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宁:“不确定,但是我有权随时结束,而你不觉得我有这项权利。”
章怀瑜低低解释:“我舍不得放手,只因为我太爱你了。”
何以宁:“爱是尊重,请尊重我的决定。”
章怀瑜声线紧绷:“你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另结新欢?”
何以宁:“是的。”
结束通话,何以宁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解渴。
忍着别扭跟他在一起,一直到他变心想结束为止?万一他变了心,妄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自己是不是还得由着他?
他亲哥章怀琛就这路子,气得老婆开斗气车,最后香消玉殒。
她自问没那么懂事,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哪天走了郑大小姐的老路。
这恋爱又不是非谈不可。
她有钱有颜,何至于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
脸色阴晴不定的章怀瑜握着手机在椅子上坐了十几分钟,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
在走廊上和江叙白走了个面对面。
两人谁也没理谁,反正不合已经是众所众知的秘密,都懒得装模作样。
江叙白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这段时期的章怀瑜明显不对劲,周身围绕低气压。
更不对劲是老老实实来公司,还时不时加班,仿佛浪子改邪归正,开始打拼事业。
时间都放在事业上了,哪来的时间陪她。
试探了两次,虽不明显,但能猜得出来,十有八九分手了,章怀瑜还是被分手那一个。
江叙白牵了牵嘴角,她眼里揉不得沙子,章怀瑜tຊ这种花花公子走不到最后。
随后苦笑,因为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自己也机会渺茫,可只要她身边没人,就能自欺欺人。
至少不用天天看章怀瑜秀恩爱戳心窝。
*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恋恋不舍的邵韩不得不离开,总不能赖在这里过年吧。虽然他是挺想的,但他们父女没邀请他,他当然得知情识趣。
骆应钧已经抵达悉尼,他在当地有一套海滨别墅,这两天何以宁就是住那里。至于邵韩,住在附近的酒店里。
骆应钧对女儿男朋友的态度是:你们谈恋爱无所谓,谈到家里谈到我跟前来就有点过分了。
当父亲的一般而言都不会特别待见拱自家白菜的猪。
海边散步归来,邵韩送何以宁回家。
“我明天就走,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初四我来找你,我们一块回国,去老家参加同学会。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大概有三十六个同学表示愿意来。”
“可以啊,一共五十来个人,居然能来这么多人。”
邵韩耸了耸肩,实话实说:“我事先申明了,费用全部我们承担。很多人不喜欢参加同学会,是怕费用不清不楚,吃出一肚子气,干脆就不来了,能见见老同学,大部分人还是乐意的。”
何以宁忍俊不禁:“那回头把账单发我。”
“咱俩什么关系,至于算这个吗?”
何以宁侧眸看他一眼,慢悠悠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老同学。”
尾音悠长,飘散在夏夜的海风里。
邵韩垂眸看着她,那双明亮到似乎会说话的眼里盛着盈盈笑意,点点促狭在里头。
刹那心绪翻滚,舌尖顶了顶牙关,邵韩决定捅破那层窗户纸。
别欺负他没谈过恋爱,谁家老同学会单独旅游十二天的。
忽略保镖,就是单独,孤男寡女那种。
就算是假男友,又没有要挡的烂桃花在,何至于这么兢兢业业。
她应该喜欢我……吧?
至少有好感,愿意和我交往!!
邵韩暗暗酝酿情绪和语言,心口呯呯乱跳,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十七岁冲进广播室那天,紧张、兴奋还有期待。
“班长——”
车灯猝然亮起,虽然不是对着他们的方向,可黑夜中那么明亮刺眼的光,谁能不去注意。
被打断情绪的邵韩砸车的心都有了。
何以宁抬眼看向停在那的黑色轿车,看清司机的脸后,愣了愣,那是章怀瑜的保镖。
见她神色怔愣,邵韩当即去看那辆车,就见车上下来三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的男人,五官俊美,身形挺拔,即便下巴带着胡茬透出颓败也不掩贵气。
他在看他,眼神冷峻。
邵韩不甘示弱回以冷然视线,心里一动,隐约有点猜测,低头轻声问何以宁:“认识吗?”
