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来了?
虚惊一场?
“那道黑影只是吓吓我吗?”我懵了,“万一真的是什么法外狂徒拿到了这个手提箱,硬挺着就不还给你呢?”
斯内普把手提箱放到了地面上,他打开箱盖,露出向下的阶梯,低头俯视着不见底的通道:“不,它不是在吓唬你。诅咒是我亲自设置的,除了我和伊芙琳以外的人,只要进入手提箱内的库房就会被诅咒。如果两个小时内没有被我接触,诅咒会立即发作,让人暴毙。”
我呆滞地想了一遍斯内普刚才说的话。
“难道是因为时间太长,诅咒失效了?”
斯内普看向我,勾起唇角轻笑一声:“这可能吗?”
我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质疑他的诅咒能力。
可是,但是,那又是为什么?!
我喃喃重复:“能免疫诅咒的只有两个人,我不是你,也不是姐姐,我进去了,却没有被诅咒……”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排除法,我以为凭你的能力很容易就能做出来。只有两个人进入这个手提箱不会被诅咒,一个是我,那另一个会是谁呢?”
斯内普慢慢从桌上拿起小黄鸭,他将它托在手心,轻轻地捏了一下。
“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平心而论,小黄鸭唱得并不算是很好听。录歌的女孩子唱歌用的是大白嗓,勉强在调上,但她唱得特别有信念感,每首歌都唱得敞敞亮亮,大方有力。
我没有接歌,尽管我知道下一句该怎么唱。我只是慢慢地移开视线,保持沉默。
我在拒绝理解斯内普的暗示,接近凌晨两点钟,此刻不应该做决定,也不应该思考有关人生的大问题。
更何况是有关“我是谁”这样的问题。
“我要下去一趟。”斯内普说,“你跟我一起来。”
我动了动嘴唇,有些迟疑。斯内普来到手提箱入口,他偏头看向我,视线给我带来了十足的压力:“你在怕什么?”
“我……”我抿抿嘴,“我这就来。”
他率先走下台阶,我在后面跟上。两柄魔杖发出相同的亮光,一前一后,一上一下。
“……那个,斯内普教授,这个手提箱是你和姐姐一起做的吗?”
“嗯。”
“你们做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库房里的东西很珍贵吗,为什么要用死亡诅咒来保护啊?”
“伊芙琳有一个计划,她想抢劫一家博物馆,将博物馆里的文物都搬空,然后归还给文物原属的国家。”
听到这儿,我登时心生崇敬之心:“哦……真厉害!那她是成功了吗?”
斯内普沉默片刻,轻声说:“我不知道。”
也对,手提箱最后没在斯内普手上,它应该是被我姐保管着,然后又被我爸得到。
我们来到了阶梯的最底端。斯内普举起魔杖,他率先走入库房,我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再一次直面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文物铁柜。
“闯入者……”
黑影又浮了起来,我立刻躲到了斯内普身后。斯内普随意挥了挥魔杖,黑影登时消散在原地。
“我姐抢的是哪个博物馆啊?”我又小声问。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库房,举着发光的魔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库房深处。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赶紧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借着魔杖的亮光,我看清了铁柜中那些文物的模样。雕塑,瓷瓶,书册,石碑……
“哎呀!”
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向后一退,直接撞到了斯内普身上。
斯内普伸手扶住我,我指着那个玻璃柜子,结结巴巴:“死、死人……”
斯内普举着魔杖上前,我缩在他的背后,犹豫着该不该扯他的袍子。
“是木乃伊。”斯内普说。
“为什么还会有木乃伊啊!”我带着哭腔抱怨,“不是,哪家博物馆那么缺德,怎么还把木乃伊给——”
说到这儿,我意识到,确实是有一家博物馆这么缺德。
“我姐抢的不会是……”
斯内普说:“大英博物馆。”
我:………………
姐啊!!!
我崇拜你!!!
