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修前一日经王先生教训后思索了一夜,原本是想要与沈锦月将话说开,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竟不由自主的将正事给抛到了脑后。
“包子,世子特意过来,便是来瞧我做包子的?”
见沈锦月不主动过来,孟宴修只能自己走过去,“你是侯府大娘子,想要吃什么,自有厨娘,何须你亲自动手?”
翠玉看出沈锦月对孟宴修淡漠得很,自认为是一心为了小姐着想,于是开口道:“世子有所不知,厨娘做的包子,可没有我们家小姐做的好吃。”
正说话间,第一屉的包子出炉了。
刚打开笼盖,热气腾腾中,香味便钻进了鼻中,哪怕孟宴修是用了膳过来的,闻见这股香味,也不由嘴馋了。
“我倒是不知,原来夫人竟如此手巧?”
孟宴修嘴上夸着,但目光却放在包子上,俨然是想要尝尝。
但沈锦月却像是听不出看不见,只将包子一一装进食盒中。
“世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孟宴修一噎,有些理亏,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其实沈锦月屡次拒绝自己,他也是好面子的人,干脆就不来暮云阁,夫妻俩自己忙活自己的事情,就跟陌生人一样。
他知道孟老夫人的考量,也清楚求娶沈锦月是希望能借着沈家补贴毅远侯府,更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的重担,毅远侯府的爵位到他身上已经是最后一代,他必须借助科考扶摇直上才能改变侯府衰败的命运。
可是作为读书人,孟宴修娶了沈锦月自然还是将她真心当做妻子的,苏玉婉的出身注定了她就只能在府中做一个侍妾,当正妻还得是像沈锦月这般落落大方的女子才适合。
“夫人怎么将包子都装起来了?这么多包子,你一次性也吃不完吧?”
“吃不完可以慢慢吃。”
沈锦月随口应付一句,将包子都装好后,才看向他,“世子今日过来,便是来跟我讨论包子的?”
孟宴修眼见着包子都装进食盒里,而他却连一口也没有尝到,心中不免有些许的落差。
“我……今日是想与你将所有事情说开的,锦月,你我毕竟是夫妻,百年修得同船渡,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你们成婚之后就一直在置气。”
孟宴修又想起昨天晚上沈锦月身边的李嬷嬷训斥苏玉婉的话,不由得觉得沈锦月可能是知道些什么,莫非是知道他和苏玉婉那些事儿吗?他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其实,昨天晚上的事情玉婉妹妹都同我说过了,是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夫人教训一番也是理由应当的。”
孟宴修转念一想,沈锦月给苏玉婉下马威,不也是因为吃醋嫉妒吗?那就说明沈锦月的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孟宴修这么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
“我哪敢同世子置什么气,只是我天生就不爱笑,脸上没什么表情,所以看起来严肃两分罢了。”
天生不爱笑?明明他刚刚进门的时候还瞧见沈锦月笑靥如花,只是不愿意对着自己笑罢了。
“苏姑娘是孟老夫人的远亲,我更是没有什么资格说的,只是李嬷嬷看不得不守规矩的人,所以多说了两句话罢了。”
孟宴修心中涌上一团怒火,自己作为沈锦月的夫君,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反而在沈锦月这里处处碰壁,心里那点儿愧疚荡然无存,说出口的话也不免重了几分。
“沈锦月你何必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堂堂一个侯府世子已经低声下气地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不要不识抬举!”
沈锦月讥笑,有些人以为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认个错服个软就已经是极限了。
真可笑,沈锦月要的是毅远侯府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要所有欺她辱她背叛她的人下地狱!
沈锦月冷冷地说着:“世子说的对,是我不识抬举,门在那里,你还是去找识抬举的人吧。”
孟宴修暗自气恼,怎么事情又变成这样了?他明明是来道歉的,母亲让自己务必使沈锦月尽快怀上孩子,这样沈锦月的心才会牢牢地拴在侯府,可是沈锦月一脸“生人勿近”,刚刚他又说了重话,沈锦月肯定更生气了。
心里想着母亲的叮嘱,孟宴修敛下心神,想着要沉着冷静,反而走过来,“夫人怎么说这样的话,我近日都在认真读书,他日为朝廷鞠躬尽瘁,一定为夫人请一个诰命。”
说着,孟宴修便主动握住了沈锦月的玉手,苏玉婉家道中落之后手就变得粗糙了许多,而身为沈家嫡女的沈锦月,从小没做过什么重活。
她的素手纤纤如玉,冰肌似骨,只这么握住,顺滑柔嫩之感,便叫人不由心猿意马了起来。
“夫人如此为侯府操劳,我合该多陪陪夫人才是。”
沈锦月一惊,眼中闪过诧异,孟宴修这是在耍哪门子疯,前世的他可是连她的卧房都不肯跨进一步。
而眼下,他竟然主动提出要留下陪她?
