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瑜:“有些不好意思,过阵子再说。”
黎婳溜他一眼,心里动了tຊ动:“是不是你惹人家生气了?”
章怀瑜在心里喊冤,全场最冤枉的就是他好不好,他找谁说理去。
黎婳当他默认,语重心长:“她可不是你之前那些女朋友,你注意分寸,否则姨夫那关就不好过,大姨夹在中间为难。”
章怀瑜心说,你大姨是那种会被为难到的人吗?只有她为难人的份,她可把我为难死了,她还毫无母子情地嘲笑在失恋边缘徘徊的小儿子。
家宴结束,章怀瑜和骆应钧都没有急着离开港城。
章怀瑜去办公室找骆应钧,开门见山:“叔,你找人驳回了女娲上市的申请。”
陈述句,非疑问句。
电脑前的骆应钧侧眸看他:“资料不够详尽。”
章怀瑜翻白眼:“可有可无。”
骆应钧笑了一声:“坐。”
章怀瑜拉开椅子坐下。
骆应钧:“喝什么?”
章怀瑜:“咖啡。”
骆应钧让助理准备两杯咖啡。
章怀瑜直接问:“冲着江叙白?”
骆应钧往后靠在真皮椅背上:“女儿被欺负了,身为爸爸怎么能无动于衷。”
章怀瑜好奇:“叔,你打算做什么?”
骆应钧声调不紧不慢:“给他点压力,然后联合其他股东修改对赌协议,设法吃掉他的股份。”
章怀瑜啧了一声:“玩这么大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要不自己能干坐到现在。
“他们当年玩的也不小。”
据霍兰熙说,明母竟敢趾高气昂去找宁宁,拿着十万块钱让宁宁主动低头原谅她横刀夺爱的女儿。
她的女儿是宝贝,别人的女儿就是可以肆意欺辱的路边野草?
如今她们母女已经被各方债主逼得焦头烂额,多的动作暂时没必要,只需在资产评估环节压一压,让她们资不抵债,由奢入俭难。
江叙白更可恨,背叛不够,一边攀着高枝一边纠缠不休,是想让宁宁当情人吗?
章怀瑜嘴角动了动。
骆应钧直视他:“你想说什么?”
章怀瑜摸摸鼻子,自己不说,他早晚知道,便把那天听到的内情说了个大概。
骆应钧问了几句后,轻笑:“他故意说给傅时遇听的。”
章怀瑜怔了怔,回味回味,骂:“我就说这小子阴险。”
骆应钧修长的食指轻轻叩着桌面,扯了扯嘴角:“一个个都有苦衷,结果苦都让宁宁吃了。”
章怀瑜不敢吭声,谦叔显然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骆应钧:“宁宁知道吗?”
章怀瑜:“我不清楚,反正我没告诉她,叔,你准备告诉她吗?”
骆应钧看他:“何雅静的事情上,她就生气我们瞒到最后才告诉她,你怎么就不长教训?”
章怀瑜悻悻摸鼻子。
“对方都拿她威胁江叙白了,她就有知情权,回头我看情况告诉她。”骆应钧若有所思,“你说江叙白要是不肯妥协,陆丹红真的会找人骚扰宁宁吗?”
章怀瑜冷下脸:“叔你没跟她接触过,我见识过,蛮不讲理的很,我觉得她会。”
骆应钧眸色寸寸幽黑下来。
*
几日后,骆应钧‘出差’巴黎,再次入住何以宁所在酒店。
何以宁当然知道他是有意,哪有那么巧,她玩到哪儿,他出差到哪儿。
两人闲聊时聊起大学生活,骆应钧自然而然问:“听兰熙说,你大二的时候原本有机会去YC当交换生?”
其实早在致电霍兰熙前,他就从A大了解到这段经历,当年动静闹得不小。经由霍兰熙补充之后,更加详细。看得出来,小姐妹关系真的很好,宁宁什么话都跟她说。
何以宁点了点头。
骆应钧眸光温和:“当初很难过吧?”
何以宁垂下眼睑,怎么会不难过。半年的心血,更上一层楼的机会,还能结束异国恋,最后却以那么难堪的形式收场。
见状,骆应钧心里发钝,轻声询问:“爸爸帮你报仇怎么样?”
