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星吓了一跳:“呸呸呸!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仲光华勾起嘴角:“好,不说。”
随即转移话题:“我们下午做什么?”
宋流星转头和阿珍对视一眼,苦笑道:“没事可做呢。”
仲光华:?
宋流星:“天气越来越热了。一到夏天,大家都不愿意动弹,我们的生意难免变差。”
阿珍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伸出手,歪头查看,娇声道:“哎呀,我的指甲都长出来了。”
她抓起小包,“正好店里这么闲,我就去做个指甲吧。你们两个要乖乖看店哦~”
说完,她踩着高跟凉鞋噔噔噔出去了。
仲光华睁大眼。
他怎么感觉阿珍的眼神怪怪的,十分有深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流星。
宋流星也正好看这边,和他忽然对视,露出些许尴尬神色,匆匆转开视线。
一个想法撞进仲光华心中。
他脱口而出:“阿珍是在撮合我们两个吗?”
宋流星一个激灵,从沙发里弹起来,大声道:“放心!我对你没有意思!绝对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仲光华:……
倒也不必如此决绝。
宋流星走到办公桌旁边,双手无意识翻着桌上的文件夹。
“今天真是热得有点反常啊。我感觉下午不会有客户上门了。”
“要不,你回家吧。”
仲光华不想走。
他站起身,两手插兜,绕着沙发慢慢踱步。
孤男寡女,无事可做。
机会难得,不如……
仲光华清清嗓子,“既然没事可做,不如去哪里玩玩?”
宋流星失笑:“你是小孩子吗?一心想着玩。这么热,去哪玩?”
仲光华:“玩是小孩子专属的吗?大人也有大人的玩法。”
宋流星心跳一乱。
大人的玩法是什么?
年轻男人都这样,口没遮拦,时不时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她哗啦啦翻着文件夹,低头道:“没时间。就算没客户,我也一堆事要做。这个月以来做过的案子,一直没整理过。”
仲光华啊了一声。
他走到桌边,“那,我帮你吧。”
宋流星抬头看了他一样:“你眼下有点青,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不用帮忙,你赶紧回家去补觉去吧。”
仲光华:“是没睡好。但我不想回去。”
他从隔壁桌子拉过椅子坐下:“我想帮你。”
宋流星慌忙低头。
年轻男人真讨厌啊!
总是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仲光华:“怎么整理?我帮你。”
宋流星挠挠头,“这个你帮不上忙的啦。”
“整理案子,主要是自我检讨。梳理一下哪里做得好,哪里做错了,以后不要再犯。”
她拍拍手边的牛皮笔记本,“我把经验总结都写在这里面了。”
她嘿嘿一笑,举起笔记本:“这就是我的工作宝典。”
仲光华:“我能看一眼吗?”
宋流星爽快把笔记本递过去。
仲光华翻阅着,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她的字迹一点也没变。
小的时候,她记笔记就是这样,又整齐,又有条理。
仲光华轻笑:“你可得防备着点。不然,没准哪天,我就把这个偷走了。”
……好主意。
一整本阿芳的字迹。
正适合躺在我的珍藏里。
宋流星傻眼。
“你偷这个干什么?”
仲光华嘴角勾起,随意编造:“也许我也想创业呢。自然要盗取同行的珍贵经验。”
宋流星一脸莫名其妙:“你创什么业?另外开一家事务所?图什么?图好玩?”
她笑着叹气,“在我这儿玩玩得了。没准下个月你就玩腻了。”
仲光华笑笑:“不会腻的。”
食指抚过笔记本的圆弧脊背,落在封面上,轻轻摩挲着。
“我还可以拿着它向你勒索赎金。”
他挑起一边眉毛,深深看着宋流星:“如果它丢了,宋女士,你愿意付多少钱赎回它呢?”
啪!
被宋流星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耳朵里是对方愉快的笑声:“用这一巴掌赎,怎么样?”
仲光华:……
没了少爷的身份,真是一点尊严都没了!
动不动就挨打!
阿芳,你真的太嚣张了!
