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兰冷冷盯着他:“我不会多管闲事,你有本事继续把他骗得团团转,骗他一辈子。”
骆应钧骗了她五年感情,她看他五年热闹,再告诉他真相,让他体会体会多年感情喂了狗是什么滋味。但凡骆应钧还有点脾气,一定会把何燕鸿一家送进去,狗咬狗两败俱伤。
她丢掉水果刀,打开车门下车,脚步踉跄了一下,扶着车身勉强站稳,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大步走向自己的宝马车,一坐进车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趴在方向盘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往外撕扯,带来极致的痛苦。
多滑稽,骆应钧那么早就回来过,可那又怎么样,坚决离开的那个人是他。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面无人色的葛云美看着离开何燕兰,眼底闪烁着恐惧和忌惮,她飞快打开车门爬进驾驶座,见他腰上有血,吓得面无人色:“你怎么样,老何?”
何燕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皮外伤,没事,她到底没真发疯。MD,吓死我了,我真怕她一刀捅死我。”
“你姐这人有病,竟然动刀。”葛云美示意何燕鸿坐好,自己启动路虎离开,先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再说。他们就不该回来,以至于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最大的秘密都暴露了。
何燕鸿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他姐这人估计真有点大病,一般人能那么对亲生女儿吗?也就她狠得下这个心。
半路,何燕鸿再次接到何雅静的电话,她终于缓过神来,迫不及待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何燕鸿也略略恢复,白着脸说完来龙去脉。
明明房间里温度适宜,何雅静却仿佛泡在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寒意渗透进骨头缝。
何燕兰竟然猜到了真相。
没关系的,她那么恨爸爸,她自己都说了,她不会多管闲事,她巴不得爸爸倒霉。
何雅静深呼吸一口,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舅舅,没事,你和舅妈别慌,千万别自乱阵脚。”
受她感染,何燕鸿冷静不少,只还是愁眉苦脸:“可等何以宁去了章家,不用她说,立刻东窗事发,到时候怎么办?你爸大概不会跟你计较,毕竟这么多年感情,但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追究起来,我们都要坐牢。”他怎么会不tຊ心虚,自然也了解过后果,了解得一身冷汗。
何雅静稳住情绪安慰他:“你们早就拿到美国绿卡,苗头不对立刻去美国,中美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多少人国内出事后,照样在美国逍遥快活。”
闻言,何燕鸿终于彻底冷静,对,大不了就跑美国去,这些年陆陆续续在外面置办了不少产业,足够衣食无忧一辈子。当然,最好还是不背井离乡,外面生活到底没有国内舒服自在。
葛云美性格更谨慎:“瑶瑶,要不我们马上去美国,你也去。纸终归包不住火,今天不暴露,明天也要暴露,就怕到时候慢了一步,想走也走不了。”
何雅静揪住裙摆,半晌之后道:“你们要是心里慌,就去美国陪浩轩。我不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
葛云美与何燕鸿对视一眼,倒能理解。
知道她舍不下现在的一切,身份、地位、财富……都是去了国外绝对得不到的。说实话,确实让人难以割舍,人总是存在侥幸心理的,何况真事发了,他们夫妻会一口咬定孩子们都不知道,总体来说,儿女是安全的。
葛云美叹了一声,殷殷叮嘱:“章家老大那边你抓紧点,别害臊,现在不是害臊的时候。”
章家的继女哪有章家的大少奶奶风光,即便东窗事发,谅骆应钧不敢把她怎么办,甚至对他们也得投鼠忌器。
结束通话后,何雅静坐在床上出神,一颗心纷乱无章。
这些年来,时不时有这样的时刻,带着那么大的秘密,怎么能不惶恐。
越长大越惶恐。
以至于每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害怕,她一点都不像爸爸,偏偏何以宁像。
其实女儿像妈妈天经地义,可她心虚,所以她害怕。然后,病态一般迷上了整容,多像一分就多一分安全感。
爸爸问她为什么要去吃这个苦受这个罪,她说她不想长得像妈妈,因为妈妈不爱她,她想长得像他。
现在她和爸爸走出去,任何人都会觉得他们是亲生父女。
要真是亲生的,那该有多好。
出了一会儿神,何雅静离开房间,遇上裹着浴巾从电梯里出来的章怀琛,她愣了下,旋即绽放笑容:“去游泳了?”
