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抗旨,普天之下,除了暗河,没有地方可以护住我,但是那样,淮阳王府和萧家军便会遭殃,我舅舅不会被怎样,但是萧家军便不再属于他,会被皇帝收回。
这也意味着淮阳王府世代的荣誉被终结,我母亲,我外祖父他们戎马一生的功劳将会被收回。我这样做,既是将自己逼到了死路,也是将淮阳王府的每一代都逼上了死路 。
听见萧妍说的这些话,李长生很是欣慰的看着萧妍,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道理原来你都知道。”
萧妍:“我一直都知道,我从小的时候,母亲便教我说要让我保护百姓,保护无辜之人不受欺负,手中刀剑不准对向百姓,既受万民供养,那便该回馈万民,当时母亲老是把海晏河清挂在嘴边,我当时小,还不太懂这些,这些年虽在暗河之中,可我却依旧记得母亲的话,我也做到了她说的话。”
李长生:“你的母亲最想保护的是北离百姓,与你们萧家的皇位并无关系,谁做皇帝她不感兴趣,但是萧家军她很珍视,因为那是她用来保护百姓的底气,那也是她能坚持到底的底气。”
萧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太想让我放弃淮阳王府世代的心血吧,你也希望我可以像我母亲,像我的先祖那样保护北离,为北离而战吧。”
李长生见萧妍已经说明,便没有再打幌子,直接说了。
“是,我也爱着北离,活了快两百年了,换了不知道多少个身份,可每一个身份都在为了这北离,真是始终如一的很呢。”说完这句话,李长生自嘲的笑了笑。
萧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那神鸟大风旗的下面,一直在看着四周烟火。
李长生也没有再说话,安静的站在萧妍旁边,两人并肩而立。
……
学堂别院内。
李长生带着萧妍又回到了这里,萧若风此时正等在这里,自从听见别人说李长生施展轻功带走萧妍后,他便十分紧张,于是从景玉王府出来后便赶紧来到了学堂,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等便从下午等到了天黑。
院内没有点灯,唯有那桃花树下挂着的一盏灯笼还亮着,让院中不至于漆黑一片。
此时萧若风正在那树下走来走去,风吹落一片桃花,掉落在他肩头,他也没有心思拂去。
“风七,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怕我带着萧妍跑了?”李长生刚落地便看见了萧若风在来回走路。
萧若风立马上前,刚想开口说话问萧妍的下落,便看见了同样落在李长生身后的萧妍,院中太暗,一开始没看清人,再加上萧妍刚刚在李长生身后,萧若风没看出来是真的。
看见萧妍以后,萧若风立马松了口气,他倒是也没在萧妍面前遮掩,直接实话实说了。
“师父,还是什么都知道,萧妍现在确实不能离开天启,我还没想到解决办法,若是她贸然离开,淮阳王府和萧家军便会遭殃,她自己也要东躲西藏,实在太难。”
萧若风直接说了这些,萧妍心中并无波动,没有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感觉到萧妍的目光聚在了自己的身上,萧若风不禁有些心虚,说到底,是自己父皇乱点鸳鸯谱,白白给萧妍带来这么大乱子,自己没能阻止,也挺对不起她的。
李长生对萧若风笑道:“你不必再管这事了,顺其自然吧,萧妍已经有了她自己的选择,风七,记住你给我的承诺。”
萧若风疑惑的看着李长生,又看了看萧妍,虽然想问,可是听李长生刚刚说话的意思,似是不想告诉他,难不成……
一个念头在萧若风脑海中闪过:难道萧妍的选择是离开天启,那……
萧若风的眉头皱起,不在说话,神色一片凝重。
李长生拍了拍萧若风的肩膀,嫌弃的对他说道:“不是让你顺其自然吗?你还不去准备你们的婚事,你在这里发什么呆?连我都知道圣旨一下就要准备了,你这新郎官怎么还在这里闲逛?”
萧若风听见李长生的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脸和耳后都红遍了,他偷偷看了眼萧妍,发现萧妍神色依旧冷清,并无变化,这不禁让他怀疑师父是不是在骗他。
李长生见他偷看萧妍,又一副思索的样子,看出来了他心中所想。
“好了,为师帮你的够多了,该说的该提醒的也都说了,也都提醒了,你自己看着办去吧。萧妍,该走了。”李长生说道。
萧妍原本冷清的脸上听见这话,倒是有了一丝波澜,她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萧若风好奇问道:“师父,你要带萧妍去哪里啊?”
