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小鱼慢慢地举起了大拇指,满脸敬佩:“朱总管,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朱总管摆手示意她低调。
小鱼说:“既然你姐夫是王府大总管,那可不可以走个小小的后门,把我直接调到东院?”
朱总管想也不想地拒绝她:“不行。”
“为什么。”
朱总管一本正经地解释:“你来的时间太短,还不能让王府的人信任,万一在王爷的膳食中下毒怎么办。”
要不是了解他的脾性,小鱼都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在这点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呢。
“你还真是,快言快语。”
换句话说,单蠢的可怕。现在小鱼倒是信大总管真是他后台的话了。要不然按照朱总管这种性格,能当的上王府总管?
还是摄政王府的总管。
小鱼反应快,转瞬间就掌握住主动权:“那我在花园里送糕点,你就不怕我下毒了?还是你知道王爷根本不会吃,在这骗我呢?”
“拜托,我真冤枉啊!”朱总管哭诉两句,“你做糕点我肯定全程看着。要是去东院,可没人一日三餐盯着你。”
“好吧,暂且相信你。那我做什么吃的比较好?”
朱总管挠着下巴望天:“王爷没什么爱吃的,也没什么忌口,甜咸都可以,不过他胃口不好,用膳时每道饭菜都吃一口就撤下去了。”
屁的胃口不好,每道菜只吃一口,还不是怕人知道喜好方便下毒。
小鱼思忖片刻点头道:“行,那我多做几样,到时候王爷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朱总管顿时喜笑颜开,乐滋滋地跟着她向厨房走:“这个主意好。”
小鱼没好气地撇开目光,就知道他说这么多,还是为了这几口吃的。
西院的厨房,虽说比不上她在解忧门的时候东西全,但毕竟是王府,该有的也都有。小鱼花了小半天的功夫,做了五道糕点:“看吧,玫瑰酥,莲叶羹,马蹄糕,绿豆糕,酒酿汤圆。”
这些都是在朱总管的眼皮子底下做完的,但每道他还是都尝了一下,“真是不错,这个马蹄糕我敢说,绝对比东院做得好。小鱼儿,你真厉害。”
“那是。”小鱼把糕点都放进食盒里,“走吧,去花园?”
王府的花园在东院和西院正中间,也成了这两个地方的分界线。小鱼曾独自来过,看到花园通往东院的小门外,站着四名精神抖擞的侍卫。
今日王爷要逛花园,这四名侍卫就挪到了西院和花园相通的小角门处。
远远的看到他们,小鱼停下脚步,“过不去啊朱总管,他们在那把守着呢。”
朱总管背着手,悠闲自在地向前走:“就这四个小喽就难为你了,看你朱哥哥我的。”
“他们还听你的?哇,朱总管你也太厉害了吧。”小鱼挎着食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还不忘出言奉承。
朱总管被夸的飘飘然,带着她一起停在侍卫们面前,昂着头说:“奉大总管之命,给王爷送点心。”
站在最前面的侍卫道:“少来了老朱,王爷的点心一向是东院厨房做的,碍你西院总管什么事。”
在小鱼面前被驳回了面子,朱总管顿觉丢人丢到姥姥家,他硬着脾气说:“那你让不让我们进去?”
侍卫看看他,又看看藏在他身后的小鱼:“她可以,你不行。”
“嘿你个……”
眼看朱总管撸起袖子就要骂街,小鱼忙拉住他,“朱总管,这种跑腿的事情我来做就行了,你就在这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如今虽说是秋季,但中午的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经过这么一折腾,朱总管的身上也冒了些汗。他顺着小鱼的话下了坡,“行,那你快去快回。”
小鱼点头,挎着食篮进了花园。
花园里因有个三亩大的池塘,倒是比外面凉爽了一些。小鱼在周围溜了一圈,终于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看到有两个男人在。其中一人腰挂佩刀,正站着守在亭外。
另外一人则在亭子里坐着,低头正在看着手中的书册。
离得远,小鱼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但看他身形,不像是外面传说的王爷是个身高九尺,青面獠牙的怪物。
倒像是个文弱的矜贵公子。
小鱼继续向前走,还未靠近小亭,就被那个带着佩刀的人拦下,冷颜斥道:“你是什么人?”
