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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啊。
英姿还记得陈酉安带她去和江敏懿吃饭，后者对江垚的恨意——
恨意？
真的是恨意吗？
英姿恍然大悟，她自己和亲人不就是一边互相讨厌，一边又本能地互相维护。
江敏懿和江垚，再怎么说也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弟。
更何况他们还相处了几十年。
陈酉安和英姿，对江敏懿来说，才是真外人。
她如坠冰窖，好半晌才如梦初醒，明明已经入夏，后背全是冷汗。
她匆匆和徐解语：“姐，我有事先走了——”
徐解语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不是让你加倍冲锋陷阵的！江家什么人、我们什么人，他们姐弟俩联手演戏、给陈酉安玩仙人跳，现在陈酉安自救都做不了，你还主动去做炮灰啊。”
“姐，你不知道我和陈酉安——”
“小妹啊，真划不来的，男人就像衣服，这件打折没买到固然可惜，但是新款多的是，这件买不到就下一件！”
英姿想笑。
她姐姐这个比喻还真是，最复合人设的一集。
“姐，我知道我你为我好，但是陈酉安，他不是新款的衣服。”
徐解语翻了个白眼：“以前你也是这么想江垚的，现在不也放下了？”
“当年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就好了。”
没时间犹豫，她立刻打车去找江垚。
他接到她的电话毫不意外，笑得荡漾，英姿立刻就能想到他是如何得意的嘴脸。
“你回来了？我没在家，你来俱乐部找我吧。”
路上，她就想好了，他要和江垚做交易。
拿两段视频，换陈酉安安全。
正努力斟酌措辞，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庄奇转达的、陈酉安的话——
【徐英姿，乖乖听话回去，什么都不要做，注意安全，相信我】
有那么一秒，她在犹豫。
是不是乖乖听话，相信陈酉安、什么都不做。
下一秒立刻否决。
让她什么都不做地、在安全地带干等着审判结果，不如杀了她。
她跑到俱乐部，服务生却拦着她：“徐小姐，老板说了，要你在这里等他。”
英姿有点懵：“是他让我来的。”
服务生公事公办的口吻：“老板只说，这是您欠他的。”
好好好。
还真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英姿给江垚泼过几次冷水，他就一定要报复回来、请她吃闭门羹。
英姿真是怀疑，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希望她回来，却处处打压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行，她就等着。
她坐在一楼大厅，落地窗的庭院里有工人在重新铺草皮。
她忽然意识到，方永琳就是死在这里。
明明是白天，忽然后背蹿上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方永琳临死前视频里那歇斯底里的绝望她记得特别清楚——
她绝不要回到江垚身边，绝不要一辈子都被他吃干抹净。
她时差还没倒过来，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
惊醒时，天已经黑了。
她大惊失色，找服务生来：“江垚呢？”
服务生眨着眼睛：“老板走了，他说他在微信上给您留了消息。”
放她鸽子是吧？
英姿咬牙切齿地拿手机——
【如果你把视频放出去，就证明你报复的意愿比救瘸子的强；如果你不放，我就安全、瘸子必死，我稳赚不赔】
反复地看这几行文字。
英姿恨不得把手机捏碎。
混蛋！
混蛋！
明明不想见她，一定要她跑过来空等、给她下马威。
渣滓！
她拿起包，恨恨地准备走人。
服务生又叫住了她：“老板还有张字条给你。”
英姿冷冷地打量他手里的纸条。
不管里面写的什么，他非要分几次给她消息，反复玩弄她的感情。
这个人，喜欢玩弄别人到了这种地步。
她不觉得生气，甚至觉得他很可笑。
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To XYZ.
Kill me，for you are still love me】
第88章
Kill me，heal me，come back for me.
For you still love me.