李长生拍了拍萧若风的肩膀,对他笑着说:“去她该去的地方啊。这天启城中盯着她,拦着她的人太多了,为师我是天下第一,只有我才能把她送出去啊。”
说完这话,未等萧若风反应过来,李长生便拽过萧妍离开了,只剩原地还未搞清状况的李长生。
百里东君一直在旁边偷听着,听见李长生带着萧妍离开了天启城,便以为萧妍要抗旨了,瞬间感觉热血沸腾,施展轻功同样离开了学堂,追随着李长生和萧妍走了。
第二天天亮,兰城东边兰河边。
李长生:“好了,这座城离天启城相隔三座城,你我在这边分开吧,既然你是我带出来的,天启城的那些蠢货便没有了想追上你的心思,你大可以放心回你的暗河了。”
萧妍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她在查探周边有没有跟踪的人。
在察觉到暗中没人之后,她紧绷的精神瞬间轻松。
萧妍:“多谢。”
李长生笑着摆了摆手:“别谢我,举手之劳,只是回去啊,太安帝那老王八蛋又要找我的麻烦,前两天因为百里东君已经找过我一次了,还想打我,我现在实在不想理会他。”
萧妍:“你是天下第一,你怕什么?大不了就离开天启,云游四海去呗。”
李长生:“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啊,我得等一些事情了了以后才能离开啊。唉。”
萧妍看着李长生的愁容不像演的,一瞬间便没有了与他开玩笑的心思,而是十分郑重的再一次向他道了谢。
“阿妍,等等我,我来了。”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还伴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让本来要分开的两个人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小东八,怎么哪里都有他?”
萧妍没忍住笑了起来,同样朗声高喊道:“快来,我在这里。”
“好你个阿妍,真的抗旨逃婚了,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往哪里跑?我跟你一起,为你保驾护航,等你没了危险,我再回来。”百里东君骑着马来到萧妍面前。
这一番话说的萧妍和李长生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样疑惑。
李长生上前弹了百里东君的脑门子,看着力道不大,但百里东君却惨叫了一声。
李长生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你说萧妍要跑了?你从哪里听到的?”
百里东君看向萧妍:“你连我都不肯说实话吗?我在学堂别院里都听见这老头跟小师兄说的话了,萧妍你是要离开天启对吗?带着我吧,我起码可以保护你啊。”
萧妍刚想开口说话,便被李长生给堵了回去。
“你是个傻的吧。你是疯了吗?就这么想找死?她此次离开是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而且不能让天启城的那些人知道,所以我才没有跟萧若风说她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的。只是你……怎么这么莽撞?还有,你跟她出门,遇到危险,你俩谁保护谁?”
李长生说的这些,句句扎心,但是百里东君仍然坚持要和萧妍一起走。
最后,萧妍还是答应了,但是她要求百里东君必须要听她的,不能乱跑,百里东君想和萧妍同行,于是便答应了。
萧妍见百里东君答应,便要和他一起离开了,刚要离开时,李长生拦住了他们。
“你这丫头,你要坚守住你自己的选择啊,你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是我把你带出去的。”李长生面带不舍的说着。
萧妍等百里东君上了马以后,一手拉着缰绳,目视前方,笑着回答李长生:“看心情,再见。”
说着,往前方疾驰而去,只剩下留在原地的李长生还有那一阵灰尘。
李长生看着远去的两人的背影,从背影变成黑点再到再也看不见,李长生才笑着收回了目光。
“凭心而动,随心选择,萧妍,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以后,没有用轻功,而是准备徒步回去。
念叨着:“我也随心一会吧,看看这沿途的风景。”
萧妍带着百里东君自兰城飞奔而去,二人倒也没有太赶时间,沿途之中,碰见好风景,也会停下马来看一看。
百里东君不知道目的地是什么,他问萧妍,萧妍只是回答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危险到她很难保住他,萧妍问他还愿意陪她去吗?
百里东君看着萧妍,十分坚定的说:“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我们四个自小一起长大,如今云哥和文君都不在,你失踪十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肯定要好好护着你的,我小时候便答应过孝惠郡主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萧妍笑了笑:“傻小子,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傻啊,你以后得学精明一些,知道吗?现在你没在乾东城,温姨他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这样,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百里东君对萧妍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雷二说了,我拜那老头为师,虽然他没教我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等我受了欺负,我就报他的名字,把那些人给吓跑,据我在天启城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他的名号还是有用的。”
第21章 回到暗河,生死考验
两人来到九霄城城门口,百里东君看着这三个字,问萧妍:“这里就是你的目的地了吗?”
萧妍点了点头,神色冷静,并未说话。
百里东君:“阿妍,你之前走丢的那十年都是在这里吗?”
萧妍点了点头,忽的,她笑了起来,对百里东君说道:“那你想看看我这十年来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吗?”