何以宁回以愕然的神情。
“本来想把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你,可上次的事提醒我,你不喜欢这种‘为你好’。”骆应钧声色诚恳,“爸爸反省了下,虽然在我眼里你还是孩子,但你事实上已经是个成年人,我不应该事事大包大揽,应该让你自己选择。”
何以宁怔住,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一番话。
骆应钧轻轻笑:“我会努力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爸爸。”
何以宁抿了抿唇:“你,你挺好的。”
骆应钧眼底笑意加深,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何以宁接过来翻阅,关于那对夫妻的资料。
“他们居然还没离婚!” 何以宁悲愤,当年不是口口声声自己破坏他们家庭吗?
自己尽职尽守辅导他们女儿数学和物理,把成绩提高不少,可学生爸爸朱昌砺见色起意想要包养她。
吓得她赶紧辞掉家教工作,还自以为善良地提醒学生妈妈常春丽。
当时常春丽态度挺好,爽快结掉补课费且多给了一个红包。
哪想到时隔不久,常春丽气势汹汹杀到学校找校领导,俨然一副正宫打小三的架势,怎么解释都不听怎么劝都不消停,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正逢名单公示期,因为影响太过恶劣,她在最后关头失去交换生资格。
骆应钧:“一块白手起家创业,三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离。”
何以宁郁闷:“他们倒是和好如初了,结果我成了他们夫妻PLAY的炮灰。”
骆应钧大概懂她意思,含笑问她:“他们就是仗着有钱欺负你,我们让他们变成穷光蛋好不好?”
何以宁脱口而出:“天凉王破。”
骆应钧显然get不到网络梗。
何以宁含糊解释:“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夸人的,形容厉害。”
骆应钧失笑:“很多公司都是负债运营,一旦资金链断裂,会产生一系列连锁效应,再推波助澜就能雪崩式坍塌。”
他声音微微一顿,还是决定让她了解一下社会阴暗面:“朱昌砺手段很脏,他会拍下视频,威胁那些被他包养的年轻女孩,要求她们去陪客户陪朋友。”
何以宁倒抽一口冷气,急忙问:“有证据吗,报警了吗?”
“昨天刚报的警,有一个女孩愿意站出来指认,另有几个女孩担心影响,还在做思想工作。朱昌砺已经被警方带走,他们家公司本身运营状态就不健康,稍微推一把就能破产。”骆应钧询问,“要推一把吗?”
“推!”何以宁毫不犹豫回答,“钱留给他打点脱罪吗?这种人渣就该把牢底坐穿。他们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舌头底下压死人,我要是心理素质差点,抑郁症都得被他们逼出来。”
至于他们的子女无辜不无辜,她难道不无辜,那几个年轻女孩固然抵不住诱惑,但罪不至于落到那种下场。
自己爹妈不做人,凭什么要求别人怜惜他们。
骆应钧略略点头:“那我安排下去。”
何以宁望着他,弯了弯眉眼:“谢谢。”
骆应钧跟着笑:“我是你爸爸,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我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要马上告诉我,爸爸给你出气。”
眼眶里涌出一种难言酸涩,何以宁掩饰性地低头。
少年时期她特别羡慕别人,受了欺负可以哭着回家告状。她甚至羡慕过明琪,她妈哪哪都是毛病,可爱女如命,不舍得明琪受半点委屈。
骆应钧心头酸涩:“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缺席了这么多年。”
第070章
父女二人各自沉默良久。
直到何以宁拿起饮料喝, 骆应钧观察她神情,判断她收拾好情绪,才接着告诉她:“还有一件事, 常春丽说,她之所以去学校闹事, 是受人威胁, 对方把她大儿子吸|毒的照片发给她。她怕儿子被举报强制戒毒, 影响自己一家名声,于是选择毁你的名声。”
何以宁恍然,就说无仇无怨, 常春丽何至于一股不把她弄到身败名裂不罢休的劲。
“查不出那个人是谁吗?”