……
神金。
姓江的是不是以为自己在演什么虐恋情深的追妻火葬场烂剧？
她不想回到他身边，只想送他去物理火葬场。
她现在手里握着这两段视频，却一时不知道怎么用。
很难不想到江垚那条洋洋得意的信息。
【如果你把视频放出去，就证明你报复我的意愿比救瘸子的强；如果你不放，我就安全、瘸子必死，我稳赚不赔】
英姿想冷笑。
去死吧臭SB。
他大概觉得她舍不得，只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play。
她左思右想，决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她有两段视频，完全可以学《潜伏》、把视频剪成一小段一小段，拉稀式地往外放。
好比狗仔爆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目的是要引起讨论、好和苦主商量个好价钱封口。
Except她不要钱，就要江垚死。
每次就放一点点， 第一引起公众好奇；
第二，现在舆论关注点都是陈酉安，大家都在妖魔化他。
她放出这个料、引导大家去审判江垚，也可以减轻陈酉安的压力。
对，这就这么办。
她挑来挑去，选了方永*琳扑向江垚的瞬间，大概剪了2秒的视频和动图。
这个瞬间因为视觉错位，英姿又刻意剪掉了前因后果，看上去就和江垚推了她一样。
材料准备完毕，她忽然发愁该怎么发出去。
如果是以前，找陈酉安公司的公关部就行。
但是现在，他让自己什么也不要做……
英姿翻了半天通讯录，决定给惠惠打个电话。
好歹惠惠在娱乐圈待过，虽然退圈了，但是水军和营销号的联系方式总还有吧？
惠惠又惊又喜。
“英姿？你在国内吗？你现在安全吗？天呐你没事就好！”
啊，一定是这铺天盖地的舆论误导了惠惠。
她根本来不及插嘴，惠惠的话像连珠炮一样：“英姿，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看不出来陈酉安居然是这样的人，**也做、黑色产业也做，手里沾了好多条命！他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英姿，你不会还和他在一起吧？”
英姿觉得头疼：“惠惠，这些都是假的，我相信他。”
惠惠沉默许久：“英姿，虽然我作为朋友说这些不好，但是咱们和这些有钱人不是一个世界、不是一个阶级，万一他将来不喜欢你了，他对你不会客气的！我不是要当道德标兵，可是睡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你不害怕吗？”
英姿一时沉默。
现在陈酉安在互联网，已经被妖魔化成一个从10岁起就呼风唤雨、杀人不眨眼的天生邪种。
真心对待她的人，大概都希望她安全、都希望她和陈酉安赶紧分手。
“惠惠，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网络多能颠倒是非，你也待过、你也知道，他真的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他。”
如果是别人，她才懒得解释。
但是惠惠，是她卧病大半年，唯一一个愿意探视她的朋友。
患难见真情，她很珍惜。
所以要解释清楚。
惠惠听完，英姿以为她终于可以理解。
没想到惠惠却说：“英姿，我还是希望你和他分手，然后和一个普通的人恋爱，就像我一样。”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你和我，我们两个都是被那个圈子玩弄过的人，他们不会接受我们的。你知道我，我说这话不是嫉妒你，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
英姿沉默许久。
她知道，惠惠是真心为她好。
“惠惠，你觉得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
“陈酉安啊，他为了让我重拾跳舞的决心，找到我以前的偶像开导我。他cos了颁奖嘉宾，还用雪捏成奖杯送我。”
“这些，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因为他想讨好你，他想让你成为更好的人——”
“不，他不想让我成为什么更好的人，他就想让我高兴，不论好坏都可以。”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英姿，如果现实世界里真有童话故事存在，说不定真是你。”她苦笑一声，“反正不是我。”
惠惠最后还是把常联系的几个水军微信发给了她。
英姿盘算了下，这几天已经听过太多人让她分手。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不约而同让她离开陈酉安。
江垚那个神金大概等着她哭着求着上门。
她就不。
她那几天照常上班练舞，闲下来，就在联系水军公司准备爆料。
联系得差不多了，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对方的账号却没动静。
英姿傻了：【你怎么收钱不发博？】
对方皮下：【你居然是我大老板的女朋友？你的投稿我不能发！】
英姿：……
这MCN媒体号，居然是陈酉安他们公司养的？
难怪这几天这号一点陈酉安的黑热搜它都没蹭。
