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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昀找到了急救箱，拍了一下程彻的肩膀，示意他来给小孩包扎。
程彻把话都吞回肚子里，接过急救箱，去给小孩处理伤口，包扎的时候看了一眼那边的沈青昀，他拿起了手机，切换外放模式，走到窗边，跟那头的人说话。
“综述写完了吗？”
师弟真是……有了学生就忘了师兄，护短得很啊。程彻忍不住在心里蛐蛐师弟。
“正在写，还差个小结。”苏亦欢听他的声音沉稳，应该没受伤，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那边怎么样？需要救援吗？”
沈青昀定了定心神，拨开窗帘的一角往外戒备：“没事，我已经叫了救援，在来的路上，不用担心。”
只不过是非官方的救援。
由另外一股势力对海盗发出警告，比起官方救援暴露海盗位置和信息，逼迫海盗和官方打起来有用得多。
“那就好。
“之前程队说到你们查案的事情？”苏亦欢问。
“我们查到博书怡带的那支海上救援队曾经在案发后，在这片海域出现过。她并不知道残翅是什么人就救了他们，如果残翅还在她身边，她现在很危险。”
苏亦欢已经打开聊天软件，添加好友界面，输入了花央的联系方式，就等对方通过好友申请了。
“如果你们在博书怡那边碰到了残翅，能给他定罪吗？”苏亦欢问。
“证据不足，只能把人带回局里审问。”这案子棘手就棘手在这里，即便是行车记录仪的影像资料也因为过于模糊，没拍到上半身或者正脸，无法锁定嫌疑人。
苏亦欢也猜到是这样，不过也没关系，像她这样一个边缘人物都会被上面派人监视，更何况是极度危险的残翅？只要知道残翅是谁就够了，即便官方不作为，她也有办法盯着残翅，不让他再犯案。
“我会想办法让你们接触博书怡。”苏亦欢倒不是特别担心博书怡的安全，她身边的保镖只多不少，残翅没必要费那么大力气去杀害一无所知的恩人。
只是如果要让沈青昀和程彻接触博书怡，就得给他们制造一个合适的场合和身份，毕竟用官方身份接触博书怡可能会让她抵触，很多本来能问出来的信息就问不出来了。
苏亦欢正在脑内模拟计划。
“谢谢。”沈青昀的一句道谢，让苏亦欢的思考中断了一瞬。
苏亦欢抿着唇，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以往都是我向沈老师道谢，这次总算是能给沈老师帮上忙了。”
沈青昀原先紧绷的神经也稍有放松，眼神柔和。
苏亦欢没听到那头的回应，安静的空气里，她又忍不住心里打鼓，虽然系统说了别墅里不会有暴露她身份的东西，但沈青昀是个很聪明的人。
“沈老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希望他问，还是不希望他问。
沈青昀的视线始终锁定在窗外那条小路上，以防有敌人从这个唯一的进出口出现。
“别墅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门锁没有长期使用的痕迹，别墅内的家具风格现代化。”沈青昀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窗，“防弹玻璃。急救箱内的药品齐全，日期新鲜，没有拆封过。
“有人定期上门清扫别墅内部，更换药品，做房子的检修工作。能在海盗活跃的海域附近保留这样的房子，还能定期清洁，你请的‘家政’来头不小。”
所以她开了地产公司，也没有大赚啊！赚来赚去，她的资产还是原来那个数！
苏亦欢含泪。
“请了雇佣兵保护家政人员上门清洁，前段时间台风，屋顶的太阳能板坏了，又要重新修，呜呜呜……本来想在岛上建基站，和官方那边已经谈好了，就差和海盗这边沟通，可海盗说的不是国际通用语言，找的翻译跟人说两句话就吓得两腿战战，还没沟通就先落了下风，之后肯定会被当成肥羊宰。”苏亦欢也能理解，毕竟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翻译不是她。
“在你们去之前，我都不打算费这么多力气维护这幢别墅了，赚不了几个钱还一直在亏。”苏亦欢忍不住抱怨，“不过现在能帮上你们，那两百万花得也挺值。”
沈青昀回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小孩，他的胸口有特殊的刺青，是和海盗敌对的势力组织特有的刺青。
“如果有人想买下你这幢别墅，你会愿意出售吗？”
苏亦欢瞪圆了眼睛，“沈老师你想买？不会吧？这里地理位置偏僻，只能坐船和直升机才能抵达，又有海盗又有黑。帮，我不建议你买喔。”
“放心，我知道。”沈青昀语气里带着笑意，像是在说她这位“销售”不合格，拼命劝退客人，“别人会买。”
苏亦欢不信真有傻瓜会买这幢房子。
不对，话题好像被沈青昀带跑偏了，她明明是想知道沈青昀现在已经推理到什么程度了。
“沈老师……”
沈青昀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直言道：“救援到了我们就走，不会久留。
“你的秘密很多，我虽然好奇，但还是等到你想说的那天，你再亲口告诉我吧。
“写完综述早点休息，晚安。”
手机重归安静。
