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是她半路上买材料打发时间自己做的,做的不够好。
那盏灯升了一半,歪歪扭扭遭吹灭了灯,直直砸在地上,摔了粉碎。
鹤承渊心跟着破碎的灯一颤,可她一脸淡定,仿佛意料之中,淡然的模样更是叫他慌了神。
“阿梨,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他颤着手递上沾了血迹的发带,“你……还愿意为我束发吗……”
沈知梨移过眸子盯住在夜间飘动的红色绸带,她没有接,而是木讷放眼瞧着空空如也朦胧的夜空。
鹤承渊悬在半空的手僵住,高塔上狂风猖狂,差点将他的发带吹走,他牢牢攥住发带的尾巴。
谁都没有错,可就是产生了隔阂……像一条自身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知道对与错,也怕因自己的过错害了对方。
这座高塔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她又像回到被囚禁胁迫的时候,整个人沉闷着仿佛陷入恐惧铺盖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救,只能选择堕落,放弃挣扎,等一个彻底的解脱。
他好不容易让她走出来,又害她走了进去。
鹤承渊在她身边坐下,注视她无力搭在身前的手腕,默默握住了她。
温暖的大手紧紧裹住冰冷的手腕,他双手慌乱的发抖,细长的绸缎一端系在她的手腕,轻轻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
他们并肩坐了一夜,沈知梨一夜都保持安静。
“天亮了,阿梨……”
沈知梨还是没有反应。
鹤承渊:“我……不能离开你……”
他不能没有她,不能失去她,不能离开她。
“吹了一夜风,我带你回去泡个热水澡好不好。”
他没有答应不伤害他自己,就像她没有答应不会意外离开。
谁都没有提起。
鹤承渊看着发呆一晚没合眼的人,将她搂紧怀里,趁天色尚早,街上无人,带她回宫。
他们的手腕始终靠一条发带牵连着,到退衣净身都没解开过。
他还是穿了身薄衫入水,沈知梨眼眸终于聚焦,盯住他浸湿的衣裳,隐隐约约透出血红的伤痕。
“阿梨,我……”
鹤承渊道歉的话语挂在嘴边还未尽数吐出,呆滞的瓷娃娃意外有了动静,她的指腹贴在他的伤口处,随后隔着薄衫落下一吻。
“阿梨……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鹤承渊的泪毫无遮拦砸进水中,这次真是被热气熏了眼,“别离开我,我……我会……”
“……把你锁起来,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他的话语不强硬,反倒透着诡异的哀求。
沈知梨默然,静静吻着他,从胸口到脖颈再到喉结,却在唇前有所停顿,最终在嘴角蜻蜓点水般一吻。
鹤承渊心底落空,他缓慢睁开眼,热气弥漫中,他只捕捉到她挪开的目光。
沈知梨从水中起身,手腕上的发带牵扯住她,鹤承渊反应迅速,怕她拆了去,紧忙抱她去换衣。
鹤承渊不愿扯下两人间的带子,湿漉漉的衣服套在身上“滴答滴答”水顺衣摆滴在地上,晕开一圈。
沈知梨转过了头,不去看他,让他换衣。
直到入睡也不曾卸下。
一觉睡到次日,沈知梨再醒时,犹如一场梦,这个时辰是他去自残压抑魔气的时候。
床边没了人影,她手腕的红绸仍然系着,他那半边已经解开,悬搭在床边。
鹤承渊回来时,给她带了晚膳,“阿梨,来吃饭。”
沈知梨选了个较远的位置,还没坐下,鹤承渊身影闪了过来,坐在她旁边一把拉过她摁到自己腿上,如从前一般,抱着她吃一顿饭。
“鹤承渊,这么坐着你舒服吗?”
很久没开口的人,声音嘶哑。鹤承渊欣喜拥紧她,“你喊错了。”
“……”
“阿梨,过两日……我要出趟门,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回来。”
沈知梨顿了会儿,“不是……一起回幽水城吗?”
“我会回来接你的。”
沈知梨:“我想回幽水城……”
“等我归来,我们成婚。”鹤承渊牵起她手腕处的红绸,她没有解开,他很开心在她脸颊蹭了蹭,“你方才没有喊对我的名字,能不能重新说一遍,说一遍……你爱我。”
“阿渊,我爱你。”沈知梨主动在他唇上亲点一吻。
可惜,鹤承渊百般哄她,她还是不愿与他欢好,非说要等到回幽水城,陪他疯到天荒。
沈知梨也是个笨蛋,到时候他哪有力气,她分明是故意气他的,倒是还要她照看他,养个一年半载,之后她可跑不掉了。
他会找到解决办法,留下她。
鹤承渊难得去理了趟政事,泠川简单给他汇报一圈。
“主君,这京中事物我们已经尽数掌握,谋权篡位,一举夺权,偌大一个大昭已是我们囊中之物。”
泠川和鹤承渊待久了,收复魔界的狠劲,都要蔓延到外,收复三界了。
“主君不是想给沈小姐一个家吗?她想住在京中,那我们就夺,到时候哪个百姓敢多舌……”泠川恶狠狠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鹤承渊让他们帮忙打理政事,没想到泠川是抱着谋权篡位去的。
“……”
这与阿梨厌恶的谢故白有何区别。
鹤承渊指骨在桌面点敲,“我对大昭没有兴趣。”
泠川:“那、那我们的努力。”
“别把大昭搞垮了。”
现在的大昭是无数条人命换来的。
鹤承渊继续道:“中举之人你们可有挑选?”
