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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宋鹤城埋首在她颈侧，宽厚的胸膛震动，发出了低磁的笑声。
陶鱼感受着颈侧滚烫气息，听着那低沉刺耳的笑声，她全身渐渐僵硬，唇角扬起的弧度也早已消失不见。
她那双莹润的美眸里再次漫上愠怒......
当然，宋厂长还是有风度的，似担心怀里的人儿越发恼怒，他很快收起了笑。
他离开她的颈侧，低下身子，平视陶鱼愠怒艳丽的眸子。
宋鹤城黑眸含笑凝着她
干燥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拇指摩挲向那紧闭的红唇。
他语气笃定又宠溺
“陶鱼，你生气了。”
宋鹤城说中了，陶鱼此刻确实很生气……
她极力压制心中欲喷发而出的怒火，转首侧向一边，企图挣脱脸颊处的手掌，不欲宋鹤城再碰她。
可陶鱼没能如愿，因为宋鹤城的大掌纹丝未动，依然霸道捧着她的小脸。
令她只能被迫与他对视……
宋鹤城眉目间满是闲雅，他未有折损陶鱼之意。
片刻后，还是妥帖收起了她按给他的那份图纸，柔和道
“你说的对，我确实技术一般，酬劳我也好好收下，不气了好么？”
他无比地放纵她
“还是不解气的话，或是你咬我一口？”
宋鹤城话落，陶鱼寒着小脸推了推他的手臂。
宋鹤城会意，放松手臂，使她轻松挣脱了出去。
陶鱼离了宋鹤城的怀抱，她站起身，宋鹤城也随着她站了起来。
陶鱼踏出两步，走到宋鹤城的对立面。
她满面恶劣地看着宋鹤城，凉声刺他
“宋厂长，别忘了，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而且，我现在没兴趣再咬你了......”
果然，陶鱼话落，宋鹤城便敛了情绪。
可他依旧温和
“陶鱼，如之前所说，我们可以换种方式相处，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陶鱼听完，却不在乎地挑了下眉尾，她嘲讽道
“宋厂长，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眼看宋鹤城眼眸暗了一瞬，她越发故意
“我还记得宋厂长此前说过，你对我没、兴、趣......”
面对陶鱼的挑衅，宋鹤城沉稳的神色有了波动。
她并未说错，此前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只见他长腿默然往前迈出一步，靠近远离他的陶鱼。
可未等宋鹤城说话，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他。
陶鱼当然看得出宋鹤城想为此做出解释，可她根本不想听。
因为她本意就是为了刺激宋鹤城而已。
所以她转身去开门，终止了这场对话。
宋鹤城未阻止，他垂至身侧的手掌收握，沉默注视着陶鱼的背影。
门打开后
门外站着的，是之前与宋鹤城说话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女人。
他们见到陶鱼，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中年男人向宋鹤城恭敬开口道
“宋总，午饭准备好了......”
稍顷
由对方带路，陶鱼随着宋鹤城出了茶室。
然后他们便经过一个大庭院，又穿过几座池馆水榭
走了十来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葱翠的竹林。
进了竹林，陶鱼便见到
那竹林里竟藏着一座古色古香的静谧院落。
进到院落，又穿过正厅，最后他们才到达吃饭的地方，一处典雅别致的厢房。
厢房里有一花形空窗，正好对着窗外清脆悦目的翠竹，从窗内望去，此中景色很是怡人。
待引路的二人离开，陶鱼站在一座紫檀大理石屏风前，促狭给出结论
“宋厂长，确实财力丰厚”。
毕竟这处包揽整座山川，规模宏大的山庄园林，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宋鹤城听着陶鱼的促狭，便知道她不再生气。
他尔雅开口
“倒是还有几个园子，若是喜欢，下次我带你去。”
陶鱼看着眼前又恢复沉稳，且求必应的宋鹤城，陡然觉得有些无趣。
她未置可否，只沉默坐下，懒懒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精致餐食。
也许是刚刚泡了冰冷潭水，也可能是惦记着包里的画
这顿饭陶鱼到底没吃几口，至多最后吃了一盏金丝燕窝而已。
饭后
陶鱼没了再逛的兴致，她便让宋鹤城送她回家，宋鹤城答应了。
所以半个小时后
陶鱼再次坐上宋鹤城的车，驶离了这座幽静深藏的山庄。
回程路上
陶鱼再无睡意，只眉目清冷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一言不发。
是宋鹤城打破的沉默，他黑眸注视前方，不辨情绪地询问
“陶鱼，能否不辞职？”
陶鱼转头看向宋鹤城，连思考都无，她便平静开口
“不能......而且我还记得宋厂长说过的”
“若我继续纠缠，宋厂长便会开除我......”
