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良山皱皱眉,问道:“他们真这么说了?”
“那还能有假?”赵爱金鼓着眼睛,“我看他们现在是飘了,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了,一点都看不起我们乡下的泥腿子了!”
刘桂花问江富平:“富平,你大伯跟伯娘真说了不要你?”
江富平不想说话,寒着脸点头:“我娘不过就是说让我去做收钱的活,他们就跟点了爆竹一样都炸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不肯。”
刘桂花当即就冷了脸:“这是真瞧不上啊,好哇,何家那种山里人他们都要用,自己家的人就赶出去,我看茂竹也是个怂货,只会听媳妇的!”
“可不是,大哥一句话都没说呢,我看这个饭馆里,都是大嫂跟兰兰说话,大哥根本不管事。”赵爱金扯了扯江茂松,“茂松,你说你大哥是不是一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刘桂花都快气死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大儿子一家,现在这些人竟然只用何秀英娘家的人,还不用她家富平,她肺管子都要炸了。
“明天我就去看看,我带着富平去,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连我的话都能不听!”刘桂花说道。
江良山看她一眼:“你去做什么?逼着他们非要招了富平?有什么意思呢?”
他从赵爱金的话里抽丝剥茧,已经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不是他说,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富平这个大孙子,确实就一直不是个勤快人,大儿子一家不想要富平干活,其实也正常。
连他做爷的都看不上大孙子干活,更何况是隔了一层的伯伯、伯娘。
还想去第二回 ,那就太丢人了。
“人家不是给富平安排了服务员的工作,是你们非要做管钱的,哪能一上来就让你管。”他说道。
“咋就不能一上来就管钱了,非要她何秀英管才行?我看哪,她肯定会偷偷摸摸接济她娘家去了!”刘桂花一双三角眼都要瞪出火来了。
“那也是老大一家子的事情,他们赚了钱,不就随他们怎么花!”江良山重重说道。
江家人见他动气了,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一场纠纷最后自然也没有闹到县城里去,美满食铺的人也不知道在老江家还发生了这样一场争论,险些就要迎来一个十分难缠的刘桂花了。
江家人最近忙着呢,一方面是隔壁二院的事情,是的,大家现在称专门用来承办酒席的隔壁院子为二院,这边陆陆续续地开始在摆放各种装置了。
有定制的整整齐齐的大圆桌、凳子,有江兰兰要求的小木架子,用来放几颗绿植,一下子就让整个屋子的氛围更好起来,有专门请人刻画的有美好寓意的小牌子,悬挂在天花板上十分好看,有……
另一方面,则是培养厨师了。
江兰兰教,江小桃则辅助,誓要尽快将人培养出来,让每一个厨师在口味上都能做得八九不离十。
当然,比起服务员,厨师的工作更累,环境更加不好,在工资上则也就更加优胜一些。
江兰兰想着,等这几个人都能独当一面了,她也就能带上一两个去北京发展了。
但是一想到关于未来在市区、省里、其他地区的发展,她又觉得,眼前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光是盘算着以一样的阵容来在市区复刻一个美满食铺出来,人手和资金就远远不够了,说到底,那种迅速扩张事业版图的游戏,还远远不是江兰兰能玩得起来的。
不过江兰兰并不气馁,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而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以雷霆之势射向远方。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江兰兰都更加的忙碌起来起来,她已经不满足于只教会大家饭馆内现有的菜式,而是逐步的整理自己曾经会的那些菜式,然后一一教给大家。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因为做菜不像是课本上的数学公式,没有一套标准的东西。
她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将能够量化的东西尽量的量化,让自己做菜的方式形成了一套说明书式的东西,从而也使得这套方法不仅仅只运用于当下的教导当中,也能为未来培养更多的厨师打下基础。
江兰兰不知道,这是她在自己未来庞大的餐饮帝国中做得最明智的事情,这一套教学方式从此时开始,一直到之后很多年,一直都在不断改进、不断运用,成为了连锁店中罕见的“换店不换口味”的现象。
当然这一切江兰兰不能够预见到,她只知道,现在的这个方法在琢磨出来以后是十分有用的。
而对跟着她学习的人来说,什么食材配什么配料,先后放什么调料,各自放多少,这些一旦成为了需要先记、然后再实践的东西,也变得简单了起来。
就不说江小桃,光是何巧梨跟何建业,在做菜这一方面的技能,就开始飞速地掌握起来。
等他们学得差不多了,江兰兰便开始让他们根据顾客点的菜单来做菜。经过回访,果然顾客们已经难以分辨眼前端上桌的菜到底是谁出品的了。
就在忙忙碌碌中,美满食铺度过了一整个九月。
而江兰兰,也终于收到一封厚厚的、来自北京的信。
信是直接寄到美满食铺的,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的时候,江兰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过顾嘉深这么个人了……
啊,有点小愧疚……她心想,幸亏顾嘉深不知道,不然这人脸色肯定会很冷。
“哟哟哟!这是谁寄过来的信呀?这么厚一封,这得塞了好多张纸叭!”
这会儿正是不忙的时候呢,谭佳佳也有时间来调侃好友,刚刚江兰兰去拿信的时候,她就是第一个瞧见的。
江兰兰脸都红了,她拿着信快步走进去,郑重地将信锁在了收银台下面的一个抽屉里,准备回家后再拆。
接下来的一整个时间,她都有点心不在焉了。
也不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竟然有这么厚,难道是分享他在学校里的生活?还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以顾嘉深那性子,应该不会在信里说一些肉麻的情话吧?