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好汉歌》就是专门为我姐姐写的!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行了,走吧。”斯内普没有继续深入的意图,“我送你回去。”
我忐忑地跟着斯内普走上台阶,回到他的办公室后,斯内普关上手提箱,将它重新放到了办公桌上。
“我,我有很多问题。”我小声说。
“很晚了。”斯内普走到壁炉前,抬手去摸飞路粉,“有什么事,等到白天再说。”
“但是——”我有些急切地指向桌面,“那个手提箱是我从我爸书房里偷来的,要是不拿回去的话……”
斯内普瞥了我一眼,他一挥魔杖,一只一模一样的手提箱出现在了他手中。
“他不知道手提箱里的东西是什么,拿个空的给他就好。”斯内普说。
“我爸要的也不是手提箱,他要的是,是那只鸭子。”我越说越底气不足,“他平时用那只鸭子来怀念……我姐姐……”
斯内普低头注视着我,他的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怀念?他有什么可怀念的,人就在他面前,他需要怀念什么?”
我抿着嘴唇,鼓起勇气向他伸出手:“请你把小鸭子也给我吧。”
“凭什么?”斯内普问,近乎有点不讲道理了,“它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要回去?”
我感觉肝火“腾腾”往上冒:“照你这么说,它属于我姐姐,那难道要去埋到她的坟里?”
斯内普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她的坟墓在哪里吗?”他问。
我一愣:“啊……不,不知道。”
“你父母曾经去给伊芙琳扫过墓吗?”他又问。
我尴尬地往回缩了缩手:“……我不知道。”
“如果你父母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怀念伊芙琳,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去给她扫墓?”斯内普死死盯着我,如同毒蛇一般嘶声道,“没有人知道她被埋在了哪里,莉莉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十一年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沉睡在哪里,现在你要从我手里夺走一样她留下来的东西?”
我咬住嘴唇,心乱如麻。
“……我和你交换。”我说,“我能进入我姐姐的卧室,我可以从里面拿到和这个小黄鸭对等的东西和你交换。”
斯内普注视着我,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我可以发誓!”
几息沉默后,斯内普突然伸手向他的领口,解起了扣子。
我瞪大眼睛,有些哆嗦:“那个……教授?”
“这枚戒指。”
斯内普从他的领口内拽出一根银亮的链条,在链条中央,拴着一枚素戒。
“我要你找到一枚这样的戒指。”
我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伸长脖子凑到他面前,眯起眼睛打量这枚戒指。
“还有一件事。”
我抬头看向斯内普,他垂着双眼,用我读不懂的神情看着我:“你半夜来访,让我为你解除诅咒,这也需要一份报酬。”
我发现我已经生不起气来了:“……你要什么?”
“我要一首歌。”
他松开手,链子自然垂落到他胸前。斯内普将小黄鸭拿到我们之间,低声说:“给我唱一首歌。”
我看着小黄鸭,心头无力感深重:“你捏一下就能听到姐姐唱歌了,何必让我唱呢?”
“我想听你唱。”斯内普坚持,“现在,想一首。”
我偏过头去,抿起嘴唇叹了口气。
完了,斯内普的代餐症状比原著里更无可救药,他竟然觉得我就是我姐姐。
等一下,结合他对我的态度骤然转变,不会我从三头犬那里唱着歌把他救出来之后他就觉得我是我姐姐本人吧?
这么一想,从斯内普角度来看确实挺可疑的,他没看到我姐姐下葬,我姐姐和我长得又像,我俩还都会唱中文歌……
万一我真的就是姐姐呢?
这个念头太过惊悚,我赶紧把它压了下去。
得打消斯内普的这个念头,要不唱首歌劝劝他?
“那我唱一首《梦醒时分》吧。”我清了清嗓子,“唱个伍佰老师版本的,我找找调。”
斯内普倚在壁炉旁,静静等着。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唱到动情处,我完全沉浸在歌里,五官都跟着一起发力皱了起来:“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你又何必在意一点点温存!”
斯内普啊,放下吧,往前走吧。人生还有很多很有趣的事情,比起用余生怀念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去拥抱新的人生或许才是真正爱你的人所希望的。
我上辈子就对爱情这种事情绝望了,我对婚姻和所谓真爱都没什么期待,所以就算有了好感也能轻易割舍,就算是意识到我喜欢上了面前这个男人,也能抑制住我的感情,制止我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要爱上了,伤心就是难免的。我不想伤心,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拒绝再往下走。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我攥着拳头,铿锵有力地唱出最后一句:“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唱到最后,我对上了斯内普的目光。他柔和地望着我,唇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让我的心跳登时加快起来。
不,不行,不,不不不,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
(*注:伍佰《浪人情歌》)
伍佰老师!快劝劝我啊!我要犯不该犯的错了!!!