她在多伦多陪了爸爸三天,便飞来悉尼找他团聚。
章怀琛笑了下。
何雅静跟着他回到隔壁的主卧:“我订了餐厅,中午去吃法国菜怎么样?”
章怀琛:“今天有点忙,改天再陪你。”
他这几天一直都很忙,除了那种时候,何雅静咬了咬唇,主动抱住他的腰,亲吻他光裸的后背。
章怀琛挑了下浓眉,这次见面,她格外的热情如火。他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欣然接受。
大半个小时后,章怀琛收拾好自己,前往公司。
何雅静忍着不适爬起来,走进洗手间。她没交过其他男朋友,但是可以确定章怀琛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他在性|事上过分霸道凶悍,只顾自己爽从不考虑另一方的感受。
他是章家长子,确实有这个随心所欲的资本,反正不管他多恶劣,都会有女人前仆后继讨好他。
她曾经看不起那些女人,可现在,不得不成为那些女人之一,放下尊严和骄傲,引诱他取悦他。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爸爸真的会对她手下留情吗?
她不确信。
逃到国外就高枕无忧?
国外的操作空间比国内还大。
她想了好久只想到这一个办法,成为章家大少奶奶,不行就生一个章家的孩子。哪怕以后东窗事发,不至于一无所有,还有一张护身符。
*
何以宁此时正在要求不修坟直接在旁边重新给外婆建一个新坟,她不想给何外公修坟了,更不想以后祭奠外婆还要顺带着祭奠他。
她懂事了那么多年,不想继续委屈自己懂事下去。
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委屈别人。
村长和几个本家长辈劝了几句,看她态度坚决,再看在之前的3300万和刚刚的300万上,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国勋这事办的确实不地道,二十多年前的一百万,哪怕留一半给以宁,甚至留个十万都好,可他竟然一毛钱都没给以宁留。何燕鸿也是个心贼的,他都那么大一个老板了,都不知道还以宁一点钱,说起来,这小子打小就贼。”
“国勋家的疼以宁,她要在天有灵,应该愿意。”
“国勋割外孙女的肉贴儿子,没道理还要享外孙女的福。”
“疼儿子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是根苗,再说人都死了。”
“活人比死人更重要。”村长一锤定音,“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了,还知道个啥,还能气得掀开骨灰盒爬出来吗?就算出来了,让何国勋来找我算账,我等着。活人才有气,不帮她把这口气顺了,你还指望她继续帮村里。这孩子出手大方办事敞亮,几百上千万都不放在眼里,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够村里的娃娃享福。”
在场哪个没子孙,闻言,无一人反对。
另外起新坟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前后花了三天时间,从5号忙到7号,新坟修得那叫一个气派,把隔壁那座旧坟衬得灰不溜秋像土包。
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反正何以宁心里痛快了点。
忙完老家的事,何以宁坐在酒店房间里重看赵旭峰拍的照片,何燕兰和何燕鸿在路虎车里闹得很难看。能让何燕兰这么失态的,她只知道骆应钧有这个本事。
结合那天何燕鸿的违和,难道何燕鸿真的和骆应钧有来往,所以那么笃定她的钱不是骆应钧给的?
