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傅云臣走出病房。
身后是顾斯铭关切的声音。
两天之后，白苏出院。
她从检验机构拿到了结果，和她预料的一样。
她将这份检验结果交给了警方。
徐年涉嫌绑架和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将要被起诉。
现在因为白苏提供的线索，可能还要面临多一项指控，蓄意谋杀！
顾斯铭让白苏在家多休息几天。
白苏自己不愿意。
她觉得一个人在家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还不如去画廊。
顾斯铭没法勉强她，只能听她的。
在画廊中午的时候，白苏犹豫了一下，给傅云臣打了电话。
“傅云臣……”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低哑，她甚至听到了他刻意离远一点的很轻的咳嗽的声音。
“身体还没好吗？”
“差不多了。咳嗽本就慢些。”
白苏说，“我们见个面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随时可以。你说个地方，我过去找你。”
白苏就定了一个餐厅，晚上六点。
傅云臣准时到。
白苏已经点好了餐。
肉眼可见的清淡。
傅云臣习惯性的要掏出烟，看到白苏，又默默收了回去。
白苏说，“是不是还抽的很多？怪不得好那么慢！”
“停不下来。”傅云臣说。
停不下来的原因是什么，仿佛心照不宣。
白苏恍惚一下，知道这个话题不该有下文。
她扯开话题，“我叫王姐来骂你。”
傅云臣笑了一下，说，“这就改掉。”
正好点的菜上来，白苏说，“上次就说有话和你说，你这几天怎么也不出现？”
“你说过还会去看我。却突然失踪找不到人。”
“我去过。”
白苏恍然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
傅云臣去过好几回。
在她睡着的时候，站在那看了一会儿。
在她醒着的时候，还有顾斯铭陪着，他只是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
就算是白苏出院那天，他的车也停在不远处，一直看着顾斯铭贴心的扶着她上了车，一起离开。
白苏自顾自的夹了菜吃了两口，才放下来说，“徐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零零散散，我这里有个完整的版本。毕竟是我和他核实过的……”
“苏苏……”傅云臣忽然打断了她。
白苏不解的看向他。
“你确定还要回忆那天的事情吗？”
白苏一下呼吸受阻。她没想到傅云臣竟然顷刻间就能关心到这一点。
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顾斯铭。在医院人来人往或许还好点，她在出租房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她吓一跳。
她一晚上要起来检查四五遍门有没有锁好。开车也会突然转头看向车后排。
这些都是一些应激反应。她两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
她不大自然的抿唇一笑，“我也不是没历过大场面的人。”
“那不一样。你出院后，有去看过心理科吗？”
“没有那么夸张，我没事。”
傅云臣却十分坚持，“苏苏，你被软禁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被虐待，被吓晕，不可能一点事没有。顾斯铭竟没想到这一点吗？”
白苏发现自己完全被他带跑了，扬手说，“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好吗？你能不能先让我说我的事情。傅云臣，你知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有多重要？”
她这样急切可爱的样子，让傅云臣很快就想到大学时期两个人恋爱，有时候白苏辩不过他，就会这样据理力争，试图占据上风。
傅云臣轻声说，“你先说。”
“说完我们再聊看心理科的事。”
白苏，“……”
白苏安静片刻，傅云臣给她夹了菜，“怎么不说了？”
“被你打断了，不知道说到了哪里。”
傅云臣提醒，“徐年。”
白苏没好气说，“谢谢你提醒哦。”
傅云臣唇角勾起。
白苏这才从头说起，“徐年一直跟着我爸，他的毕业论文被我爸驳回了很多次，以至于已经开始自我怀疑。去年的时候，他动了歪心思，抄了同期一个同学的论文。但这件事很快被告发。这事儿其实挺严重的，但我爸把他保下来了，还让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想给他一个机会。但徐年没有丝毫感激。他今年的论文又被驳回了，继续延毕。所以他动了别的心思，他求我爸，给他一篇他的论文，让他可以顺利毕业。我爸怎么会同意呢？”
“徐年便恨上了我爸。他甚至换了我爸的药。”
傅云臣大为震撼。