“拿去。”
斯内普把小黄鸭重新锁到了复制品手提箱上,然后将飞路粉扔进壁炉:“回去吧。”
我抱着手提箱,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嘟囔:“晚安,教授。”
“晚安。”他轻声说。
我喊出“克劳奇家客厅”,闭着眼睛迈出一步,心里以最大音量放着:
劝天劝地——劝劝自己!!!
忘山忘水——我赶紧把姐夫给忘了吧!哎呀!
作者有话要说:
斯内普:赶紧给我开窍啊你(咬牙切齿)
关于手提箱里的诅咒,前文写过,88章斯内普给手提箱加了安保
第134章
我茫然地回到家,将手提箱放回书房后,我终于可以进卧室休息了。
我坐在床边发了半天的呆,因为喝多了咖啡,现在毫无睡意。
“……诅咒,为什么我身上没有诅咒呢?”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万分不解:难道我和姐姐真的……
就在我思索之时,一团白烟忽然从我的掌心蹿了出来,升腾到半空。我吓得向后仰去,本能地抽出魔杖:“什么玩意儿——除你武器!”
“呼”地,那道白影被劈作两团烟雾。但那两团烟雾迅速地又组合到一处,昏暗中,它凝结成了一只大约有人巴掌大的长条,又长出四只小小的爪子,还有一条长尾巴。
白烟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只黄鼠狼。
这是什么啊???
斯内普还设置了这种诅咒吗?!
“好啊!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搁内箱子里等了多长时间吗?你个小瘪犊子,完蛋玩意儿,这回我可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黄鼠狼两条前爪在腰上一叉,对着我就开始口吐人言,喋喋不休地用东北口音的汉语骂了起来。
我吓得双眼失神,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站起来就想跑:“黄大仙儿讨封!黄大仙儿来讨封了!”
这手提箱里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诅咒都有啊!一会儿不会又蹦出来一个什么埃及的神来揍我吧!
白烟黄鼠狼一个冲刺飞到我们面前挡住,气冲冲地接着骂:“你个倒霉孩子胡扯啥呢,我都修成保家仙了,我还用讨封吗?你是不是想装不认识我,啊?小兔崽子,当年我和老胡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教育出来了,送你回英国,还帮你把库房都搬空,结果你玩儿失踪,把我撂在这儿一跑就是十几年,你知不知道我搁这儿等得都快和那希腊老妹儿唠熟了?”
我:“希腊老妹儿是谁?”
白烟黄鼠狼一愣:“哦,就是他们扒下来的希腊人庙里头那老妹儿,一个雕像,长这样的……你别打岔!!!”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鞠躬道歉,“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认识您!”
白烟黄鼠狼脸上露出了很人性化的表情,像是疑惑。它“忽”地飞近了,耸起鼻头在我身边闻了闻。
“你身上的狗味儿确实淡了不少……但那也不能啊,你是小狗啊,这小脸儿,这声音,这气质,就是瞅着好像返老还童了似的……”
我呆滞地重复一遍:“返老还童?”
“你真不记得我了?“白烟黄鼠狼伸出爪子指着自己,”我,黄老师,艾米丽的保家仙儿,你当年还答应我要领我和老胡去你那学校吃烤鸡!“
我缩着脖子摇头:“对不起,您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您……”
“你是不是叫伊芙琳·克劳奇?”白烟黄鼠狼问。
我干笑一声,说:“是,但是……”
“你上辈子是不是中国人?”白烟黄鼠狼接着又问。
我结巴了:“哦!这个,这个也确实,但是……”
“你上辈子是不是一个医生,为了救人被砍死了?”
白烟黄鼠狼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我呆住了。
“你怎么——”我的声音都在抖,“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不就是你吗,你搁这儿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白烟黄鼠狼不耐烦地挥挥爪子,“行了,赶紧的,拿着箱子回国,把里头东西还回去。哎呦那箱子里那帮希腊老妹儿和埃及老铁都说不明白话,真给我憋坏了。”
“等等!”
我喘息起来,已经绕不过弯:“请您再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知道我上辈子的事,您又是谁,库房里那些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
白烟黄鼠狼疑惑地歪了歪头,它稍微飞低了一些,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咋的了?”
“我……”
我刚说出第一个字,就忍不住想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都是咋回事儿啊!我咋啥也闹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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