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穿上去见妈妈。”阿梓回答道。
“我是孤儿,没有妈妈的。”小蛇略显震惊,但依旧乖巧的穿着其为自己准备的衣裳。
阿梓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小蛇的脑瓜:“笨,当然不是指你亲娘啦。这儿的所有人都归你那个什么来着……哦对,都归你那个大姨管,我们都喊她妈妈。”
“啊,为什么?你们都是大姨生的吗?她好厉害啊!”小蛇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竟真显露出崇拜的神情。
阿梓也被她这副蠢样笑到,咧着嘴笑个不停:“别瞎说了,小蠢蛋。”
“吱呀――”房门被打开,楼下热火朝天,小蛇兴奋的趴在栏杆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可这酒楼内全是烟酒气息,她的脸上并未显露出一丝不悦。
“走吧,去找妈妈。”小蛇扭头朝着阿梓说道。
阶梯一层层往下,这酒楼内的故事也一点点拉开序幕。
谁也料想不到,不久之后,这儿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搅得这儿天翻地覆。
第25章 病蛇篇4
酒楼内一共分为三层,一楼歌舞升平烟酒云云,二三楼则是数不清的厢房,三楼大多是那些既想偷腥找乐但又不想抛头露面叫人捡去话柄的达官显贵们。还有些的,他们自己本人不好意思来这寻花问柳之地,但是又想尝一尝这女郎滋味,于是每每到了深夜,便会有几名穿着黑衣的男人踏入此地,这些男人都是富贵人家的仆从,接了主人的令前来挑选适宜的女郎,一番整理后接入马车送回府邸。像这样被接走的女郎夜夜都有,一般两三个时辰就送回来了,回来时提着不少银两,足够挥霍一阵了。
小蛇虽说年纪小长得纯,但眼神中透着魅气。自从小蛇来到这后,酒楼内的生意是越发的红火。酒楼内原先的那几个头牌处处被她压了一头,那些个堆金如玉的富户上来就指名道姓的要找小蛇,如今头牌名号也更名改姓了。这也难免叫其他的女郎心生嫉妒,分明她来的最晚,赚的却比她们多得多。
小蛇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天天的长大了,还是那种肉眼可见的飞速猛长。前些时日还刚好合身的衣裳,七八天后又短了一截,紧身的衣衫呈现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渐入秋分,楼前的空地上飘落着几片枯叶。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枯叶随着行人走过带出的风渐渐飘远,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酒楼依旧大门紧闭。
门内
女郎们坐在镜前梳妆打扮为晚上做准备,而小蛇却不慌不忙的穿起素衣走到最角落的一张梳妆台前。
“阿梓e打扮了,陪我出去走走。”小蛇半俯下身,用肩膀推了推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
那女子耸了耸鼻子,深深叹了口气,似是无奈般的摇摇头:“还是不啦,这月月绩若是不达标,妈妈就会把我关黑房子的。”
黑房子是这酒楼的一个杂物间,在很犄角旮旯的一个地方。楼内的女郎若是月绩不达标就会被老鸨丢进去,关上个三天三夜以作惩。罚。期间,还少不了被这酒楼的酒保欺负的份,但也没处说去,这都是惩。罚。
说完,阿梓正要将手上的发簪往头上别去,却被小蛇一手取走,她将发簪在两指间转了转,直了直腰杆:“怕什么,我将我的月绩分你一半,走走走。”小蛇边说边挽阿梓的胳膊。
小蛇此话一出,阿梓大惊失色,赶忙伸出手指抵在小蛇的唇前:“嘘,别瞎说。分月绩这种事是妈妈明令禁止的,绩业不好看的就会被关黑房子这是规矩,你以为这些姑娘为什么这么努力的在这讨饭吃?要是人人都能傍上头牌的名号混得两三月绩,那这楼还要其他人做什么?”说完,阿梓还用眼神向旁点了点,示意小蛇看过去。
小蛇却依旧满不在乎,手中转着发髻,慢悠悠的回头看去,突然发髻停在手中不再继续转动。
“本身看不惯你的人就很多了,如今得了这头牌的名号就更得小心自己的言行,盯在你身上的眼睛可不少呢。”阿梓将发簪从小蛇的手中取回,重新别如发髻中。
另外几张梳妆台上大大小小的女郎都在盯着这处,长眼细眼圆眼,盯得小蛇好不自在,刚她愣住也因如此。
听完阿梓的话,小蛇徐徐地低下头,双肩渐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阿梓见她这般模样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赶忙站起身拍了拍小蛇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没事的,你比她们讨喜多了,就算她们再怎么针对你又如何呢?”
