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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裴不恼，他抚过她留下的那片咬痕，嘴边噙着明晃晃的笑意：“当然是你。毕竟，我只和你睡过。纪明茵，你要对我负责。”
纪明茵噎了噎，片刻后，她冷冷抱手，评价道：“你技术太烂，我没找你要精神赔偿费就不错了，你还要我负责？想得美。”
闻言，司裴倏然低头，伸手解开扣子，露出光洁的肌肤。
纪明茵吓了一跳，又退后几步，却见司裴紧追不舍。他抓住纪明茵的手，让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他最真实的心跳。
“再试一次。”司裴咬牙切齿道，“我会进步的。”
纪明茵差点就要摆手，说那只是一句玩笑话，让司裴不要放在心上。可是，输人不输阵，纪明茵不可能就这样收回自己说出口的话。再说了，第一次的时候，司裴的技术就是在及格线边边，生涩得要命。
纪明茵无情地拒绝了司裴的提议，她冷下脸，请这位不速之客离开。司裴握着纪明茵的手，忽而又问：“你真的要嫁给他吗？要不要和我走？”
“走哪里去？”
“国外。”司裴顿了顿，补充道，“他找不到我们的。我已经定好了机票，今晚就可以离开。”
落语无声。
半刻钟后，纪明茵抽回自己的手，弯了弯眼，笑着说：“好啊。”
*
一早，闹钟准时响起。
几乎没有半秒停顿，许亦舟瞬间起身。稍后，一群人涌入他的房间，请来的摄影师已经在一旁等候，随时准备记录这场婚礼中的美好瞬间。
外面晴光正好，五月正是气温回暖的日子，太阳照的人暖烘烘的。
忙中抽空，许亦舟看了眼手机，纪明茵还没回复他昨晚的消息。
但，那又如何？
许亦舟换好衣服，在镜子前检查了十几遍衣领和袖口，确保一切都达到最佳状态后，他才从半身镜前离开。下了楼，迎亲车队正式启程，赶上早高峰，车辆速度明显不快。
许亦舟盯着时间，一分一秒间，那秒针似乎都旋转在他心间，滴答滴答。
幸好，出了车流量最多的那条大道后，一行车便成功提速。许亦舟暗暗松口气，望向窗外，树林和草丛成为摇晃的虚影。许亦舟低下头，摸到自己掌心处的一片虚汗。
他计算着时间，经过一处路标后，许亦舟忽而意识到，只有十几分钟，他就能见到纪明茵了。不由自主地，许亦舟对着玻璃窗上的自己笑了一笑。
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许亦舟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对方急匆匆地开口，带来最坏的简讯――
“……明茵不在房间里，好像不见了。”
啪的一声，手机滑落，摔在他的膝盖上。许亦舟又捡起，竭力克制道：“我马上就到，她不会不见的。”
挂断电话，许亦舟怔怔地望向前方，恰好遇到一个红灯，车辆停下。他目视前方，时间一长，那红色便狠狠地刺了他的眼。许亦舟默默将手攥成一个拳，他低声告诉自己：“不会的。”
她已经答应嫁给他，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不会的，不会的……
就算是假话，只要说一千遍，也能被当真。如果一千遍不够，他就说上一万遍，十万遍。
到了酒店，许亦舟看见空荡荡的房间，还有其他人迷茫的脸。跟在他身后的人正要下意识起哄，却在几秒后察觉到莫名冷却的气氛，悄然闭上了嘴。
视线在房内扫过，紧接着，在场的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同时拥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新娘不见了。
郑芯和纪弈成急得要死，生怕纪明茵出了什么事情。一见到许亦舟，两人便凑上前，着急地抓住他的手：“亦舟，怎么办？好端端的，明茵突然不见了，会不会是……”
“不会的，不会的。”
许亦舟心乱如麻，却还是努力安慰着纪明茵的父母，他的助理已经去找酒店调监控了。
有许亦舟在，一切仿佛都有了主心骨。
拿出手机，许亦舟正想推迟时间，却看见了一条消息，是那条他等了很久的消息。只是，现在的许亦舟已经不想看了，或者是，他不敢去看，生怕看见的是她道别的话语。
但在这一刻，许亦舟还是选择点开消息页面。比起看见纪明茵离开的消息，他更怕她遇险。
JMY：【对不起。】
这一天还是来了，许亦舟想。
握着手机的手在不住地发抖，许亦舟颤抖地按灭屏幕，连一个“为什么”都发不出去。他早该知道的，他这样的人根本留不住纪明茵。
“亦舟，有消息了吗？”
许亦舟动了动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转过身，试图躲开其余人探究的目光，却倏然捕捉到一处身影。
几乎是瞬间，许亦舟再也忍耐不住，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拽住司裴的衣领，拳头压在他脸上，狠狠地往下砸。看见新郎突然发狠打人，在场其余人不由愕然，但还是下意识跑过去拉架。
看见被打的那人是司裴时，郑芯和纪弈成更是不知所措。
而司裴似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这样被许亦舟压着打。他耷拉着眼，面上浮现出一夜未睡的倦容，显出几分落魄。
