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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笑道：“不急不急，走，咱们先去个地方。”
说着，李长生将萧妍提到了屋外，施展轻功，又把萧妍给带走了，像两个人刚见面去天剑阁的那次一模一样。
“你这老头，怎么一言不合就带着人飞啊？这次又去哪里？还是去拿鸣阙剑吗？”萧妍在空中问道。
“这次不是，我啊，带你去几个不同的地方，别掉下去，抓紧了。”李长生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萧妍听着，紧紧抓住了李长生的衣角，不是萧妍轻功不好，而是李长生不愧是天下第一，轻功太快了。
这天，整个天启城的人都能看见李长生带着那淮阳王府刚刚找回来的大小姐，未来的琅琊王妃在天上飞过。
终于，飞行结束，二人落地。
两人来到一个令萧妍无比熟悉的地方，萧妍刚刚站稳，便松开了李长生的衣角，眼中带泪的看着院子四周。
“你怎么带我来了叶家？你这是想干什么？”萧妍问道。
李长生指了指四周，向萧妍说道：“你看，这是叶府，是叶羽，北离兵神的家，可是十年前，你母亲战死后，萧家军势弱，朝中军力失衡，皇家被削弱，叶家与百里家军力强，最后，青王利用你母亲的事情检举了叶羽，说他通敌叛国，害死你的母亲。最终，叶家满门抄斩，兵权被收回。”
萧妍反驳道：“这件事是假的，叶羽伯伯是被冤枉的，那是青王冤枉的，我从暗河之中便听说了，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叶羽伯伯心慈，从不会虐待战俘，也不会欺压敌国百姓，他怎么会将手中的刀对准自己人，更何况我阿娘还是与他多年并肩作战的老友，你胡说，他们都胡说。”
李长生镇静的看着萧妍此时的样子，面上没有一丝笑意，淡淡的说：“不管真相是真是假，可是叶羽全家的死是真的，青王陷害，叶羽当时手握重兵，他本可以反抗，可是最后却没有，叶云还活着吧？”
李长生突然问萧妍。
萧妍惊讶，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不知道他还活没活着，你问云哥干什么？”
李长生：“你不必骗我，当年把叶云掉包送出北离，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所做，这件事我知道，但我并没有管，我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
萧妍：“多谢你未阻止。”萧妍十分郑重道谢，因为她知道，李长生是天下第一，且与那北离皇室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若是他出手，叶云也会与叶家葬身天启城。他未出手制止，便是最大的帮助。”
李长生：“我乃天上谪仙人，不想插手人间事。可是，这北离是我一个朋友打下来的，我过命的兄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就是答应给他看着这北离江山。”
萧妍：“北离开国一百多年，你难道活了一百多年？你的朋友打下的？那你的朋友是追随天武帝的哪一位大将军啊？你要不要带我去祭拜祭拜？”
李长生：“别急，等我把这边的话跟你说完了以后，就去带你祭拜祭拜他。”
李长生：“当年叶羽并未反抗，全家被满门抄斩，直到现在仍有人敬佩他。你可知为什么？”
萧妍摇摇头：“我只知道，不反抗的下场就是死，若是我，拼尽全力也会活下去，尽我一切所能，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
李长生厉声问道：“那代价若是万千北离百姓呢？”
萧妍犹豫：“我……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我是杀手，杀手本就见惯了生死。”
李长生：“你犹豫了，你明明不是能么冷心冷肺，可你为什么要装成这个样子，像平常的女儿家一样或是开朗活泼，或是温柔娴静，不好吗？”
萧妍：“想平常的女儿家一样吗？我好像记得十年前我确实是这样活的，我也是想这样活的，可是自从十年前我去了暗河，我便再没有这样的想法了，我整日以黑暗为伴，以兵器为友，渐渐的，我习惯了，我认为那样的生活才是正常，就连我那个老爹爹也并未与我见过几面，杀手不该有感情的，不是吗？”
李长生无奈的看着萧妍，轻声叹气。
萧妍此时的眼神空洞，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冷意。
“虽然最初回到天启城的时候，我很不愿意，可是在这里待了这段时间，我突然觉得这样有朋友在身边，有家人记挂着的感觉很好，我每次回家的时候，总会有人提着灯笼等我，无论多晚，我的身边再也不黑了。”萧妍眼泪从眼睛滴到下巴，滑落到手上，她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泪，不可置信的看着。
李长生：“那说明你不是孤身一人了，这是好事。”
萧妍：“可是就在我想要随遇而安，好好的在天启城生活的时候，天却偏偏捉弄我，给我弄了个什么莫名的赐婚，让我愈发不痛快，把我当成政治的牺牲品。”
李长生叹了口气：“凡事都有两面，但也不一定都是非黑即白，牺牲品的定义也不是唯一，若你承担起你要承担的责任，那么你便不是牺牲品，而是大英雄。”
