刚坐下休息,看见管家和表妹进来疑惑:“这位是?”
表妹大大方方打量屋子:“我是他的表妹,特意来嫁他的。”
看看管家,又看看表妹,谢秋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管家扶额:“这事我们真要好好商量商量。成亲乃人生大事……”
表妹一甩帕子逼近:“怎么?你想说话不算数?有本事当初你别说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一点诚信没有,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我人已经来了,你不娶也要娶。”
谢秋光手撑下巴看热闹。这世上还有人能让管家变了脸色,稀奇啊。
管家一步步后退,直到撞到门退无可退:“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多少年前也是事。由不得你不认!”表妹泼辣叉腰大声吼。
季升仙特意跑进来看戏,甚至帮腔:“对,你个大男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管家辩解:“儿时的玩笑话,怎能当真。”
表妹不服气:“玩笑话?我当真了就不是玩笑话,你必须负责!”
谢秋光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必须负责。娶妻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王爷……”管家叹口气。
表妹再度凑近:“王爷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抵赖?”
管家无语望天。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出去见人。躲在府里什么事都没有。
科举考试过去,一月之期阅卷。随着放榜日子的接近,举子们越发紧张。
谢秋光伤好大半,火速安排婵嫣到别庄去。为防暴露,只派管家照顾。
表妹死活要跟,每日嚷嚷着成亲。管家怕了她,只能妥协。
放榜之日。有人欢喜,有人哭泣。
十年寒窗,一朝榜上有名。时寄风和聂怀清均上榜,且名列前茅。
他们还要准备殿试,不能懈怠。
殿试上皇帝主持策问,确定考生最终名次。
殿前唱名,参加琼林宴,打马游街。
一甲三位春风得意,引得多少女子脸红心跳。
上官府。
幻霜端茶进屋:“今儿外面热闹,姑娘不去看看。”
上官海桐轻轻摇头:“知晓结果便好。凑热闹不合适。”
外面的纷纷扰扰吹不进她心里,低头又读手中书。
第二日。
谢秋光登门:“还未好好向你道谢,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上官海桐含笑:“王爷送来的东西哪样不能当谢礼?这等小事无须挂怀。倒是王爷此次行事未免莽撞,幸好伤势不重。若伤及根本,岂不得不偿失?以后别这样了。”
欣慰一笑,谢秋光不自觉看向伤处:“我有分寸,不会危及性命。我了解父皇,不达目的不罢休。若我不这样做,此事不会善了。他会一步步压迫,一步步逼近,直到我妥协。”
可他不愿意妥协。然而他的父亲是天子,不能祸及身边人。
每一次父子冲突,谢秋光深刻感受到窒息、无力和压抑。
一次比一次明白母妃为何不肯服软。
有些东西,即使失去生命也要捍卫到底。
就算知道挣脱不了,依旧不顾一切去反抗,去抗争。
上官海桐不知道怎么劝。
皇权在上,该服软时就服软。皇上对王爷来说不仅仅是父亲,更是君。
蛰伏,等待时机才是上策。
谢秋光振奋精神:“今年的贡茶到了,我给你拿了些来。”
幻霜进屋接过:“我立刻泡给姑娘和王爷喝。”
上官海桐抿唇笑笑。
谢秋光看到笑脸,心情放松。
茶水泡好,幻霜端来:“今年的茶好像比去年的好些。味道更香。”
上官海桐品尝一口:“确实。你的鼻子越来越灵了。”
谢秋光正欲夸赞两句。
小丫鬟站在门口禀报:“姑娘,时公子来了。”
上官海桐看看王爷:“要不,不见吧?”
谢秋光端茶走向屏风:“见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我躲一躲。”
“这……”上官海桐认为不妥。
幻霜退出去。
谢秋光藏在屏风后慢慢品茶。
片刻后,时寄风进屋。
上官海桐起身:“时公子,请坐。有何要事?”
时寄风站定一拜,鼓足勇气道:“在下已高中,此番前来诚心求娶姑娘。”
这话一出,上官海桐一愣。
屏风后。
谢秋光喝茶的动作一顿,微微转头。这人刚刚说什么?
求娶海桐?
第147章 他配不上你,没人能配得上你
上官海桐注视眼前人,看得出说这番话对方很紧张。
她后退一步郑重问:“求娶我?为何?”