他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毕竟在白苏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和白苏的想法一样，徐年是个看起来很可靠的人。
“在我爸和你面谈的时候，他又给我爸发消息，试图改变我爸的想法。但没有等到我爸的回复。我爸去世之后，他就一直很关心这瓶药的去处。他在我家没有找到，又从我嘴里打听。从我那里得知，药很有可能也被带到了医院，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大概是我爸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他也放松了警惕。只是没想到，我会找回去。他跟着我到了检验机构，几乎确定了我拿着药去做了检验，所以就将我绑架了。”
“他和我哭诉了很多。毕业不顺，感情也不顺，家里人生病。他埋怨我爸爸不近人情。他说这些年在我爸跟前像个保姆一样，却一点也得不到他的青睐。明明只要我爸露一露指缝，他就可以平步青云。他说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对我爸的忏悔。我了解我爸，他对学术那么较真严谨的态度，面对徐年的抄袭，却还是将他保住。徐年竟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分明我爸对我和小岑都没有那么包容。我甚至觉得，我和小岑达不到他的要求，所以他拿徐年也当半个儿子看待。可徐年却让我爸再次失望了。”
“理智来说，我爸爸不会因为他没做过的事情和你那么生气。他既然认出你，或许是要告诉你一些什么。真正刺激他的应该是徐年。他给过徐年机会，但徐年并没有珍惜。看到那条信息，知道徐年还是要走歪门邪道，我爸他应该是对他过于失望，才会诱发心脏病。再加上药不对症，所以才……”
“苏苏……”
白苏抬眼看向他，“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你也是当事人一方，所以你也有权知道这件事。我爸的死，不是因为你，傅云臣。”
知道事情的真相，并没有让白苏觉得释怀。
终究是人已经去世了。
“苏苏……”傅云臣伸手抓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白苏抽回手，再次抬眼看向他，“我说了，这是你应该知道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其他的事情就会交给警方。徐年会受到他该有的惩罚。”
“吃吧，不然凉了。”
即便这件事有了另一个真相。
但终究是迟了。
他对白苏的伤害已经造成。
一顿饭吃完，傅云臣说，“我送你回去吧。我说的心理科的事情，你别不放在心上。”
“傅云臣，你还挺啰嗦的。不用你送我，我已经喊了斯铭哥。”
话音落下，顾斯铭已经寻过来。
白苏朝他挥挥手。
顾斯铭小跑着过来，自然接过她的包，问，“吃好了？”
“嗯，好了。你吃过了吗？”
“随便吃了一点。去看电影吗？有一部喜剧片。”
“好。”白苏看向傅云臣，说，“傅总，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傅云臣没忍住叫住顾斯铭，“顾总，好好照顾她。”
顾斯铭说，“不用你说我也会。”
这说的什么话。上次迟了那么久才给他打电话这事儿顾斯铭根本就没过去，现在又喧宾夺主。不是看在白苏的面子上，顾斯铭都已经和他吵起来了。
傅云臣看着白苏和顾斯铭一道离开，清晰的意识到，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道别。
释然之后的放开，是真正意上的分开。
他下意识的要去摸烟，抖出一根，又想起方才答应白苏的，便硬生生捏断在掌心。
顾斯铭陪着白苏去了电影院。
放映厅一黑，白苏就被吓得惊了一下。手上的爆米花险些洒出来。
“怎么了？苏苏。”
“没事，突然脚垫空了一下。”
一场电影下来，白苏心神不宁，没有GET到太多笑点，但她尽量以饱满的状态面对，不让顾斯铭看出什么来。
看完电影，顾斯铭开车送她回去。
到了门口，白苏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顾斯铭，突然郑重其事的说，“斯铭哥，对不起。”
顾斯铭不由一愣，笑问，“好端端怎么和我道歉？”
白苏说，“这段时间，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女朋友。你一直陪着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而我能回馈的少之又少。这样是不对的。”
“苏苏……”顾斯铭心下一慌，刚想告诉她自己都是自愿的，却又听白苏说，“斯铭哥，你给我一点时间。最多两个月。等我好好忙完我的独奏会。”
“结束之后，我会好好和你在一起。”
牵手，亲吻，上床。做一切恋人之间该做的事情。彻底接纳他。
