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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解语安慰：“奶奶，别这么说。她老板陈酉安家底多厚啊，我都想接近他，这不是没门路嘛。”
奶奶心疼得很：“你就心太好了，还替她讲话，哪天被那死丫头卖了都不知道。”
祖孙俩吹拉弹唱，在她面前上演了好大一出戏。
她姐姐徐解语，无论任何时候，都这样慵懒高贵，无懈可击，活脱脱大小姐的模样。
可是英姿知道，明亮只是她姐姐的外表，她的灵魂是空的。
徐解语就像是冬天的阳光，闪耀却没有任何温度。
当年抢走江垚做未婚夫，对徐解语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根本不需要妹妹的同意，连知会徐英姿一声都不需要。
抢她生日、抢她男人、抢她的一切……
那都不叫抢，只要徐解语想要，随手就能拿到。
抢你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
英姿太清楚了，活在她身边、看着她轻松又幸福的一生到底是什么滋味。
掌心传来阵阵疼痛。
英姿这才意识到她紧紧握住扶手，扶手甚至已经嵌入她的掌心。
立刻松开。
她调整了下表情：“老板出差了，我抽空回来拿衣服，马上就走。”
徐解语高举手臂：“出门时候当心哦，别被我那些粉丝给抓到了。”
她边喝水边吐槽：“这些人真的好无聊，我赚钱那么辛苦，她们还整天逼我做这做那，好烦。”
英姿关上房门的时候，从门缝里看见奶奶放下手里的调羹安慰她。
她们才是一家人，她什么都不是。
疲惫地倒在床上，她盯着多肉发呆。
怎么办？他真的，不回来了？
不要她了？
因为她，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他觉得，她把他当傻子？
她捂住脸。
她不确定他的心意。
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
手，轻抚嘴唇。
当初那个吻留下的温度，早已消散……
手臂上传来疼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原来刚才在外面她的手臂被抓破，她没注意都有血丝渗出来了。
翻出急救箱处理下。
忽然灵机一动——
拿出手机给多肉拍了张照片，超不经意间把贴上创口贴的手臂也拍了进去，然后把图发在朋友圈。
修图，发送。
耍了一点点小心机。
希望那个人能看见。
她把手机的静音模式关掉就去收拾衣服。
才叠好一件，电话就响了。
她立刻去接，没想到竟然是江垚。
她大失所望，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死？”
对方哈哈大笑：“我不仅没死，我已经出来了。今晚俱乐部里给我开洗尘宴去去晦气，你要不要来？”
对于江垚这种自说自话的发神经，她早就习惯了。
“姐夫，这种事情不叫姐姐、反而叫我？”
“哟，还介意啊？”
“我是正常人，不和姐夫搞暧昧。”
“这话说的。对了，我已经和我爸妈商量好了，很快就宣布和你姐接触婚约。”
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关我屁事，除了你葬礼的请帖，你的一切我都不关心。”
话音一落，啪地挂了电话。
好失落。
翻翻朋友圈。
除了惠惠给她点赞，没有一条评论。
把衣服收拾好下楼。
这次她学聪明了，走的地下停车场。
还是去妈妈家里吧。
这么冷的天，胡馨萍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
结果到家以后才知道，胡馨萍要和琳姐要随团去外地演出，已经出发，家里没人。
晚上风雪越来越大，她窝在老房子里、捧着热水壶看她以前的相册和日记本。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这老小区，门被狂风肆虐得吱吱作响，寒意从墙壁的缝隙里四面八方渗透进屋。
迷迷糊糊睡着，这次她没梦见一望无垠的水。
而是那个人的眼睛。
夜里被铃声豁然吵醒。
看看手机，才十一点多。
是胡馨萍打电话给她：“闺女，我和你琳姐高铁被取消了，现在被困在候车室，又冷又饿，还打不到车……”
外面风雪连天。
英姿一下子惊醒，慌忙穿衣服：“妈，别怕，我开车去接你们。”
第54章
高铁站在隔壁市，她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好不容易接到人，却被困在回家的路上。
高架上全是车，花花绿绿的车灯在茫茫的白雪中格外耀眼，一眼看不到头。
还好她带了热水和食物，虽然自己也有点怕，但还是不停地安慰后排妈妈和阿姨。
风雪越来越大。
其它还好，但是油不多了。
她焦急地下车，高架上多的是和她一样被困住的人。
不停地跺脚、对着手哈气。
广播里说这暴风雪的恶劣天气至少还得持续两天，广大市民非必要不外出。