泠川:“都、都抓起来了,等你一句令下,刀了他们来着。”
“……”鹤承渊:“选人提拔,把你们的位置让出去。”
泠川只得妥协点了点头。
不过也是,这大昭的皇位跟淬毒了似得,上个新皇死一个,不吉利。
鹤承渊若有所思,“君辞何时归?”
泠川:“估计明日,这一去一个多月了,再过不久要下雪了,主君是有何打算?”
鹤承渊:“七日内将位让出去,去魔界集军。”
他要确保,仙门百家不会反水,若是反水,他也从不是什么善人。
“主君要把沈小姐留在京中吗?”泠川道:“景宣王回宫肯定第一时间去寻她,这一别,可千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鹤承渊轻微点头,心中盘算。
君辞不遮不掩,表明立场,一国之君居然说出不介意他们二人有过相欢之事,大言不惭要插足感情,违背道德与堂妹成亲。
……
沈知梨不知怎得,今日头昏涨的很,浑身滚烫发热,相情蛊在身体里躁动难平,怎么回事。
她沐浴完出来,房中昏暗没有点灯,手腕上的红绸长拖在地,视线模糊间,屋门从外推开,鹤承渊衣裳松垮挂在身上,似乎在外吹风等她良久,直到浴室门敞开声响起,他才走进来。
冷风灌入,沈知梨短暂清醒片刻,余光瞟到床头摆放着的银瓶,这是……!!!
她丢失的夜鸣香!被他拿了去!
“阿……阿渊,你……”
话音未落,房门隔绝一切寒意,鹤承渊拽住红绸另一端将人双手捆住压过头顶,一震天旋地转,沈知梨已分不清南北,吻铺天盖地而下。
他用唇齿撬开虚系的腰带,红色床帘垂下随着摆动飘舞。
帘中伸出一只手,夺走摆放在外的夜鸣香,拇指撬动,轻易拨开塞子,收手入帐,香粉洒出落在飘动的红幔,沾上他的手指。
沈知梨浑身通红,肌肤烫得吓人,双手捆在床架上,“鹤承渊……唔……”
她的唇很快堵不住娇吟,高扬起脖子,尾骨酥麻,呼吸沉重,不断瑟缩。
沾有香粉的手指在她肌肤游走,他魅惑的声音,蛊惑人心使人迷失,沉沦。
“阿梨,之前不是想给我用香吗?”
“我们今夜把它用完吧。”
沈知梨:“!!!”
一点香就够要命了,一瓶香?!
“不、不是,等等……嗯……”
她没抵住进攻,眉头微凝,低哼一声。
鹤承渊浅笑,“阿梨是答应了。”
“阿、阿渊……你……”
她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究竟在哪对她放了香?晚饭、浴池、熏香?!一个地方没放过!