沈锦月想将手抽出来,但孟宴修却骤然握紧,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也是这个时候,孟宴修才终于从沈锦月那张疏离平静的面容上,看到了惊慌无措的表情。
呵,原来他的这个嫡妻的弱点,是在这儿?
“都出去吧,我要单独与夫人说说话。”
这单独两个字,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不……不行……”
沈锦月想将白桃翠玉她们叫住,孟宴修却快一步,一把掐住她的腰肢,“不行什么?你我本就是夫妻,想单独说些体己话,有何不可?”
想往后退的沈锦月,反被对方一把搂进了怀里。
第45章 直接呕出
沈锦月的鼻子撞在对方宽厚的胸膛上,生疼,还带着一股胭脂水粉味,从孟宴修的身上不断地钻进鼻中。
这是苏玉婉身上的味道,在来暮云阁之前,孟宴修必然去过祥源阁,而且还与苏玉婉做了亲密的事,否则身上不会沾染这么明显的女人味。
而此刻,这个男人扣着她的腰,从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上刚结束,便想与她做亲密的事,实在是令沈锦月作呕!
想到这点,这股恶心控制不住的涌上来。
在孟宴修低首过来想吻她的时候,沈锦月呕一声,直接吐在了他的身上!
她竟然……竟然吐了!
这是有多排斥他的触碰,才会恶心到吐?
沈锦月捂住嘴,抵住孟宴修的胸膛,将人往外推,声音虚弱中透着颤抖:“走开。”
比起被吐了一身污秽,孟宴修更恼火的是沈锦月对他避之如蛇蝎的态度!
孟宴修恼羞成怒的一把扣住她的皓腕,同时以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颔,力道极紧,手背蹦出青筋。
“你厌恶我?厌恶到吐?”
沈锦月本身就难受,他还又逼近,那股胭脂味再次钻鼻,孟宴修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剧烈的呕了起来。
“姑娘!”
守在外头的白桃和翠玉听见屋内的动静不对劲,慌忙推门进来,便瞧见沈锦月被孟宴修以粗鲁的手法扣着,难受的一直在干呕,满头虚汗泠泠,再顾不上其他。
“世子你要对我们小姐做什么!”
孟宴修在她们冲上来之时,松开了手。
看着手上、衣上的污秽,孟宴修脸色铁青,“沈锦月,你真是好得很!”
留下这么一句恼火的话,孟宴修便甩袖直接摔门离开了。
白桃心疼不已,她拿着帕子给沈锦月擦拭唇角,“小姐您哪里难受?奴婢这就去请郎中……”
这世子实在是太过分了,跟苏玉婉暗中苟且,如今还如此欺负小姐!
闻不到那股胭脂味,以及孟宴修的气息,沈锦月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喘了两口气,只摇头,叫住白桃:“我没事,备热水,我要沐浴。”
白桃不敢耽搁,赶忙去备好热水。
翠玉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愣一愣的,这个小姐怎么跟未出阁时完全不一样呢?
以前小姐与毅远侯府世子定亲之后,可是一直都很好奇世子是什么样的人,那模样任谁见了都是少女怀春的样子。
翠玉追问:“小姐,世子是对你做了什么吗?”
沈锦月不想搭理翠玉。
在沐浴之时,沈锦月的面色还是很苍白,白桃心疼不已,“世子到底对姑娘做了什么,竟让姑娘如此难受,实在是太过分了!”
翠玉这时候已经不敢再搭腔,悄悄地打量着沈锦月。
沈锦月虽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心情却还不错,反道:“难受一回,以后应当就不会再难受了,这样挺好的。”
她今日当着孟宴修的面吐了,让孟宴修知道,他的触碰让她恶心,恶心到吐的那种。
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在发现自己的妻子对自己如此厌恶之后,还会再碰妻子的?
这简直是身为丈夫的奇耻大辱,更何况还是孟宴修这种高门勋贵里出来的世家子,自尊心极强。
被沈锦月当面这么吐过后,想来从今往后,都不愿意再踏足暮云阁了。
这对于沈锦月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她自然是要高兴的!
但翠玉不知沈锦月的真实想法,担忧道:“白桃怎么办,小姐好像是被吐糊涂了,真的不找个郎中来瞧瞧吗?”
“既然小姐说无事,便不要多事,将罗裙取来,小姐身子不适,不能泡太久。”
换了身衣裳后,沈锦月让白桃将食盒取来,她要出门。
“小姐,这都快戌时了,您刚吐过,脸色还那么苍白,还是休息一晚再出门吧?”