时寄风大大方方直言:“姑娘温柔体贴,上孝顺父母,下关怀弟妹。你善良、贤惠,与人为善。在我眼里,你的优点说不完,道不尽。我知你尚在孝期,愿等两年成婚。”
屏风后的谢秋光眉头一皱,手里的茶也不喝了静静等回复。
上官海桐沉默半晌:“在你眼里我温柔善良,贤惠孝顺,娶回去是个好妻子对吗?”
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时寄风内心忐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官海桐眼神冷淡,似有敌意:“时公子想娶一位好妻子,天下女子心甘情愿者比比皆是。他们愿意,但我不愿。我不愿真正的名字被夫人二字取代,不愿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一惊,时寄风辩解:“上官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在下心悦姑娘,真心求娶。”
“心悦美貌,还是温柔贤惠?你所谓的心悦,便是不了解我,不体谅我。一句求娶便将我的一生困于后院,再也看不到更广阔的天。”上官海桐语气平淡,内里全是冰凉。
她不强求世人皆懂,起码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女子是人,不是物!
谢秋光垂眸,杯中茶已凉。女子亦有青云志,怎可被无情的手拖入泥沼。
时寄风慌乱道:“上官姑娘,你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
上官海桐平静以待:“或许你本身没有那个意思,但你确实无意间看轻我。你从小被如此教导,即便保持君子之风也掩盖不了最本质的东西。时公子,请回吧。以后莫要来了。”
心上人越平静,时寄风越慌。那张脸上毫无笑意,只剩冷漠和疏离。
“姑娘……”时寄风百口莫辩,说多错多。
上官海桐背过身:“幻霜,送客。”
幻霜站在门口:“时公子,请。”
皱眉犹豫,时寄风一步三回头。他知道自己搞砸了,惋惜叹口气离去。
谢秋光走出屏风,轻轻放下茶盏:“他还算有礼,并未当众求娶。”
那样才是真的难以收场,闹得无比难看。
上官海桐瞪一眼:“怎么?你认为我该答应嫁给他?”
谢秋光抿唇摇摇头:“你不会答应的。他配不上你,没人能配得上你。”
包括他。
所以就算谢秋光知晓自己的心意,还是毅然决然拒绝赐婚。
他知道,海桐不愿意嫁。不愿意嫁给任何人,阻碍前进的步伐。
上官海桐别开头:“抱歉,我心情有些不好。”
“不要紧。茶凉了,我先告辞。改日再来。”谢秋光落寞离场。
因为太懂心上人,他保持着那份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懂之人拥有的那份勇气,他这辈子也没有……
上官海桐转头,望着远去的背影沉思。
幻霜送完人回来:“姑娘,我觉得时公子并无看轻之意。”
“那样才更可怕。幻霜,你明白吗?”上官海桐泛起一丝苦笑。
下意识的思想,理所当然之事。
天底下有多少人明白其中的可怕?她要走的路比想象中更艰难。
别庄。
婵嫣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表妹在屋外煎药。
一只鸽子落地。
管家抓起来拿走绑在腿上的信,看后匆匆离去。
表妹急忙站起:“哎,你去哪啊?药好了我直接喂吗?你倒是交代完再走啊。”
人早没影,哪里能回答。
表妹蹲下继续扇火:“着急忙慌的,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
她掀开药罐的盖子,找来碗倒出药。药很烫,她边吹边端进屋。
站在床边,表妹很无奈:“这怎么喂啊?喂得进去吗?”