宋流星指着另一台电脑,“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就去玩电脑吧。”
仲光华:……
这口气,好像打发小孩子。
但是,也行吧,趁机登陆邮箱,和米歇尔沟通一下工作进度。
噼里啪啦的键盘音响起来。
宋流星偷偷转头,看着旁边那个男人的侧脸。
嘴唇薄薄,鼻子高高窄窄,睫毛长长,轻轻垂下来。
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也不知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宋流星突然原地一个激灵。
这不是中年猥琐男的常用台词么。
小妹妹,我看你好眼熟,不知道在哪里曾经见过你……
人家猥琐男是骗小妹妹,我呢,竟然骗起自己来了!
好笑。
可怕。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我是真的到年纪了。
这是由内到外的饥渴啊。
不行。
冷静,冷静!
把持住啊,不要让自己成为笑柄!
宋流星突然噗嗤一笑。
仲光华抬起头:“你笑什么?”
宋流星一边笑,一边摇头:“没什么。”
这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对男人没兴趣。
原来我不是对男人没兴趣,我是对平庸普通的男人没兴趣。
年轻,英俊,聪明,做事牢靠。
原来,这样上好的男人一出现,我立刻有兴趣了呢。
我可真棒。
真是心比天高。
宋流星笑得无法自控,直不起腰来。
仲光华皱眉:“你到底笑什么?”
宋流星笑得眼眯眯:“我开心啊。”
“难得这么悠闲,不用出去风吹日晒,可以在家里吹空调,还有你这样的帅哥陪我,简直是天堂啊。”
仲光华:!
阿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认真的吗?
来电铃声响起。
宋流星拿起手机一看,奇道:“是白鹭啊。这么快就遇到不顺了?”
她接起电话,耳朵里却听到陌生的声音:
“喂?请问是丁白鹭的朋友吗?”
“他重伤昏迷,正在市二院急诊科,麻烦你马上过来!”
第35章 少年丁白鹭
丁白鹭在遵守红绿灯通过斑马线时被车撞飞,昏迷不醒,被救护车送到了最近的花城第二人民医院。
护士翻遍手机通讯录,没有找到类似“爸爸”、“妈妈”、“老婆”之类的家庭成员名字,只好打给了最近联系人“流星姐”。
宋流星放下电话,急得满头汗,匆忙抓起几样随身物便出了门。
仲光华也赶紧跟上。
不敢置信。
车祸?怎么会突然车祸?
……不是我干的啊!
宋流星匆匆赶到急诊,从护士口里问到丁白鹭的床位。
跑错了几次方向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位置。
看到丁白鹭的一瞬间,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贴着纱布,手也上了支具,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直愣愣坐在床上,正在和隔壁床的大姐调笑。
宋流星几步走过去,急切问道:“伤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丁白鹭一下子兴奋起来,神采飞扬讲起自己是如何被违章车辆撞飞,飞出一个大圆弧,再落在地上。
他一脸自豪:“真是蔚为壮观!所有人都傻眼了!”
宋流星简直无语,“我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丁白鹭无所谓举起包着支具的手,“手腕有点骨裂,说是先固定一周看看。”
“然后有几处擦伤,都是小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撞到了头。照了CT,医生说大致上没问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让我留院观察到明天早晨。”
仲光华站在一米外,两手抱胸:“看你状态挺不错的,应该是没问题。”
宋流星坐在床边,突然想起护士说的,丁白鹭的手机通讯录里完全没有爸爸妈妈之类的家庭成员。
她知道有人为了防范诈骗,会避免在通讯录里登记爸爸妈妈一类的称呼。
丁白鹭是这个情况吗?
还是说……真的没有?
宋流星心想,还是不要冒险踩雷了。
她于是只问最有必要的问题:“有朋友过来陪护你吗?要不我留下来吧。”
仲光华立刻接腔:“也可以帮你找个护工。”
丁白鹭挥挥手,“不用,我完全自理。要不是医生非让我留下来观察,我这会儿已经走了。”
宋流星:“明天早晨出院的话,有人来接你吗?要不我来接你吧。”
丁白鹭:“不用不用,我朋友会来接我。我不是住他那儿嘛,直接就一起回去了。”
宋流星点点头,“也好。”
她又想起一件事:“警察来过了吗?”