打到手指都在发痛，许亦舟才堪堪停下，他扯着司裴的衣领，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接受了你，你为什么还不知足，非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才罢休？！”
“司裴，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小三！”
第三十五章 不巧，我就喜欢抢别人女朋友
夕阳西下，海天连成一色。
海风吹来，纪明茵裹紧毛衫外套，转过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距离那场混乱的婚礼已经过去了三天，纪明茵仍窝在济州岛，充分地扮演了一个胆小鬼的角色。
答应司裴跟他走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可纪明茵到底低估了司裴的手段和疯劲，他居然直接开车带她到了江城机场。纪明茵假意去卫生间，准备趁机开溜，司裴却没有半点分神的念头，一直紧盯着她的方向。
纪明茵实在没了办法，许是头脑发昏，她点开手机页面，买了一张深夜飞往济州岛的机票，起飞时间就在司裴预定的航班之后。时间缓过，纪明茵苦笑着，镜子中映照出来的她就像是一只女鬼，披头散发，衣衫凌乱。
简直是一只许久未曾进食，憔悴得可怕的女鬼。
时间缓过，手机振动一声之后，纪明茵便知道司裴预定的航班已然起飞。她抹了把脸，出了卫生间，正准备将买的飞机票退掉，指尖却犹豫着，迟迟没有落下。
“……明茵？”
温润的男声响起，将纪明茵下意识紧绷的精神舒展开来。她迟钝地回了半身，男人却已然走到她面前，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沈元洲望着她，语气含着一点惊讶：“明茵，你怎么会在这？”
纪明茵怔怔回神，她迅速站直，遮掩道：“没事，随便走走而已。这么晚，你怎么也在这？”
话音落下，纪明茵窘迫地低下头，她都懒得听自己的蠢话。
啊啊啊，纪明茵你在说什么啊？！哪有人大晚上随便走走，走到机场的？！
要不是顾忌沈元洲在场，不想让许久未见的前男友窥见她狼狈不堪的一面，纪明茵真想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尖叫。
“我来参加你的婚礼。”
话语甫一落下，带着雪松气息的风衣裹住纪明茵的背，纪明茵正想开口道谢，却被沈元洲的“婚礼”二字扼住了心神。纪明茵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去解释这一切，她索性便不再解释，道了声谢。
广播声响起，打断两人之间无言的尴尬。
纪明茵捕捉到“济州岛”这个字眼，她眨了眨眼，拿出手机准备退票。老天却像是故意与她作对，刚要按下退票键，屏幕倏然一黑，没了反应，任凭纪明茵如何鼓捣都不行。
纪明茵怀疑是手机没了电，正晕头转向地去找充电宝，身边倏然伸过一只手。
纪明茵抬眸，对上沈元洲含笑的眼。
“要不要和我一起随便走走？”
半晌，纪明茵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滴――
电梯声打乱纪明茵的思绪，她出了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下了飞机，手机一有电，纪明茵便给许亦舟发了消息。一路删删改改，纪明茵最后只能发出俗套的那三个字。几个小时后，许亦舟依旧没有回复，纪明茵却收到了来自父母的电话。
三个人隔着电话两端沉默许久，最后纪明茵听见郑芯说：“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出事了……”
听的人和说话的人都同时哽咽了。
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纪弈成沉沉道：“你也休息几天吧，这边的事情有我和你妈处理，别担心。”
纪明茵低下头，又是哭，又是笑。过了许久，她才重新整理好心情，向公司那边请假，又给自己买了些临时的生活用品。毕竟，在登上那架飞机时，她什么行李都没有带。
那些不重要的人发来的消息纪明茵都没有回，她只给林悠发了消息。几分钟后，在看见那熟悉的一大堆消息时，纪明茵不由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傻，很难看。
许亦舟没有回复只言片语，于是林悠成了纪明茵雇佣的前线记者，实时为她播报这场婚礼的后续。在经历了漫长的推迟期后，这场婚礼最后还是取消了，原因不明，当时在场的人众说纷纭，却都没能统一口径。
深夜十一点，纪明茵终于接到了许亦舟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你为什么还是走了？”
在纪明茵回答前，许亦舟又低声喃喃：“你为什么不跟司裴走呢？如果你跟司裴离开，那我就可以说服自己彻底放下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纪明茵，回答我。”
他的态度难得强硬，唤她的名字时就像是在审判纪明茵。隔着遥远的距离，纪明茵眼皮抖了抖，她深吸一口气，无数个字在唇边滚过，最后却又只挤出干巴巴的三个字：“对不起。”