见小蛇依旧低着头不为所动,阿梓蹲下身抬头,伸手想帮其擦干眼泪。谁成想,迎面撞上的是小蛇的笑脸。她咬着嘴唇,唇瓣都有些微微的发白许是太用力了些,但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她看见阿梓担忧的面庞,越加是憋不住笑了,一用力直起身仰天大笑,笑出了泪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紧接着渐渐冷静下来,忽然贴近阿梓的脸:“我管她们怎么想的呢。”
小蛇说出这句话时依旧是带着笑脸,可脸上浮现出一种并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霾。
小蛇说完便在房中环视了一圈,眼神落在一个打扮还算华丽的女郎身上,突然像眼前一亮,大步走去,伸手从其头上摘了一支发簪下来,周围人都呆若木鸡,连那支发簪的主人也看呆了。接着她又走回阿梓处将发簪递给了她:“诺,这个适合你。”
她说完笑了笑,背着手在众目睽睽下离开了。
阿梓怔怔的盯着手中的发簪,其上雕刻着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花,她才疏学浅不太认得这白花只觉得美丽,簪子边上还挂着几串小珍珠穿成的流苏。她看的移不开眼,又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将头左右晃了晃,头上那支珠子掉落的都没剩几颗的簪子格外显眼,跟手上这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梓的大拇指细细抚摸着手中的簪子,每一处细纹都从她的指尖划过,最后依依不舍的还给了这根发簪原本的主人。
“不好意思啊青姐,小蛇她这人就这样,有些小孩子气,其实她心眼不坏的。或许是她觉得这根簪子好看便取来让我瞧瞧,真是巧夺天工,我改明儿也去淘一个回。”阿梓双手奉上发簪,面上带着微笑。
可谁知这被夺了发簪的女郎依旧没好气,一把夺过阿梓手中的发簪,尖长的指甲在其手心上留下四道血红色的痕迹。这突如其来的痛感,阿梓一下没忍住面露难色,握拳“嘶――”了一声。
阿梓口中这名叫青姐的女人算得是小蛇没来之前这酒楼内的头牌女郎,如今一切的风光都被小蛇夺了去,许许多多的妒忌和怒气憋在心里。
“你明天去淘一支?有钱么你?我发发善心,这支就送给你了!”青姐将发簪狠狠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用脚尖用力摩擦,恶声恶气的接着说道,“整天就晓得跟在那小妖精的屁。股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的狗呢!”
青姐说完一把将阿梓用力推向一旁,阿梓重重的撞到了桌角上,但她只能面露苦涩,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青姐的身后从她的面前经过,有不少翻白眼鄙视她的,也有不少捂嘴笑着看热闹的。
待人都走净后,阿梓才慢腾腾的扶着侧腰将那被踩的扁平稀碎的发簪捡起,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胸口被堵住一样沉痛。她卷了卷衣袖,手臂上尽是淤青伤痕,新伤旧伤都落在了一处,没几块好肉。
罢了,命就是如此这般,能活下去就足以。
街上,小蛇大摇大摆的走着,路上不少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原是这外头还没天黑呢,她便从这酒楼中明晃晃的走出来了。这酒楼内的勾当乡亲父老们都心知肚明,清楚的不能再清楚,里头尽是些不干正经事的狐媚子。这些黎民百姓本就民风淳朴,街上女子小腿手腕都恨不得用衣衫子遮起来,真是难以想象酒楼内那些狐媚子衣不蔽体的模样。但也有不少耐不住寂寞的,秉承着“野花总比家花香”的歪理深夜偷跑出家门,来这酒楼寻找貌美的年轻女郎。
小蛇在街上闲逛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出来,但就是心里闷闷的不舒服想出来透透气。或许是太久没有出那酒楼了,这外面的世界都变得有点陌生,与她脑海中记忆里的生活完全的不一样。
除了那些令人生厌的目光,还有在危险边缘蠢蠢欲动的人,每每一个男子从她的身旁经过都会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一眼,有的身旁还站着自己的妻子呢,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脖子向后投去猥琐的目光和笑容,气的一旁妻子狠狠的拧住男人的耳朵,阴阳怪气的说着些子虚乌有的话。
“看什么看啊,你有钱养那种狐媚子吗?”
“这种贱妇轮得到你来疼惜么?都不晓得多少男人睡过了!”
“天还没黑呢,就敢光明正大的出来闲逛,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这些话听到小蛇的耳朵里,她却不以为然,就如没有听到一般抬着头大步向前走着,嘴里还时不时的哼着小曲儿。
路过一家水果摊,小蛇蹲下仔细挑选起来:“老板,给我拿个篮子。”
小蛇的注意力都在跟前仔细挑选水果上了,压根没注意到面前摊主变化的神色。见摊主没回应,小蛇又说了一句:“给我个篮儿。”
对面依旧不为所动,小蛇疑惑的抬起头,结果迎面扔来一个苹果正中她的额头,摊主破口大骂道:“我呸!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光天化地的敢从你那脏窝跑出来,真是胆大包天了!”
小蛇的额头上瞬间鼓起了一个小宝,她伸出手掌揉了揉额头,没有痛感只是觉得十分的麻木,怔楞的开口:“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为何?”
“还有脸问我为何?!要不是你那脏窝里的狐媚子勾引我儿,我儿媳至于与他义绝么吗?!该死的东西,一窝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摊主越说越来气,口水直喷脖颈上爆满了青筋,手中还不停地朝小蛇扔去果子。
听到这,小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接着面布黑云,瞳孔中泛起一团黑紫色的雾气,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我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为何?”