何以宁正要说话。
“宁宁。”
章怀瑜目光专注落在何以宁身上,露出小心中带点讨好的笑容。
神情缱绻又温柔,还叫得这么亲昵
邵韩挑了挑眉梢,微微眯起锐利的双眼,目光审视对面的男人。
章怀瑜踱步靠近,一瞬不瞬看着阔别数月的人,她刚刚神采飞扬,显然很开心。见到他却立刻皱眉收笑,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后槽牙隐隐作痒,他压下火气,若无其事地笑:“一起回家吧。”
他走到路灯下,那张憔悴的脸更加清晰,眼底发青,瞳周布满血丝,下巴胡子拉碴,好几天没修的模样,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悉尼是夏天,他却还穿着冬天的西装裤,像是匆匆忙忙从飞机上下来没顾得上换。
留意到何以宁观察的目光,章怀瑜摸了摸胡子:“我都好几天没睡了。”
声音透着委屈和难过。
邵韩表情顿时古怪,他想象过对方会不会暴跳如雷,甚至干一架,但是绝对没想象过会……
撒娇?
卖惨?
邵韩不由去看何以宁,就见她神情变得复杂。
卧槽,这都行?这居然行!
诚然,见到这样颓败的章怀瑜,何以宁有些不忍,可更加头疼。
他居然跑到悉尼来了啊啊啊!
“回去再说。”
何以宁心累开口。
“谦叔在家吗?”章怀瑜喊得格外亲热。
邵韩啧了一声,这小子在示威。
“在家,”何以宁转脸向邵韩介绍,“章怀瑜,我爸……继子。”
邵韩愕然了一瞬,也就是他继兄,可这小子看她的眼神明显是看心上人,一点都不掩饰那种。
因为她的缘故,他了解了一下章家,眼前这讨人厌的家伙应该是章家老二,花花公子一个。
他缠着她?
何以宁望星空,继兄妹谈情说爱,一般人都得先惊为敬。
惊讶归惊讶,邵韩马上回神,端起虚假客套的笑容:“章少,幸会。”
“邵韩,我同学。”何以宁硬着头皮介绍,内心尖叫,给前男友介绍当前暧昧对象,她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章怀瑜目光沉沉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口道:“幸会。”
之前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却见两人手都没牵上,顶多就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状态。
何况问题压根不在邵韩邵暖身上,在她身上。
邵韩轻飘飘地笑了下,显然是失败者,那就展现一下风度,毕竟是‘二舅哥’。要不是她在场,他会搂着对方肩膀喊两声,杀人诛心才有意思嘛。
客厅里等女儿回家却等来这么个组合的骆应钧眉梢轻挑,不动声色对章怀瑜道:“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应该累了,去房间里收拾下。”
转脸吩咐管家:“带二少去房间。”
卖惨卖过了,是该收拾得人模人样,省得被姓邵的比下去。
于是,章怀瑜从善如流去跟着管家离开。
何以宁对邵韩道:“今天就不留你坐了,我送你出去。”
邵韩识趣地向骆应钧道别往外走。
何以宁摸摸鼻子,解惑:“我和他谈过,去年分的。”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邵韩以为是章怀瑜单相思来着,没想到他们居然谈过,赶紧问:“是不是他劈腿?”
何以宁哑然失笑:“性格不合。”
“我们性格肯定合得来。”邵韩脱口而出,说完心跳如擂鼓,忐忑望着她。见她并无反感之色,心下大定,一鼓作气,“我一直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我误以为你和江叙白过得很好,觉得自己出现只会给你添堵,才没去找你,我挺后悔的,真的。”
过得好就不打扰。
当年的江叙白和现在的章怀瑜要有这风度,她哪来那么多烦恼。
何以宁笑盈盈望着他。
没找借口拒绝,那就是有戏,邵韩这会儿心花怒放,打铁趁热:“你看我能不能把男友前面的假去掉?”
何以宁要笑不笑端详他,施施然道:“那得看你表现呀——啊喂!”