随后刺完宋鹤城，不待他回应，陶鱼便无心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跳脱问起了另外一事
“宋鹤城，我们穿的衣服哪儿来的？”
宋鹤城两次被翻起小账，又被岔开了话题，他到底压下心中想说。
他毫无躁郁，十分耐心地解释
“我们身上穿得，是我父亲和母亲的新衣。”
“因为他们偶尔会前往山庄避暑，所以庄里预备了衣物。”
陶鱼起了一丝好奇心，随口问
“你经常去吗？一个人？”
宋鹤城认真答
“去过一次，我一个人。”
话落，宋鹤城便唇线微扬:
或许，她是有一些在意他的......
第102章 陈旧过往，如烟飘散
在意？
陶鱼在意宋鹤城么
若你问陶鱼这个问题，她定是要否认的。
因为她问宋鹤城的问题，完全是一时兴起......
回程的路好像总是比去时的短，黑色轿车很快停在小宅子前。
宋鹤城长指搭在方向盘，风烟俱静地看着陶鱼，似有话要说。
陶鱼的思绪早已平复，她无视了这些，只不咸不淡地道了句
“宋厂长，再见”
然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无，她直接下了车，往小宅子里走去。
陶鱼进了院子，缓缓关上院门时，见宋鹤城的视线依然投于她。
她对着宋鹤城不明意味的浅笑了下，随即便合上了院门。
车里的宋鹤城眼眸微含，接收到陶鱼的笑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忆起那翻开过一瞬的画册......
沉思片刻，宋鹤城重新发动车，往二分厂驶去。
宋鹤城的直觉没错，陶鱼回了家，确实重新拿出了那本画册，继续描绘了起来。
整个下午
她都在屋内的书桌上，忙于填充画中细节。
一直到了傍晚，李娟回来，陶鱼才算全部完成。
她放下手中的笔，满意盯着自己所画。
只见她画好的宋鹤城
从那张脸到他的身体，每一处线条都是那么完美，完全贴合她的喜好。
这幅画，她全部完成了......
陶鱼收好画册，起身活动过僵硬的脊背，然后往房外走去。
一出房门，她便见李娟背着包，站在院子里愣神。
李娟并不同以往一样，回家就唤着女儿的名字。
而是一人静静站在院子里许久，脸色有些泛白。
陶鱼发现了李娟的异样，她向李娟走去，轻声唤道
“妈”。
李娟听到闺女的声音，回了些神，但还是有些恍惚，她喃喃回道
“嗳，鱼儿回来了，看妈这瞎忙的，我，我去做饭。”
说完，她便越过陶鱼，直接朝厨房走去。
陶鱼蹙起眉，担忧地跟在李娟身后。
一进厨房，她便见李娟依然背着包，手里握着菜刀，站在切菜木墩前发呆。
听到陶鱼进厨房的脚步声，李娟又回过神。
她手里依然握着菜刀，目光左右寻摸，小声喃喃
“鱼儿饿了吧，看妈这脑子，想切菜来着，菜搁哪儿来着......”
陶鱼径直上前，轻柔按住李娟拿菜刀的手。
她未在李娟面前露出一丝担忧，只缓声对李娟道
“妈，今晚我做饭，你帮我生火，那煤球我总也烧不好。”
李娟松开手下的刀柄，恍恍点头
“嗳，嗳，好，妈来生火。”
而她依然不知放下身上的包，拿起火钳子就俯身去捡煤球。
陶鱼上前，安静地牵住李娟的手，另一只手轻巧卸下她肩上背负的重量。
李娟肩膀一轻，这才回过神，她看向闺女。
陶鱼对李娟安抚笑笑，李娟眨了下眼，随即慈祥地拍了拍闺女的手背
“晚上咱吃面，洗点青菜下鸡蛋面。”
陶鱼应“好”。
接下来，李娟不再恍神，认真帮闺女生起了火，打着下手，只是有些沉默。
不过十几分钟，陶鱼便做好了两碗简单的鸡蛋青菜面。
两把细面，汤头浓白
一人两颗金黄煎蛋，几颗油绿嫩青铺于面上。
待陶鱼将面端出，李娟也布好了汤勺竹筷。
二人坐好，一人一碗面。
李娟依旧沉默，陶鱼也未说话。
母女二人，坐在院里的小饭桌前，安静地吃了起来。
李娟低着头，吃得很慢。
但无声沉寂间，便有一滴两滴……似比面还要滚烫的眼泪珠子落进了汤里。
陶鱼停了筷子，轻和唤了李娟一声。
李娟也停了筷子，她咽下口里闺女做的面条，但没敢看向闺女。
她掩耳盗铃般用袖子搭了搭脸颊，哽声道
“没事儿，是水汽熏着眼珠子了......”