萧妍：“好啊，说到最后，你们都是一样的人，萧若风如此，我阿娘如此，舅舅如此，都是想让我和他们一样为了北离去付出一切，去守着他们所爱的百姓，他们爱的家园。”
李长生叹道：“你们萧氏一族，做这北离之主百年，至今为止传位五代，先后所灭北阙，北蛮，西楚，打压南决，这些功绩还有如今的辉煌，你以为是只凭你们萧家人才做到的吗？那是因为你们的背后是数万北离百姓，是万千北离军士。”
萧妍喊道：“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长生道：“怎么与你没有关系，淮阳王府世代受百姓敬仰，供养，你的母亲是受百姓锦衣玉食供养长大的，所以才会有带你来到这个世上的人，十年前，你在王府待了七年，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受人尊敬，既然享受了这些，那便要去承担应有的代价。”
萧妍眼神空洞，但已经没了反驳之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叶家的院子，并无说话。
李长生继续说道：“你在暗河十年，可你终究不属于暗河，当年你父亲将你带走，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片黑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你的父亲也是，他本就是暗河之人，更能明白你在暗河的遭遇是什么。如今你身份已明，回归天启，他没有来寻你，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萧妍闭上眼睛，说道：“我不知道我很少见他，他见我总会生气，说我太弱，说我不配做我阿娘的孩子，说我给她丢脸。”
李长生摸了摸萧妍的头，无奈说道：“我想，若是给他两个选择，在杀手和英雄之间选，他会选站在阳光之下的英雄。”
萧妍并未说话。
李长生带着萧妍再次施展轻功，两人很快又到了第二个地方，这次是皇陵。
黄陵里埋葬着北离前几代的皇帝和高位妃子还有皇子们，还有一些为北离立下大功的皇室之人。
萧妍的母亲孝惠郡主便埋葬在这里，前淮阳王也就是萧妍的外祖父也埋葬在这里，其实准确的说是淮阳王府历代的每一个人都在这里。
淮阳王府在北离的地位不可撼动，在军队之中是信仰一般的存在，历代淮阳王皆立下大功，或死于战场，或死于伤病，无不是因为带兵打仗，守护北离。
因此淮阳王府的每一代战死后没有像其他宗室一样另起墓葬，而是与皇帝葬在一起，历代淮阳王都会葬在那代的皇帝旁边。
萧妍见来到此地，便问李长生：“你是带着我来祭拜我的母亲吗？
李长生笑道：“我带你去见见你的老祖宗。”
萧妍：“第一代淮阳王吗？”
李长生：“不止，按照地位，我们先去见他，就是刚刚跟你提起的那个，我那个为北离打江山的故人。”
萧妍疑惑：“是谁？”
李长生带着萧妍去到了北离开国皇帝萧毅天武帝的皇陵前，他对这路线很是熟悉，似乎是常来。
“是他，我的朋友，当年一剑破开天启城门，引来千军万马相助的。”
萧妍：“你不会是耍我的吧？他死了，怎么你还活着？难道你真的是仙人？可以长生不老？”
李长生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你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吧。我懒得解释了。”
萧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给他磕个头吧，他可是你的老祖宗，若不是他，你们姓萧的还不知道在那个山脚旮旯里面窝着呢。”
李长生淡淡的说道，表面的云淡风轻，可萧妍却在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落寞，很轻很轻，不易察觉。
萧妍听了，这次难得的没有和李长生顶嘴，而是跪了下来，无比认真的向他磕了一个头。
李长生看着萧毅的墓碑，却是在和萧妍说话。
“当年他一剑破开那天启城城门的时候，给我说了四个字，如今我把这四个字送给你。”
萧妍好奇的问道：“什么？”
“凭心而动。”李长生缓缓说出这四个字，脸上神色正经。
“凭心而动？”萧妍喃喃重复着。
“对，他说他希望天下的少年都可以凭心而动。”李长生转过头来看着萧妍说。
“我把这四个字送给你，我还希望你可以随心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萧妍：“我选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吗？你是天下第一，你若支持我，那我想做什么都会成功。”
李长生：“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拦你，但我也不会帮你，只是，等我带你看完剩下的地方，你告诉我你的选择就好，到时候是走是留我不会管你。”
第20章 做出选择，离开天启
说完后，李长生带着萧妍又施展轻功，离开了皇陵。
这次途中，萧妍并没有张口说话，她一直看着前方，眼神里带着思索，似是在想着自己的未来。
片刻之后，两人落地，只是这次落地的地点并不在平地之上，而是在高楼之上，萧妍站在这可以看见四周天启城的面貌，而且十分繁华，这高楼是天启城的中心位置，萧氏皇族，北离的神鸟大风旗在夜风吹拂下迎风招展，像是活过来一般。
李长生见萧妍只是看着四周景色，并未说话，主动开口说道：“这是天启城的中心，也是天启城最高的位置，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天启城。”