她再大胆猜测猜测,骆应钧当年一穷二白离开时,都有心留下两百万。会不会后来又寄过钱,但是被贪婪无度的何燕鸿昧下。
是不是的,查查再说。她已经让赵旭峰找人去摸何燕鸿的底,赵旭峰有两个侦察兵的战友退伍后当起了私家侦探,听着就觉得专业对口。
8号,上午九点,何以宁应郭主任的邀请参观以前就读的学校。
村小学早就拆了,因为学生数量不足和教学资源,附近几个村的小学合并成一所小学搬到了镇上。
何以宁捐了一百万改善学校设施,再拿出30万成立贫困奖学金,第二年看奖学金有没有落实到位再决定给不给,她会让林管家监督。
初中是一所私立寄宿学校,因为经营不善倒闭。
高中倒是经营得不错,高考成果逐年进步,已经成为他们这里不错的私立高中。
校长还是以前那位刘校长,对何以宁印象极为深刻,本校第一位考上A大的学生,也是唯一一位,照片至今挂在荣誉墙上。他还亲自颁发了十万块奖学金,自己也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到退休都忘不了。
见本校优秀毕业生衣锦还乡,刘校长与荣有焉,笑得喜气洋洋:“我当时就觉得你这样刻苦的学生一定能出人头地……”
何以宁赧然,别夸了别夸了,我真就是运气好,中了大奖才咸鱼翻身走上人生巅峰。不然就一大厂社畜,每天996到头秃,拼尽全力都未必能在大城市安家落户。
学校建设的挺好,她就捐了50万扩充图书馆和体育设施,再拿出50万成立贫困奖学金,第二年同样看落实情况待定。
有钱真好,可以随心所欲。
刘校长喜上眉梢,握着她的手重重摇:“我替学生们谢谢你。”
何以宁笑:“您客气了,我能顺利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多亏了学校帮忙。现在我稍微有点能力了,回馈母校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刘校长笑弯了眼,忽然看见一个长相极为出众的男人不紧不慢走来,一时惊讶,这是哪个学生的家属吗?
何以宁留意到刘校长等人的变化,转身往后看,哑然失笑,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在南京会和?
见状,刘校长看出来了,笑着问:“是你朋友?”
何以宁看看越走越近的章怀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男朋友,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
家属啊,冲这长相这气度,保安深信不疑,打开大门欢迎他。
章怀瑜走上来,握住何以宁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笑着对周遭人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所以晚来了一会儿。”仿佛他们原本是要一起来的。
刘校长笑眯眯:“没事没事。”
瞧着这男俊女俏的一对,老阿姨表示甚为欣慰,事业得意tຊ,情场得意,老天就该疼疼好孩子。
章怀瑜低声问她:“捐了多少?”
何以宁:“一百。”
章怀瑜点点头,对刘校长道:“谢谢贵校当年对宁宁的照顾,我想尽一点绵薄之力。我也捐个100万,以宁宁的名义捐。”她没告诉过他高中经历,不过他问过霍兰熙了。
何以宁看看他,倒没说什么,一百万,对章公子而言,九牛一毛。
刘校长喜出望外,今天窗外果然是喜鹊叫,老头子非得说黄鹂鸟。去你的黄鹂鸟,黄鹂鸟能报喜吗?
白老师捧着保温杯站在窗后望着楼下的人群,她身份尴尬就没过去,刘校长也知道那些事,表示理解。
那个俊美高挑的年轻男人一直握着何以宁的手,面对她时表情格外温柔,显然是极为喜爱她。
白老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底不受控制的露出一点点遗憾。她是真的挺喜欢这孩子,怪谁呢,只能怪自家儿子。
第053章
白老师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回到明琪父母登门拜访那一天。
当时儿子并不在家, 他三号回来四号离开,直接去了美国。明琪父母是五号上午过来,只他们两个, 没带明琪。
那是两边家长第一次见面。
正常家长见面不是这个流程,当时他们就觉得来者不善。
果然, 客客气气的寒暄过后, 明母开始发难。
饶是有心理准备, 她和老江人还是傻了。怎么都没想到,明琪妈妈这么……这么盛气凌人,说出来的话不是绵里藏针, 而是实实在在露着针尖。
任是明琪爸爸怎么打圆场都圆不住场面。
她和老江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把人送走的。
没一会儿,儿子的电话来了, 是家里保姆通风报信。
既然答应了明琪父母催一催儿子, 说到就得做到,她忍着气让他赶紧把婚结了,让女方安心,也省得他们再被指着鼻子骂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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