陶鱼未拆穿李娟，也明晰看到她脸上越擦越多的眼泪。
她沉默起身，很快投了把温热的湿毛巾回来。
陶鱼蹲在李娟膝前
她学着记忆里李娟的模样，动作生疏地，用手里温热的毛巾轻轻擦干李娟脸上的泪。
因为记忆里，原主每次陷入情绪极端时，李娟就是这般轻柔地安抚......
而当陶鱼手里的温毛巾贴上李娟脸颊的那一刻
李娟压抑许久的情绪，渐渐开始崩塌。
她沧桑看着膝前乖巧的闺女，眼泪越发汹涌，使得陶鱼手里的毛巾怎么也无法擦干。
李娟哭得无声，陶鱼也未打破沉默。
她轻缓拥抱向李娟，学着李娟以往的模样，轻拍她的背。
得了女儿的拥抱，李娟再也压抑不住
她靠着闺女细瘦的肩膀，第一次放声大哭出声……
那骤然而来的哭声里，满含几十年日子的心酸苦难，那样酸涩悲痛，陶鱼也热了眼眶。
李娟靠着女儿痛快哭着，许久，她终于哽咽喊出声
“鱼儿！陶立军枪毙了！老陶家那伙天杀的全都枪毙了！”
“都枪毙了！都死了......”
李娟呜咽声中，有快意，有苦难，更有久经岁月磨难的复杂情绪。
她哭喊着，转而泣不成声，只紧紧抱着相依为命的闺女。
陶鱼其实之前有了猜测，现在得到了证实
她不想打断李娟，任由李娟放声大哭，发泄心中久久积压的苦楚。
不知过了多久
陶鱼始终拥抱着李娟，桌上的面也没了热气，李娟的哭声慢慢低了下来。
她红肿着双眼，松开闺女，嘶哑着声道
“老天爷开眼，他们遭了报应，咱们终于熬出头......能安着心过日子了......”
陶鱼牵着李娟的手，眼眸里也有了湿润，可她依然安慰着李娟
“妈，不怕了，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李娟面对这样懂事的闺女，她满是自责心疼。
她粗糙的手心抚着闺女的头发，回忆起以往，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又落了泪
“这些年都是妈没用，才让我闺女吃了这么多的苦，让别人那样.....”
说到一半，李娟就停了声，再也说不下去。
可陶鱼不在意
不就是别人都骂她是精神病么......
她抚干李娟的眼泪，心里开始微微发烫。
许是替原主说，抑或是替前世的自己所说
“妈，我根本不是他们口中的精神病，都是偏见，我只是情绪上的问题。”
“而且你看，我现在都好了，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负，不懂反抗。”
陶鱼这般轻描淡写地略过自己经历过的艰辛苦楚
又这样直白揭开以往陈旧的伤疤，也许是习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痛。
她对着李娟浅浅笑着，轻声保证
“妈，往后我会争气，谁也不能欺负我们，都会好的。”
李娟泪眼听着闺女的安慰，熨帖的同时，她心里无比酸痛，她再次恸哭出声。
可这次的哭声与之前不同，里头多了很多很多的希望。
从此刻起，李娟真的相信
她的鱼儿好了！
她割舍不下的闺女是真的好了！
往后，她们娘俩的日子里都是盼头，一定会好的......
第103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李娟大哭一场后，将紧绷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发泄了个痛快。
到了夜里
母女俩坐在房里，李娟终于平复了情绪，然后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仔细告诉了陶鱼。
原来今天，李娟和陶鱼分开去完了新家后，便回到了小宅子这头。
但李娟刚到，便看到等在门口的何赛花。
何赛花是特地等着李娟的，她一见到李娟，便告诉她一件事:
老陶家那伙人的判决定下了，陶立军、陶卫国还有丘老太，以及老母猪公社那几个拐子惯犯，都判了枪决，三天后执行。
说完这件事，何赛花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而李娟知道这个消息后，当下就去了街道办。
她拿着街道办开的证明，赶到北城城郊看守所。
然后她就见到了陶立军。
李娟冰冷嗤笑一声
“之前忙，没想着那伙人会被判得这么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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