骆应钧遗憾:“电话卡应该是买来的,机主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前年已经去世。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何以宁苦笑了下:“谁受益谁可疑,那么关键的节骨眼上, 我当时怀疑过补我名额的同学。再后来出了那档子事, 我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明琪或者她妈干的?今天听你这么一说,补我名额的同学,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太可能有机会弄到照片和常春丽的联系tຊ方式, 甚至未必知道我和朱家的矛盾。”
骆应钧:“那大概率是明家母女了, 爸爸会想办法查清楚。”
何以宁没有拒绝,她想知道一个真相。
骆应钧缓了缓声音:“关于明琪和江叙白。”
何以宁抬眸看过去。
见她神色平静, 还不如提起交换生名额反应大, 骆应钧笑了下,把明家近期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一想傲慢到不可一世的明母破产了, 何以宁通体舒畅,畅着畅着又撇嘴:“她娘家那么厉害, 倒霉不到哪儿去。”
骆应钧失笑:“陆家那边对外放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
何以宁扬眉:“她这是把娘家给得罪了。”
骆应钧淡声:“树大难免有枯枝,为了整棵树好,就该及时砍掉枯枝,陆家现在才开始砍,心慈手软了。”
何以宁不由想起章家那些真真假假的报道,要是真的,章家砍枯枝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
“她们母女如今债务缠身求告无门,可以先放一边不管。”骆应钧说起江叙白,“关于你和他的事情,方便告诉爸爸吗?”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何以宁心绪平和地说了大概,最难过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骆应钧沉吟几许,原来她不知道。
“明琪的母亲,当年用江叙白父母和你的安全威胁过他。”
何以宁愣神,皱起眉头,分手是自己主动提的,那是威胁:“江叙白和明琪交往?”
骆应钧微微颔首。
何以宁表情一言难尽:“当初我要是不主动分手,她妈是不是也得威胁我?”
骆应钧:“保不齐。”
何以宁点评:“现代版高衙内。”
心平气和的态度让骆应钧露出愉悦的笑容。
何以宁思忖片刻:“我自己要分手就算了,我要是不想分手,明琪她妈威胁我。我会和江叙白商量,把白老师江老师接过来,然后录下音频报警再找老师帮忙,我们学校的老师能量挺大的,对学生也不错。
当年常春丽来学校闹事,我们班主任和辅导员都相信我,帮我报警,把常春丽拦在学校外面,还给我安排心理老师。只是她太能闹了,拉横幅找记者,可也只能做这些而已,无法进一步伤害我。
江叙白很得他们学院的陈斌礼教授喜欢,陈教授是机械工程领域的大牛,人脉很广。都危及人身安全了,学生向老师求援,我觉得不丢人。
如果想尽办法都无能为力,那就只能妥协了,总不能鸡蛋硬碰石头,但总要挣扎挣扎。我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天真?”
有点,真遇上权贵,她这些反抗隔靴搔痒,无济于事。
但对付陆丹红,足够了。
都不用陈教授这种行业泰斗,只要找到一位有点份量的教授帮忙,联系上陆家不难,陆家不至于蛮不讲理,会镇压陆丹红。
如果江叙白找过傅时遇或者陆家,骆应钧不信他们会袖手旁观,任由陆丹红胡作非为。
骆应钧沉声:“他有野心。”
何以宁牵了牵嘴角,所以苦衷可能有点,但是没那么苦。
骆应钧含笑问询:“他背叛了你,爸爸替你教训他一下?”
何以宁静默了一瞬,慢慢摇头:“他爸妈对我挺好,尤其是白老师,当了我三年班主任,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特别照顾我。江叙白是独生子,他不好,他爸妈也不会好。”
骆应钧感慨地笑了笑,这孩子心性宽厚,格外记人的好。他自问没有这样的美德,何燕兰也没有,像了她外婆。
“给他找点小麻烦,省得他闲着没事干,有心思来纠缠你。”
想起曾经的纠缠,何以宁有一点点心动,既然决定和明琪在一起了,继续纠缠她什么意思,那段时间她特别烦。后来见面发现他一幅余情未了的模样,更膈应。
她有点犹豫:“他现在混得人模人样了,会不会很麻烦?”
骆应钧微笑:“爸爸混得比他好一点。”
何以宁莞然。
骆应钧:“还有谁欺负过你?”
何以宁想了想,果断摇头,她又不是在欺负中长大的小可怜,绝大多数时候得到的都是善意。少数恶意,自己也有仇报仇了。
“以后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爸爸。”骆应钧再次重申,“不要觉得会给我添麻烦,能为儿女挡风遮雨是每一位父亲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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