仰头看去。
茫茫白雪遮天蔽日，只有昏黄的灯光从大雪缝隙中照到她头上。
寒风刺骨，光是在外面站了半分钟，双手和脸颊就冻得通红。
怎么办？
翻开手机通讯录……
然后烦躁地合上。
这种天气、被困在高架上，指望孙猴子驾着五彩云来救她吗？
翻通讯录有什么用？
零下的天气，手机电量降得飞快。
她不敢在外面继续呆了，赶紧回车上充电。
一眼瞥到剩余的油量，又是一阵心慌意乱。
胡馨萍和琳姐坐在后排吃面包，她假装轻松：“妈，你们不冷吧？我把空调稍微调低一点。”
胡馨萍有些茫然，但还是答应：“没事没事，你调低一点，省点油，我们不冷。”
琳姐很敏锐：“是没油了吗？哎哟怎么办呢？要不，我们走到最近的一个路口、走下去吧。”
英姿还真想过这个办法：“最近的路口大概两三公里远，那边下高架也没用，这种天气，根本打不到车啊。”
琳姐开始打电话，想找朋友来接她们，还催促英姿说：“你也别闲着，看看有没有朋友能来接我们。”
朋友。
吗……
她第三次打开通讯录的那个名字。
犹豫了半晌，差点就要摁下去。
最后0.1秒，她改变了主意。
改打给了曹哥。
万一发现自己被拉黑……
她会恨死自己……
信号特别差。
曹哥一听说她被困在高架上很着急：“我们也才刚回……老板在……你……”
什么？
她根本听不见。
看看信号，只剩一格。
电话被自动挂断。
再打，根本打不出去。
要不就全是噪音，没法求救。
凌晨两点多，风雪更大。
高架上原本还算喧嚣的人声渐渐湮灭。
一直折腾、想回家的人要么沿着高架往出口走，有些甚至走回头路；
剩下的大多认命、乖乖回车上睡觉。
英姿把所有毯子、衣服都拿出来御寒。
巧了，她白天从那边家里拿过来的两件长羽绒服落在了车上，正好胡馨萍和琳姐一人一件。
她们年纪大了，实在挺不住就睡了。
英姿坐在前排发呆，时不时刷刷天气预报。
祈祷风雪赶紧停下来。
她迷迷糊糊睡着，蓦地一下震动，把她从梦中惊醒。
五点多，天都快亮了！
车窗上的雪不知不觉堆得老高，里面这一面全都冻上了冰碴子。
她打开雨刷器把车前遮住视线的雪挂掉，然后到处找手机。
原来手机摔到了座位下面，她摸了半天才找到——
是江垚。
隐隐的期待落了空，她没好气地接起来：“干什么？”
“你被困高架上了？”
英姿微微蹙眉：“你怎么知——关你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充满杂音：“有人在圈子里到处借直升飞机，甚至借到了温子伦那里，我就猜到是你。”
“呵，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
“英姿，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本大英雄这就去救你。”
“用不着。这么大的雪，我怕你连人带直升机砸我车顶上。”
对面哈哈大笑，永远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口吻：“英姿，和你死在一起也不错。”
“别，我可不想和我姐姐的男人死一块，死后还得被她粉丝挖出来鞭尸。”
信号太差，电话还是断了。
没多久他的信息传过来。
【英姿，你就不能和我撒个娇吗？】
【只要你说一句，你和我招招手，什么风雪、什么危险，我眼都不眨一下，哪怕是死我也去找你。】
她仔细想了下，和江垚死在一起，还真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
江垚要是死了她肯定会在他坟上蹦迪，但是她想活着，好好活着。
把手机合上，懒得搭理他。
后排两位女士还在睡，她实在睡不着，就坐在前排发呆。
雪好像比昨晚小了点，她下车，想看看前面的车有没有少。
白雪茫茫的高架上，堵得严严实实的车辆中，她却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影。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用手搭了个檐，甚至上前两步去看——
没看错，真的有人在向她这里走来。
乌云压顶，些许晨光透过风雪投在那人的身后。
他背着光，一步一个脚印，向她走来。
他的脚步不快，甚至有点坡、右脚似乎有点问题，可英姿就是觉得他的身姿无比伟岸。
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脸颊瞬间被冻得通红。
她不在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十年不遇的暴风雪中，被堵得像世界末日的高架上，她等到了她的英雄。
那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不知被风雪遮住，还是因为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对面的他似乎也看见了她，脚步渐渐加快。