小鱼低头哈腰:“回大人,我是西院的掌勺小鱼,奉总管之命前来给王爷送些糕点。”
她没说是哪个总管,反正王府里总管多,万一事发了,应该也不会连累朱总管。
冷脸侍卫打开食盒检查了一下,转身带她向亭下走,“王爷。”
看来这就是当朝摄政王周循然,她的刺杀对象了。
小鱼每向前走一步,就能听到心跳的更激烈一些。
近了,近了。
她的刺杀对象,现在就在她的眼前。
小鱼心道可惜,早知道这么顺利,她就在身上藏把匕首了。
现在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她停在桌前,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两人面前。
临退下的时候,小鱼大胆看了摄政王一眼,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很瘦弱,脸上几乎没什么肉,几乎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唯有那双眼睛,像是幽深静谧的湖,带着一股神奇的吸引力,想要把人吸进不知深度的湖底。
【还以为是什么难伺候的人物,就这样的病秧子,三天,最多三天我就能拿下他!】
小鱼心里刚说完,就听他出了声:“把她赶出府。”
声音淡漠冷冽,像是初冬雪后屋檐下的冰棱子。
待看到那个冷脸侍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小鱼才反应过来,摄政王那句‘把她赶出府’的‘她’,就是自己!
小鱼张口想求情,就被冷脸侍卫捂住了嘴向后拖。
一直拖到角门外,冷脸侍卫把小鱼扔在地上,对着守门的四名侍卫和在原地等候的朱总管道:“王爷说把她赶出去。”
说完,又转身离去。
小鱼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屁股不肯起来。看朱总管在一旁想要问自己,小鱼率先开口,可怜巴巴地说:“朱总管,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了?好好的你害我做什么?”
朱总管也觉得委屈,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做饭好吃的厨子,哪能轻易放手。
“我没有害你啊,我哪里舍得害你,你从头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爷为何要赶你出府?”
小鱼也知道他是个资深的吃货,哪怕为了自己做的饭,他也不会出阴招害自己。她揉着屁股站起来,把自己进去之后的一言一行全都说了个遍,“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为什么要赶我走?”
朱总管也百思不得其解,“那没办法了,王爷既然开口,除非他自己反悔,否则谁说都无济于事。小鱼儿啊,可怜咱们缘分深,以后再也不能吃你做的饭了。”
他感慨完,又讨好地说:“那在你走之前,能不能把你在厨房腌的酱子鸭做完?我还没吃过这种鸭子呢。”
小鱼哪还有心情。
第3章 第三杀
在临走之前,小鱼还是把朱总管期待的酱子鸭做完了。
她的刺杀对象在这里,留个交情,总比和朱总管闹僵了强。
磨蹭了两个时辰,终是到了要离开的时间。小鱼背着自己来时的小包袱,和吃的满嘴油的朱总管告了别,走出了王府大门。
幸好王府够大方,这几日的工钱给的多,她出去找个客栈,也能凑合个十天半个月的。
只是不知道再有什么理由,能再接近这摄政王府了。
依依不舍地出了门,小鱼看到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四驾大马车,车上挂着的猩红灯笼上写着一个‘周’字。想来这应该就是王府的主人,摄政王周循然的马车。
果不其然,下一刻王府正门打开,周循然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和下午在花园中见到的不同,此时他身穿绛紫色的宽袖官袍,神情凛然地向车上走。
临上车的时候,小鱼看到他右手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棕色的佛珠。
好像还有些眼熟。
小鱼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晃神之间周循然已经上了马车。她急的朝前走了两步,对着开始走动的马车喊道:“王爷!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让你亲手…”
不对!
“……让你亲嘴……”
这种说法好像也不对。
“……让你亲自吃到我做的菜!”
这种说法好像对了,小鱼自顾自地想着。话出口,下一刻她就看到马车旁骑马的侍卫勒马停了下来,然后调转方向朝她奔来。
小鱼想也不想,抱着包袱就向后跑。
可人腿哪能比得过马腿,不过两三息,她就被人堵住,马上的侍卫神情冷漠,和摄政王有的一拼。像是看蝼蚁一般,斜着眼睛看她。他道:“王爷请姑娘回府。”
回王府做什么。
自然要杀她灭口。
小鱼略带心虚,强撑着辩解:“我就对他的马车说了两句话,这就犯了死罪了?这京城还有没有王法?”
可恶,早知道如此,她在解忧门的时候就该精心习武,走武杀的路,好好的搞什么文杀。现在被人如此近距离地围着,又是青天白日的,就她那半吊子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
他们这番动静,又是在人潮拥挤的御街上,当下就吸引了不少过路人。听到小鱼的话,其中有人大声恭维,“在这京城中,王爷就是王法!”
小鱼瞪他一眼,这么会拍马屁,祝你下辈子当个马刷子!
对方人多势众,小鱼无奈,跟着侍卫又进了王府。
这次的目的地,是东院……某个被严密看押的小房间。
“大哥!”亲眼看着房门被锁上,小鱼趴在门缝处,叫住要离开的侍卫,“大哥大哥大哥,王爷把我叫回来到底是有何事啊?”