沈锦月只道:“我已经没事了,待会儿要办要紧事。”
她已经打探清楚了,侯府庶子孟宴宁今日回府,他会在明年春闱上一鸣惊人。
她想要和离而并非被休弃,毅远侯府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是明晃晃的图谋她的嫁妆,如果被侯府休弃,她的十里红妆就全成为了孟家的囊中之物,那也是孟老夫人乐于见到的。
可沈锦月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呢?
她必须得为自己找一个强大的靠山,沈锦月觉得孟宴宁这个人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孟宴修出了暮云阁就回到了书房,他身上有污物,想着沐浴更衣一番。
而他前脚沐浴完苏玉婉后脚就来了,还以为是他办完事儿了,所以才回到书房,前世苏玉婉就不许孟宴修留宿,每每去暮云阁看完沈锦月,苏玉婉就会如此时一般纠缠过来。
这一次孟宴修去暮云阁也是苏玉婉劝说的,孟老夫人一直在说沈锦月的心还没定到侯府,要孟宴修尽快与她圆房怀个孩子,沈锦月的心才会牢牢与侯府绑在一起。
苏玉婉心中不快,但是也觉得孟老夫人说得没错,那就让她怀,反正怀了也生不下来,她们有千百种方法不让那个孩子诞世。
可孟宴修是苏玉婉最后的退路,她可不想让沈锦月夺了去。
苏玉婉讥笑,“世子这是心情舒爽得很?”
孟宴修本来在沈锦月那里受了气,现在可不想再受苏玉婉的气,“你来做甚?”
苏玉婉察觉到了孟宴修话语中的不对劲儿,脸色微变,“难道是沈锦月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吗?”
“你今天的话很多。”
“晏修哥哥,我也是担心你嘛!如今我们的计划进展实在是太慢了,沈锦月这里又完全下不了手,我也是着急呀!”
苏玉婉一向知道该如何拿捏孟宴修,“晏修哥哥,沈锦月如此不识好歹,实在是太可恶的,作为女人,都是巴不得得到夫君的疼爱,沈锦月却屡次三番地给你甩脸子,当真是以为你怕她不成?”
孟宴修点点头,他觉得苏玉婉说的话都在理,沈锦月确实太过分了,自己都低声下气道歉了,她还不依不饶,非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那婉玉,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纳妾。”
第46章 他是皇子
“晏修哥哥,你要让沈锦月知道,是她没抓住丈夫的心,才逼的你不得不去纳妾,再者就是在后宅院里安插一个人分散沈锦月的注意力,如果有了妾室,或许她就开始有危机感,想要想尽一切办法笼络你的心呢?”
苏玉婉分析的头头是道,孟宴修也觉得这话说得在理。
“那我需要提前纳你入府吗?”孟宴修心疼地握住苏玉婉的手,“你若是现在进府只是贱妾,岂不是太委屈了?”
苏玉婉眸色暗了暗,“妾身倒是不怕的,只是君泽他不能以庶子的身份在侯府长大,更不能有一个贱妾的母亲。”
“所以妾身认为世子现在还不能纳我入府,应该另外寻一个人,既要压制住沈锦月,又要能给她添堵,让她知道世子不是非她不可,得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好地治一治,才能知晓世子的厉害。”
孟宴修点点头,“那玉婉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倒是有一个……”苏玉婉思索了一下,“晏修哥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人选是有的,可我还得加把火,让那人彻底恨上沈锦月,彻底成为我们的人。”
说着,苏玉婉便在孟宴修的唇边落下一个吻,眼中的魅意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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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锦月拿着食盒来到紫竹林,这里是毅远侯府的边缘地带,孟老夫人提防庶子,所以就连给孟宴宁住的地方都甚是偏僻。
“白桃,你且在外面守着,我独自一人进去就好。”
白桃不放心,“小姐,这能行吗?那个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
“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如同金色的碎片点缀在地面,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
竹林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竹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曲径通幽处,一条蜿蜒的小径在竹林中若隐若现,仿佛通向未知的神秘之境。周围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沈锦月丝毫不畏惧,他前世与孟宴宁打过几次交道,此人绝对不是阴险狡诈的小人,反而是真正的君子之风,光风霁月。
如果不是庶子的身份,恐怕早就飞黄腾达,都无需走春闱科考之路。
沈锦月越往里面走,越是放慢了脚步,远远瞧着前面的凉亭,除了孟宴宁还有一个男人。
那人背对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固定,更显潇洒不羁。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锦袍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的腰带,腰带上悬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风姿。
孟宴宁朝着那个男人下跪,尊敬地喊着:“六皇子……”
竹林之中声音悠扬清澈,沈锦月将这三个字听得极为清楚。
沈锦月的身形陡然凝滞,脸上的从容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讶。她那握着食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嘴唇微微张开,却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脑海中犹如炸开了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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