萧妍听见李长生的话，眼神迷茫，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李长生十分认真的说：“看看你们萧家的天下，看看你们萧家世代守护的北离，世代守护的天启城，看看这里的百姓们。”
萧妍没在反驳，而是继续向四周看去。
李长生问道：“除了在暗河和天启城，你还去过哪些地方？”
萧妍：“我还去过柴桑城，乾东城，九霄城和南决都城。”
李长生：“去的地方还算多，那你觉得这些地方有什么区别吗？”
萧妍迷茫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
“区别？从前在我的眼里这些城之间的区别应该是我想杀的人是不是在那里，那里是不是我任务完成的地点。除此之外，我的眼里再没有别的区别。”萧妍淡淡的说道。
李长生：“那现在的区别呢？”
萧妍想了想，清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现在，应该是暗河有父亲师父和伙伴，九霄城有苏家，柴桑城有东归酒肆，乾东城有百里一家，而天启……天启有我的家，有我的家人和朋友。”
李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世人只道杀手无情，如今从你身上看来，确实是，可是那是曾经的你了，现在的你，眼中的东西变了，那么你心中的选择也会变的。”
夜风微凉，吹的人心旷神怡很舒服，在不远的街道上可以看见卖糖葫芦的大爷给那些孩童们拿糖葫芦，在对面的酒楼上飘来一阵酒香，传来一阵如仙乐般的曲子，令人沉醉其中，四周皆是灯光，像是流淌这灯的河流。
街道上人来人往，今夜是月十五，有灯会，热闹极了。
车水马龙，有一家人出来赏灯的，也有年轻小夫妻出来逛放花灯的，也有年轻妇人抱着怀中娃娃出门来游玩的。
河边，街上，花灯铺前都是人，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满是人间烟火气，入目皆是幸福。
李长生：“北离以南是南决，北离以北是被灭国的北阙和一直在蠢蠢欲动的北蛮，而且西边还有一个我们了解甚少的天外天，这些都是北离之外的国度，也正是它们的存在，才让北离这些年不曾松懈。”
萧妍：“可是北离这些年来也没有太大的危险啊，它已经足够强了，强大到足以将危险挡在国门之外，这些年来，没有那个国越过北离一步。”
李长生无奈的说：“那是以前，现在的危险已经很明显了，自打你母亲战死之后，叶家被满门抄斩，你的舅舅因为战场上受伤，不能生育，你又走丢了，萧家军面临后继无人的状况，这十年来人心溃散，都在私下里寻找明主。
表面上还算齐整，内里早已腐烂不堪，你舅舅有心想重振萧家军，可是由于天启朝堂的影响，由于太安帝的疑心，由于各皇子的党争，迟迟未能实现这件事情，以致萧家军被各势力惦记，内里早已分散，各自寻主了。
现在只剩一支能用的军队，就是镇西侯府的破风军，可是镇西侯因为朝堂之争，远远的离开了天启。
我们北离现在表面上看似繁华，实则内里早已有了危机，想北离这样的大国，从外面进攻一时是攻不进来的，可若是我们自乱阵脚，自相残杀，那便是自取灭亡。”
萧妍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四周，看着四周的烟火气，慢慢的，慢慢的，她感觉心中渐渐暖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填上了，脑海中闪过母亲，闪过百里东君，闪过司空长风，闪过淮阳王，闪过外公，闪过……萧若风，还有这些年遇到的那些对她心存善意，萍水相逢的普通人们。”
萧妍：“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李长生：“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做，是你现在的面前有两个选择。”
萧妍问：“哪两个选择，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李长生见萧妍对他的称呼突然恭敬起来，不太习惯了，轻咳一声说道：“一是你现在离开天启，你不一定要回暗河，你只是离开天启而已，让萧氏皇族的人和这天启的人都找不到你，那你就能逃离这桩婚事，不被任何人安排，到时候隐姓埋名，行走江湖，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萧妍听着这话，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李长生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便是—留在天启城，进入萧家军，待合适之时正式在你舅舅的手中接过萧家军，守护北离，答应和萧若风的婚事，成为他的王妃。
让你们的孩子成为下一代的萧家军统帅，将萧家军与皇帝一脉联系变得更紧密一些，这样也可以让一些这天启城中对萧家军不怀好意的人收一收心思。”
萧妍道：“今天你带我在这天上飞来飞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些了，到最后无非就是两个选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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