侍卫面容冷酷,说话也极没耐心:“王爷的心思,也是你我能猜的?好好在这等着!”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小鱼真想给他撒一把穿肠散。
“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等着!”
这一等,直到翌日过了巳时,小鱼又饿又困,好不容易刚睡着就被人叫醒:“王爷要见你。”
小鱼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他是见我还是杀我?要是杀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这次的侍卫,倒是比之前那个凶巴巴还没耐心的温和了很多,听到小鱼的话,他笑道:“当然是见你。放心,王爷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快起来,跟我走吧。”
小鱼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出了房间。
院内一片鸟语花香,就连空气都比西院清新许多。小鱼吸了口气,吐出体内的浊气。侍卫带着她出了院子,又进了邻近的院门。
这个院子里的守卫很是森严,正房门口几乎每隔三步就站了一名侍卫。
“就是这里了,姑娘请跟我来。”
小鱼心中记着值班侍卫的位置,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间。
房内四周关着窗,有些沉闷。小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案后正低头写字的人。他还是昨天离府时那身绛紫色的宽袖官服,应该是一夜未睡。
侍卫躬身:“王爷,人带到了。”
周循然放下笔,抬头朝他们看过来,“嗯,你先退下。”
侍卫转身离开。
小鱼直盯盯地瞅着他,脸上肤色白的发虚,下巴上起了一层清淡的胡茬,双唇紧抿,似是在为什么事发愁。再往上,那双犹如深湖一般幽深的眼中,疲色怎么都掩不住。
【果然是一夜未睡,看来这王爷也不好当。】
【他就这么熬着,身子骨瞧着一碰就碎,怎么没把自己熬死呢。】
两人相视,小鱼立刻回神,学着侍卫的样子朝他躬身:“见过王爷。”
周循然看着她:“你从何处来?家中还有什么人?”
小鱼踮着脚尖,指着他面前的死契,笑呵呵地说:“王爷不都看到了嘛,怎么还问我呢。”
话刚出口,小鱼就看到他眼中传来的厉色和铺天的压力。
“本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是让本王发现你有一字说谎,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他淡淡地道。
果然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无情无义摄政王。
小鱼被他这轻飘飘的语气吓的一个激灵,说话也露了些怯,“我从赵县过来的,无父无母,早先是个流浪的小乞儿,后来被酒楼里的大厨收养,跟着他学的手艺。”
【这个够不够惨啊,这个王爷看起来是个狠心的人物,早知道就编的再惨一点了,什么被虐待被打骂全都整上。】
周循然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他继续问:“那你来王府,是为了什么?”
面对周循然直视的眼神,小鱼想也不想,举起手挥舞着,一派的雄心壮志:“干掉东院大厨,成为王府说一不二的总厨!让我的厨艺名扬天下!”
她满含激情地说完,看到周循然依旧盯着自己,小鱼有些心虚,又想着气势不能弱,便挺着胸膛,掐着腰,直愣愣地望着他。
【你看什么看,比眼睛大,我绝对能赢你!】
【还看?再看我就说,我来王府是为了杀你的!有人看你不顺眼,想要花钱买杀手,来割你的脑袋!】
周循然停顿了片刻,朝外面喊道:“周颐。”
外面候着的侍卫立刻推门走了进来:“王爷。”
正是先前带着小鱼过来的,笑的温温柔柔的侍卫。
周循然道:“带她先下去,就住…风荷院吧。”
周颐顿了一下,“是。小鱼姑娘,请跟属下来。”
不被赶走,小鱼喜滋滋地跟着周颐出了房间:“周侍卫,风荷院在哪里啊,距离这里近吗?”
话刚说完,周颐就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的院门说:“这里就是风荷院。”
小鱼看着只有一墙之隔的周循然的书房,眼尾上扬,感慨道:“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和周循然离得这么近,她一天得有多少个刺杀他的机会啊!
“小鱼姑娘先休息吧。要*是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们。”
小鱼点点头,笑呵呵地送走周颐。
她能需要什么,她什么都不需要,匕首她有,毒药她也有,现在就差一个她和周循然独处的时机了。
小鱼回到房间里,把贴身藏着的软匕首挪到衣袖里,心中想着各种能让周循然惨死的办法,紧绷的心思一放松,一夜未睡安稳的她躺在床上迷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到中午时分被饿醒,小鱼摸着肚子,脑中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在西院的时候是厨子,现在留在了东院,当然也要当厨子。说不定周循然就是感动她要当王府大厨的愿望,才让她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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