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具人从高台上走下,牵起宫凌的手慢慢朝着高台上老魔尊的那位置上走去,口中柔柔的说道:“你今日生辰本就是老魔尊计划了好几百年的计划。魔族魔尊继位向来要经历如此仪式,来吧,弑父继位,我等会奉你为新一任魔尊。”面具人说着,将一柄古老而沉重的刀递到宫凌的面前。
宫凌似乎失去了声音,只是神情恍惚而又固执地摇头。空气中犹如凝聚着无数条毒蛇,蛊惑着他,驱使着他做出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宫凌怒目圆睁咆哮着。然而,他也知道,这样的辩解在这座冷冰冰的大殿里显得无比苍白。
不过很快宫凌就冷静下来,他回想着自己在古籍中所翻看到的那些魔族礼法,像是猛然间想到些什么,惊喜的大喊道:“不!还有另一种方法!”
大殿中蓦然寂静,只听得宫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族继任礼法里提过,不止只有弑君才能继位,我一对你们所有,只要我赢了,我照样能继任魔尊,保住我的父尊!”
一时间,大殿上的面具人们面面相觑,魔族继任礼法中是有提到这一条的,不过这条难度极大。所有面具长老将合力去砍杀老魔尊的头颅,继任者只能一对多护住老魔尊。他们这些面具人全是魔族长老,功力自然不用说。单凭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就想将他们所有人击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为首的面具人率先开口:“你想好了?你选择保你父尊?”
宫凌从袖中甩出黑色长剑护在老魔尊的身前,语气坚定:“是!”
众面具人张开阵势,紧紧包围住他。为首的那名就继续开口道:“你若是护不住老魔尊,你也将死在这高台之上。”
“少废话!”宫凌攥紧剑柄,咬紧牙关。
整个议事殿瞬间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氛。
宫凌面庞深邃而坚定,他心中无丝毫退缩的念头。面具人们缓缓围上,他们的每一次移动强大的气场都压着宫凌喘不过气。
四下寂静对战一触即发,黑色长剑在宫凌掌中舞动,如同狂风掠过山林,带起一片肃杀之声。
刀剑相击的铮铮之声和偶尔响起的低沉喘息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内。
面具人的身影在窗外投进的月色与阴影的交错中忽明忽暗,黑色的劲装让他们如同幽灵一般飘忽不定。每一次出招,他们的动作都极其干净利落,剑光刀影如惊雷般直袭宫凌而来。
一番恶战后,宫凌半跪在老魔尊的身前唇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他一袭黑衣早已被汗水浸湿,紧贴着他结实的身躯。黑发在风中凌乱飞舞,落入眼眸的发丝带来了一丝刺痛,他用力眨了眨眼,将眼前的视线调整得更为清晰。
面具人们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接二连三的进攻或许根本没打算给宫凌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
就在这时,一名面具人从正面疾攻而来,长刀直逼宫凌要害,他毫不犹豫地横剑一挡,刀剑相接,火花四溅。
然而,另一危险从侧面袭来,另一名面具人抓住机会狠辣出手,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宫凌的侧腰,这措不及防的一击让宫凌骤然失去重心,身形向后踉跄倒退。鲜血从他嘴角流出,那一抹刺眼的红在苍白的面颊上显得格外醒目。
“殿下,你若是现在放弃,我等姑且还认你选择第一条继任方式,”面具人们包围着宫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首的那名举起沾满血迹的长刀放到自己另一只手的臂弯里,慢慢的向外抽出,血迹赫然被擦净露出锃亮的刀身,“若你还一意孤行,你的命和老魔尊的命或许都保不住了。”
宫凌抬手轻拭去唇边的血迹,并没有因为受创而显露出丝毫的消沉,反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在他脸上浮现:“尽管来!”