再或者,也许他是在学校中发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以及更加优秀的女孩,在思量之后便用这样一封长长的信来提分手?
江兰兰思绪杂陈,不受控制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这时候,那个抽屉中的信,便成了一种不知是毒药还是糖果的未知物品,她很想去拆开看一看,却又不想再这样的环境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于是只能继续煎熬着、猜测着。
时而失落,时而又羞赧。
等晚上饭馆里终于全都收拾好了,她几乎是以迫不及待的心情准备下班。
但为了不让大家发觉她的异样,她又刻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用十分平静的表情去拿了信,又用十分沉稳的脚步踏过大门,一路上还以十分寻常的态度跟众人说说笑笑……
等终于回到了家中,她匆忙地洗漱干净,躺在了床上,这才释放出自己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先什么也不顾,在床上打了个毫不讲究的滚。
在用十分郑重的目光盯着那平平无奇的信封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行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雪白的纸张。
足足八张纸,每一张上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都用端正大气的行楷写满了字。
出乎江兰兰意料的,顾嘉深这个稍微有点沉闷的人,落笔在纸上的字,却充满着大胆和浪漫。
他说自己反复确认和回忆离别时那一个轻巧的吻,期待下一次见面时,能够由他来主导第二个吻。
他说在学校的生活并没有多么精彩,因为少了一个江兰兰,以至于整个世界都少了一种颜色。
他说在新生典礼上,他作为新生代表在主席台上发了言,也被老师委以了班长的重任,虽然不是很想当,但还是接了下来。
他说已经趁着周末的时光,在学校附近寻摸着好房子,希望很快就能搞定,这样他就能尽快地迎接她的到来。
他说,他十分想念某个小姑娘。
……
江兰兰抱着信纸,是在傻傻的笑中睡着的。
彻底失去意识的上一秒,她还在想着,自己该回一封什么样的信才好。
江兰兰的回信花了整整三天才写完,偷偷摸摸地拿去寄了,谁也不知道。
原本每天忙忙碌碌,还真不怎么想得起顾嘉深这号人,但自从收到了信,江兰兰的心也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给拴住了似的,总会不自觉地想到对方。
起床的时候,会想他是不是现在已经在上课了;吃饭的时候,会想他是不是也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大家都在笑着聊天的时候,会想他是不是跟同学也在笑……
不过以顾嘉深的性子来说,估计都是别人在笑在闹,他在一旁冷眼旁观。
唉,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融入集体中呀。江兰兰拄着下巴,有点忧心地想。
不过她担心的这一点还是有点多余了,哪怕是在T大这样强者如云的高校,顾嘉深也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星,十分引人注目。
当然这一点顾嘉深一般不会在信中透露,在他看来,别人无论是仰望还是敬佩,那都属于十分寻常的事情。
毕竟他从小到大在学业上都是这样过来的,并不觉得是需要值得一提的事情。
等待回信的时光显得格外漫长,不过江兰兰的一封信才寄出去没多久,顾嘉深的第二封信就已经到来。
这回江兰兰就没有第一次收到信时那样扭捏了,她甚至都没有等到回到家中,就趁着不忙的时候,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迫不及待的看信。
依旧是一些对方在学校发生的琐事,但江兰兰看得津津有味,通过信中的文字,她仿佛也参与进了顾嘉深的校园生活一般,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鲜活,那么引人向往。
这个时候江兰兰就有一点遗憾没有读大学了,那是怎样的精彩人生啊,他没有办法亲身经历,只能通过顾嘉深信中的文字去想象。
看信的时候,江兰兰嘴角的笑就没有下去过,她想,她现在就已经知道要给对方回一封什么样子的信了。
然而这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兰兰刚摊开纸张,拿出笔来,却没有来得及写字。
因为何秀英放在箱子里的一笔钱不见了。
“我明明是放到这个夹层中,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共是三百二十七元五毛四,是留着买菜的钱,特地没有去存起来的!”何秀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这个箱子的夹层是十分隐秘的,一般人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会儿箱子里面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的放着,藏着的钱却不见了,她是死活都想不通,这钱到底是哪里去了。
“你先别急,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这一次没有藏在这里呢?”江小桃拍着弟媳妇的背,安慰道。
“不可能放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每次钱都会放在这个夹层中。我刚刚已经想了很多遍了,没有别的可能。”何秀英冷静下来,一再地回想,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一家人又四处翻找了一下,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找到。
钱不是人,也不是小动物,它就没道理能不声不响自己跑掉,所以——
江兰兰思忖道:“不是丢掉了,那就只可能是人为了。”
江家人每天都是同时回来同时出去,人品又都是十分信得过的,方然不可能是自家人,而这座院子里,住的可不仅仅是江家。
她想了想,还是说出前两天看到的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天因为到店里之后不小心将上衣弄上了一片油,她就急急忙忙赶回来换衣服。
一走进院子,就看见隔壁的陈老太正站在属于江家
这边的堂屋里,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江家人一般都不会将堂屋锁起来,只虚掩着,毕竟这个堂屋是一家一半,而大门却只有一个。
加上堂屋里除了桌子凳子也没啥其他重要的东西,也就没有什么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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