嘭的一声，很模糊的撞击声闯入纪明茵的耳边，她惊得连忙喊许亦舟的名字，想要确认他的安危，却听许亦舟狼狈道：“我要的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吗？！”
“纪明茵，我要的是‘我爱你’，是‘我愿意’，你到底懂不懂？”
随即，电话挂断，只剩下提示音响在纪明茵耳边，但先前许亦舟的每一句话都在纪明茵脑海中不断倒带放映。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捂脸，一旁的手机慢慢熄灭，像是一切终于迎来了终点。
……
一想到这里，纪明茵的大脑及时发出警告信号，叫停了她的思绪。
敲门声落下，纪明茵上前打开门，看见沈元洲站在门外，正朝她微笑。
“要一起吃晚饭吗？”
纪明茵默默点了点头，出了房间，跟在沈元洲身边下楼。走了大约五六分钟，两人进了一家餐厅。傍晚的天空已然浸入墨蓝色，餐厅内暖黄色的吊灯却像是坠落后升起的太阳，即将燃尽的余晖照在每个人脸上。
纪明茵没问沈元洲什么时候离开，就像她也没有问沈元洲为什么会陪她来济州岛。
等待上菜的间隙，纪明茵拿出手机消磨时间。随便划了划，纪明茵还是点进了与司裴的聊天框。就在婚礼当天，司裴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他的自拍。照片中，司裴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脖子上的伤口堪堪止住血，还未结痂，看着格外狼狈。这张照片是俯拍的姿态，露出的不仅脖子，还有脖子以下的位置。
扣子解了两三颗，光洁细腻的胸膛露了出来，与脸上的伤口形成惨烈对比。
不知情的人看了这张照片怕是很难不对司裴生出怜惜之情，纪明茵却在心中骂了一句活该。
看到司裴发来的文字时，纪明茵直接骂出了声。
司裴：【你男朋友打我。】
司裴：【我很乖，都没有还手。】
纪明茵：“……”
再看一遍还是好气，纪明茵将手机倒扣，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喝。对面的沈元洲忽而喊她名字，纪明茵怔怔望过去。
“明茵，能帮我摘下眼镜吗？”
纪明茵哦了声，下意识伸手过去，却在触及冰冷的镜框时愣住了。再垂眸，沈元洲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冒上心头。像是握住了滚烫的鹅卵石，纪明茵唰的一下松开手，倒坐在沙发上。
沈元洲是纪明茵的初恋，她也是沈元洲的初恋。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两个人进度缓慢，纪明茵还被舍友嘲笑说是乌龟速度。在别人牵手的时候，他们说句话都会脸红。在别人拥抱的时候，他们牵手都像是特务接头，心惊胆战的很。在别人尝试床上运动的时候，他们才碰了碰嘴唇。
最后还是纪明茵主动舔了舔他的嘴唇，两个人的接吻才开始不止于简单的触碰。
不过，当时的沈元洲也带着眼镜，吻的激烈时，眼镜就会变得极其碍事。于是，每一次接吻前，纪明茵都会帮他把眼镜取下。久而久之，原本还带着一丝不苟学术意味的金丝边眼镜也染上了暧昧的气息。
时隔多年，再次对同样的人做出同样的动作，纪明茵很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触碰。
在纪明茵松手后，沈元洲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过度反应，只轻声道了谢。恰好服务员将菜端上桌，这段插曲就此结束，纪明茵开始默默吃饭。
吃完饭，两人回到酒店，与住在隔壁的沈元洲告别后，纪明茵进了房间。脱掉外套，纪明茵伏在桌上画画。难得无所事事的日子，纪明茵又重新捡起了画笔，开始更新那个账号。
有些人注意到纪明茵将那幅画隐藏起来，一个劲地在评论区问。纪明茵想了想，索性又将那幅画的可见范围设置为公开。
十点半，纪明茵准时上床，关灯睡觉。
又过了几天，纪明茵去酒店餐厅吃早餐。该看的景色都看过了，她也休息了一段时间，纪明茵在考虑何时离开这里。至于下一个目的地，是回国还是去往别处，纪明茵还没想好。
她咬了一口吐司，有点噎，于是又喝了口橙汁。吃饭配手机，纪明茵刷着新的评论，慢慢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还是中餐好吃。
纪明茵自顾自地点点头，赞同了自己的想法。手机屏幕上方忽而跳出一条消息提示，纪明茵粗略地扫了一眼，又是司裴。
她怎么就忘记拉黑他了？
纪明茵点了点，页面顿时跳转到两人的聊天界面，纪明茵指尖微动，准备再次将司裴拉黑删除，却在瞥见那条消息时浑身一滞。
司裴：【回头。】
拼命克制住转头的冲动，纪明茵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直到司裴走到她面前，在纪明茵对面坐下，她的目光才顺道循过去。司裴脸上的伤口已然没了影，他笑了笑，似乎心情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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