她目睹他含下剩余半瓶夜鸣香,扯过她绷直高昂的白颈,拉了过去,将香与她共享,渡入嘴中。
香粉细腻,入口即化,滑腻腻入喉,留有淡淡的余香在口腔,他们激吻。
鹤承渊动作虽强势,没入却是温柔克制。
相情蛊与夜鸣香,这两要命的东西放在一块,沈知梨的理智早飞到九霄云外,迷迷糊糊的,恨不得与他彻彻底底融成一摊没有人能分开的水。
疯狂又肆意,床架子早招架不住塌了半边,红幔纱随之飘落,半面春色从内暴露。
他们双双跪在凌乱的床榻,沈知梨背靠着他,双手被他钳制高举,他掰过她的下颚让她扭过头来吻他。
“阿梨,趴下去,我再伺候你一会儿,该换人了。”
他扫开她的发,虔诚吻上她肩头的狰狞的伤疤,“我爱你,至死不渝,甘愿奉上性命。”
百本春宫册学到之物,是一点没落,在一日一夜试了透彻。
沈知梨到最后,陪他疯到第二日太阳落山,屋里四处一地不少,梳妆台上凌乱不堪,浴室里水渍满地,就连院子也没放过。
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沈知梨满身痕迹,也不知道在他无数声“阿梨,咬我”中,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发泄的咬痕。
身体痉挛,昏睡的梦里都在嘀咕。
“太……太涨了……”
鹤承渊给她收拾干净,没多久,门便被敲响。
他半跨衣衫,打开屋门,君辞提着点心僵在门前。
屋门敞开,里面的凌乱不堪入目,隐约间可见半塌的床架勾着垂地红帘,床塌之上的少女背对门而睡,被褥搭在腰际露出大片背部,乌发间无数爱痕入目,她静静沉睡。
鹤承渊身上的咬痕更是深浅不一,伤口抓痕交叠,他漫不经心拢好衣裳,“她累了,还睡着。”
君辞咬牙切齿道:“师弟真是会选地方。”
鹤承渊嗤笑一声,未言,却是挑明她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君辞:“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房。”
“这处房,虽是你的,却无人住过,是间帝王居住的新屋。”鹤承渊眉骨轻佻,侧移半步挡住她的身影,“师兄是去寻过她了。”
君辞捏碎了带来的点心,“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鹤承渊沉冷下脸,“师兄,阿梨她不需要外室。”
他长腿跨出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妄想动她,那是我的月季。”
外室二字不堪入耳,尤其是堂堂一国之君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传出去得是史记在册的笑柄!
君辞咬紧后槽牙,“师弟不给她一丝后路?”
鹤承渊冷漠在院子里喝凉透的冷茶,“是师兄不该自以为是,将自己当成她的后路。”
君辞:“我会与她相谈。”
鹤承渊淡定给自己续了一杯,“她不想和你谈。”
“我体内有她下的相情蛊,她的眼里心底,只会有我一人。”
第158章 长风(9)
沈知梨醒来时,身子像散架一般。鹤承渊以往不会让她事后这般难受,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发了狠似得,折磨如此久,她连起身都艰难。
等她推开门才发现,一觉睡到了三天后,她是被饿醒的,而鹤承渊早没了踪影,不知去向。
君辞坐在她的院子外,垂头喝茶,“师妹醒了?”
沈知梨脑子卡壳,环视一圈,回过神来这不是她的房间!而屋子依旧保持着凌乱,证明从那天之后,这间房门无人打开过。
“我……”
君辞:“是我的房。”
沈知梨双脸通红,“抱歉,我……”
鹤承渊到底在干什么坏事!他们居然在君辞的房里做那种事……
她紧忙关上门,将凌乱不堪的场景隔绝在身后。
“师妹饿了,过来吃饭。”君辞每次都会给她带来餐食,怕她醒来饿了。
“我会收拾好的……那个……这间屋子……”沈知梨唯唯诺诺他对面入座,肚子实在饿得慌。
君辞给她添了碗饭递过碗筷,“不必,有侍女收拾。师弟此番作为,也正是有人众人皆知的意思。”
他抬起眸来,目光锁住她脖颈红紫的吻痕,“前几日未让侍女收拾,怕扰师妹休息,一会儿我让她们处理干净。”
沈知梨蒙头吃着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既是君辞住所,周围住的宫女侍卫定然比她住处要多,那天她的声音岂不是……
“我……我……”
君辞别开目光给她夹菜,“师妹很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
“嗯?”沈知梨愣了会儿,鹤承渊会允许她吃别人的饭吗?
脑子运转起来,她想起鹤承渊之前说他要出一趟远门,难道又去魔界了?
他将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又怕她被人趁虚而入,于是离开前给自己正名,坐实名分?
沈知梨:“……”
君辞默然片刻,“师妹……”
沈知梨撞上他的视线,霎时便知他要说什么,“我从前与你说过,我不是你在等的人……”
君辞沉默不语,良久,他道:“阿梨,不该为自己选一条后路吗?”
他从未喊过“堂妹”二字,他在刻意回避这层身份往日为了关系亲近,拉近距离会唤她一声“师妹”,现在更是亲昵唤她阿梨。
沈知梨知道他的意思,他在等她承认不是原来的沈知梨,他们没有堂兄妹关系的阻碍。
沈知梨摇摇头,简单一句话定死了他们的关系,“堂兄,对我而言一直如兄长,从未有半丝逾越念想。”
“君辞,我不需要后路。”
“鹤承渊是我唯一的方向。”
他去哪她便去哪,他生她生,他死她死,此生此世生死相随。
君辞闻言苦涩轻笑,“他离开前,于你说的一般无二。”
鹤承渊说:我会为她闯破南墙,她不需要任何后路。
她是他高挑的明灯,她指的方向,是他唯一的去处。
沈知梨点头道:“师兄,我选了一个人,就要用一生对他负责……”
君辞不想再听她拒绝的话语,与她谈起京外近况,“陈常山卿云铺,还有谢故白掌控的所有赌场都已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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