苏亦欢看着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秘密可能被发觉而紧张，还是因为他已经站在她的边界线上，明明可以跨过那条线，却极有分寸地退了回去。
如果沈青昀再多探究，他就会发现这幢房子有个装修华丽的地下室，像是囚禁犯人一样，装了无数个摄像头，但居住环境却比监狱好很多，该有的家具配备齐全，不该有的首饰、华丽衣裙也全都有――是虐文男主为她亲手打造的金笼。
但这个世界没有那个虐文男主，所以沈青昀多半会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或是做了囚禁他人的准备。
无论是哪个猜测，都能让苏亦欢挂上“变态”的称号。
嘶，想想还挺刺激。
苏亦欢摸了摸下巴，让聪明人摸不着头脑，好像也蛮好玩的。
但让程彻知道就不好玩了，他估计会立刻叫同事把她抓回局里审问。
手机界面弹出一条新信息。
[您已通过好友申请]
[花央：很高兴认识你，苏同学]
第42章
玛丽苏贵族学院实行学生自治式管理，学生会拥有自己独属的一栋楼。
花央是学生会的外交部部长，在苏亦欢加上花央的联系方式之后，花央就请她中午来学生会这边吃午餐。
次日中午，苏亦欢携带精心挑选的见面礼赴约。
既然要请人帮忙，礼数当然要到位。
苏亦欢站在外交部部长办公室门口，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温柔好听的年轻女声。
苏亦欢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风从正对门口的窗户吹来，吹起未收拢的窗帘，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苏亦欢抬眸看去。
阳光倾斜，落在窗前那个正举着长嘴浇水壶的女生身上，她和照片里的人一样，有着一头柔顺且富有光泽的披肩长卷发，气质温和。
水流从浇水壶中倾洒出弧度，淌过花朵的叶片，颤颤巍巍地滴落在窗台上，举着浇水壶的女生没发现窗台的积水，还在继续给叶片浇水，直到积水顺着窗台边缘落下，浇在她一尘不染的皮鞋鞋面上，湿了她的白袜。
花央身体僵硬了一瞬，把浇水壶放下，懊恼地看着溅湿的鞋袜，曲起腿，踮着脚尖戳了戳地面，试图让鞋面的水顺势滑落下来。
挽救无能，花央又抬起头，对苏亦欢笑了笑，说：“苏同学，抱歉，请让我处理一下……”
苏亦欢走进办公室，将手里提着的礼物袋子放在桌上，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小方巾。
花央做好了接过小方巾的准备，却见苏亦欢蹲下身，托着她的脚踝，用手里干净的小方巾揩去她鞋面上的水珠。
花央有些诧异，原想要拒绝，但苏亦欢托住她脚踝的动作很轻，只是稍微拉了一下，让她的脚放平，就松开了手，她这时候再拒绝，就格外矫情。
方巾擦过鞋面，把残留的水珠擦去。
苏亦欢站起身，顺手把用过的方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花央的手还保持着想要接过方巾的动作，见她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便尴尬地收回了手。
“苏同学，我带你去餐厅吧。”
苏亦欢点了点头，回以笑容：“好呀。”
在走之前，苏亦欢将原先放在窗台上的浇水壶放回本该属于它自己的位置――一个和浇水壶完全契合的金属架子。
花央身形一顿，再对上苏亦欢笑眯眯的眼眸时，感觉自己的小心机全被看透了。
比如，完美形象的学姐在学妹面前变得笨笨的，打破完美形象的界线，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
再比如，制造一次小意外，借对方的东西，有借有还，就能约下一次见面了。
到了饭桌上，花央更是觉得自己曾经惯用的小心机到了苏亦欢这里，就跟抛媚眼给瞎子看一样。
“我听说苏同学小时候在国外居住过一段时间，这是从R岛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希望能合你口味。”
这说明她很关注苏亦欢。
“谢谢学姐，我很喜欢。”苏亦欢甚至还没吃上一口，就说喜欢了。
什么意思？敷衍她吗？她已经释放很多善意了，还不接茬吗？花央捏着手里的刀叉，脸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
苏亦欢上了一上午的课，也是饿了，用餐刀切开牛排，正要放进口中，又停住动作，望向坐在对面的花央。
“我是说，我很喜欢花央学姐安排的这次见面。”说罢，苏亦欢吃了一口牛排。
肉质鲜嫩可口，搭配特调的酱汁，美味程度更上一层。苏亦欢满足得眯起双眼。
花央眨了眨眼睛，暂时放下心，也开始享用这顿午餐。
她想，苏亦欢说的“安排”，估计就是说这顿午餐是她喜欢的食材吧。哎，殊不知她从见面起就已经在“安排”了。
平日里，她的办公室惯用的是雪松香，听说苏家这一季种的是玫瑰花，她昨天夜里就让人回学校，给她的办公室通风，把雪松香换成了玫瑰香。
约在中午也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的光线恰到好处，在充满凉意的萧瑟秋天也能给人温暖的感觉。