她迎着风雪向他奔去，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雪上。
心跳如擂鼓，好像下一秒心脏会从嗓子眼里跳出。
越来越近，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像是终于确定她是她一样。
下一秒，他却脚下一滑，直接向前扑倒！
她心脏漏了一拍。
什么都没想，扑过去扶住了他！
世界末日，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
靠近了才发现，他外套上全是雪水，靴子上满是污泥。
他穿着粗气，长长的睫毛上挂满雪白的冰碴子，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凝视着她的幽深眼眸中充满狂喜。
他冰凉的手抚摸她的脸颊，喃喃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搂着他的腰，因为欣喜差点说不出话：“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还能是因为什么？
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怎么会不爱她？
没有借口，没有要求，甚至可能根本找不到，他就这样，一瘸一拐地找她。
毫无预兆地流泪。
他一怔，粗粝的指腹抚上她的眼，嗓音沙哑：“徐英姿，你在为我哭吗？”
“是！”她喊得比呼啸的风声还大，“我为你哭！因为你是傻瓜！”
怎么会有人对她这样好？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有人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地、只对她好。
就这样对她好、对她好，好到无路可退。
他笑了笑：“那就好，傻瓜也好！”
傻瓜挺好的。
她喜欢上了一个傻瓜。
第55章
陈酉安带着她和两个阿姨行走了两公里多下高架。
这暴风雪至少要持续到明天下午，留在这里等候交通顺畅行不通。
曹哥在路口一直等着，他们一出来立刻开车带他们回家。
路上胡馨萍和琳姐坐在后排，边吃东西边感谢。
胡馨萍真的饿坏了，她拿起一袋小面包递给前排的英姿。
英姿一愣：“妈，我不饿，你吃吧。”
胡馨萍：“怎么会不饿呢？从昨天夜里你吃得就少。”
一直沉默的陈酉安侧过脸，松开座位下和她十指相握的手，柔声说：“这么冷的天，先吃饭吧。”
她不想吃，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指、重新握回去。
她眼神坚定地与他对视，车里逼仄的空间里温度似乎越来越高，空气中隐隐有火花发出哔啵声。
是她的心在动。
“妈，我真的不饿，回家再吃吧。”
她真的不想松开他的手。
英姿脑子里各种念头乱窜，一团浆糊。
鲜活的捧花，冰冷的水……
山涧素描的少年，和世界末日下哪怕一瘸一拐也坚定向她走来的身影，渐渐重叠到了一起……
耳边胡馨萍似乎在说：“说得对，家里有鱼、还有牛肉和鸡蛋，我再去买点菜……”
说着说着，琳姐忽然一拍大腿：“陈先生和我们回去吃饭吧，你能专程来接我们、这实在是太感谢了，我们姐妹俩一起下厨，给你还有司机小哥一起做顿好的。”
胡馨萍恍然大悟：“哦对对对！陈先生是我们英姿老板，这么照顾员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陈酉安露出温和的笑容：“阿姨不用麻烦了，这是我一个晚辈应该做的……”
胡馨萍还坚持要请他吃顿家常菜，英姿倏然开口：“妈，我老板有事，我要紧急和他回去一趟。”
陈酉安瞬间看向她，眼中闪过千万情绪。
她旁若无人地和他对视。
琳姐说：“哪有那么重要的工作，这种天气也要回去哦？”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你确定、要和我走？”
她坚定地点头：“我确定，非常确定。”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与他再次手指相握。
天涯海角，她都愿意和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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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顺理成章。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发展得太快，还是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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