猝不及防被邵韩抱进怀里,何以宁愣了下,听见他喜出望外到激动的声音,“我一定好好表现,只要你给我机会就行,我等这句话七年了。”
何以宁怔了一瞬,抬手拍了他的后背,发现他肌肉真硬,前面后面都是。
兴奋到忘形的邵韩一时失态,见她没有生气,贪婪温暖没舍得松手,有些事没经验但是有本能,会无师自通。
譬如余光看见二楼阳台上的章怀瑜,在对方气急败坏的“放开”怒喝里。
邵韩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喜悦如啤酒里气泡,绵延不绝往上冒。
何以宁无奈又头疼,差点被他这段时间的表现骗了,这家伙高中时可是个坏小子。
“你别火上浇油了,回去吧,家里有我爸在,不用担心。”
这点确实放心,亲爸能让亲闺女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那才是倒反天罡。
邵韩依依惜别:“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晚安。”
“晚安。”
何以宁目送邵韩离开后,返回别墅。
灯火如昼的客厅里,骆应钧和章怀瑜斜对角坐着,章怀瑜脸色铁青,想必是被骆应钧按住了才没冲出来。
见她进来,章怀瑜脸色一变,变成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模样。
骆应钧哭笑不得,以前都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演技。
他整了整神色,直直凝视章怀瑜:“别再胡闹了,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章怀瑜站了起来:“谦叔,宁宁,我去拿点东西。”
说着小跑上二楼,不一会儿又跑下来,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
他把文件摊开放茶几上,眼眸明亮看何以宁:“你觉得我以后肯定会变心,所以不相信我。那我给你一个保障,这是我名下所有财产,这是赠予协议,我变心,我净身出户。”
第080章
何以宁瞠目结舌, 还有点慌。
骆应钧都罕见地头疼起来,竟tຊ不知道还是痴情种,都不像章家人了。他转脸看女儿, 果然被吓到了,再看章怀瑜, 满脸的期待忐忑。
“阿瑜, 你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 你看你跟个难民似的。”
章怀瑜目光深深望着何以宁,笑了笑:“宁宁,我是真心的, 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何以宁回望他:“我现在挺乱的,你让我冷静冷静。”
章怀瑜抹了一把脸,带着疲惫道:“我上去收拾下。”
明亮的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二人, 面面相觑。
片刻后, 骆应钧忍俊不禁:“看把你吓得。”
何以宁拿起茶几上的红茶,灌了一口压压惊:“他,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骆应钧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心倒是真的。”
何以宁干瞪眼。
骆应钧把文件扔回桌子上:“不需要因为感动或者其它原因勉强自己,喜欢就复合, 不喜欢就拒绝。别管会不会伤害他, 你自己的感觉最重要。”
何以宁苦笑了下:“我大概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个薄情的人, 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 我对他已经没当初那种喜欢了,不然怎么会试着和邵韩接触。”
骆应钧望着她, 慢慢笑:“如果这算薄情的话,作为父亲, 我觉得是个优点,总比耽于情爱的好。”
作为从小看着章怀瑜长大的长辈,他都不免失望生气。要是她为了个男人做到这一步,自己非得失望透顶。
何以宁叹气:“那我待会儿直接跟他说了。”
十几分钟后,章怀瑜冲了个澡刮干净胡子回来,又恢复了往日七八分风采。
骆应钧站起来,特意经过章怀瑜身边,重重拍他肩膀:“不许胡闹,我就在外面。”
章怀瑜的心一沉到底。
高大的人站在灯光下,竟有种莹莹孑立的荒谬感。
何以宁有些难过,他应该是潇洒张扬的公子哥儿,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章怀瑜。”
章怀瑜循声抬眼,直直凝视他,眼神透出哀伤。
何以宁回望他,无论是神情还是声音都清晰坚定:“说实话,我挺感动的,我相信你的真心了。”
章怀瑜扯了扯嘴角:“但是你不接受。”
何以宁轻轻点头:“和你是不是真心,和你妈,都没关系了,只因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很抱歉,辜负了你的真心。”
章怀瑜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其实有预感的,只是不到最后一刻难免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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