她扶起婵嫣,用勺子舀起药塞到嘴边。病人的嘴紧闭,压根喂不进去。
试了几次,表妹无奈将勺子丢回碗里:“喂什么喂,少吃一次死不了。”
四周寂静,屋里只有二人。
她突然眼睛一厉,翻手指间藏着一根细针。
正当表妹刺下去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管家悄无声息出现:“杀手要沉得住气。你太浮躁了。”
表妹放开病人,抬手格挡。
管家速度非常快,几次三番拦截住杀手的杀招。
表妹旋身跳开:“我演的不像吗?你居然怀疑我。”
管家揣起双手一本正经道:“我的表妹小时候便摔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你身后的主子没告诉你我的身份?怎么会有女人愿意嫁给我,那不是守活寡么。”
“你是太监?!”表妹惊诧,转身欲跑。
一柄剑当即架在她脖子上,凌择逼近:“不想死就老实交代。”
见逃不了,表妹直接咬破嘴里的毒自尽。
凌择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管家眼若寒冰:“尸体拖去乱葬岗喂狗。我来转移婵嫣。”
凌择点头,扛上尸体遁远。
管家转身抱起病人,离开别庄。
王府。
季升仙时不时看看无精打采的王爷:“有必要垂头丧气吗?她不是没答应。”
“你不懂。”谢秋光抬头望天,伤春悲秋。
管家迈步进屋:“杀手已经解决,婵嫣重新放回客房了。”
谢秋光手撑下颌:“可怜我们的管家,没了媳妇。”
季升仙捂嘴偷笑。
管家白一眼:“皮痒了?我可以请你吃一顿竹笋烧肉。”
一个激灵,季升仙正襟危坐。
谢秋光眼眸微垂:“父皇已经急到掩饰都不想掩饰了。或许,该改朝换代了。”
季升兴致勃勃:“好啊,要玩就玩大一点。反正我们孑然一身,只有一条命值点钱。”
“错了,你的命不值钱。”管家毫不留情泼冷水。
改朝换代啊……
谢秋光盯着一处发呆,从谁开始下手呢……
皇宫。御书房。
正批阅奏折的皇帝突然晕倒。
姚不为拼命呼喊御医,太监宫女们心惊胆战忙起来。
皇后和贵妃收到消息立刻赶来,守在病床前询问情况。
御医诊脉回话:“皇上疲劳过度,多休息便好。臣去开些药,平日滋补身体。”
“去吧。”皇后坐在床边,“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和贵妃照顾。”
第148章 姐姐还没成亲,哪有妹妹出嫁的道理
宫女太监退下。
董若笙冷冷一笑:“皇后不礼你的佛了?”
“皇上龙体有恙,本宫自然要来探望。倒是你,不是一向冷淡吗?”皇后反唇相讥。
手中绣帕擦擦唇角,董若笙眉眼冷冽:“皇后说笑,妹妹哪敢啊。”
皇后转头紧盯:“你不敢?你不敢谁敢?贵妃妹妹,是吧?”
剑拔弩张,气氛压抑。
姚不为端着药匆匆进来:“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药来了。”
皇后伸手:“本宫来喂吧。贵妃妹妹可以回去休息了。”
董若笙自然不可能走:“皇后姐姐侍疾,做妹妹的岂敢回去休息。”
姚不为躬身:“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要不还是老奴来吧。”
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给三分颜面。
皇后起身,董若笙让开几步。
头痛欲裂,皇帝悠悠醒转。
姚不为赶忙放下药碗去扶:“皇上,您可算醒了。”
“吵吵吵。你们出去吵。”皇帝皱眉,语气不佳。
皇后和董若笙福身,退出去。
姚不为重新端起碗:“皇上,老奴喂您喝药。”
殿外。
董若笙扶扶鬓发:“皇上果然老了,头发白了许多。”
皇后捻佛珠:“人都有老的一天,天子也不例外。”
“姐姐说得对。妹妹受教。”董若笙颔首,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茂馨嬷嬷急忙上前搀扶主子:“皇上龙体抱恙,太子理应有所表示。”
皇后瞥一眼贵妃的背影:“嗯,去办吧。他啊脑子笨就算了,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儿子不够出息,母亲操碎心。她眼眸微抬,唇角扬起笑。
太子入宫侍疾,众皇子陆陆续续进宫问安。
皇帝烦不胜烦,下旨不许他们在身边。皇子们一个个退下,离开皇宫。
与此同时,永安侯府孙辈先后意外殒命。几个儿子势同水火。
李思蓉坐在镜子前,露出狠辣的笑。
不够,还不够……
上官海桐安静坐在书案后练字,日复一日不停歇。
转眼两年过去。
出孝的第二天,上官海桐穿上鲜艳的衣裳,佩戴金钗。
与以往清丽脱俗的模样不同,十九岁的她一身贵气,雍容典雅。
幻霜一脸笑:“姑娘越发美丽。如今出孝,估计整座城的媒婆都要来说亲。”
“贫嘴。”上官海桐含笑起身。
相比三年前,幻霜更为稳重:“这两年,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公子在姑娘的教导下逐渐成才。二姑娘十七,三姑娘十六,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
上官海桐不置可否。
实际上杨兰艺已然在四处相看,想为三个女儿找个好归宿。
幻霜知道姑娘不喜欢听,识趣转移话题:“边关打了胜仗,七日后设宴。出孝后姑娘第一次参加宴会,可要好好打扮一番。皇上新封的将军姓卫,正得圣宠。”
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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