摊主的手赫然停止了抛出的动作,像是中了什么邪一般开始止不住的拿果子捶自己的头,一个捶碎了接着又拿一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儿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引得了其他路人的注意,目睹完全程的百姓见摊主如此诡异的行为,直接大喊了一声:“有妖怪啊!”
第26章 病蛇篇5
这不喊还不要紧,这一喊骨子里爱凑热闹的血液就突然沸腾了,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小蛇和这个水果摊围的个严严实实。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什么?哪来的妖怪?”
“啥妖怪啊,发生啥了?”
“要不要我去请道爷?”……
如此乱世,动不动那出个妖怪,动不动这死个人,不仅这儿的人,就连全天下的人本身就对“妖怪”这个词异常的敏感。听到这个词眼,可不是都围过来了。这儿的人本身就对酒楼里的人事物有些偏见,如今楼里的女郎溜了出来居然还扣了个妖怪的名声,可不是新鲜。
眼见周围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小蛇也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准备要离开。可一旁的妇女却紧紧抓住她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妖怪啊,她是个妖怪啊!”
小蛇被这一动静弄得哭笑不得:“不是啊大妈,你又是从何得知我是妖怪的呢?”
这妇女紧紧抓住卖水果摊主的手,似是想要将他手中的果子取下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的行为,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进没拖住反倒摔了个屁股墩,最后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小蛇的衣摆,紧紧的攥在手心:“我怎会不知?!你瞧瞧你穿的这一身妖里妖气的,你没来之前老李一直本本分分平易近人的,你若不是妖怪,为何在你来之后老李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听着这妇女的一顿哭诉,小蛇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素衣的打扮,薄唇微微勾起,慢声细语:“真是好不客气,你若是现在松手我大可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地上那妇女突然大笑,将脸上的鼻涕眼泪一股脑的都擦在了手中的衣摆上,“你跟我说既往不咎?你不过是个卖。身子的下三滥,你……”
妇女还未说完,骤面色骤然呈红紫色,舌头也莫名伸的老长,眼睛蓦的往外凸出,一根根红血丝也慢慢爬近瞳孔,瞳孔也渐渐发散,一颗颗汗珠布满她的面门,不久便气绝身亡,暴毙当场。
现场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孩童还看不清局势,只晓得死了人,忙不迭的大喊:“杀人啦!……”还不等他喊完,一旁的大人便赶紧伸手将他的嘴巴捂上,只剩下呜呜声。刚还议论纷纷的群众,眼下鸦雀无声,但是他们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一定不是人,而是一只妖,会杀人的妖。
小蛇单手抓起衣摆轻轻一拽,便从那妇女的手中夺了回来,她将衣摆抬到眼前看了看,眉间微皱,一脸的嫌弃,慢悠悠的将外衫脱了下来随手一扔正好罩住了地上那死尸的头颅,随后自顾自的转身。
其身后那群人本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看着妖女转过来了,赶忙咽了口口水将头撇向一边。小蛇笑盈盈的开口:“可否让一让呢?”
此话一出,百姓们私下而逃,小蛇不知他们在害怕些什么,只觉得都比刚才听话多了。本想挑两个果儿回来吃的,可经这么一折腾便也没了兴致,小蛇心想着打道回府罢了。
小蛇在前头走着,一群作死的在身后跟着,他们手中还提着不少菜篮子,里面装着些烂菜叶臭鸡蛋,找准时间就要往眼前的妖怪的身上丢去。
刚一枚鸡蛋丢出,却并未像他们先前预想的那样砸到妖怪的头上,而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给隔档住了,所有东西都在距离小蛇周围一丈处像是碰到了墙壁似的纷纷跌落在地。为何如此大家伙也心有定数,十成是那妖女搞的鬼,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到,这些个百姓只能气愤的用力丢着破烂,口中咆哮着一些不入流的污言秽语。
就在这时,一双手搭上了小蛇的肩膀。她先是一惊,其身旁的屏障正是她自己所设,为的就是不想那些刁民来继续打扰自己,可偏偏这人出乎了她的意料,居然触碰到了她。
一声熟悉的声音唤着她的姓名:“小蛇,你没事吧?”这人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焦急。
小蛇停下脚步,侧首回望,原是阿梓。
她手臂上还搭着一件长外衫,面上忧心忡忡:“没事吧,我看你转身就走了,如今天渐渐凉了又见你迟迟不归我便出来寻你了。”
说着,阿梓将手上的衣衫披在小蛇的身上,又忽然觉得疑惑继续开口说道:“你身上的外衣呢?”
小蛇转身面对着她,视线从阿梓的眼睛移动到身上,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天还亮着,此时外出,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吗?”
被小蛇这一问,阿梓突然感觉有些尴尬,微笑凝固在脸上,视线移向别处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啊,没……没有啊,大家还是很友好的。”
小蛇面无表情,伸手将阿梓被风吹乱的秀发理了理别在耳后,显然她是不信的。
阿梓神情慌张连忙搂住小蛇的肩膀,粲然一笑:“好啦,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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