百里东君:“好啊,反正无事,陪你逛一逛又如何?过去十年没有陪你,现在有机会了,当然答应。”
萧妍:“原先我住的地方不让外人进去,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先住下吧。
百里东君答应,二人进入城中。
刚进城,走了没多会儿,便找到了一家还算合适的客栈,名叫清风客栈,百里东君和萧妍到的时候正好还剩两间客房。
百里东君十分豪爽的的拿出了一锭金子,递给那店小二,那店小二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赶紧将二人领到了楼上的客房内,并且还贴心的准备了热水和饭菜,不曾怠慢。
一旁的萧妍见了,看着那一锭金子就这么被霍霍了,虽然不是她的,但还是有些心疼。
不有转念一想,怎么自己出来的时候忘了回淮阳王府拿些钱啊,真是没有脑子。
“阿妍,我们就在这住下了,不出去看一看吗?你不是要办事吗?我陪你一起,走。”百里东君作势便要把萧妍拉走。
此时正好饭菜已经端上来了,萧妍对百里东君说道:“先吃饭吧,我们先吃饭,现在天色不早了,等我们吃完饭,我们去外面的街上逛一逛,今天正好是九霄城的妙花节,晚上可好看了。”
百里东君一时觉得好玩,便笑道:“这妙花节,我曾经听说过,可是还未亲眼见过,今天来了正好,还算是时候。”
一旁上菜的店小二接话道:“二位客官确实来的巧,这妙花节啊,三年一次,一道这天晚上,街上花团锦簇,不只有真正的花,还有纸花,木头雕的花,石头雕的花,花风筝,一切与花有关的东西都会出来,可美了,错过这一次的,可就要在等上三年了,你们二位来的正是时候。”
百里东君笑着说:“那我可要好好看一看。”
一旁的萧妍点头:“好好好,好好看看。”
……
百里东君趴在了桌子旁边,不省人事,一旁的萧妍试探性的喊了他两声:“东君,东君,百里东君,醒醒。”
萧妍又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便松了一口气,将他扶到了床上。
“东君,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不能做数,暗河地处黑暗之中,不容外人进入,你若与我去了暗河,我不能护你无恙,所以烦劳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若能安然无恙回来,那我便永远自由了,若我不能回来,那算我们没有缘分在做朋友了,这段时间跟你们的相处就算我死前的念想吧。”
一滴眼泪滑落在百里东君的脸上,他此刻毫无知觉。
萧妍将屋内蜡烛吹灭,孤身一人走出客栈,看着满城的热闹,她落寞的笑了笑。
随后,便转过身去,在旁边清冷漆黑的巷子中走出了两个人,身穿黑衣,脸戴面纱,背后背着重剑。
见到萧妍后,二人躬身行礼。
“恭迎少主回来,家主派我们来这里带您回去。”
萧妍最后看了看背后的热闹,又看了看客栈二楼那间漆黑的房间,对面前的两人说道:“我们走吧。”
萧妍未再犹豫,直接绕过两人,走到了前面,那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随后跟上。
百姓们从他们旁边经过,都去了那个赛花神的花楼旁边,而萧妍三人走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向一旁的黑暗。
九霄城苏家大院。
“砰。”
一个茶杯摔倒了门上,萧妍跪在一旁,脊背挺得很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中也没有一丝温度,她此刻只是抬头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人,并没有说话。
“早知道,我就不该同意你师父让你出门历练,你才出去多长时间,就惹了这么大的祸,苏欣沐!”
主位上坐着的人便是苏家家主苏烬灰,也就是萧妍的父亲,给她取名字叫苏欣沐的人。
此时正在因为萧妍身份暴露而大发雷霆。
苏烬灰说完这些话后,抬眼看了眼周围站着的人们,抬了抬手让他们退出去了,毕竟苏欣沐与萧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些人随即便退出去了,最后出去的那个人特别贴心的给我关上了门。
苏烬灰对萧妍说:“说,说你错了,说你不该暴露身份,说你不该留在天启,说你不该回淮阳王府,说啊。”
此时苏烬灰好像情绪失控一样,神色狠戾,仿佛面对仇人一般。
苏欣沐抬头看了苏烬灰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苏烬灰怒极反笑:“你不说,你以为你不说,这事情就会结束吗?你师父也知道这件事了,就等你回暗河来了,你既然有了好去处,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苏欣沐抬头对上苏烬灰的眼光,此时她没有保持沉默。
“此次回来,我只是想凭我自己的意愿做一回事,我要做我自己喜欢的事。”苏欣沐看着苏烬灰,眼神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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