这一段时间，就当给她彻底把自己调整好，然后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顾斯铭。
危机解除，顾斯铭一笑，“好，我等你。”
——
这天白苏和南枝视完频。
南枝还在安慰她。
画廊的生意这个月好一点，但总体还是不行。南枝看出这姐妹俩都很颓，所以安慰了半天。
挂断电话之后，小曹叹息，“再这样下去，是不是画廊就砸咱们俩手上了？”
白苏玩笑，“没事，要以死谢罪，我在你前头。”
小曹靠在她肩膀，“不要，我舍不得苏苏姐。”
白苏笑着拿起手机，有人发来了微信。
白苏看了一眼，突然喊了小曹，“有戏有戏。就那位刘老师，和我们解约的那位，人还不错的那个。她给我发来消息。说知道我们画廊经营困难，提供一个路子给我们。有位姓靳的老板要开一个私人美术馆，一口气要买上百幅画。很多画廊都去找了，让我可以去自我推荐一下。”
小曹两眼放光，“可以吗？哪怕买上个十几副，我们上半年业绩也不用愁了呀。”
“刘老师说这位靳总正好喜欢艺术，她说看到过我弹钢琴的视频，觉得我胜算很大。”
“真好真好。怎么找到这位靳总啊？”
白苏和刘老师聊了几句，刘老师打听到明晚靳总会在会所招待一些朋友，可以去碰碰运气。
“小曹，我们也准备起来。把我们的宣传册准备好，明天过去看看。”
小曹连连点头。
顿时又有了斗志。
白苏准备把资料重新整合一下，拿出他们的特色来，只是对这位靳总了解甚少，不知道他偏好什么风格的。不过没关系，到时候见招拆招。
白苏正在电脑屏幕前弄着东西，突然听到刺耳的声音。
白苏手一抖，瞬间被吓了一跳，她从椅子上起来，然后捂着耳朵直接蹲在了地上，大喊着，“快，快停下，快停下……”
小曹只是拖动了一下椅子，没想到白苏的反应那么大。
她赶紧停下来，去看白苏，谁知道一急，椅子没放稳，直接倒在了地上，又发出醒目的声音。白苏吓得啊了一声。
“苏苏……”
有人将她一把搂住，合入怀中。
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也逐渐稳定下来。
“没事了。”傅云臣尝试将她的手拿开，捧着她的脸，让她睁眼。
白苏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那张脸，“傅云臣，你怎么会来？”
“能起来吗？”傅云臣温柔询问。
白苏点头。
傅云臣先起身，朝她伸手。
白苏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手。
她被拉着站了起来，又被傅云臣强行让她坐在了椅子上，对小曹说，“给她倒杯水来。”
第123章 没必要
傅云臣注意到白苏虽然情绪平复了不少，但她的手还是抓着椅子的扶手，显然还有些惊慌在。
小曹匆匆倒了一杯水过来，傅云臣接过来，再递给她。
白苏接过来，低头喝了两口。
小曹在一边问，“苏苏姐，你怎么了？把我吓死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白苏垂着眼摇头，“我没事，刚才看到了个吓人的视频，抱歉啊。”
傅云臣明白，白苏是不想让这件事给小曹知道。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傅云臣并没有拆穿。
他对小曹说，“给我来一杯咖啡，我和苏苏正好说一说买画的事情。”
小曹注意力被转移，“傅总要买画？”
傅云臣面无表情，“嗯，我送人。”
小曹激动的看了一眼白苏，然后赶紧去准备卡飞了。
傅云臣看着白苏，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傅云臣自然知道是她的应激反应，但他想要知道的是细节。
被徐年软禁的将近二十个小时里面，她都发生了什么。傅云臣其实一直没忍心去问，怕让白苏更加难受。
但眼下，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一点。
白苏不想过多提及，刚才她的反应，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如果别人，她根本不想说。
可傅云臣一双眼睛凝着她，那眼里的关切是清晰的。
白苏小声说，“是小曹拖椅子的动作……”
傅云臣大约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所以在白苏决定继续说的时候，被他阻止，“可以了。”
白苏有些怔愣的看向他。
“我都知道了，不用再细说。你这些天，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白苏垂了垂眼，沉默。
那就是一种默认了。
傅云臣心头有一股燥意，不由问，“要你去看心理医生是不是没去？”
白苏被这一问，有些不占理，小声说，“我没什么事。”
“你刚才那样叫没事？”
“我说没事就没事。”白苏便要起来，傅云臣一手抓住了扶手，宽大的身躯将她的去路挡的严实。
因为起身的动作，一个向前，一个倾身，此时距离靠的格外的近。
93/124 首页 上一页 91 92 93 94 95 9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