苏亦欢吃了个半饱，感觉也差不多了，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花央学姐的心意，于是她先开口：
“我第一次听说花央学姐的名字，是在顾闻野的口中。”
要来了吗？
花央放下刀叉，身体紧绷，垂着眼眸，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先道歉：“苏同学，非常抱歉伤害了你，这并非我的本意。”
“别道歉，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苏亦欢拖着椅子，来到花央的身边。
花央的视线里，苏亦欢的裙摆像花一样绽开，旁若无人地岔开双腿坐下，就像那些找茬的混混，粗鲁且不讲规矩。
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花央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这是开战的前奏，但从小被耳提面命的“家教”告诉她，女孩子不能这样，就像看见旁边有人抖腿，她也会同样浑身不舒服一样，花央伸手按住了苏亦欢的裙摆，避免她走光。
就算，就算苏亦欢要找她算账也好！花央紧张地吞咽，悄悄抬头，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眸，正对着她弯了弯。
“花氏和顾氏是长期稳定的合作伙伴，即便顾闻野上位，也不会轻易换掉花氏，但我很好奇为什么花央学姐这样厌恶顾闻野，还是要讨好他，是因为花氏不想再做合作伙伴，而是想要从顾氏身上咬下一块肉吗？”
苏亦欢看过那张花央和顾闻野的合照，照片里，花央的肢体语言在远离顾闻野，说明她非常排斥顾闻野的靠近。
花央心惊，怔怔地看着苏亦欢。
没错，她从小就有着让人惊叹的美貌，依靠美貌和良好的家世，再加上无害温和的性格，可以稳稳拿捏住不少人。花央依靠这一套，得到了不少好处，但同时也给别人带来了伤害。
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或是私底下编排她，或是攻击她，她都已经习惯了，反正这是她应得的。
没关系，只要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可以利用，女人也可以利用。
在约苏亦欢出来之前，花央就是这么想的。
“你把赌注下在顾闻野的身上，他输了，而且输得极不体面。你下一个打算赌在谁的身上？”苏亦欢问。
被她猜中心思，花央攥紧了掌心。
顾闻野和苏亦欢的婚约取消之后，成了顾家的弃子，反观苏亦欢因为反霸凌，又是霸凌的受害者，名声在圈内外越来越好。
当年明明是顾闻野先喜欢上她，对她死缠烂打，“苏亦欢”和顾闻野后订婚，成了感情里的“第三者”，现在言论反转，花央反而成了没有婚约的第三者。
花央本想和苏亦欢交好，扭转风评，才有了这次见面。
苏亦欢托起花央的手腕，掰开她紧攥的手指，“这双手很漂亮，不止能用来浇花，还能用来签合同。
“与其下注赌别人，不如赌自己。花央学姐，我想请你帮个忙。为表诚意……学姐有兴趣和苏家成立的反霸凌基金会合作吗？反霸凌基金会成立后，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学姐成为我们基金会的形象大使，扩大自身影响力，比在花家当一个无名的花瓶，挂名的慈善基金会副会长，或许会快乐得多？”
苏亦欢给花央送上一份合同。
花央捏着那份合同，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自己镀金，让她的外表看起来更加光鲜亮丽，实际上她没有任何实权，在家族里也说不上话。
如果她能当上苏家的反霸凌基金会的形象大使，一来她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和苏亦欢交好，扭转风评，二来也能搭上苏家这条线，也算为家族做贡献了。
“即便没有这份合同，你想要我帮的忙，只要我能帮到，我也会帮你。”花央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因为她有意和苏亦欢打好关系。
“在情感关系还未牢靠之前，我更信任利益关系。”苏亦欢虽然是笑着说的，花央却看不见她眼底的笑意，只有无边无际的漠然。
这种漠然并不是冷漠，更偏向于淡然，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花央也没有拒绝，只是她找遍了全身，也没能找到一支笔。
就在这时，苏亦欢从随身携带的礼物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丝绒盒，在花央面前打开盒子。
“嗒”的一记轻响。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镶钻签字笔。
花央心脏震动，看了看那支钻石签字笔，又看了看苏亦欢，玩笑道：“这比给我求婚还让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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