她心想这也太巧了，下一秒庄奇的电话如约而至：“老板娘，谁让你给营销号投稿的？你真不怕江垚来找你麻烦啊？”
她有种做贼被当场抓住的羞愧：“……我真的不想坐以待毙。”
下一秒，她大惊失色：“陈酉安，他知道了？”
“你做事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老韩每天事无巨细地向老板做汇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完了完了完了。
她明明答应了他，什么都不做，相信他。
“我、我就是想力所能及地帮帮他——”
她纠结了好久：“我、我能不能见见他，我亲自和他解释。”
“这我说了不算，得老韩想办法申请。”
“那我和韩律说！”
庄奇连连摇头，忽然说了一句：“下次见面的时候，说不定我就不用叫你老板娘了。”
英姿：“……”
她等了整整一天，心中忐忑。
她似乎总是在让陈酉安失望……
努力想和他解释清楚。
努力斟酌措辞。
结果韩律打来了电话，却不是和陈酉安视频见面的消息。
“徐小姐，我回国了，我们见一面。”
英姿飞速赶往约上的地点：“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不在南美陪着陈酉安、忙正事，回来做什么？”
韩律一脸疲惫，明显是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
他拿出了厚厚的文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是陈先生在瑞士银行为您办的账户，里面有一笔您可以独立支配的资金；这是五处已交付的房产，有住宅有门面，全都是您的名字；这是您母亲的舞团，陈先生也已经买下；这些是你们居住在一起的房产，里面购置的一切、包括衣服首饰陈先生早已全部划到您的名下——”
英姿脑子一片空白：“我不懂，你为什么赶回来、和我说这些……”
韩律拿上目线看她，眼神充满审视：“我只是陈先生的律师，但我想，陈先生做出这样的举动，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英姿几乎说不出话来：“什么意思？我不觉得明显，你说出。”
“陈先生，想和您分手。这些，是分手费。”
第89章
脑子嗡嗡的。
像是被人在太阳穴上狠狠打了一棍。
好像晴天霹雳。
对面的韩律嘴一张一合，英姿怎么都听不明白。
“他，是什么意思？”
分手？
她怎么就听不懂中文了。
分手是什么意思？
“徐小姐，我想，在中文语境里，分手大概只有一个意思。”
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听见自己声音沙哑：“为什么……”
韩律面色凝重：“我只是以一个律师的身份，正确转达我当事人的意见。至于原因，陈先生没有说。”
他把厚厚的文件推过来，还有一支笔：“签下名字，这些资产就都是您的了。”
英姿不接，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为什么呀？就、就因为我私底下联系了江垚？”
她确实，不算特别听话。
可是，如果有什么意见，难道不是应该先和她沟通吗——
对！
他凭什么这样？
凭什么找只猫头鹰来传话？
“徐小姐，如您所见，这笔分手费价值不菲，您只要不沾染恶习，完全可以做到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不签！他想分手，让他自己来和我说。”
“徐小姐，我当事人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丰厚了，这些资产您可以独立支配，不需要签署任何保密协议——”
“我不是嫌钱少、在讨价还价，我就是不签！我不分手，听懂了吗？陈酉安想和我分手，让他当面和我说！”
韩律神色晦涩，审视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同情：“徐小姐，恕我多句嘴，其实您和陈先生并没有法律上的关系，站在我的角度，他其实没必要提供这么一笔巨额分手费，您应该见好就收。”
见好就收？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配是吗？还是他觉得我不配？”
“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她才刚刚和惠惠秀过恩爱，这才多久？就这样给她当头一棒？
愤怒。
委屈。
拒绝承认。
韩律嘴角抽了抽：“陈先生，他真的是一片好意。他现在人还在监狱里，哪来的机会接触别人？”
她被一股股愤怒冲昏了头脑：“那他为什么不敢自己和我说？一定是外面有人了！想拿钱打发我是吗？”
“徐小姐，虽然这不是我的职业范围，但是陈先生确实没有——”
“我信你个鬼！你们男人最会互相遮掩了。”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慢慢崩塌、流逝……
哦，是信仰崩塌的声音。
她和陈酉安，他们经历过那样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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