忽然间,他将重心转换,剑光如虹,惊险之间反击得手,将一名过于轻敌的面具人击退。然而,体力的耗损还是让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敌人众多,即便宫凌技巧再高超,也难以彻底扭转被包围的不利局面。
面具人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攻击越发猛烈。
高强度拼尽全力的厮杀,周围那些面具人已经倒地退去了一部分,宫凌感到身体逐渐变得沉重,意识也开始模糊。他用力摇晃了一下头,试图将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不能倒下……”宫凌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他稍作调整,再次握紧手中的长剑,然而伤痛却一点也没放过他。
一个面具人从后侧悄然逼近,宫凌警觉转身,可是他的速度已经远远不如最初的那般迅猛,随着一道剑光斜劈而下,他被砍中肩膀,惨叫着踉跄后退。
还不急他吃下这一痛,随即袭来的另一击重重地击中了他的脊背,让他闷哼一声,鲜血狂喷而出。他几乎失去了意识,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入地面,重重倒地从高台上滚落。
宫凌虚弱的趴在地上,黑剑终究是从他的手中脱落,满地的血污覆盖住他面上每一寸肌肤,他的瞳孔开始涣散眼皮变得沉重,眼前的光影在他眸中变得游离缥缈。
当宫凌的意识将要彻底沉寂之时,他瞥见高台上的景象:那名为首的面具人正缓缓举起大刀,直指老魔尊的脖颈。
宫凌心底一种愤怒与绝望并存的情绪翻涌而出,浑噩的头脑瞬间清醒,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从地上爬起,脖颈处青筋暴起嘶吼着奋力朝着高台冲去:“不要!”宫凌用尽全力嘶吼,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然而,面具人的动作丝毫未停,刀光在空中划过无情的弧线,下一刻,老魔尊的头颅瞬间与躯体分离,鲜血从躯干中喷射而出。
宫凌的吼叫声被刀刃的风声吞没,血丝布满整个眼球,他动作之迅速,根本不给那面具人反应的机会,用最后的气力将长剑刺入了那名面具人的心脏。
面具人倒下的瞬间,宫凌终于撑不住地瘫倒在地,鲜血泊泊涌出,意识开始逐渐模糊。高台上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袭来,他努力地强撑着睁开双眼,只见剩下寥寥无几的面具人一一脱下自己的面具,朝着宫凌方向缓缓单膝跪地,口中呼喊着:“拜见新任魔尊!”
宫凌的视线逐渐模糊,最终闭上了眼帘……
当宫凌再次醒来,魔宫全然一副雪白灵堂模样。
“虽说老魔尊已被摘下头颅,按理说选择古礼二条的继任者应当也死在高台之上,”魔族长老跪在他的榻边说道,“不过,这数百万年来,选择古礼二条的殿下,只有您一人,老魔尊果然没看错你。”
宫凌的双眸早已被泪水掩盖,视线扭曲只感到一股股热流从眼眶中涌出滑过脸颊。
长老接着说道:“新尊继位,老尊必死,这是魔族百万年来不变的族规。”
“可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魔尊!”宫凌痛苦的双手抱头,扯着嗓子咆哮道。
“可魔族需要你,”长老站起身,颇有心事般抚了抚宫凌的头,“这也是老魔尊的期望。”
……
宫凌跟倾O说完这些,浑身颤抖。倾O忙不迭的将其搂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无需这般。”
他二人就这么坐着,直到太阳下山,月色朦胧之时。
宫凌从倾O的怀中挪出,缓缓起身。倾O扭头望向他,想说些什么,宫凌却率先开口。
“以后我们不要见了。”
此话一出,倾O的心又像是漏了一拍,双唇微张却又说不出话。
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宫凌远去,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宫凌离开时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魔族长老的话。
当那长老说完让宫凌继任新魔尊是老魔尊的期望时,后面还有一段。
宫凌红着眼,眼神阴鸷似是咬牙切齿般说道:“什么期望?”
“向神族宣战。”……
他二人经此一别,没过几年天地间就传出了神魔两族要开战的消息。
这次战役可能是倾O最后唯一一次能见到宫凌的机会了,可她只是神族战神伍中一介最末流的扫地仙,怎能上战场?
不过,若是她是神族战神伍中的人呢?
神族战神伍有个规定,能者上位。也就是说只要能打赢战神伍中的武神,就能一跃而上武神的尊位。
是的,倾O去了。
当倾O那娇小的身影出现自战神伍大殿的大门口时,殿内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嘲笑声,根本没人会相信扫了好几百年地的女仙能打赢身经百战的武神。
是的,倾O赢了。
在战神伍众武神的目瞪口呆下,倾O半日内从一介扫地仙的身份一跃而上战神伍二阶战神的尊位。
正当其他武神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女仙会不会打赢这战神伍一阶品级领袖战神陌x之时,这女仙却淡淡甩下一句:“我打不过他。”转身就走了。
此事在神界颇为轰动,之后也有不少人效仿前去挑战,各个都苟延残喘的从战神伍出来。
在之后,神魔大战,倾O如愿见到了宫凌。
宫凌却死在了她的剑下。
……
第53章 暴雨前夕
宫凌将倾O一路抱着,护送回到寝殿。
倾O轻点落地,殿内轻柔的烛光映在那个摆满物件的木柜上。
倾O的手指轻轻抚过柜面,指尖摩挲着略显粗糙的木纹,因为记忆的恢复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堂堂魔尊的寝殿里会有如此一个突兀的木柜。
原来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明。
宫凌在一旁缓缓伸手,将柜顶上那根被细心保存的木簪取了下来。这根木簪曾经有过属于它的故事,而现在,正随着时间的流转逐渐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你知道吗,”宫凌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温柔的怀念,“这根木簪曾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当时我便想着,总有一日会再次为你戴上。”倾O微微点头,她的目光在木簪与宫凌之间游移,昔日回忆涌上心头,不免感动。
“我记得那时候你还不那么擅长话语,总是用这些小物件来表达心意。”她轻轻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明亮。
宫凌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细细为倾O将木簪插入发髻中边说着:“你总能看透我的心思。”
“现在,物归原主了。”他低声说道,带着几分成就感与满足。
倾O莞尔一笑,蹲下身伸手去拿木柜最底层里面的那只草编小兔。宫凌也默默蹲下靠在倾O的身侧。
倾O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草编小兔,她将两只小兔举在手中反复比对,似是知道了些什么,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浮上她的嘴角。倾O扭头与宫凌对视,明知故问道:“我的这只是你偷偷送来神界的”
像是被戳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孩童一般,宫凌还嘴硬着:“是我,这是咱俩约战信物,当然要送还给你。”
倾O扬了扬眉毛:“嗯,也是。”
就在这时,倾O话锋一转:“阿凌,我要回神界一趟。”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将至冰点。宫凌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住又迅速恢复神色,他开口说道:“为何啊?魔宫住的不舒服吗?”