丁白鹭:“来过了。放心吧,对方全责,医疗费对方全包,还有额外的和解金。”
他嘿嘿一笑,用没受伤的左手挠挠下巴,“这次算是赚到了!”
宋流星拍了他一巴掌:“什么赚到了,别瞎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丁白鹭笑笑:“我的身体没那么重要。”
“若是像以前那样惹到了硬茬子,挨了打,又不能报警,又没有医保,那才是真的惨。”
“这次真的算不错啦!”
宋流星一时哑口无言。
仲光华站在一旁,两手插兜:“既然你没事,那我们走了。”
宋流星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回去关心道:“你吃中饭了吗?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买回来。”
丁白鹭:“吃了,护士给了饭。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儿玩玩手机,睡一觉,明天就出院了。”
宋流星:“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丁白鹭:“没关系没关系,你赶紧走吧!”
宋流星一脸迟疑:“你真没事?”
丁白鹭:“没事没事!赶紧走吧!”
仲光华突然出声:“等一下。”
他大步走开,没过多久,拖着一个大叔过来。
他愉快介绍:“这位是官方金牌护工。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他会照顾你。”
大叔爽朗笑道:“放心交给我吧!我最有经验了!”
丁白鹭一拍掌:“对哦!反正是肇事者出钱,不用白不用。”
宋流星:……
倒是也有道理。
她终于起身,和仲光华离开急诊。
两人一路开车回事务所。
车到楼下,宋流星交代道:“今天应该是不会有生意了。你下班回家吧。”
说完,独自下了车。
仲光华一百个不愿意。
他心里还惦记着约会的事情呢。
可是看宋流星的凝重表情,他很清楚,最好不要开这个口。
仲光华只能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宋流星的背影离去,消失在那扇茶色玻璃门里。
他忿忿捶了一拳方向盘。
这个丁白鹭,就是来克我的!
*
宋流星的工作总是持续到深夜甚至凌晨,她习惯于一觉睡到中午再起来。
早晨七点,她迷糊中收到护工大叔的消息,说丁白鹭平安度过一夜,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并发症,这会儿已经在办出院手术了。
太好了。
她转手发了个消息给丁白鹭:
朋友接到你了吗?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她扔开手机,继续睡觉。
过了五分钟,突然睁开眼睛。
拿过手机一看,丁白鹭没有回复。
好奇怪。
丁白鹭手机不离身,给他发消息,从来都是第一时间回复。
宋流星立刻一个电话打过去。
丁白鹭立刻接起。
语气很欢快:“哦哦,流星姐,不好意思啊刚才在忙着办出院手续。我朋友已经到了,这就要一起去他家了,一会儿到了发消息给你哦,再见!”
挺好的,一切顺利。
但是……
宋流星心想,我是对别人说话的语气太敏感了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最终一跃而起。
十五分钟之后,她顶着一头鸡窝乱发,开车抵达市二院附近的停车场。
她除了停车场,大步跑过三百米的路程,隔着马路,一眼就看到急诊门口的丁白鹭。
他站在大门边上的角落里,背靠着墙,手插着兜,一动不动。
似乎在看来往的路人,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茫然又恍然。
丁白鹭其实相当年轻,今年春天刚满二十岁。
这个年龄,还没有完全变成男人,身体上还残留着许多少年的痕迹。
这一刻,那种标志性的狂傲气质不见影踪,露出了内里的稚嫩和脆弱来。
宋流星大喊出声:“白鹭!”
丁白鹭循声看过来,眼睛睁大,身体顿住。
好一会儿之后,他恢复动作,大步朝这边跑。
这一段马路没有红绿灯。
这个时间车流并不繁忙,却也一刻不停来往。
宋流星交集大喊:“慢点!小心车!”
丁白鹭根本不听,瞬间已经奔到面前。
宋流星叉起腰,质问:“你朋友呢?不是说朋友已经到了?在哪?昂?”
她越说越气:“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谎?”
丁白鹭不说话。
长长的丹凤眼此刻大大睁着,一眨不眨。
宋流星:“你说话啊!”
丁白鹭还是不说话。
只是上前一步,弯下腰,把额头放在宋流星的肩膀上。
宋流星吃了一惊,却没有做出抗拒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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