“毕竟我是神族人,”倾O手心有点微微出汗,目光不离手中的物件故作轻松的说道,“突然被你带回魔宫,神界肯定议论纷纷,我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说出这话倾O心里还是有些拿捏不准的,宫凌心思敏感,她怕他会多想。
宫凌迟迟没有出声,正当倾O想多解释一些时,宫凌开口了:“你还会回来吗?”
听不出他的情绪,但倾O还是立马做出回应,义正言辞道:“我会。”
“好,”这个字宫凌说的有气无力的,但下一秒他又两眼放光打起了精气神,“若是不回来,我就再将你抢回来就是了。”
倾O略有些无奈地摇头,笑着应和:“好,都依你。”
……
倾O伸出两指闭眼念诀,再次睁开时已然回到了自己神族的寝殿门口。
两个婢女见自家主子回来了,赶忙快步迎了上去。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小姝轻声说道,语气中透出几分急切。
小檀则细细查看着倾O的全身,上下打量,生怕漏掉任何伤口:“殿下有没有伤着哪里?魔界那鬼地方神族人出来都得脱层皮的。”
倾O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小姝和小檀如释重负地对视一眼,小姝又问:“魔尊没有为难殿下吗?”
提及宫凌,倾O心中微动,她想起离开时宫凌那略带失落又故作轻松的模样。想着,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他挺好的,多亏有他在,我才能一路无恙。”
小姝拉着小檀,两人小声议论,“殿下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说那十恶不赦的魔头好?”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司药仙君可曾来过?”倾O问道。
小姝想了想,摇头道:“司药仙君一向神龙不见尾,自您那日在明英殿被魔头掳走之后变不曾见过他了。”
倾O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吩咐道:“去,把司药仙君替我唤来。”
“是。”
倾O独坐在殿中的茶案前,茶杯中氤氲的热气轻轻升腾,萦绕在她的周围。她的目光透过茶烟,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殿内寂静无声,只有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令人心神宁静。
小姝快步走进殿中弯腰行礼禀报:“殿下,司药仙君来了。”宋连琛从其背后冒出,步履轻快跨过门槛,手中折扇在掌心点了点:“在魔界这几日如何啊?”
倾O微微抬眸,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中稍感安慰。她递过一杯茶,轻声道:“我一切安好,劳你挂心。”宋连琛在倾O对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略带调侃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在魔族那地方一定过得极好。看来这八百年那位对你并没有什么改变。”
倾O愣了一下,随即敛去神色,语气略显认真:“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宋连琛把茶杯轻轻放下,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看来我猜的不错,你那时想忘记的就是魔族那一位吧。”
他俩是挚友,倾O那点情爱之*事宋连琛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倾O亦放下茶杯,微微沉吟,低声道:“没错,不过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忘了他的?”
宋连琛将折扇展开,徐徐扇了几下:“那日大战后你伤痕累累地倒在我大殿门前,醒来后的第一句就哭喊着让我给你凝忆丸。你堂堂一阶战神诶,我哪敢不从你。”
凝忆丸是神族独有的,可以让人忘记自己想忘记的那一段记忆。
“原来是凝忆丸。”倾O暗自点头喃喃道。
真相大白,倾O也再无顾虑。她撑着下巴说道:“对了连琛,明英殿那边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吗?”
宋连琛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笑笑:“就我这点道行,哪里能窥测那些老家伙的心思。”他停顿了一下,呵呵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那日魔族那位将你掳走的这一壮举确实闹得惊天动地。”
倾O莞尔,眨眼问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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